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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章

  ,以酒代茶,大口痛饮,夫妻二人一人一碗,皆是海量,惹来沈青颜啧啧称赞,不露痕迹便将话题重新让绕回芙雅与景泰夫妻重逢的喜事,听二人甜蜜道来。

  平叛滇南叛乱后,景泰本可与附近同乡一并归来。岂知那时战乱初停,边境时有流寇出没,治安极乱。景泰等几人刚入边陲村落,打算投宿一晚再走,偏巧当晚就遇上三拨势力同选此村落,烧杀抢掠,火光冲天,整整折腾了一夜,直到翌日清晨雨水微落,才将这场大火浇灭,景泰也因此逃过一劫,而与他同行几人皆在那晚中丧生,尸骨无存,尽化为灰烬。

  景泰念彼此相识一场,又知同行几人皆是同乡,所居村落与他家乡不过十天路程,遂决定代敛残存物件,送回故友故乡,顺便告知其家人节哀顺变。怎知这十天路程,却无端令他与芙雅分隔三年,彼此音讯全无。起因全由他将故友遗物送返归途,他再遇那晚劫掠村落的一伙流寇,被掳了去,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他几次想逃,皆因不明地形而被抓了回来,期间突染痢疾,九死一生,混混噩噩便过了三年。

  事情转机在半年前。经过近三年争斗镇压,滇南八部终决意臣服西楚,为表决心,滇南酋长亲自下令肃清边境山贼流寇,大军压境,一个月内已横扫几大山寨。景泰更趁此良机逃了出来,却身无分文,只得一路寻工乞讨,约莫用了四五个月时间,方才平安归乡。

  按时间推算,芙雅寻死自缢时,景泰已从流寇阵营中逃出生天。若非宁红袖、沈青颜等人相救及时,这三年的等待亦将功亏一篑,尽数毁在最后数十天里。单假想来,也足教人后怕不已。

  沈青颜、宁红袖等人离去时,天已放晴,众人为赶路程,弃车骑马,鹰准肩负照顾月吟之责,独驾马车同行。

  队伍往东奔行,正值天边金光劈开一道浅显的缝隙,朝阳耀光由山后光芒万丈冲天而出,驱散未尽的黑暗。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峰勾勒明光,半山的绿树尽染烈色,如泼墨沁饰,美景如画。

  沈青颜座下神驹照夜白向东撒蹄疾奔,恍若奔向那触手可及的光亮,一扫沈青颜连日yīn霾,联想芙雅与景泰跨越生死、终得白头不分离的美好结局,那缕暖意洋洋的曦芒已然照进她心里,驱散这大半年来的死灰沉寂,燃起她求生的执念。心中盛流沙的沙漏已被这炽暖浓烈的高热烧裂,“呲棱”一声随细沙散地,再也无法分秒倒计她魂逝的时间。

  她身后嘚嘚马蹄声急追直上,闻声回头,是那袭借初升阳光晕染、周身笼淡金色光芒的挺拔身影,烟灰色冰冷瞳孔似染阳光蜜色的暖意,瞳内绮丽绚烂的斑斓蜜色恍若她在江东马场初次骑马时曾见的笑意。

  她鬼使神差向他伸出手,风吹乱发拂过她眼眉樱唇,淡金朝阳的光芒斜映上她玉琢似的侧脸,卷翘的睫毛落下疏疏碎影,唇角娆起翩然一笑是久而未见的轻松。四目相顾时,郎觞轩一怔,仰马鞭促“追风”与她平行驰骋,食指和拇指圈圆在唇齿中惊起一声响哨,照夜白仰蹄嘶鸣,回应似的放慢蹄步,他趁机脱缰探身,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揽住她的腰,竟将她腾空抱起,而后稳稳落在他身前马背上。他环臂护在她身体两侧,重执缰绳,响哨再起,照夜白已了然知主人心意,紧紧撒蹄跟在“追风”蹄后。

  她背脊一暖,尽倾入他怀抱中,只听他凑近她耳边,低语抱怨,“我不喜欢你骑马。”半真半假的玩笑听不出他真实情绪,她扑哧一笑,不争片语,双手轻抚,未及马缰,却是反握在他手背上,与他共执缰绳。

  他臂弯收紧,抱她的环抱更添力道,是执着的不放手,还是执拗的强势?

