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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2 章

  故。于是众知上意不可移。时吐蕃方睦于唐,不为发兵,城中势穷。庚寅,海宾与诸将共杀文

  喜,传首,而原州竟不果城。自上即位,李正己内不自安,遣参佐入奏事;会泾州捷奏至,上使观

  文喜之首而归。正己益惧。

  六月,甲午朔,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崔-甫薨。

  术士桑道茂上言:“陛下不出数年,暂有离宫之厄。臣望奉天有天子气,宜高大其城以备非常

  。”辛丑,命京兆发丁夫数千,杂六军之士,筑奉天城。

  初,回纥风俗朴厚,君臣之等不甚异,故众志专一,劲健无敌。及有功于唐,唐赐遗甚厚,登

  里可汗始自尊大,筑宫殿以居,fù人有粉黛文绣之饰。中国为之虚耗,而虏俗亦坏。及代宗崩,上

  遣中使梁文秀往告哀,登里骄不为礼。九姓胡附回纥者,说登里以中国富饶,今乘丧伐之,可有大

  利。登里从之,yù举国入寇。其相顿莫贺达干,登里之从父兄也,谏曰:“唐,大国也,无负于我

  ,吾前年侵太原,获羊马数万,可谓大捷,而道远粮乏,比归,士卒多徒行者。今举国深入,万一

  不捷,将安归乎!”登里不听。顿莫贺乘人心之不yù南寇也,举兵击杀之,并九姓胡二千人,自立

  为合骨咄禄-伽可汗,遣其臣聿达干与梁文秀俱入见,愿为-臣,垂发不翦,以待册命。乙卯,命京

  兆少尹临漳源休册顿莫贺为武义成功可汗。

  秋,七月,丙寅,邵州贼帅王国良降。国良本湖南牙将,观察使辛京杲使戍武冈,以-西原蛮

  。京杲贪暴,国良家富,京杲以死罪加之。国良惧,据县叛,与西原蛮合,聚众千人,侵掠州县,

  濒湖千里,咸被其害。诏荆、黔、洪、桂诸道合兵讨之,连年不能克。及曹王皋为湖南观察使,曰

  :“驱疲剩诛反仄,非策之得者也。”乃遗国良书,言:“将军非敢为逆,yù救死耳。我与将军俱

  为辛京杲所构,我已蒙圣朝湔洗,何心复加兵刃于将军乎!将军遇我,不速降,后悔无及!”国良

  且喜且惧,遣使乞降,犹疑未决。皋乃假为使者,从一骑,越五百里,抵国良壁,鞭其门,大呼曰

  :“我曹王也,来受降!”举军大惊。国良趋出,迎拜请罪。皋执其手,约为兄弟,尽焚攻守之具

  ,散其众,使还农。诏赦国良罪,赐名惟新。

  辛巳,遥尊上母沈氏为皇太后。

  荆南节度使庾准希杨炎指,奏忠州刺史刘晏与书求营救,辞多怨望,又奏召补州兵,yù拒

  朝命,炎证成之。上密遣中使就忠州缢杀之,己丑,乃下诏赐死。天下冤之。

  初,安、史之乱,数年间,天下户口什亡八九,州县多为-镇所据,贡赋不入,朝廷府库耗竭

  ,中国多故,戎狄每岁犯边,所在宿重兵,仰给县官,所费不赀,皆倚办于晏。晏初为转运使,独

  领陕东诸道,陕西皆度支领之,末年兼领,未几而罢。晏有津力,多机智,变通有无,曲尽其妙。

  常以厚直募善走者,置递相望,觇报四方物价,虽远方,不数日皆达使司,食货轻重之权,悉制在

  掌握,国家获利,而天下无甚贵甚贱之忧。常以为:“办集众务,在于得人,故必择通敏、津悍、

