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现在情势也不见得好得过去。皇兄现下已经征服西南，接着应该打压外戚藩王了。”
“外戚藩王？”我疑惑，然后说，“我对这些情况并不了解。”
“这些可以让师莫稍后给你讲解，现在么……”明公主嫣然一笑，带着冷凝与凌厉。她缓缓拿出一个锦囊。我接过，假借悠闲地喝茶来压制内心的不安。
“这是砒霜……”
噗——
一口茶悉数喷出，随即一道不满的目光赫然shè过来，我抬头看了看坐在我对面倒霉的师莫。他满脸茶水，还有几滴很滑稽地从额头上滑下，好似郁闷的汗滴。
我干笑几声，忙拿出娟帕递给师莫，他微愣，但很快接过开始擦拭。
明公主也忍俊不禁，然后又郑重道：“我还没说完。这是砒霜，且掺杂了少量的麝香。”
我忙敛起笑意，但正当忍不住又要破功时，猛然听到“麝香”一词，所有笑意都瞬间在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派凝重。余光扫见，师莫的脸色比我还沉重。
“不能让她这样冒险。”师莫看着明公主，他的声音如盛夏闷雷，低沉而决绝。
回到卓宸宫，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锦囊，不禁莞尔。
是我自愿答应，且不得不承认，明公主这一招够狠够绝，至少没有给华娇留下后路！
然而……
我伸出手，凝视手腕上红色淤痕，思绪翩飞至方才。
出了长明宫，我亟亟朝卓宸宫走去。
手腕间一痛，我猛地回头，看见师莫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我用力一挣，却没有挣开。
他说：“yù速则不达，何况这么冒险。”
我将头一偏，“我知道该怎么做，只要掌握好时间……”
“你能保证万无一失吗？”他打断我，我一怔，随即说：“明公主相信我能处理好，我也有把握能做到！”
他握着我的手，力道又重了些，他的眼底闪过一丝隐忍的嘲笑，冰冷地说：“我道你是真的学乖了，不想还是如此笨！”说罢，他甩开我的手，疾步离开。
——我道你是真的学乖了，不想还是如此笨！
我还是很笨？
站在原地，我失神地咀嚼着这句话的含义，却一无所获。待回过神来，才发觉手腕留下了一条红色淤痕，我忙甩了甩手，看着师莫远去的方向，低低地说了句：“莫名其妙。”
如果这时我能明白他的所指，相信日后我不会如此后悔。
但是，没有如果。
我遣退宫人，从角落里拿出一个锦盒，将锦囊里的粉末悉数倒在茶盏中，让粉末溶解在水里，然后又将那茶盏中的水，慢慢浇在盒内，眼见溶解了粉末的水慢慢被盒中之物吸取，我扬起一个冷冷的弧度。
这是华娇当日送来的沉香木，她怎会想到，曾经单纯无知的女子，如今能用如此dú计陷害于她。人心难测。
我又拿出那只簪子，chā在发髻上。
繁多首饰已经被我摘掉，如此将那簪子戴在头上，倒也没有被掩埋。
我偏过头，看见不远处铜镜中映出的自己，赫然发觉眉目间已有几分凌厉。
见天色不早，我忙收起沉香木和那个茶杯。
我又命人备轿去了趟华娇的安汝宫闲聊几句，看似实在笼络关系，我却悄悄引出她送我的沉香木忘记了用，华娇忙道：“沉香木本可安神，妹妹就寝前点燃一片也是效果颇佳的。”
我说，“那时姐姐待我甚好，如今妹妹又有了些赏赐，命人明日送来可好。”
她笑着点头，我则守礼地退下。背过身，心里浮起几丝得逞的傲然之喜。
回到寝宫，已经快用晚膳，此时李承果然来了，他笑着走进来，见我已褪去一身华丽，只是清减的装扮，眼神里有几分迷恋。
他平日走路的姿势很潇洒，又带着几分睥睨天下的傲然气势，可他如今朝我走来，步步徐缓，在我看来是道不尽的柔情。
