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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回家了,大家三三两两摆了摆手走向不同的回家的方向,于是,这愉快的,不孤独的一天就要渐渐收尾了。小的时候我们总是愉悦的,因为我们成群结队,回家后也不是孤单一人。而当人年纪慢慢变大了以后,孤独就渐渐排挤了所有的朋友,最后只剩下孤独一个。

  这一群小孩子在这片空地里度过了无数放学后的时光,大家理所当然的享受着陪伴,享受着老nǎinǎi的微笑或是每个季节气味不同的风景,却从没有人去想,他们回家了有人陪伴,老nǎinǎi的家里却是独自一人,白日的田野生机勃勃,而到了夜晚空无一人,也许小时候的秘密基地,或是心里面的秘密基地也是这样,我们有时往这里躲一躲,大多数时候这里还是荒废的凄凉的,或者在我们都忘记的时候无声无息的消失了的。

  ☆、运动会(一)

  山水镇小学鲜少有大型活动,而一年一度的运动会是个例外。

  夏季的中午,空气潮湿闷热。小学的学生们有午睡的传统,就如同镇小的钢笔字,画小报传统一样。教室里的电风扇吱呀吱呀转着,费尽力气却仍旧只能鼓起少量的风,林以家也像大家一样静静的趴在桌上,只不过睡意全无。她先死死的盯着头顶的电风扇,发现上面有一只苍蝇,不知是无意间落在还是沾在了电风扇上。盯的眼睛都酸了还是睡不着,就转动着脑袋打量着班级里的其他同学。

  大多数人都已经睡着了,他们的睡姿千奇百怪,有人睡的优雅而标准,有人则扭曲成了S型,还有人微微张着嘴巴,一条洁白晶莹的唾液从嘴角淌下顺着手臂流在了桌子上,更有人竟然半睁着眼睛睡,看着看着,林以家就觉得好笑,但她要控制自己不发出声音,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幸亏蔡芳不在”,她看了看门口,心里嘀咕道,“不然又不知道怎么说我”,在众多老师中,不知怎么的,林以家最害怕的反而是平时批评她最少的语文老师。

  她将右臂抽出来垫在左臂上,转了个头继续趴着,同桌薄甜甜正眨巴着眼睛看着她,“你也睡不着?”林以家嘴巴张合了几下,庆幸的是簿甜甜读懂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和簿甜甜接触多了,林以家觉得这是个十分聪明的小姑娘,虽然总是考倒数第一,总是家长们心底没有说出口的那个少根筋的孩子,但成绩或许真的没有什么关系。

  林以家也发现了班里像韦晋,应薇薇那样的好学生总是有意无意的和簿甜甜保持距离,簿甜甜是个爱笑的孩子,她的笑多半是在别人调侃她是笨蛋时自我解嘲用的,应薇薇也是个爱笑的孩子,而且是个漂亮的,成绩优秀的爱笑的孩子,可她的笑看起来甜蜜,总给人一种疏离感。林以家又想起之前那个每个人都给好朋友评分的游戏,如果让她选一个,那她肯定会选簿甜甜,毕竟和她同桌还是愉快真诚的体验。

  簿甜甜看到林以家呆呆的出神,以为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她朝周围看了一圈,然后迅速从课本的夹页里取出一张白纸,拿起钢笔在上面写了些什么。

  林以家正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感觉胳膊被戳了一下,原来是同桌簿甜甜用钢笔戳了戳她的手,“你”她刚想发出声音,想起现在还是午休时间,就又闭上了嘴。簿甜甜递上了一张白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小字,“老大,你要报名运动会吗?”

  “运动会?”林以家打了一个重重的问号,将纸递还给了同桌。

  “对啊,下周五是运动会,你不会不知道吧??”两个大大的问号。

  “唉,无聊”最近林以家的口头禅是无聊,因为她发现这是能简洁概括她当前状态并且符合老大气质的词语。她懒懒的将左右臂又jiāo替了一次。

  “韦晋说这次全班都要参加,就算不参加比赛也要去投稿或者当志愿者,我还是宁愿捡捡垃圾什么的”

  “又是韦晋出的幺蛾子”林以家心里嘀咕道,上次的翻桌事件让宫见失去了班长职位,在语文老师蔡芳的推荐下原来的学习委员韦晋迅速上位,他当上了班长以后就给班级列了几十条所谓守则,竟然还受到了班主任的表扬,在这些条条框框的约束下大家恨不得变成机器人,在学校的时间就更加无聊了。“哦,随便”林以家大笔一挥,将头埋进双臂围成的黑暗之中。

  下午的班会课照常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镇小的传统,练习钢笔字,校长称之为修身养xìng,林以家慢慢悠悠的一个字一个字写着,感觉手都要僵掉了,书法老师经过她身边,用手点了点背部,她只好又坐直了。

