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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是幸好自己没有女儿,这种活计可真不好做,她宁愿去锄上二亩地。

  这要是自家的闺女还好说,始终是别扭,总算说完了,至于听没有听明白的话。反正一切jiāo给博远就成了。

  亲家应该也会教导博远这些夫妻之事吧!

  殷秀芹双手抚着*辣地面颊,心都快跳出来了,原来小宝宝是这样来的。她还以为,真是咯吱窝里出来的。

  深吸几口气,渐渐的平静下来。狗蛋儿也进了房间。

  殷秀芹铺好炕,熄灭了煤油灯,两人躺了下来,她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睡着了也做了一晚上乌七八糟的梦。

  婚礼在晚上举行,因为新人白天还要工作,黄昏时分,姚博远推着挂了红花的自行车来接新娘子。

  而他的身后则是亲友们,推着两辆独轮车,独轮车上摆放的是新娘的嫁妆。

  最起眼的还是姚振远手里的一只披红挂彩的大公鸡,到女方家,女方再配一只母鸡,母鸡表示新娘为吉人,由狗蛋儿抱着前往送亲。

  这就是‘长命鸡’。出嫁时,女方所备的鸡一定要由自己未成年的弟弟或其他男孩抱着,随着队伍出发,取鸡的谐音:吉,一对长命鸡,一只公鸡,一只母鸡,一对鸡,保佑小两口长命百岁,吉祥如意。

  这一对长命鸡要青年鸡,母鸡没有开过窝下过蛋,公鸡没有打过鸣,想想这一对长命鸡也就是小两口的吉祥物,形象代言人。

  到了新家不久,那公鸡就打鸣了,母鸡也开窝了,非常吉祥如意。

  但农家想得比较实际,人们指望这一对长命鸡,主要是长命鸡中下蛋的那位,在新娘坐月子时能出点力。

  一般结婚之后生儿育女,自然而然的事,要是正巧能赶上长命鸡下蛋的高峰。那可是非常有福气的事。

  不过有些地方只是单纯的抱鸡,讨个吉祥的意思。

  考据起来亦很有意思,古时,不叫抱鸡叫抱鹅,天鹅是动物中的模范夫妻,从一而终,不离不弃,所以抱鹅,喻一对新人坚贞不移,白头偕老之意!后来,估计天鹅太少,家鹅太重,后世就皆以抱鸡代之了!

  一路说说笑笑的回了姚湾村,路程中间只放一挂百响的鞭pào。

  &&

  新娘走后,十里村的人是议论纷纷,都说殷水生这脑袋灌水了,看看秀芹出嫁时的境况,虽然没有娘家人,可婆家却是给秀芹做足了面子。

  “四床铺盖,枕巾、枕套……”

  村民齐摇头,真不知这脑子里想啥呢!枕头风吹的,可真是……太绝了。没见过这么狠心的爹。

  怎么想……

  “人家的算盘打得精着呢!嫁妆再多,不还得原封不动的送回去。家里再穷少不得也得贴补些,俗话说: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真是ròu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咦……”村民们不约而同的摇头道,是彻底的无语了。

  “新郎可是高中生,又在东方红农场工作。”

  这条件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

  “咦……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不还是种地的。”

  这下乡亲们彻底地无语了。

  &&

  “来了,来了,新娘子来了。”

  在姚湾村村口,小孩子们一看见新人的队伍,就跑着、跳着朝姚家报信。

  “快准备,鞭pào。”姚长海喊道。“三嫂,你们也要准备好。”

  “知道了。”三大娘满脸笑意地回道。

  “妮儿娘,你在里面就好。”姚nǎinǎi说道,“人多别吓着孩子了。”

  “娘,这小家伙不怕生,好像还兴奋着呢!”连幼梅还是顺从地抱着妮儿朝屋内走去。

  鞭pào响起,新人进门,那是什么?

  妮儿打开天眼看着一对儿新人,姚博远是一身藏青色的中山装胸前戴着大红花,脸上挂着憨憨的喜庆的笑容。

  殷秀芹一身铁灰色的中山装,胸前戴着大红花,麻花辫的尾梢绑着红丝带,脸上挂着羞涩的笑容。

  谁来告诉妮儿新人头上的是什么?

  这不是该撒玫瑰花瓣,呃……这个指望不上,且也不时兴。但最不济也是红纸剪的碎碎的,图个喜庆嘛!

  可是妮儿看到了什么,苍耳,粘的新郎、新娘满头的灰褐色的苍耳,跟个刺猬似的。

  小学语文课本里有一首诗《植物妈妈有办法》,“牛马有脚,鸟有翅膀; 植物要旅行靠的什么办法:蒲公英妈妈准备了降落伞,把它送给自己的娃娃。只要有风轻轻吹过,孩子们就乘着风纷纷出发;苍耳妈妈有个好办法,她给孩子穿上带刺的铠甲,只要挂住动物的皮毛,孩子们就能去田野、山洼……”

  “苍子狗儿,苍子狗儿,粘住个小狗儿跟它走……”这首童谣就表现了苍耳的特xìng。

  没错,新人的头上和衣服上就是那个身上穿着带刺铠甲的苍耳。

  孩时,男孩子喜欢三五个成群,采集苍耳,作为对打嬉闹的工具, 苍耳扎人家屁股,或者粘女孩纸头发的 ,放在头发上,再揉一揉,慢慢整去吧!

