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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叫声:“三爷此时不走,等待何时!”杨三爷懂得火爷声音,说声“走呀!”一齐托托托都跳上了屋。一路越城回转乌山。此时天已大亮,取水净面洗眼,方得清亮。点人伤了王氏弟兄,带去孩儿伤了二十多人,感叹不已,令人进城探信且说林相公在林内歇了一刻,北风阵阵吹得浑身发抖,只得挨着冷往前行去。只见前面一带红墙,走至跟前,乃是一庵。相公用手拍门,说道:“救我一救。”只见里面走出老佛婆,开言说:“你这人搞错了门了,我们是个尼庵,不便做好事。”说:“我再一刻就没命了,请你行个方便。”有两个尼僧正在大殿念课诵,耳内听得是林相公声音,忙叫佛婆开了门。相公走进,见了二尼,将被害情由细说一遍。尼姑大家道:“相公,你此地难存身,快往他方为妙。”相公点头道:“正是。”尼僧吩咐备斋相待。

  且说李府闹了一夜,强盗去了,天色大亮。请出李雷,在南书房坐下,冲天贼说:“恩爹受惊了。”李雷说:“此回强盗比前回更闹得凶些,冲哥,高公子往哪里去了?”冲爷说:“不要提他了,强盗是他勾来的。”李雷一听,说“冲哥怎么讲?”冲爷道:“他为夏云娘而来。只因恩爹抢了他妻子,害了他丈人,特来报仇。众英雄都是高奇带了来的。”李雷听说:“冲哥,我中他计了。”吩咐查看伤了多少强盗。又见那四楼教习来,请了大老爷的安,然后说:“强盗将要拿住,被火星菩萨救去。”邵青去查强盗,丧了二十三名。李府丧了教习十二名,带伤二十七名。吩咐请溧水县蓝老爷。不一刻知县来到,先请了安,然后坐下献茶,茶毕,李雷道:“老父师,前番带我捉强盗,一个不曾拿住。昨夜更凶,有许多的强盗闹了一夜。烦你看看。”知县蓝桥大惊,答应下来,查看相验强盗尸首以及众教习。看毕,知县吩咐:强盗尸首用芦席卷了拖出郭外,家内教习,大老爷少不得用棺木盛殓。有人领去便领去,无人领去就在彼地掩埋。家人答应。回转书房,禀明李雷告辞,李雷说:“老父师,这番要用心捉拿强盗。”知县答应出来,打道回衙。有乌山打探的人飞报杨庄。杨天盛得了信,等至二更,叫庄汉前去把尸首盗回,用棺木盛殓,安葬不提。

  且言李府家人打扫厅房血迹,损伤家伙。屋上叫匠人来收拾。再讲夏氏云娘,昨晚见了高公子一面,正要细说,却见众英雄来到,指望众人杀了李雷,听得外面闹了一夜后,听杀伤多少强盗,他便大哭进房,把房门闩上,走到牀前,解下手帕,放声大哭。哭了一会,扣在牀栏杆上,自缢身亡。有小姐身旁服伺的老妈,就哭进了南书房。见了李雷报知此事。李雷心中暗想:一定是高奇进内,会了夏氏。夏氏无愧自缢了。想罢开言,着人到后面将浦妈叫来。家人答应,去叫浦妈。浦妈一听,魂飞天外。颤颤惊惊来至南书房,见了李雷,叫了声大老爷。李雷说:“浦妈,铜头太岁高奇,进夏氏房中有几次?你好好实说,与你无干。”浦妈听说,跪下叫声:“大老爷,此事我实在不晓,没有看见铜头太岁进去。”李雷大怒:“你是他贴身服待的人,怎么你不知?”“哎哟大老爷,果真没有高公子进内,叫我如何招起?岂不冤屈杀了。”畜生脸在旁见浦妈不肯招认,叫声:“大老爷,他不招,何不用pào烙,看他招也不招?”李雷吩咐预备火盆,pào烙伺候。下面答应,就将pào烙一火盆,盛着烘烘的火,把pào烙烧得通红。浦妈一见叫声:“大老爷不要动手,我年纪虽老,是个fù人,等我自己来烙。”说罢脱了衣服,走到亭柱跟前,叫声:“小姐慢走,我老身来也。”言罢认定石磉一头撞去,可怜碰得脑浆迸裂,鲜血直冒,呜呼哀哉。一个屈死冤魂,早到幽冥地府。李雷见浦妈绝了命,又吩咐把瑞儿拿来。有家人下面一声答应,去拿瑞儿。不知死活,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四回