吃过晚膳，我拉着他陪我对弈，他拍拍我的头，说：“输了不许耍赖。”
我笑了笑，狡黠道：“那得看你赢得光彩不光彩。”
“对弈自当公平，朕怎么会舞弊？”
我眨了眨眼说：“小女子略知皮毛，而皇上你通其精髓，这算不算……不公？”
“……”
我继续说：“不如……让我几步？”
“……”
我得寸进尺：“皇上默认了？好呀，那就十步吧！一言为定！”
“……”他宠溺地看着我，无奈地抚额，而我在一边“咯咯”直笑，不停剥削。
棋下一半时，我手拿白子抵着唇，冥思苦想，李承等得无奈，忽然落在我的发簪上，疑惑说：“朕记得这不是宸妃的么？”
我正在想下一步如何走，一听他问起，不禁大喜。原本想在就寝时提一下，不想他自己问出来，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我假装还在想棋，随意道：“是宸姐姐送我的，当时还给了我一块沉香木。唔，你下得也太狠了，都快被你逼得没棋了。”
他“哦”了一声，然后一笑：“棋艺不精怨不得别人。”
我干脆把棋子一放，说：“不玩儿了，早晚都是输！”
“也行。”话音刚落，我便被一把横抱起来，猛地撞进他坚实的胸膛，我就开始挣扎：“我自己走，喂喂！”
他根本不予理会，径直将我抱到榻上。
宫婢太监见状忙纷纷退下，顺带将门关好。
李承在我额头轻轻吻了一下，随即一个翻身，将我压在身下。
殿内烛光摇曳，忽明忽暗，衬托一室暧昧。
尾声
次日，晨光点点地洒进卓宸宫。
身旁有细微的响动，很轻，似乎被刻意放轻，但我心底的温暖，却被无声地放大。片刻后，一点温暖覆上我的睫毛，微微颤动，我“咯咯”地笑出来，然后眼睛不睁地说：“快去上朝。”
他轻声离开，徒留一抹他身上独有的清浅龙涎香。
我又躺了会儿，便叫人来替我更衣。
刚吃完早膳，皇后便派人来说巳时邀众妃游湖。这里的湖没有天然湖那样的自然清秀，但御花园中央那片澧沁湖却有着人工建造的奢华壮丽。
稍稍妆扮，我去了小兰的清兰殿。
总是忘不了那日在大殿上，她对我的相信。那双眼眸中，带着决绝的笃定。让我清明地感到，在这比红尘更为复杂的后宫，还有一人，她冷静淡泊，如一泓山涧清泉。
清兰殿外植满兰花，此刻已经盛开满园，馥郁的花香迎面扑来，旖旎中，一身兰色的小兰笑着走了出来。已近巳时，我们小坐片刻，便挽着手前去澧沁湖。
四月初的澧沁湖，两岸栽满轻轻杨柳，春风拂过，柳叶摇曳生姿，湖面粼粼波光。岸边停靠着一艘装饰华丽的画舫，舫上轻纱帷幔，被风吹起露出舫内景色，见皇后和几位嫔妃早已落座。
众人不由一惊，孰料皇后会如此早到呢？
我低低地说：“是我们来晚了，还是她来早了？”
小兰摇摇头，道：“清贵姬和蓉昭媛也已到了，应该是皇后特地早来吧，别多说了，我们先上去。”
我赞同，于是和她一同上了画舫。
清贵姬和蓉昭媛便是清嫔和蓉芳仪，不久前刚刚晋封的，似乎是皇后提拔，于是她们与皇后走得特别近。
皇后坐在首席，见我们诚惶诚恐地进来，便笑着说：“是本宫心急早来了，各位不必如此拘谨。”闻言，大家才稍稍松了口气。
嫔妃到齐后，画舫便缓缓驶离河岸，绚烂阳光下，这画舫好似乘光而去。
上了糕点水果，三五成群的嫔妃簇在一起闲聊。
我看见华娇与秦霜挨肩而坐，几人之外，才是秦湘。从前她们姐妹形影不离，出席宴会从不缺一，且都是并肩而坐，如今情景，令我不禁心酸。
我看了看身边的小兰，她依旧寡言，静静地一人可以坐上许久，若不是我绞尽脑汁想些新奇的话题，她恐怕又要沉默地坐到散席。
当画舫驶到湖中央停留时，另一艘小船向画舫靠来。小船之上铺满木板锦毯，然后画舫便和小船栓在一起。
我向那小船看去，见奇异装扮的杂耍纷纷从一旁鱼贯而出，齐声道：“吾等乃镶恒杂耍者，有幸为各位娘娘表演，为娘娘们游湖助兴！”说罢，便稽首行礼，开始表演杂耍。