  马扬烟尘,浩浩dàngdàng的车马队绝尘疾奔,一路往东,越来越接近那片近在眼前的昼亮。

  ***** *****

  半悬于蔚蓝天空的淡金光晕横跨千顷林海,六芒星型的耀点由圆心发散,辐照群山绿波。风铃谷便处在这片西楚与暮月山庄势力jiāo界处的林海中。

  林海四周群山环绕,山势绵延不绝,登山顶向下瞭望,只有千百棵百年高木郁葱连片,映入眼帘的皆是赏心悦目的常绿。密林树海中有一天井似的圆形沟谷,谷中得一条丈余宽的通天瀑布,绕河滩溪水潺潺,由林海中蜿蜒纡回。这道瀑布便是慕容昭当年遵照天行者遗训所设下的屏障,外人甚少能从林海外沿直抵瀑布下。风铃谷的入口即在瀑布激流后,以幻术封石,唯有风铃谷传人方觅得其中玄机。

  有萧烈随行,沈青颜不敢贸然透露后山其实另有秘道入谷,遂领众人步行大半日,抵瀑布入口,时逢正午烈日烧灼,瀑布倾泻如九天银河,飞溅的水珠莹透宛如剔亮晶石,折shè强光灼灼,跳跃至半空直落,激起瀑布深潭圈圈水纹,直抚及石岸。

  水中倒影幽幽微晃,人立于岸边向水下凝视,亦看不清自己容貌。

  容逸之撑膝静坐于河岸大石,浮忆数月前历经磨难抵达此处时的心境,不由惝然仰望。他曾长跪岸下两日,面对那片气势磅礴的通天瀑布,仿若能照出彼时孑然一身时的绝望,那时的他仅靠一息意念强撑,即找到宁红袖,亲口追寻一个答案,若最终不得不面对残酷的事实,他便打定主意要亲手杀她,为父报仇。可他高估了自己,当他与她在翎兰城内重遇,魂绕梦中的姿容真实站在他面前,凤眼黯淡戚戚凝视着他时,他已知自己下不了手,那一剑势必只能僵在半空,感受心中熊熊复仇之火徐徐熄灭。

  那袭焰色红裙依依靠在不远处的树下,负手撑着树干,渺渺眼神不经意间扫过那曲桓的背脊,怔怔相望,却越觉遥远。自沈青颜掌掴恼劝后,他非但无亲近之意,反好似退后远离数步,她想走近,却感觉不到他存在的温度。她只觉挫败,轻叹一口气,听瀑布山石震响,水流声渐微,那九天银河似的通天瀑布竟枯竭干涸,瀑布后湿漉巨石大敞,俨然是沈青颜已打开进入风铃谷入口。

  “众位倒是颇守时!”一声娇叱从天而降,罂紫色身影赫然孤立于干涸瀑布顶端,朝下睥睨潭边众人,半睁眼幽幽漠笑,森寒yīn气由冰凉潭水中渗出,仿似可逼退如火骄阳的热气,只觉人心下颤瑟。

  沈青颜不卑不亢屈膝行礼,清冷言道:“冉姑姑来的也不晚。”事情业已走到这一步,再无法回头,她咬牙,侧身偏过,举袖一指,“冉姑姑,请吧。”

  冉菁菁轻身跳起,裙裾掠过明镜般的潭水,拨起水纹浮动,她旋身一闪,疾晃过沈青颜身侧,昂首率先埋入狭长的甬道入口。脚下偶踢起碎石微响,甬道尽头的光线越发刺亮,她步步向前,不似归来,却似离去——

  如她二十年前毅然决然离去般,只在临出山谷前恋恋不舍,回身遥望,将这条甬道记在心里,将甬道尽头的光亮永存至心中某处。

  夏风阵阵,涟动鳞状波纹。浮云掠影,铅灰的云影遮yīn甬道入口。淡淡人影隐没在树林密影中,直到入口关阂的刹那,方疾奔由门缝闪入,足尖无意中踢飞一粒碎石,“咄咄”异响直跌下半山山壁,落地成灰。