  词曰:极品随朝,谁是倪官保。万贯缠腰,谁是桃三老。富贵不坚牢,达人须自晚。兰惠逢蒿。看来都是草。

  鸾凰鸱鸮,看来都是鸟。北邙路儿人怎逃,及早寻欢笑。痛饮百万觞,大喝三千套。

  话说李雷吩咐把瑞儿拿来,有家人到后面将瑞儿从被窝里提起,一直来至书房。李雷便问道:“瑞儿,可曾看铜头太岁进房几次?”端儿也不知头脑,哪里晓得此事?邵青叫声:“大老爷,不上pào烙,如何肯招?”李雷吩咐剥去衣服。一声答应,登时剥得干干净净,将pào烙铁柱往瑞儿身上一烙,烙得流浆大泡。李雷道:“你招也不招么!”瑞儿此刻烫得十分疼痛,叫一声:“大老爷,并没有看见高公子进内!”李雷见他不招,吩咐再烙。只见天井内一个紫电,哗郎一个大zhà雷,下了些雹子。二贼吓得魂不付体,倒跌尘埃,吩咐不用烙了。众人将瑞儿抬进房中,火dú攻心,又绝了一命。回禀了李雷。李雷吩咐人到后边将云娘尸首,同浦妈瑞儿一同抬下火牢焚化。家人奉命来到楼上,尸首全无。四下观看,只见正梁椽子打下两根,屋上一个大洞,连忙跑回报知李雷。李雷吃了一惊。你道云娘尸首何处而去?乃是方才雷神击去救活,自有安身之处,后来自有jiāo待。  且说李雷心中纳闷,走至后面,来至堂楼。早有丫环回道:“大太太不在楼上,到观音庵还愿去了。”“什么时候去的?”丫环说:“大早抬轿走后门去的。”李雷听说,跑出书厅,叫声:“老邵呀!不好了,我家里弄出大陋儿来了。”邵青问道:“大老爷,什么事这等慌张?”李雷说了一遍,即刻吩咐打轿备马伺候,传齐了四楼教习,到观音庵找大太太。迟不待慢,即刻上轿出府门,带领教习早到观音庵山门,下了轿走进天井,只见一乘大轿是自家的,有八个轿夫坐在一处。李雷吩咐把八人捆住,口内用稻草塞住,掼在地下。李雷走进腰门,这佛婆揣了一碗麻油捧到厨房,听后面脚步子响,回头一看见了李雷,转身叫声:“大老爷。。。”未曾喊完,早有人将他捆住,用丝绵塞住口。李雷上大殿游玩一遍,并无一人。吩咐跟随人退去,自己悄悄又往后行,只见两个尼僧在那里备斋饭,等候麻油弄菜。李雷一见,也吩咐捆了。李雷又奔后面云房而来。这且不言。