  她虽然成绩不好,但钢笔字写的不错,不同于其他同学的端端正正,一板一眼,林以家的字体被书法老师评价为有独特风骨,事实上她是不懂老师在说些什么的,母亲朱珠倒是客观,“这全是你电视剧看多了的结果,你看电视剧里那些老板签字时就像你这样,潦草!”后来被老师硬拉进一个书法培训班,可她除了睡觉和以最快速度完成作业后睡觉之外什么都没做,最后眼见得其他同学都小有成就在书法比赛里获得名次,唯独她是从头到尾没有一点进步,老师也就放弃了她。

  半节课的书法练习结束后,接下来的半节则是班会课,班会课的形式也大多是老师或是几个班干部讲讲接下来几个星期的活动或是学习安排。新晋班长韦晋模仿着班主任的样子清了清嗓子,然后用着在语文课上常用的朗读腔宣布道,“各位同学,下周五就是我们镇小一年一度的运动会了,我希望我们全班同学都能够积极参与进来,有一分热就发一分热,有一分光就发一分光”。

  “比如某些同学可以发挥自己的身高优势,在百米赛事中为我班争取荣誉,”说着他朝着林以家的方向看了一眼,林以家以白眼回击。“本着民主的原则,大家可以自由选择项目,但是我这里有一份名单供大家参考,这是几位班干部和体育老师商量过的结果。“老师,接下来能不能让我念一下名单?”韦晋脸上挂着他平日里接受表扬时的标准微笑问道,班主任赞许的函首,“好”。

  在一长串名字后面,林以家果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你看,我就说吧”同桌簿甜甜冲她眨了眨眼,“如果大家没有疑问的话,我们可以暂时先这么安排,同学们还有问题吗?”教室里一片沉默,“既然没有,那么。。”

  “等等,既然大家都要参加,请教一下班长你参加什么啊?”林以家的手高高扬起,不等允许就直接发问。

  “我,我在这方面没有特长,但我愿意负责后勤工作,”韦晋依旧保持着微笑。

  “那我也没有运动特长啊?”林以家不依不饶。

  “哦,是这样的,你是我们班里最高腿最长的,所以在跑步上肯定有优势,你看你迈开一步别人得要两步来追吧””对啊,你个子高,此时不用更待何时啊“几个男生在下面附和。

  “哦,那么说班长你是男生中最矮腿最短的,你应该参加跳绳比赛啊”,林以家也用开玩笑的语气调侃道。韦晋什么都占了优势,却唯独在个子上落后别人一大截,女生们一阵哄笑。

  “这个。。其实为了班级参加跳绳比赛我也是愿意的,“韦晋有些尴尬,但还是保持着风度。

  林以家满不在乎的笑笑,”那我为了班级参加跑步比赛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好的,接下来我讲几句吧,班长可以先下去了”班主任笑着拍拍韦晋的肩,韦晋点点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同学们,很高兴大家都愿意为班级荣誉尽一份力,运动精神在于努力拼搏,不过在这里我要提醒大家的是,要量力而行,还是那句老话,重在参与嘛。”

  ☆、运动会(二)

  山水镇小一年一度的运动会终于开幕了。

  百米赛跑项目安排在下午,因此这时林以家还能够悠闲的趴在小学部二楼的走廊上观望着cāo场。主席台上坐着几位校领导和一些挂着一长串名号的领导,开幕式已经过去,主持人应薇薇正站在主席台前方播报着赛事进程。

  虽然是上午十点钟,阳光已经十分热烈,夏天的阳光明亮肆意,映衬之下红色跑道更加鲜红。应薇薇站的笔直,她有着芭蕾舞的底子,身姿挺拔优雅。及腰黑发束成马尾,红领巾,白衬衫,墨蓝色的裙子,配上擦的亮亮的黑色小皮鞋,使人看了就心生欢喜。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原本雪白的脸泛着浅浅的粉,明眸皓齿,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林以家懒懒的躲在还未被阳光照shè到的一角,眯了眯眼,想起不久之前黄黎和自己讨论过的关于仙剑电视剧里女主角的话,忽然觉得似乎也有几分道理,美丽的人各有各的美丽,但就打动人心这一点达成了共识,应薇薇像不像赵灵儿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虽然笑的一板一眼,但谁也不能逃脱那似蜜般香甜的梨涡。

  男孩子们虽然经常捉弄小姑娘,但不知怎的总是不敢打扰应薇薇,他们只会在她周围打打闹闹,来吸引她的注意力。这时候的应薇薇则将背挺的笔直,她脖颈纤细,还未发育的线条柔软而美好,她或许注意到了,但依旧不转一下头或是往哪个方向瞧上一眼。男孩子们嘴上大声的开着玩笑,余光却都悄悄的落在应薇薇身上,他们还不懂这种奇怪的吸引力源自哪里,还没有想过追求或占有,只是竭尽全力的,采用最笨的方式想要让这份美好离自己近一些。