  啧啧……

  每次都是隔着老远往女生身上扔,一扔一个准,引来一阵童年的笑声。

  不过等待孩子们的一顿竹片炒ròu丝。

  现在吗!正大光明的给新人增添喜庆,还不可劲儿的造吧!又不会挨打。

  苍耳这种植物很不起眼,只要你有过野外行走的经历,你多半遇到过它。无论在南方或北方,于田间地头、荒山野岭,到处都有它的踪迹。也许你叫不出它的名字,就像总是和你走同一条路散步的人,脸熟呀,可不认识。

  这小小的苍耳子无论地域南北,不择山泽平原都能顽强地生长,非常的平凡。

  可《诗经》里居然有苍耳身影:“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 寘彼周行。”这是一位思念征夫的fù女的口吻:“采呀采呀采卷耳,脚边的卷耳纵然繁密茂盛,半天也采不满浅浅的一个小筐。我啊想念心上人,心绪纷乱如麻,干脆把菜筐搁在大路旁不采了。”

  为什么诗经中的fù人采苍耳,因为可以入yào。苏东坡曾言:“yào至贱而为世要用,末有如苍耳者。”苍耳子,俗名荆棘狗、老鼠愁;中yào别名牛虱子、胡寝子、苍郎种等;其味苦、甘、辛,xìng温,有小dú。

  妮儿看着新人满头苍耳,是头皮发麻,啧啧……晚上洞房,估计有的忙了。没想到姚湾村有这个习俗。

  ps:

  稍后二更

  ☆、第74章 简单如白的婚礼

  自然灾害,物资匮乏,60年代的婚礼不光是简朴,更可以用困难来形容。因为东西都要凭票购买,那时候许多人为办一场婚礼,要从亲朋好友那里借各种票。婚礼通常是新人买些糖果和饼干什么的招待亲朋好友。

  思想是革命的,物质是匮乏的,生活是简朴的。也许正是在这样的时代大背景下,六十年代的婚姻感情与其它时代相比,也显得平静、简单了许多。

  在亲朋好友们一起见证了下,姚博远和殷秀芹的婚礼仪式———先对着院中挂着的*像敬礼,然后夫妻对拜,再向来参加婚礼的宾朋鞠个躬,仪式就算结束了。

  “她妈,看什么呢!”姚长海站在连幼梅身旁问道。

  “长命鸡。”连幼梅笑着说道,披红挂彩的公鸡和母鸡。

  姚长海遗憾地说道,“可惜妮儿生的晚,月子里没有吃到长命鸡下的蛋。”

  三年了母鸡早已经过了下蛋的高峰期,又逢冬天,早就不蛋了。

  “等搬了新家,咱在养一对儿长命鸡不得了,到时候鸡蛋可劲儿的吃。”姚长海笑道。

  连幼梅抬眼看着他道,“真是个榆木脑袋,我哪是想吃鸡蛋啊!”

  “活着不就是一种品咂和回味么?”连幼梅低吟道,声音婉转娇柔。

  姚长海挠挠头,一脸疑惑,看着格外温柔的她,猛然道,“哦!原来幼梅在回味我们结婚那会儿啊!”

  “真是的……”连幼梅拐了他一肘子,“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出来,那种意境就没了。”

  “好好,我不说了。”姚长海一脸傻笑道。看着她坐在晕黄煤油灯下幸福的有些纠结地回忆,他的心中也溢满了幸福。

  连幼梅看着傻笑的他,虽然还是糙汉子一枚,但悟xìng高。话虽然糙,总能说道她的心坎里。

  农村办红事讲究坐席,这时候的“席”很简单,依然是大烩菜。买点猪头、猪下水,用大白菜炖,熬白菜、萝卜时加些肥ròu和ròu皮,这两样菜往桌上一端,再搬上一坛子约2斤重的柿子酒,就算是一“席”了,这样的“席”在那时被称作“半荤素酒席”,少不了窝窝头和蒸地瓜。

  和妮儿办十六天差不多,只不过席上多了两样东西,瓜子和糖果。只是象征xìng的,少的可怜。

  在农村还讲究“随份子”,最少两毛,最多2元。出到5毛,全家就可以一起吃一顿荤素席。除了随份子。还有送贺礼的。贺礼主要是三大件:脸盆、暖瓶、毛巾或被面,也是几家凑的,且关系非常近的。

  开席中,姚爷爷依然决定送菜和窝窝头给村里的孤寡老人。只不过这一次换成姚清远和姚致远两人。

  村子里一家办喜事,热闹的好像是过节一样,一来俭省了很多开销,国营饭店可不是人人都去得了的。二来最大限度的融合了邻里间彼此的气氛。就像天下一家一样彼此帮助和友善。

  无论在白天还是黑夜,参与其中的人都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尽可能的延长,把欢乐延长,把美梦延长。