  且说李雷妻子陆氏nǎinǎi良心向善,见李雷行此歹事,屡次劝李雷不依,反倒生恼。陆氏就搬到一座后楼上,终日看经念佛,供了观音大士。那夜听得有强盗杀来,他求告大士暗中护佑他,一夜无恙。所以今日清晨了此心念,到了庵内拜了佛像,尼僧留斋,到后面闲游。听得云房有人叹气,推门而进,见了林孔昭,一个口称恩嫂,一个口称恩叔,各诉苦情。二人顶礼相还。不想李雷在门外窃听得二人言语,即将推门走进。只见他妻子和一个囚犯跪在一堆讲话,再仔细一见,原来是林孔昭。大喝一声:“好大胆yínfùjiān夫!你二人约会在观音庵内。”二人回头一看,只吓得高山失足,大海崩舟,不能言语,倒在地下。李雷气冲冲走出房门外,将门锁上,到外面吩咐取了马扎子,山门外坐下,着四楼教习快骑牲口回去取引火应用之物,与我发到观音庵来。四人答应,飞奔家内,将此事对张三说了,顷刻来到柴房,着人挑了四五十担干柴,取了硫黄焰硝,一齐赶到观音庵门首。李雷吩咐把干柴庵前庵后庵左庵右四面堆积,把引火之物引着了火,烟迷雾漫,对面不见人。四个教习回头禀过了李雷,李雷又吩咐东南西北不许放走一人,有人逃走代我推下火中。此时风趁火势,火仗风威,滔滔烧着。林相公与陆氏大娘在云房内,只见红光滔天,林爷说声“不好了,恩嫂快走。”连忙来开门,谁知道锁不能开,说着火势已烧着房屋。林孔昭十分着急,跳上桌台,将风窗扭断,跳出天井。只见火势一紧,将云房压倒。林孔昭跌脚说“恩嫂,罢了!”言还未了,将身子一突,踩在石板上。石板一起,林相公跌将下去。底下乃是一个地窖子,所以得了xìng命。

  一刻之内,陆氏火焚屋内,庵内二位尼僧一个佛婆并八个轿夫,尽皆烧死。把一座观音庵化得干干净净。李雷着人前后一看,并无一个活的,李雷心中欢喜,早有溧水县知县蓝桥,同千总代领兵卒前来救火,抬着水具,取着柳斗,一齐赶奔前来。见了李雷说:“卑职等特来救火。”李雷说:“二位老父师,你不要救火。火是我放的。”知县道:“大老爷不是取笑?怎么是大老爷放的?”李雷道:“果真的。只因庵内二尼僧十分不好,贪yín无度,故此我才放火焚化。”二位老爷听得此言,吩咐抬了水具,仍回衙门不提。李雷看见火势将微,叫人将余火浇灭。带领众人回转府内。

  再言观音庵那边有个米家庄,有位相公好善。那日在庄内瞧见观音庵火起,只见一个fù人在火中升天而去,又见金童玉女引路。米相公等火势冷透,吩咐庄汉抬了四个油坛,红布扎口,来到观音庵拾取骨殖。叫庄汉用抓锄地,筑到云房天井内,听得喊叫救命,众人一吓,跌跌踉踉的说:“相公,不好了,天井底下有鬼!”米相公一听,听见叫救命,并非是鬼。“你们与我穿将下去。”众人只得往下一把,提起石板,见了林孔昭钻着,搀扶起来,问了原因。米相公大惊,说:“尊兄,此处无寸土安身,快快远走他方,才得安身活命。若还迟缓,连我xìng命难保。”说罢取了些乱碎银两付与林孔昭,米相公拾了骨殖,叫人掩埋,回庄去了。林相公得了银两,奔上大路,急急忙忙低着头只是跑。跑得浑身是汗,走到一个点心店,吃了一饱,会了钞,就问店东说到京有多少路程,开店道:“相公,你单身独自到京何干?”说:“我有个朋友,叫陆鸣山,在京做官。我前去投他。”老者就将到京的路程开了个单儿,jiāo与林相公。