  毫无疑问,应薇薇是个好看的女孩子,或者是这个班里最漂亮的女孩子,但更重要的是,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

  聪明如韦晋,几乎门门功课满分,却喜欢摆出一种好学生的骄傲模样。而聪明如应薇薇,她像个美丽骄傲的小公主,却从来不直接展现这一点,她会亲热的拉着每个女孩子的手,眉眼弯弯,笑容甜蜜,但又会和簿甜甜这样的笨孩子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她从来不主动接近男孩子,却又会在收到礼物时大大方方的说谢谢。

  应薇薇懂得何时该收敛自己的美丽,懂得用微笑打动别人,她外貌出众却不做张扬打扮,成绩不错,xìng格不错,就不像个大家印象中美丽却骄傲的小公主了。班级里几乎没有人会讨厌应薇薇的,因为没有理由。但女生们的不讨厌是微妙的,她们看似热热闹闹的游戏,夸赞应薇薇的美丽,但心里还是会介意,这种介意出现在两人刚好买了同一条连衣裙,便要忍受时不时的比较,尽管这种比较往往没有恶意,或是出现在母亲不经意的夸赞,“你瞧瞧人家应薇薇”,久而久之,介意便累积成了芥蒂。

  应薇薇是个聪明的女孩,可就是因为她太过聪明,或是对于自己的聪明太过自信,而忘记了当甜蜜的笑容与撒娇用过太多遍后,还是会产生抗体,况且身为女孩子,纠缠不清的小心思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接下来进行的是男子一分钟跳绳比赛,参赛者有~”应薇薇的嗓音正如她的外表一般甜美可人,林以家忽然想起朱珠的一句话,”怎么会有女孩子的声音像你这样“她行为举止像个假小子,连声音也低沉略为沙哑,因为这个让母亲朱珠介意了好久,”这证明我继承了我爸的优良传统“,这时林以家往往会拍拍胸脯,一脸自豪的说。后来她发现周边的女孩子嗓音各自不同,比如应薇薇清脆娇俏,黄黎柔软细腻,就连看上去蠢蠢的簿甜甜的嗓音也是呆萌的,唯独她的声音简直比男孩子还要男孩子,簿甜甜曾经夸赞她的声音道,”老大的声音一听就是老大!嗯,怎么形容呢,孔武有力?唉,老大你不要这么怨念的看着我“”饱经沧桑?“”老大,你不要锤我,你不喜欢我帮你找一个更好的“”哦,对了,义薄云天!“林以家看着簿甜甜狂翻成语摘录手册,嘴角一扯,重重的在她肩上拍了一拍,”好,非常好!“

  林以家正在郁闷中,二楼楼梯口一个身影朝着她冲了过来,看到一头浓密的自然卷发就知道是同桌簿甜甜。

  ”老大,快下来!“簿甜甜气喘吁吁,没能及时收住,差点和林以家撞个满怀。

  ”你慢点不行啊,我上午又不比赛,在这里也能看啊“。

  ”唉“,簿甜甜一把拉过林以家的手,”现在是一分钟跳绳,韦晋参加了,你不想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不去。“

  黄黎原来跟在簿甜甜后面,这时也软软糯糯的说道,”以家,一起来看看嘛。“

  ”天天看还看不腻啊“林以家懒洋洋的说道,话刚出口却觉得并不妥当,因为小黄鹂的脸可疑的红了,她这才想起之前给黄黎过生日时看到她和韦晋在一起,虽然当时没有问出口,还是隐隐觉得不对劲。

  ”这次可不一样,老大我和你说,韦晋体育弱bào了,上次体能测试跑个步就晕了过去,我可是专程来喊你看他出洋相的!“幸亏有簿甜甜打破了尴尬,”出洋相?那我是一定要去的!来,小黄鹂,我们走“林以家左手拉着黄黎,右手推着簿甜甜往楼梯下走。

  此时的cāo场上十分热闹,熙熙攘攘挤满了人,加油声,呐喊声,和裁判的哨声夹杂在了一起。还有几个偷偷从学前班部溜出来的小豆丁在一旁拍着手蹦蹦跳跳。几人好不容易扒开人群站到前方,比赛已经开始了,韦晋看起来确实有些肢体不协调,但虽然速度慢也在一个一个的往前追。

  ”还有倒数十秒,十,九,八,七~停“到了最后大家都拼着最后的体力越跳越快,韦晋也不例外,额头上冒出了虚汗。

  这时负责计数的老师忽然转过头附在裁判耳边说了些什么,裁判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但还是带着歉意的宣布,”那个,同学们,实在抱歉,刚才的计数过程出现了问题,大家必须再跳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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