顶盘子，叠罗汉，变出鲜花，变没活人……
在现代剧院看得都快腻烦的杂耍，在这些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嫔妃看来，确是格外新奇新鲜。而我，则是无聊地东看看西瞄瞄。
小兰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说：“你不喜欢？”
“给我一些纸牌，我也能让你看得瞠目结舌。”我得意洋洋地笑着说。
小兰诧异，然后指了指杂耍的人：“莫非你能参透这其中玄妙？”
我点点头，见小兰一副求知yù极强的模样，便神秘地眨了眨眼，模棱两可地答道：“障眼法。”话毕，果然见小兰一脸迷茫，我笑得更欢，“你且看着，待会儿我讲给你听。”
闻言，小兰点头看向小船。
此时杂耍正在表演钻火圈，其中一人将缠绕着干草的铁圈放到台上，然后另一人在不远处准备，而放好铁圈后的那人便拿来火把，作势要往铁圈上点。
然而火把还未碰到铁圈，那人眼眸一眯，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气，而这一瞬，恰巧被我捕捉到。我心中突然不安，正要细看，却见那人将火把一扔，随即与其他几人跳入湖中！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何事，便见那火疯了般地蔓延！
我此时才发现，那锦毯上浇了油，这油便如一条细细的引线，恰好连接上同样被浸过油的栓绳！于是，眨眼间那火已经烧到了画舫上！
这分明是一起布局周密的yīn谋，小船连着画舫可以迅速让画舫着火，而画舫却偏偏在离岸较远的胡中央，且画舫上的嫔妃多数不会水xìng。
见火势颇大地蔓延上来，画舫上乱成一团，宫女太监纷纷跳水，几个会水xìng的嫔妃也纵身跳入水中。漫天火光中，皇后的声音穿越过嘈杂的叫喊：“各位莫要慌，会水xìng的赶紧带着不会水xìng的跳入湖里！”
我转头看了看小兰，她无助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会水xìng。不觉中我握紧了她的手，说：“小兰，我带你跳下去。”她忍住慌张的泪水，重重地点头。
此刻河岸边聚集了宫女和太监，尖叫声此起彼伏，侍卫纷纷跳入湖中，朝画舫游来。
而现下画舫上已乱作一团。皇后由会水xìng的宫婢带着跳入湖中，剩下的嫔妃却争先恐后地朝门口挤去，而这一挤，舫内更加拥堵，眼见火势快要包围整个画舫，热浪滚滚地迎面扑来，我握着小兰的手都出了冷汗。
有好几个嫔妃被人群挤倒，翻身摔入火海，顿时传来阵阵惨叫。
眼前我顾不了那么多，只是拉着小兰，紧紧地拉着她，朝外面挤去。
前面一群人忽地挤出，悉数跳入湖中，我拉着小兰刚走到栏杆旁，余光却扫见秦湘无措地在画舫内摸索。此时画舫厢房已快被火海包围，秦湘许是被浓烟呛得睁不开眼，她伸着双手步履维艰地在里面摸索！
我忙抓住一个宫女，厉声质问：“会不会水？”她立刻点头，于是我将小兰的手jiāo给她握住，说：“快带婕妤娘娘离开！”说完，便飞快将她们推了下去。
再次回头，发现火势又大了点，如果不赶紧将秦湘救出来，整个画舫都会被烧毁！
舫下传来小兰的大喊，她问我为什么，喊我快些下去。我没有回应，而是径直冲进厢房，一把拉住秦湘往外走。见我拉住她，秦湘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拽住我。
她哭着问：“是姐姐？是姐姐吗？”
我不答，她又问：“是姐姐，还是卓茜？”
我咬住嘴唇，忍了又忍，终究还是落下泪来，“是我。”
我说着，便拼命绕开火堆往外走。