  孔昭揣在怀中,离了店门,放开脚步奔大路而行。逢桥止步,遇水登舟,走了数日,来到山东地界。盘费用得干干净净,只得权为乞丐,走到一个米铺子,叫声:“老爹,把个钱吧。”只见里面走出一个白发老者,年纪约有六旬向外,一部胡须,走将出来,把林相公一看,叫声:“相公,你如此品格,怎做乞丐?看你好相从牢里出来的。”林孔昭道:“我从土牢里出来的。”老者道:“相公,看尊相品格,必当大贵。只是要在棺材盖上走一遭后,遇贵人提携,自有好处。我且问你,你从哪里来的?”回说:“我是溧水县人,逃难而来。”老者又问道:“你这个少年人,与哪个有仇?”回道:“我的对头,是江南第一个恶人,叫做李雷,称为活阎罗李大麻子。”老者闻听此言,叫声:“相公,你走吧。恐李大麻子晓得了,连我这牢店都开不成。你转吃饱了,请到里面弄。”饱吃了一顿,又问相公名姓,林爷把被屈情由说了一遍。赵三老爹点头,赠于相公五十两银子、八吊钱。相公拜受。赵三老说道:“你前去洗个澡,前往京都。相公做了官回来,走到我小店,看我这铁嘴灵是不灵。”说罢,送出相公。林爷辞别前进,离了山东,前进京都。离京不远有个关帝庙,林相公走将进去,来到神前祝告。说:“弟子林孔昭,今日脱离灾难,无处栖身,只得赶奔京都投盟兄陆鸣山。若是到京遇见此人,望神圣发条上上。若不遇见,菩萨发条下下。”告诉一番,将签筒摇动,是凭神明相助,摘了一根签字。相公磕头起身,一看是第一签上上。相公大喜,站起找不着签句,只见两边窗上写就诗句,字迹明白。林相公找到第一签,只见上写着:巍巍独步上云间,玉帝仙官第一班。荣华富贵天赐你,福如东海寿如山。

  相公就将签句念熟记在胸怀,出了关帝庙,上了大路,到了京都。各处细细寻访,有人说:“你迟来了两年半。陆老爷做了官了,要见他不难,离此只有一千八百里路程。”林相公听得此言,大叫一声“我是死也!”转身就走。又不识京城路径,低着头也不问人,只管瞎跑。跑到一个公府门首,有一位王相爷,家人手捧一对样烛,烛上嵌的猫儿眼紫母绿珊瑚树,前到公府祝寿。正行之间,遇着林孔昭跑到面前,巧巧一头碰下,将烛跌得粉碎。那人只叫声:“哎哟喂,你坑我的命了!”登时叫人将皮条把林相公扣将起来,林孔昭哀告道:“我是外乡人,走错了路,望乞饶我xìng命。”这人哪里听他,一直带至公府右柱上扣下。相公抬头,看见公府那些官员,两旁坐了好几位。只见一位大人端坐在上面,如神道一般,头如斗大,眼珠如棋子,狮子鼻,一张阔口,一副落腮胡须。冠带而坐。此人现官封一等公,今日乃是公爷大寿,所以在朝的官员多来上寿。

  当时公爷往下问道:“谁在外喧嚷?”有旗牌官奉了公爷之命,查将下来:“谁在此吵闹?公爷查问呢。”王相爷就将林孔昭碰碎寿烛说了一遍,“今将此人扣住,只请公爷示下。”旗牌官来到林相公面前,只见他品格清奇,相貌端方。也是林相公有缘,即刻转走到公爷面前,打了个千儿,朝下一跪,叫声:“公爷,只因来了一个外省人,不知路径。找个朋友,又未会见。心中着了忙,低着头,不意碰了王相爷代公爷上寿的寿烛一对碰碎。那人口内进愿公爷岁岁平安。”公爷一听,哈哈笑对旗牌说道:“将那人带了进来。”旗牌下来,叫解了皮条子,将他带至公爷面前,远远俯伏尘埃,不敢啧声。公爷看见林爷品格不俗,心中欢喜。公爷问道:“你到我公府找谁?来做什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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