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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在一间包房里对饮。这间包房飘在空中。月光把包房照得通明,我和陈建祥站在后边分别给李国藩和张国昌斟酒。那酒是黑色的冒着白烟。两个人目光像shè进胸口的子弹,对话又像一把把chā进胸膛的尖刀。

  “国昌啊,用灵魂酿的酒味道怎么样?”李国藩yīndú地问。

  “李兄,是用你我的灵魂酿的吗?”张国昌也yīn冷地反问道。

  “是用贪官的灵魂。”

  “所以是黑色的,我们喝下去会怎样?”

  “良yào苦口啊!国昌,我把你害成这样你憎恨我吗?”

  “该来的来,不该来的不来,我憎恨我的灵魂!”

  “是啊,再大的树如果根烂了,风都会把它吹倒的。”

  我是见过和听过大树被风吹倒的。记得我和杨娜刚结婚的时候,我们住在民航大院的小平房里,这小平房是二层楼的楼座子,房顶是平的。我经常爬到房顶上去鼓捣电视天线。房前有几十棵两个人合抱才能抱过来的大杨树。结婚刚搬来时,这几十棵大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小平房前除了有几十棵大杨树外,还有一趟空军部队的家属房。家属们为了晾衣服方便,在两棵大树之间用铁丝系上了,天长日久,铁丝就勒断了树皮,大树死了,我每天从大杨树旁走过从未观察过它的生死。

  有一年夏天的中午,天热得让人受不了,没有一丝儿风,我骑着自行车,手里举着一个大西瓜回家,到门口时,邻居家的媳fù正在门前纳凉。她怀孕七八个月了,挺个大肚子见我手里举个大西瓜下车不方便,便走过来帮我,她接过我手中的大西瓜,我锁好自行车走进房门,我俩刚走进去,就听见天崩地裂般的一声巨响,我们俩吓坏了,以为地震了,结果一看是一棵死掉的大杨树倒了,砸在了平房的房顶上。我惊呆了,如果我晚走一会儿,后果将不堪设想。我突然感觉到那种远古时代人们对大自然的恐惧,后来部队派了十几个战士用锯锯了一天,才把那棵大杨树抬走。

  我父亲也曾经对我说过,他小时候nǎinǎi家的西院墙外有一棵上百年的大柳树,枝繁叶茂遮住了大半个院子。有一天突然下起了大暴雨,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那棵百年柳树终于倒了,砸塌了西院墙,家里人把树锯掉,又修好院墙。没过几年,从那棵老柳树的根上又长出一棵柳树,大家都称神奇。一晃儿,父亲长大了,有一年上大学暑假回家,又赶上了暴风雨,那棵长了十几年的柳树又倒向院墙,这回没把院墙砸塌,而是柳树被风折断了。后来没过几年,柳树又长了起来,我上次回老家去北辛店看叔叔,给nǎinǎi上坟,特意看了一眼那棵历经沧桑的柳树,又让叔叔给我和柳树合了影。

  李国藩说,再大的树如果根烂了,风都会把它吹倒。我家门前的大杨树根烂了,那天没有风,它也轰然倒地。我nǎinǎi家西院墙外的那棵大柳树由于根没有烂,所以不论什么狂风暴雨摧残它,它都如雨后春笋般地茁壮成长。李国藩、张国昌好比那棵大杨树,他们彻底地死掉了,他们正在yīn间喝用灵魂酿造的苦酒,我好比nǎinǎi家西院墙外的那棵摧而不倒的老柳树,因为我的根是健康的,所以我一定会重新站起来。

  我忽然感悟到,心灵来源于阳光,心灵来源于空气,心灵来源于海洋,心灵来源于高山。其实心灵来源于大自然,心灵是茂密森林中的新叶,是青崖石缝中流出的潺潺泉水,是春雨润物的欢笑,是秋云清爽的沉思,是鲜花汇成的河流,是海天相融的永恒……

  我又给张国昌斟了一杯灵魂之酒。

  “国昌啊,”李国藩忏悔地说,“上帝一定知道我们在痛苦中做过些什么,我们的心灵太顽固了。”

  “国藩兄,我们已经没有了心灵,心灵是活着的人的专利,我们死了,我们只剩下了灵魂。”

  “心灵和灵魂不是一回事吗?”李国藩惊诧地问。

  “就因为我们弄错了心灵与灵魂的区别,才丢了xìng命。”

  “那么心灵是什么?灵魂又是什么?”李国藩痛苦地问。

  “心灵是人的精神境界的核心部位,它与ròu体同生同死,随ròu体的存在而存在,随ròu体的消亡而消亡。而灵魂源于宗教幻想,是ròu体消亡后的存在,取决于上帝、释迦牟尼、真主、无量寿佛。”