秦湘惊叫一声，哭得更大声，我也哭，只是默默流泪。
秦霜，你从前形影不离倍加疼惜的妹妹此刻在火海里挣扎，你在哪里？你的妹妹在浓烟中无措地摸索，她那样无助的时候，你在哪里？还是你早已在不觉中将她遗忘？在你跳入水中的那一刻，你可有回望？深深地、担忧地、痛苦地……回望？
倏然一块着火的横木塌了下来，我伸手一挡，将它推开，可手臂上却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听见有声响，秦湘似乎想睁眼，无奈睁不开，便问：“怎么了？”
“没什么。”说完，便强忍着剧痛冲到栏杆前。
我拉着她，正要往下跳，却看见身后的厢房轰然倒塌，灼热的火浪朝我们扑来，神智在瞬间涣散，身子如失去知觉的鸟儿，腾空飞起来，被火浪追逐着飞向湖面……
隐约中，似乎有撕心裂肺的叫喊。
我的心在疼，连着身上的伤痕，一起发疼……
在一片轻飘软绵中，只听见“砰”地一声，迎面袭来一阵寒冷。
四月初的湖水，还凉得有些刺骨。
一摔入湖中，巨大的冲击将我拉着秦湘的手冲开。我想要再次去抓住秦湘的手，可惜没有抓住。一阵乏累席卷而来，手脚无力似地不听使唤，只能任由自己不断下沉。
突然一双手从我身后揽住我的腰身，然后一提，向水面游去。
哗啦一声，终于浮出水面，迎面扑来一股刺鼻的烟味，只见远处的画舫已被烧毁。仿佛是眨眼间，如此短的时间内，一艘画舫竟被烧毁，恐怕已有人事先在舫上做了手脚。
出神间，身后的人握住了我的手，我急忙回头，看见一双深沉如夜的眼眸，只是，那上面竟布满血丝。
“师莫？”一出声，我才发现我此刻的声音沙哑无力。
他点点头，深深地看着我，然后抱着我朝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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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戚藩王？”我疑惑，然后说，“我对这些情况并不了解。”
“这些可以让师莫稍后给你讲解，现在么……”明公主嫣然一笑，带着冷凝与凌厉。她缓缓拿出一个锦囊。我接过，假借悠闲地喝茶来压制内心的不安。
“这是砒霜……”
噗——
一口茶悉数喷出，随即一道不满的目光赫然shè过来，我抬头看了看坐在我对面倒霉的师莫。他满脸茶水，还有几滴很滑稽地从额头上滑下，好似郁闷的汗滴。
我干笑几声，忙拿出娟帕递给师莫，他微愣，但很快接过开始擦拭。
明公主也忍俊不禁，然后又郑重道：“我还没说完。这是砒霜，且掺杂了少量的麝香。”
我忙敛起笑意，但正当忍不住又要破功时，猛然听到“麝香”一词，所有笑意都瞬间在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派凝重。余光扫见，师莫的脸色比我还沉重。
“不能让她这样冒险。”师莫看着明公主，他的声音如盛夏闷雷，低沉而决绝。
回到卓宸宫，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锦囊，不禁莞尔。
是我自愿答应，且不得不承认，明公主这一招够狠够绝，至少没有给华娇留下后路！
然而……
我伸出手，凝视手腕上红色淤痕，思绪翩飞至方才。
出了长明宫，我亟亟朝卓宸宫走去。
手腕间一痛，我猛地回头，看见师莫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我用力一挣，却没有挣开。
他说：“yù速则不达，何况这么冒险。”
我将头一偏，“我知道该怎么做，只要掌握好时间……”