  风铃谷多年来维持的静谧安逸,似乎随着那粒碎石散逸的粉末般,逝去……

  第八十二章

  青竹小屋恍若隔世驻立,嵌在寸寸光晕中,小桥流水环屋而建,箭竹飒飒,尖细的竹叶间落下斑驳yīn影,扫过青竹屋脊,仿若连淌过身畔的空气都染上浅翠的绿。

  惊鸟闻人声及近,扑哧翅膀腾飞,冉菁菁举目望天,鸟儿扇动的两翼恰好遮住她眼前刺眼的阳光,丹绯瞳底的犀利在那一刹淡去。

  她罔视沈青颜的阻拦,轻车驾熟的沿山壁弯岔小路直向那几间青竹小屋,“砰”声粗鲁的撞开紧掩的房门。

  重归,再见。这一幕只在她梦中上演,只有她有一刻清醒,便不允许自己想起关于这座山谷的一切。二十年过去,这间清幽简陋的竹屋内,陈设依旧,微小乃至烛台摆放的位置,也与二十年前一模一样。只有墙上那把略显陈旧的瑶琴,方留有时间的痕迹,以默然的方式提醒她,二十年弹指灰间,转瞬即逝。她逶迤裙裾,缓步进屋,按上琴弦,弦上未落纤尘,想来此琴深得主人珍爱。她抿唇,蔻丹长指铮拨琴弦,发出颤栗的锐声,指尖稍落力,颤锐声骤停,弦崩琴毁,崩断的羽弦划破她手背,血流不止,沁污了罂紫袖袍,袖边斑斑暗迹。

  殷红的鲜血滴落在竹板地面上,嗒嗒微响,配上她诡异的静默,本该静谧恬和的避世幽境也抹上一丝肃穆的戾利。

  “他人呢?!”冉菁菁未回首,背对门边众人,手背上艳红一片,她也仿若不觉,见无人作答,语调顿躁再问:“他人呢?!”

  “我早说过,师傅不愿见你。”沈青颜环视屋内,目光停留在一处,眸中盈光暗闪,幽幽从冉菁菁身旁走过,行至书案前,转身间将案上一指粗细的竹筒藏于袖中,面色上已不若初入谷时焦愁,她随手取了纸笔压在桌上,边磨墨边道,“青颜已如约带冉姑姑入谷,月吟所中蛊dú的解法,还请冉姑姑如实相告。”

  冉菁菁牵起一丝讳莫高深的笑意,斜挑眼梢睨她,不答,随她走到书案前,袖沿拂过案角,依稀可闻气流涌动的风响。她探手,压下沈青颜磨墨的手,瞪眼一字一顿道:“青颜,你太着急了……”

  沈青颜停下磨墨的动作,抬眼望她,瞳底掠过一丝不悦。“青颜”的叫法由眼前这个不相熟、甚至厌恶的女子叫来,只教她别捏。她抽回手,手中的墨滴在宣纸上,沁染化成墨花,浓淡不相宜,仿若对方晦晴不明的神色,似猎鹰扑食前的寒光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冉菁菁未给她进一步探明的机会,掌风迎面袭来,沈青颜后倾抬手格挡,岂料她那一掌只是虚招,右掌化爪,拂花擒拿手径自探向白袖中。

  “颜儿!”“青颜!”“沈青颜!”郎觞轩、容逸之、宁红袖异口同声惊叫,三人同时奔身相助。只有萧烈一人疾呼:“师父!”倒戈相向。

  郎觞轩夺身挡开冉菁菁强夺之势的拂花擒拿手,一闪身已隔在沈青颜与冉菁菁之间,冉菁菁无从下手,反被容逸之与宁红袖两人攻势再退后两步,气得她咬牙厉声叱道:“真是个好徒弟!”自是在骂宁红袖。

  宁红袖面不改色,手肘一翻,腕上机关启动,数片银箔挟劲风迸发,冉菁菁无奈,向后仰倒,宽袖席卷,将片片银箔偏打chā入竹制房墙上。区区银箔暗器无法伤她分毫,可她截抢之意却毁之殆尽。宁红袖还想再攻,眼前光线一黯,是萧烈挡在冉菁菁身前,拳掌相向,口中制止道:“红袖,够了!”