  “国昌啊,想不到你还是位哲学家。其实真正的审判官就是上帝、释迦牟尼、真主、无量寿佛。”

  我听着两个人的谈话就像是一种忏悔,其实,上帝我是不懂的,我只知道佛的本意是觉醒者,难道人死后会觉醒吗?灵魂既然是人死后的存在,那么灵魂本身就是一种觉醒。

  天渐渐亮了起来,李国藩和张国昌的影像渐渐地模糊,他们大笑着隐去,挥手扔出两条黄色的飘带。我和陈建祥一人拾起一条。只见我的那条黄色飘带上写着“护官符”。我不知道陈建祥那条飘带上写着什么。只见两个警察全副武装地走上来,夺过他手中的黄色飘带,捆在他身上押走了。

  天边传来了一阵女人的笑声,伴随着笑声那女人朗声说道:“雷默,这厮本是我胯下坐骑,趁我睡着溜下凡间。”

  话音刚落,陈建祥化作一头麒麟,两名警察化作两名手持长qiāng的红孩,女人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雷默,我们在南海见过面。”

  50、皇后购物广场

  我按迟小牧给我的电话联系上了丁剑英,他答应在办公室等我。我赶紧开车去五月花接英杰。

  “雷哥,有没有信心?”在车上,英杰紧张地问。

  “你有信心我就有信心。”我底气不足地说。

  “有没有信心见了丁剑英再说。”英杰一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表情。

  皇后购物广场位于中山大街的中间,位置非常好,目前正在外装修,丁剑英暂时在位于皇后购物广场对面的集慧大厦办公。

  我把车开到集慧大厦楼前停车场。大厦门前挂着一块牌子:皇后购物广场筹建处。我停好车,和英杰一起走进大厦。只见一层已经被皇后购物广场包了。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丁董事长的办公室在哪儿?”我问了一位怀里抱着文件的小姐。

  “一直走不拐弯就看见了。”她往里一指说。

  我让英杰先等着我,我一个人向董事长办公室走去。刚走到门口,从屋里走出一个人来,中等身材,胖胖的,梳着大背头和我险些撞个满怀。

  “是雷默吧?我是丁剑英。”

  “丁大哥,你好!”我连忙伸出手说。

  “我们以前见过面。”

  “是吗?不过,我有点想不起来了。”

  “你当然想不起来了。因为我们是开会时见过的,那时你是名人谁不认识你?”

  “现如今吃饭都成问题了,还得请丁大哥帮忙呀!”我无奈地笑了笑说。

  丁剑英笑了笑拉着我的手就走,走到英杰跟前,我示意她跟过来,英杰便跟在我后面。

  我们走到一处办公桌前,一位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连忙站起身说:“董事长好!”我一听口音就知道是台湾人。

  丁剑英对这个台湾人jiāo代道:“这两位是五月花服装公司的,来谈职业装招标的事,你接待一下。”然后又对我介绍说,“这位是我们皇后购物广场总经理助理顾先生。你们谈吧。”说完向我挥挥手就走了。我和英杰只好坐下来和这位顾助理互换了名片。

  “招标马上就截止了,你们怎么上来得这么晚?”顾先生热情地问。

  “我们刚得到消息。”

  “你们马上准备设计方案和样衣,我给你们十天时间,怎么样?”顾助理客气地说。

  “十天时间太紧了,能不能再宽限几天?”英杰恳请道。

  “不行,十天已经是底线了。我还希望你们提前完成,超过十天所有的方案都要上董事会定。全国有二十家企业,实力都很雄厚,你们抓紧时间吧。”

  在顾助理身后还有一趟衣服架子,上面挂满了职业装。英杰很有心计,在我和顾助理谈话时,她走过去仔细看了一遍,然后不声不响地坐了回来。

  我和顾助理告辞以后,又回到董事长办公室与丁剑英道别。丁剑英的办公室挤满了人,我只好与他握了握手走了。

  回来的路上,我一边开车一边问:“英杰,这回有信心没?”

  “刚才衣服架上的所有服装就是那二十多家企业的样衣,从设计上讲没有什么出奇的,我们最起码要从设计上取胜。”

  “好,只要你有信心,我就什么都不怕,一个字‘干’。”

  “有你这句话,我就更有信心了。”

  我送英杰回了五月花公司,自己开车去找迟小牧。这小子让我去他办公室。正开着车,我的手机响了。

  “是雷默吗?”一个甜甜的声音问。

  “是啊,你是哪位?”