“你能保证万无一失吗？”他打断我，我一怔，随即说：“明公主相信我能处理好，我也有把握能做到！”
他握着我的手，力道又重了些，他的眼底闪过一丝隐忍的嘲笑，冰冷地说：“我道你是真的学乖了，不想还是如此笨！”说罢，他甩开我的手，疾步离开。
——我道你是真的学乖了，不想还是如此笨！
我还是很笨？
站在原地，我失神地咀嚼着这句话的含义，却一无所获。待回过神来，才发觉手腕留下了一条红色淤痕，我忙甩了甩手，看着师莫远去的方向，低低地说了句：“莫名其妙。”
如果这时我能明白他的所指，相信日后我不会如此后悔。
但是，没有如果。
我遣退宫人，从角落里拿出一个锦盒，将锦囊里的粉末悉数倒在茶盏中，让粉末溶解在水里，然后又将那茶盏中的水，慢慢浇在盒内，眼见溶解了粉末的水慢慢被盒中之物吸取，我扬起一个冷冷的弧度。
这是华娇当日送来的沉香木，她怎会想到，曾经单纯无知的女子，如今能用如此dú计陷害于她。人心难测。
我又拿出那只簪子，chā在发髻上。
繁多首饰已经被我摘掉，如此将那簪子戴在头上，倒也没有被掩埋。
我偏过头，看见不远处铜镜中映出的自己，赫然发觉眉目间已有几分凌厉。
见天色不早，我忙收起沉香木和那个茶杯。
我又命人备轿去了趟华娇的安汝宫闲聊几句，看似实在笼络关系，我却悄悄引出她送我的沉香木忘记了用，华娇忙道：“沉香木本可安神，妹妹就寝前点燃一片也是效果颇佳的。”
我说，“那时姐姐待我甚好，如今妹妹又有了些赏赐，命人明日送来可好。”
她笑着点头，我则守礼地退下。背过身，心里浮起几丝得逞的傲然之喜。
回到寝宫，已经快用晚膳，此时李承果然来了，他笑着走进来，见我已褪去一身华丽，只是清减的装扮，眼神里有几分迷恋。
他平日走路的姿势很潇洒，又带着几分睥睨天下的傲然气势，可他如今朝我走来，步步徐缓，在我看来是道不尽的柔情。
吃过晚膳，我拉着他陪我对弈，他拍拍我的头，说：“输了不许耍赖。”
我笑了笑，狡黠道：“那得看你赢得光彩不光彩。”
“对弈自当公平，朕怎么会舞弊？”
我眨了眨眼说：“小女子略知皮毛，而皇上你通其精髓，这算不算……不公？”
“……”
我继续说：“不如……让我几步？”
“……”
我得寸进尺：“皇上默认了？好呀，那就十步吧！一言为定！”
“……”他宠溺地看着我，无奈地抚额，而我在一边“咯咯”直笑，不停剥削。
棋下一半时，我手拿白子抵着唇，冥思苦想，李承等得无奈，忽然落在我的发簪上，疑惑说：“朕记得这不是宸妃的么？”
我正在想下一步如何走，一听他问起，不禁大喜。原本想在就寝时提一下，不想他自己问出来，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我假装还在想棋，随意道：“是宸姐姐送我的，当时还给了我一块沉香木。唔，你下得也太狠了，都快被你逼得没棋了。”
他“哦”了一声，然后一笑：“棋艺不精怨不得别人。”
我干脆把棋子一放，说：“不玩儿了，早晚都是输！”
“也行。”话音刚落，我便被一把横抱起来，猛地撞进他坚实的胸膛，我就开始挣扎：“我自己走，喂喂！”
他根本不予理会，径直将我抱到榻上。
宫婢太监见状忙纷纷退下，顺带将门关好。
李承在我额头轻轻吻了一下，随即一个翻身，将我压在身下。
殿内烛光摇曳，忽明忽暗，衬托一室暧昧。
尾声
次日，晨光点点地洒进卓宸宫。
身旁有细微的响动，很轻，似乎被刻意放轻，但我心底的温暖，却被无声地放大。片刻后，一点温暖覆上我的睫毛，微微颤动，我“咯咯”地笑出来，然后眼睛不睁地说：“快去上朝。”
他轻声离开，徒留一抹他身上独有的清浅龙涎香。
我又躺了会儿，便叫人来替我更衣。
刚吃完早膳，皇后便派人来说巳时邀众妃游湖。这里的湖没有天然湖那样的自然清秀，但御花园中央那片澧沁湖却有着人工建造的奢华壮丽。