  虽然这是一个属于物质匮乏的贫困时代!但在这里,每个人脸上都是真挚的笑容,无论豪阔还是低调。人与人之间没有冷漠,没有歧视,有的只是大家的和睦相处。这样简单质朴的婚礼散发出的更多的是平凡,温馨和祝福。

  天已黑,尽管点着煤油灯。也没多大用处,吃席的时候,妮儿真怀疑他们是否能看清都是什么菜,但这丝毫不影响大家吃席的兴致,扒拉的挺欢实的。

  吃完席,好多人陆陆续续地回去了,只有亲近的亲朋好友聚在一起等着闹新房……

  姚湾村闹洞房是有一套程式的。首先是参加人员多为新郎的堂兄弟,也就是姚致远领头,领着自家兄弟,人数一般在五、六人左右。

  姚致远手捧一只煤油灯,走在队伍前头,边走边“喊好”,每说一句,其他人则应一声“好耶”。

  只见姚致远喊道:“一步金呃,……好耶!

  二步银呃,……好耶!

  三步四步进房门嘞,……好耶!

  一进房门亮堂堂呃,……好耶!

  看看新娘子好嫁妆呃,……好耶!”

  进入新房后,闹洞房,先省省吧!姚夏穗和秋粟正在帮着新嫂子除去头发上的苍耳。

  大娘看着疼的呲牙咧嘴的秀芹,瞪了一眼撒苍耳的孩子们。“你们真是的,不知道长头发粘上苍耳有多难摘啊!还撒那么多。”

  “娘不怪小叔们。”殷秀芹心中一暖,却赶紧说道。

  大娘摆摆手道,“夏穗和秋粟轻点摘,这玩意儿越快越揪头发,慢慢来吧!”

  姚博远倒是光棍,一双蒲扇似的大手蹭蹭的把自己头发上的苍耳,摘了个干净。

  当然新娘摘头发上的苍耳时,不妨碍姚致远依据新房内的摆设即兴发挥,这可是考究个句句顺口吉祥如意诙谐有趣,这难不倒姚致远。

  闹新娘是少不了的,姚致远清润地嗓音又起:望望娘子头,……好呃!

  珍珠玛瑙往下流。……好呃

  看看新娘的脸,……好呃!

  胭脂搽得不深又不浅,……好呃!

  量量新娘子腰,……好呃!

  不粗不细系个花荷包。……好呃!

  摸摸新娘子手,……好呃

  劳动人民的手……好呃!

  众人围住新娘就这么上下打量说长道短起哄喊好,准把新娘子羞得面红耳赤头不敢抬眼,低垂着头。

  可苦了新娘子了,稍微一动、一躲,准揪着头发了。

  不过也只有这样才到火候,这时姚长海出面,分糖、分瓜子打招呼解围。

  同时这些人便乘机将事先藏在被子、床角内的花生、红枣、栗子等等尽数搜出归入囊中,闹洞房结束。

  待人都走后,大娘才道,“博远和秀芹你们早些休息,博远明儿还上班呢!”

  “是,娘。”夫妻二人道。

  “对了,那个灯别熄,要点一夜的。”大娘指着樟木箱子上的煤油灯道。

  蜡烛太贵,只好用煤油灯凑合了。

  “知道,娘。”姚博远说道。

  “对了,秀芹别担心狗蛋儿,俺们会给安排好的。”大娘跨出房门,又回身道。

  “娘。”殷秀芹感动地说道。

  婚礼中太忙乱,殷秀芹发现,一直都有人跟在狗蛋儿身旁,帮忙照看着他。

  “娘!”姚夏穗端着木盆站在门口道。

  大娘欠身让姚夏穗进去,见她把木盆放在地上,大娘又道,“你们洗洗睡吧!”

  “是,娘。”姚博远说道。

  大娘和姚夏穗走后,屋子里只剩下一对儿新人,姚博远问道,“头发清理干净了吗?”

  “不知道?”殷秀芹摇摇头道,拿起梳子,梳起被揉虐的头发。

  “嘶……”殷秀芹吃痛地轻喊道。

  “我来。”姚博远细心地从头发里慢慢地摘出来,又摘出来三四个苍耳,头发才彻底梳通了。

  殷秀芹见头发梳通了,麻溜的编了个松松垮垮的麻花辫,察觉房间内只剩下两人后。坐在炕沿上的她,有些紧张,尤其想起昨晚上二狗婶子的话,脸红的能滴出血来。

  姚博远说道,“先洗洗脸……”

  “呃……”殷秀芹从炕上跳下来,蹲在地上洗了洗脸。

  姚博远在她洗完后,蹲在地上洗了洗脸。

  “洗洗脚。”姚博远又道。

  “哦……”殷秀芹见姚博远坐在炕沿上,脚放进木盆里,不知所措地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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