  “你猜?”那甜甜的声音说。

  “对不起,我猜不着。”我迟疑了一会儿说。

  “我是袁子惠。”

  “呀,是子惠呀!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我惊喜道。

  “我是在北京给你打电话,我正在国家行政学院进修法律,一想到北京离东州这么近,就给你打电话了。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能来北京看我吗?我一直进修三个月。”

  袁子惠是南方城建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助理,是我在给张国昌当秘书时到广州出差认识的。一别已经四年多了。我挂断袁子惠的电话内心有些激动,有点大美女送上门的感觉。心里在为去不去北京看她而矛盾。正想着已经到了绿都房地产公司的楼下。

  我推开迟小牧办公室的门,这小子正在接电话。等他打完电话,我问:“是谁的电话?打得腻腻歪歪的。”

  “还有谁?胡艳丽呗!”迟小牧大大咧咧地说。

  “这娘儿们还勾搭你呢?”

  “这娘儿们臊得可爱,什么都跟我说。”迟小牧得意地说。

  “又跟你说些什么了?”

  “都是薛元清和冯皓之间的隐私,你知不知道不吃劲。”

  “小牧,听我一句劝,赶紧离开胡艳丽。”

  “雷默,我知道你为我好,不过,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哪!”

  “商人再有钱也斗不过权力呀!你知道了他们那么多事,真得小心点儿。”

  “我知道,大不了鱼死网破。不说这些烂事,说说你的事吧。”

  “皇后购物广场我去了,丁剑英那儿你还得使点劲。”

  “雷默,三千多套服装,你那小公司能行吗?”

  “我有与五月花公司合作的加工企业,这些企业设备全、活儿又好,就是拿不到订单吃不饱。”

  “皇后购物广场的经营班子全部包给了台湾人,一共三十多人,承包费就五百多万,剑英在那儿只管些宏观上的事,再说,他刚从《清江日报》下来,他也不懂经营啊。”

  “小牧,你的意思是丁剑英的作用有限呗。”

  “也不是这个意思,反正成败我都会努力的。”

  “这句话还像朋友说的。”

  这时我想起子惠的电话,心想,迟小牧这小子是泡妞儿高手,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到底去不去看子惠。我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迟小牧,这小子就爱听这样的事,逼着问我怎么认识的,长得漂不漂亮。我只好老实jiāo代。

  51、艳遇

  那是张国昌案发前三个月,东州环保集团独创了一种污水处理方法叫双浮净水法,并在东州市南郊和东郊各建了一座日处理能力三十万吨的污水处理厂,由于设备全部国产化,运营成本低,深得张国昌的赏识。张国昌在市政府常务会上阐述了自己的观点,他认为市政府应该全力支持环保集团上市融资,一旦上市成功,东州市日产一百五十万吨污水有望两年内全部处理掉,达到国家二级标准,同时我们可以在全国各大中小城市,推广东州环保集团的双浮净水法,为其它城市建污水处理厂,这样可以逐渐形成以污水处理厂为龙头的具有东州特色的环保产业。张国昌的观点得到了市长李国藩和与会全体副市长的赞同。

  就这样,张国昌决定首攻广州市。因为广州市正在筹建污水处理厂,一旦攻下广州便起到了示范带头作用,其它城市也会跟进。我和林大勇随同以张国昌为团长的谈判小组前往广州。

  晚上,南方城建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宴请张国昌一行,广州市主管城建的一位副市长坐陪。席间一位长发飘逸秀色可餐的女孩特别活跃,频频代表广州市的副市长和南方城建集团老总敬张国昌酒。张国昌有些招架不住便给我使眼色。我刚要起身敬酒,那女孩儿已经敬到我的面前。

  “雷小弟,大姐敬你一杯。”

  她居然叫我小弟。我心中不快,心想,看样子你也就二十七八岁,竟敢称我小弟。

  “袁小姐,我与你打个赌,我们都拿出身份证比一下大小,谁输了谁连喝三杯。”

  “那好,如果你输了你认我为大姐,如果我输了我认你为大哥。”

  “好。”

  我心想,你输定了,这回我能在张国昌面前露露脸,谁知道两张身份证拿出来一比,袁子惠居然比我大一天,我叫苦不迭,在场的人哈哈大笑,五十二度的五粮液我只好连干三杯。ツ且瓜散以后,袁子惠连同南方城建集团老总负责送张国昌回房休息,我和林大勇安排好张国昌以后,走出房间,看到袁子惠还在门外等候。

  “袁小姐有事吗?”我有些意外地问。

  “你们还有事吗?”袁子惠秋波闪烁地问。

  “没有了。”林大勇抢嘴说。

  “我请你们俩游珠江夜景,品尝海鲜,一醉方休。”

  “还喝呀?”我笑着说。

  “到珠江边的海鲜馆坐一坐很美的。”袁子惠诚恳地说。

  盛情难却,我爽快地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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