稍稍妆扮，我去了小兰的清兰殿。
总是忘不了那日在大殿上，她对我的相信。那双眼眸中，带着决绝的笃定。让我清明地感到，在这比红尘更为复杂的后宫，还有一人，她冷静淡泊，如一泓山涧清泉。
清兰殿外植满兰花，此刻已经盛开满园，馥郁的花香迎面扑来，旖旎中，一身兰色的小兰笑着走了出来。已近巳时，我们小坐片刻，便挽着手前去澧沁湖。
四月初的澧沁湖，两岸栽满轻轻杨柳，春风拂过，柳叶摇曳生姿，湖面粼粼波光。岸边停靠着一艘装饰华丽的画舫，舫上轻纱帷幔，被风吹起露出舫内景色，见皇后和几位嫔妃早已落座。
众人不由一惊，孰料皇后会如此早到呢？
我低低地说：“是我们来晚了，还是她来早了？”
小兰摇摇头，道：“清贵姬和蓉昭媛也已到了，应该是皇后特地早来吧，别多说了，我们先上去。”
我赞同，于是和她一同上了画舫。
清贵姬和蓉昭媛便是清嫔和蓉芳仪，不久前刚刚晋封的，似乎是皇后提拔，于是她们与皇后走得特别近。
皇后坐在首席，见我们诚惶诚恐地进来，便笑着说：“是本宫心急早来了，各位不必如此拘谨。”闻言，大家才稍稍松了口气。
嫔妃到齐后，画舫便缓缓驶离河岸，绚烂阳光下，这画舫好似乘光而去。
上了糕点水果，三五成群的嫔妃簇在一起闲聊。
我看见华娇与秦霜挨肩而坐，几人之外，才是秦湘。从前她们姐妹形影不离，出席宴会从不缺一，且都是并肩而坐，如今情景，令我不禁心酸。
我看了看身边的小兰，她依旧寡言，静静地一人可以坐上许久，若不是我绞尽脑汁想些新奇的话题，她恐怕又要沉默地坐到散席。
当画舫驶到湖中央停留时，另一艘小船向画舫靠来。小船之上铺满木板锦毯，然后画舫便和小船栓在一起。
我向那小船看去，见奇异装扮的杂耍纷纷从一旁鱼贯而出，齐声道：“吾等乃镶恒杂耍者，有幸为各位娘娘表演，为娘娘们游湖助兴！”说罢，便稽首行礼，开始表演杂耍。
顶盘子，叠罗汉，变出鲜花，变没活人……
在现代剧院看得都快腻烦的杂耍，在这些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嫔妃看来，确是格外新奇新鲜。而我，则是无聊地东看看西瞄瞄。
小兰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说：“你不喜欢？”
“给我一些纸牌，我也能让你看得瞠目结舌。”我得意洋洋地笑着说。
小兰诧异，然后指了指杂耍的人：“莫非你能参透这其中玄妙？”
我点点头，见小兰一副求知yù极强的模样，便神秘地眨了眨眼，模棱两可地答道：“障眼法。”话毕，果然见小兰一脸迷茫，我笑得更欢，“你且看着，待会儿我讲给你听。”
闻言，小兰点头看向小船。
此时杂耍正在表演钻火圈，其中一人将缠绕着干草的铁圈放到台上，然后另一人在不远处准备，而放好铁圈后的那人便拿来火把，作势要往铁圈上点。
然而火把还未碰到铁圈，那人眼眸一眯，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气，而这一瞬，恰巧被我捕捉到。我心中突然不安，正要细看，却见那人将火把一扔，随即与其他几人跳入湖中！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何事，便见那火疯了般地蔓延！
我此时才发现，那锦毯上浇了油，这油便如一条细细的引线，恰好连接上同样被浸过油的栓绳！于是，眨眼间那火已经烧到了画舫上！
这分明是一起布局周密的yīn谋，小船连着画舫可以迅速让画舫着火，而画舫却偏偏在离岸较远的胡中央，且画舫上的嫔妃多数不会水xìng。
