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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很困惑,便对她摇了摇头。

  李砚却是波澜不惊:“太后可要封棋?”

  太后的指尖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声音却还平稳:“封上吧。”

  封好棋,太后挥了挥手,李砚再拜而退。

  他退出后,太后见徐九英想说话,便抬手制止:“我有些累,改日再同太妃说话。”

  太后明白无误地下了逐客令,徐九英只好告辞。一出太后殿,徐九英便揪住陈守逸问:“刚才怎么回事?太后输了?”

  陈守逸摇头:“双方势均立敌。依奴婢所见,胜负还很难说。”

  “那为什么忽然叫停?”

  “奴婢也很疑惑,”陈守逸猜测道,“不过此局才至中盘,却已精彩纷呈,堪比名局。也许太后对局时耗费太多心力,有些不支,因而叫停。”

  徐九英回想了下,觉得太后并不像是很吃力的样子。但她毕竟不懂棋理,也没法深究。她努力回想太后当时的神色,试图分析她的情绪,却始终理不出头绪。最后她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句:“这个李砚……到底行不行啊?”

  李砚并不知道徐太妃对他多有腹诽。之后的数日,他都在等着太后的消息。

  太后让他执黑时,他是有些惊讶的。他们最后一次对局时也是他执黑。她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他犹豫良久,最终试探的心思占了上风。他选择了与他们最后一次对弈时一样的开局。这并不是特别新奇的一手,她并未多想就应了一手。但几手过去,她便对他的目的有所察觉,迟疑许久才落子——仍然落在了当年相同的地方。几个来回,两人便有了默契,按着当年的棋路进行下去。

  旁人不知内情,只道他们战况激烈,但他们二人对棋局的走向心知肚明。她叫停时他并不惊讶。因为那里正是他们中断的地方。

  她愿意配合他重现当初的棋局,说明她的心情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她和他之间必定还有后续。李砚确认了她的态度,便安心等待。只是他低估了她现在的耐心。数日过去,她那里都没有任何动静。

  她是太后。她不动,李砚也没办法接近她,只能老实待在棋院消磨时间。好在棋院收藏着大量古今名局,他常去借阅,倒也不算难捱。

  这日他如常进入书室,刚要去拿书架上的经卷,不料有人自书架另一边先他一步抽出了那卷书。李砚未料到这里还有旁人,不由一愣。

  书架因移去的卷轴露出了一条缝隙。他得以透过这细微的空间窥探对方。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双清明而冷静的眸子。李砚倒退一步,随即下拜:“臣不知太后在此,请太后恕罪。”

  他伏低头,但他看见她自书架后步出。素净的裙裾由远而近,慢慢飘移到他面前。

  “起来吧。”她轻轻道。

  李砚起身。他环顾四下,确信室内只有他和太后二人,便猜到这可能是她刻意安排的见面。虽然时机出乎他的意料,但她终究给了他机会。一时之间,他竟不知该说什么。

  “我在找一局棋的棋谱。”太后对他扬了扬手上的书卷,先开了口。

  “太后想找的是哪一局?”李砚问。

  “四仙对弈局。”

  李砚转身,从书架上抽出另一个卷轴,双手呈上:“在这一卷里。”

  太后却没有动。

  李砚也不言语,托着卷轴一动不动。

  “徐太妃……”良久,太后终于开了口,“知道多少?”

  她没有说明是什么事,他却听得懂她的意思,回答道:“太妃并不知情。”

  太后的神色顿时轻松不少,原来徐九英什么都不知道。她接过他手中的卷轴,向他点了点头,转身yù走。

  李砚大急,脱口叫出她的小字:“婉清!”

  太后猛然顿住脚步。

  “当年的事……”他艰涩道,“我很抱歉。”

  太后低头,许久才问:“为何不辞而别?”

  她满心欢喜地赴约,却只见人去楼空,满院萧索。她一直等到日落,依旧没能等到他。后来她也曾四处寻访,却始终找他不见。数月之后,她便接到诏旨,入宫为后。

  “家中遭逢巨变,老仆辗转找到我时,情况已十分危急。我心神大乱,匆忙上路,这才失约。”

  她神色微动:“那你家中……”

  他惨然摇头。

  她心中了然,轻叹一声:“若你只是想取得我的谅解,那我已原谅你了。”

  家中有难,他匆忙离去倒也情有可缘。她没什么好怨恨,不过是他们之间没有缘份罢了。

  见她又要走,李砚忙道:“还有……”

  她停步,等他下文。

  “我回来……了当初未了之局……”

  她摇头:“这里没有需要你了的局。”

  “你不要人帮你吗?”