  宁红袖一怔,攻势收,侧身相对,更恼:“萧烈你……!”她咬下唇,片刻才放缓语气,仍是质问,“她已经将你逐出师门,你我不再是圣域门人,你仍帮她?!”她气恼萧烈愚忠,心里虽明这才是萧烈的本xìng,他对圣域忠心不二,无人能及,可当他倒戈再助冉菁菁,她与他之间将不可避免对峙大战。

  这恰恰是她不愿面对的事实。

  萧烈张嘴要答,话未出口已被冉菁菁厉声打断:“萧烈!让开!”悬在嗓子眼的答话生生咽下,萧烈双手握拳垂在身体两侧,偏身容冉菁菁上前。她的目光未及搁挡置身前的四人,直直瞪向与她对角相立的沈青颜,深吸一口气,似压抑内心怒火,妖冶姿容平复昔日魅惑神采。她娆笑上前,绕至书案旁,挽袖执笔,在沁染墨迹的宣纸上飞书数字,对折将宣纸捏在两指间,眼梢横挑,反问沈青颜:

  “这是什么,你应能猜到。”她上前半步,以折纸指向沈青颜的白袖,“一物换一物,以你袖中之物换月吟xìng命。如何?”

  窗外夏风徐徐,吹撩起床边白纱帘障,细碎光点趁缝隙投shè青竹地面。白纱时不时拂掩至沈青颜身前,她的表情在朦胧纱幔下莫测难辨,那双通透静谧的明眸隐隐挽起翩翩水涟。只见她静默片刻,慢慢从袖中取出青竹竹筒,垂眸,扬眉,幽声开口,如兰花扬叶绽放,“冉姑姑想要此物?”她唇形弯弯如月,笑不胜收,“青颜与冉姑姑jiāo手多次,冉姑姑的手段连师父都甘拜下风,青颜何以应对?你教青颜如何取信于你?”

  冉菁菁掩袖呵笑,笑声柔媚,勾人心弦,遮挡下不见口鼻,只有一双含笑眸子猛睁,饶有兴趣答道:“到底是慕容昭教出的徒弟,七窍玲珑心,聪明得紧啊……”她两指夹纸,另一手从中轻轻一撕,一手一半,右手袖袍鼓风扬起,右半边的纸屑如冬日纷舞雪花簌簌而落,竟是被她运气力震碎,左手伸直,那半片绢似的纸片在风中轻摇,仿佛只待她两指夹紧,便再如先前簌簌飘雪般碎落。“拿去,”她蔻丹纤指上挑,笑嫣魑魅:“剩下那一半,以你手中竹简来换。你可想清楚了,慢慢想,千万别急……我等得,月吟可等不得。”她胜券在握,有恃无恐,腕间施力,纸片飘飞,牢牢接在沈青颜手中。

  “好……”沈青颜的笑容僵在脸上,颌下绷紧,缓缓取出袖中竹筒紧握在五指间,双唇紧抿,“拿去”一言终究含糊唇齿间,说不出口。竹简蜡封处有慕容昭的封缄,即使她未有机会一探究竟,也知竹简内所藏内容非同小可。慕容昭行事谨慎,明知外人极难闯入风铃谷,仍备下一手,将竹简混在粗细相近的毛笔中,在他设想中仅有沈青颜一人方能注意到竹简不同之处,却未曾料到随沈青颜闯入风铃谷的竟会是冉菁菁!

  沈青颜依稀觉察师父仍有其他暗示,情势危急之下却猜不透其中玄机。青竹筒在她掌心由沁凉化为微热,她掌心黏滑渗出虚汗,那只握紧竹筒的手始终伸不出去。她空洞盯视冉菁菁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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