见火势颇大地蔓延上来，画舫上乱成一团，宫女太监纷纷跳水，几个会水xìng的嫔妃也纵身跳入水中。漫天火光中，皇后的声音穿越过嘈杂的叫喊：“各位莫要慌，会水xìng的赶紧带着不会水xìng的跳入湖里！”
我转头看了看小兰，她无助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会水xìng。不觉中我握紧了她的手，说：“小兰，我带你跳下去。”她忍住慌张的泪水，重重地点头。
此刻河岸边聚集了宫女和太监，尖叫声此起彼伏，侍卫纷纷跳入湖中，朝画舫游来。
而现下画舫上已乱作一团。皇后由会水xìng的宫婢带着跳入湖中，剩下的嫔妃却争先恐后地朝门口挤去，而这一挤，舫内更加拥堵，眼见火势快要包围整个画舫，热浪滚滚地迎面扑来，我握着小兰的手都出了冷汗。
有好几个嫔妃被人群挤倒，翻身摔入火海，顿时传来阵阵惨叫。
眼前我顾不了那么多，只是拉着小兰，紧紧地拉着她，朝外面挤去。
前面一群人忽地挤出，悉数跳入湖中，我拉着小兰刚走到栏杆旁，余光却扫见秦湘无措地在画舫内摸索。此时画舫厢房已快被火海包围，秦湘许是被浓烟呛得睁不开眼，她伸着双手步履维艰地在里面摸索！
我忙抓住一个宫女，厉声质问：“会不会水？”她立刻点头，于是我将小兰的手jiāo给她握住，说：“快带婕妤娘娘离开！”说完，便飞快将她们推了下去。
再次回头，发现火势又大了点，如果不赶紧将秦湘救出来，整个画舫都会被烧毁！
舫下传来小兰的大喊，她问我为什么，喊我快些下去。我没有回应，而是径直冲进厢房，一把拉住秦湘往外走。见我拉住她，秦湘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拽住我。
她哭着问：“是姐姐？是姐姐吗？”
我不答，她又问：“是姐姐，还是卓茜？”
我咬住嘴唇，忍了又忍，终究还是落下泪来，“是我。”
我说着，便拼命绕开火堆往外走。
秦湘惊叫一声，哭得更大声，我也哭，只是默默流泪。
秦霜，你从前形影不离倍加疼惜的妹妹此刻在火海里挣扎，你在哪里？你的妹妹在浓烟中无措地摸索，她那样无助的时候，你在哪里？还是你早已在不觉中将她遗忘？在你跳入水中的那一刻，你可有回望？深深地、担忧地、痛苦地……回望？
倏然一块着火的横木塌了下来，我伸手一挡，将它推开，可手臂上却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听见有声响，秦湘似乎想睁眼，无奈睁不开，便问：“怎么了？”
“没什么。”说完，便强忍着剧痛冲到栏杆前。
我拉着她，正要往下跳，却看见身后的厢房轰然倒塌，灼热的火浪朝我们扑来，神智在瞬间涣散，身子如失去知觉的鸟儿，腾空飞起来，被火浪追逐着飞向湖面……
隐约中，似乎有撕心裂肺的叫喊。
我的心在疼，连着身上的伤痕，一起发疼……
在一片轻飘软绵中，只听见“砰”地一声，迎面袭来一阵寒冷。
四月初的湖水，还凉得有些刺骨。
一摔入湖中，巨大的冲击将我拉着秦湘的手冲开。我想要再次去抓住秦湘的手，可惜没有抓住。一阵乏累席卷而来，手脚无力似地不听使唤，只能任由自己不断下沉。
突然一双手从我身后揽住我的腰身，然后一提，向水面游去。
哗啦一声，终于浮出水面，迎面扑来一股刺鼻的烟味，只见远处的画舫已被烧毁。仿佛是眨眼间，如此短的时间内，一艘画舫竟被烧毁，恐怕已有人事先在舫上做了手脚。
出神间，身后的人握住了我的手，我急忙回头，看见一双深沉如夜的眼眸，只是，那上面竟布满血丝。
“师莫？”一出声，我才发现我此刻的声音沙哑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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