  她微微一动,抬首看他良久,最后轻蔑一笑:“一个供奉棋院的待诏,能帮我什么?”

  “婉清……”他还yù再言。

  “请记得自己的身份,”听他再度叫出这个名字,她忍无可忍,严厉道,“李待诏。”

  这三个字堵住了李砚所有的话语,看着她走出书室,走出他视线之外。

  ***

  虽然哄住了徐九英,但陈守逸对李砚不是不疑惑的。初时以为他孤傲不通事故,却没想到此人虽然脾气古怪,却自有他的计较。陈守逸觉得自己有必要再试探他一下。

  他找了个空闲去棋院。行至半路,却见一名中年宦官从另一边上了阁道,正是陈守逸已经决裂的养父、宣徽使陈进兴。

  狭路相逢,陈守逸犹豫要不要先回避下,免得又吃亏。谁想陈进兴眼尖,竟已瞧见了他,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见了他这神情,陈守逸就知道避他不过,硬着头皮迎上去,微微躬身:“陈院使。”

  陈进兴双手笼在袖里,上下打量他一番,发出一声冷笑:“我道是谁。你竟然还活着哪。”

  陈守逸低着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抬头时却已笑容满面:“院使不也还没死嘛。”

  陈进兴冷哼一声:“你如今是愈发嚣张了。”

  “父不父,自然子不子。院使活这一大把年纪,这么简单的道理不用在下教吧?”陈守逸针锋相对。

  “我倒要看你能得意到几时,”陈进兴冷冷道,“别以为有徐太妃护着就没人敢动你。我可知道有人正在查你。”

  陈守逸眼光一闪,随即呵呵一笑:“院使什么时候关心起在下的安危了?”

  陈进兴咬牙道:“你再到处树敌,只怕不等我出手,就先死在别人手上了。清理门户这种事,当然是亲自动手才解恨。”

  “那就多谢院使了,”陈守逸讽刺道,“在下一定苟延残喘,绝不让院使白发人送黑发人。”

  陈进兴又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陈守逸却没急着迈步,而是在原地沉思起来。毕竟曾经当过父子,他很了解陈进兴的为人。此人虽然圆猾狡诈,但并不喜欢危言耸听。他说有人在查自己,多半假不了。可虑的是……陈守逸敲着廊柱,脸色yīn沉地想,谁在查他?

  ☆、第21章 劝服

  归义坊旧宅,广平王恭敬地候在门外。

  “大王来此,不知有何见教?”门内崔先生的声音响起。

  “某有事想向先生请教。”广平王回答。

  “那可不敢当。”崔先生道。

  “先生不必过谦,”广平王道,“家父多次提及先生过人之处,还请先生不吝指点。”

  崔先生便不再客气,开门见山地问:“不知大王想问何事?”

  “上次先生说,我父子如yù成事,必要阿弟之助。”

  “不错,某曾经说过这话。”

  广平王道:“某谨记先生之言,之后曾数次相劝阿弟。可他无论如何不肯松口。某已在阿爷面前许诺,必会劝得阿弟回心转意。如今与阿弟陷入僵局,某不知如何向阿爷jiāo代,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想必是大王的劝说不得法。”

  “不得法?”广平王苦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连利害关系也剖析了不止一次。先生说,某还能怎么劝?”

  “某听说东平王极有主见,”崔先生道,“若不能找准症结,再怎么劝都是徒劳。”

  “请先生指教。”

  崔先生沉吟片刻:“东平王与大王及令尊的关系是否一直如此淡薄?”

  广平王想了想道:“不是。阿弟小时候与某甚是亲近,这几年大了关系才渐渐淡了。”

  “他最初开始疏远大王是什么时候?”

  “是……”广平王仔细回想,脑中灵光忽现,“好像是戾太子作乱之后。”

  “戾太子之乱……”崔先生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

  广平王有些震惊:“难道是和戾太子有关?”

  “未必是因为戾太子本人。不过东平王的态度不会无缘无故改变。还请大王仔细回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令他对大王及令尊有了心结。在他心结未解之前,某恐怕大王劝说的效果会很有限。”崔先生道。

  崔先生一番分析令广平王有了线索:“心结?也许……”他没有说下去,而是向门内拱了拱手:“某明白了,多谢先生指点。”

  辞别了崔先生,广平王立刻赶往东平王府邸。

  此时东平王正在府中,搂着姬妾在堂前看戏。广平王由中人引入时,看见伶人正在庭中上演《踏谣娘》(注1)。只见一名男子穿着女装边歌边舞。这男人身材矮小,皮肤很黑,脸上虽抹了厚厚一层□□也盖不住他黝深的肤色。他身上的衣装剪裁过长,不合时宜地拖在地上,颇为可笑。更可笑的是这人明明声音粗哑,唱歌时却故作娇柔,又不时回头搔首弄姿。在场众人被他如此作态逗得不时哄笑。东平王更是笑倒在床,抱着肚子滚来滚去。

  广平王见了如此低俗的歌舞,忍不住皱起眉头,轻咳一声。

  这让在场人都注意到了他,笑声戛然而止。

  东平王也瞧见了兄长,歪了歪嘴,却没说话。

  虽然兄弟俩谁都没开口,在场的人却像是收到了某种信号,不约而同地纷纷退后。正在歌舞的伶人停了表演,匆匆下场。连东平王怀中的美人也在他松手之时慌忙起身,退到一旁。

  “戏还没演完,怎么全跑了?”东平王故意对兄长视而不见,大声抱怨。

  “我想和阿弟单独谈谈。”广平王道。

  “有什么好谈的?”东平王白他一眼,不耐烦道,“我上次说得还不够清楚?你们爱怎么折腾都行,别拉上我。”

  “阿弟以为这样就能和我们撇清关系?”广平王道。

  东平王已将众人遣退,听闻此言,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没想撇清,我就是不想掺合。”

  广平王轻叹一声:“因为颖王家那两个孩子?”

  “什么?”东平王愣住。

  “你厌恶我,因为当初我没救那两个孩子,是也不是?”广平王道,“在那之前,我们一直都很要好。”

  东平王没回答。他偏过头,不想让广平王看见自己的表情,但回忆已不可抑制地在他脑中重现。

  冲天的火光,一路都能听见兵器的摩擦碰撞。整个都城都在混乱中,到处充斥着凄厉的惨叫和哭喊。平日里繁华整齐的街市尸骸遍地,一片狼籍。

  “堂兄!堂兄!”堂弟们尖利的叫喊似乎又在他耳边回响。

  “求你们!求求你们!”颖王妃也在哀求他们把两个孩子带走。广平王却像没听见,拽着他快步跑开。

  但广平王不知道的是,东平王被拉走时曾经回头看过两个堂弟。直到现在,他还会在午夜梦回时想起他们望着自己的空洞眼神。见他们离开,年幼的堂弟们似乎也明白死期将至,他们不再哭闹,不再祈求,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们。他怕他们的目光,却又挪不开自己的视线,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了火光中几个微小的黑点……

  广平王虽然看不见东平王的表情,但他看见兄弟无力地用手撑着额头,一副不堪重负的模样,便知道自己猜中了。东平王对他的嫌隙果然由此而起。

  “那时我要带着你逃命,”他耐心解释,“阿爷不在,我们都不知道能不能逃出生天,哪里还有余力管他们?”

  “不是这样。”东平王轻声否认。

  他斩钉截铁的语气让广平王心里一惊。

  东平王吐出一口浊气,苦笑道:“虽然事出突然,你手上却有准备好的粗布衣服,应该是早就计划好要扮成平民出逃。你带我钻的狗洞也是事前仔细掩藏过的。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戾太子在干什么?”

  广平王没有回应。

  见兄长默认,东平王长叹一声,说出在心里藏了几年的结论:“那两个堂弟……你不是救不了,而是不想救。”

  多可笑。一直满口仁义的兄长,却能对两个年幼的堂弟见死不救。原来他教的那些道理他自己并不信。

  广平王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明智地保持缄默。

  见兄长默然,东平王讽刺地续道:“都说戾太子疯了。一个已经疯颠的人,竟能调动兵马火烧苑城,还能指挥他们把守各处出口,令他们将皇室近支几乎屠杀殆尽。阿兄不觉得奇怪么?一个疯子竟能把事情做得如此完美?”

  “你既然都知道,”广平王缓缓道,“为什么不说出来?”

  东平王动了动嘴,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广平王盯了他半晌,忽然明白了:“因为我们是你父兄,你狠不下心,对不对?”

  东平王有些绷不住自己的表情,别开脸冷哼一声。

  广平王并不介意兄弟的反应。他现在只觉得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以前怎么没想到,兄弟对他们的疏远竟是出于这样的原因?

  他理清了头绪,慢慢道:“我原来以为你韬光养晦是对皇位还有想法,现在我倒明白你这番苦心了。上次你对阿爷说,现在的你越不成体统才越对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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