  廉勤之士而用之;至于句检簿书、出纳钱谷,事虽至细,必委之士类;吏惟书符牒,不得轻出一言

  。”常言:“士陷赃贿,则沦弃于时,名重于利,故士多清修;吏虽洁廉,终无显荣,利重于名,

  故吏多贪污。”然惟晏能行之,它人效者终莫能逮。其属官虽居数千里外,奉教令如在目前,起居

  语言,无敢欺绐。当时权贵,或以亲故属之者,晏亦应之,使俸给多少,迁次缓速,皆如其志,然

  无得亲职事。其场院要剧之官,必尽一时之选。故晏没之后,掌财赋有声者,多晏之故吏也。晏又

  以为户口滋多,则赋税自广,故其理财常以养民为先。诸道各置知院官,每旬月,具州县雨雪丰歉

  之状白使司,丰则贵籴,歉则贱粜,或以谷易杂货供官用,及于丰处卖之。知院官始见不稔之端,

  先申,至某月须如干蠲免,某月须如干救助,及期,晏不俟州县申请,即奏行之,应民之急,未尝

  失时,不待其困弊、流亡、饿殍,然后赈之也。由是民得安其居业,户口蕃息。晏始为转运使,时

  天下见户不过二百万,其季年乃三百馀万;在晏所统则增,非晏所统则不增也。其初财赋岁入不过

  四百万缗,季年乃千馀万缗。晏专用榷盐法充军国之用。时自许、汝、郑、邓之西,皆食河东池盐

  ,度支主之;汴、滑、唐、蔡之东,皆食海盐,晏主之。晏以为官多则民扰,故但于出盐之乡置盐

  官,收盐户所煮之盐转鬻于商人,任其所之,自馀州县不复置官。其江岭间去盐乡远者,转官盐于

  彼贮之。或商绝盐贵,则减价鬻之,谓之常平盐,官获其利而民不乏盐。其始江、淮盐利不过四十

  万缗,季年乃六百馀万缗,由是国用充足而民不困弊。其河东盐利,不过八十万缗,而价复贵于海

  盐。先是,运关东谷入长安者,以河流湍悍,率一斛得八斗至者,则为成劳,受优赏。晏以为江、

  汴、河、渭,水力不同,各随便宜,造运船,教漕卒,江船达扬州,汴船达河陰,河船达渭口,渭

  船达太仓,其间缘水置仓,转相受给。自是每岁运谷或至百馀万斛,无斗升沉覆者。船十艘为一纲

  ,使军将领之,十运无失,授优劳,官其人。数运之后,无不斑白者。晏于扬子置十场造船,每艘

  给钱千缗。或言“所用实不及半,虚费太多。”晏曰:“不然,论大计者固不可惜小费,凡事必为

  永久之虑。今始置船场,执事者至多,当先使之私用无窘,则官物坚牢矣。若遽与之屑屑校计锱铢

  ,安能久行乎!异日必有患吾所给多而减之者;减半以下犹可也,过此则不能运矣。”其后五十年

  ,有司果减其半。及咸通中,有司计费而给之,无复羡馀,船益脆薄易坏,漕运遂废矣。晏为人勤

  力,事无闲剧,必于一日中决之,不使留宿,后来言财利者皆莫能及之。

  八月,甲午,振武留后张光晟杀回纥使者突董等九百馀人。突董者,武义可汗之叔父也。代宗

  之世,九姓胡常冒回纥之名,杂居京师,殖货纵暴,与回纥共为公私之患。上即位,命突董尽帅其

  徒归国,辎重甚盛。至振武,留数月,厚求资给,日食ròu千斤,他物称是,纵樵牧者暴践果稼,振

  武人苦之。光晟yù杀回纥,取其辎重,而畏其众强,未敢发。九姓胡闻其种族为新可汗所诛,多道

  亡,突董防之甚急。九姓胡不得亡,又不敢归,乃密献策于光晟,请杀回纥。光晟喜其党类自离,

  许之。上以陕州之辱,心恨回纥。光晟知上旨,乃奏称:“回纥本种非多,所辅以强者,群胡耳。

  今闻其自相鱼ròu,顿莫贺新立,移地健有孽子,及国相、梅钅录各拥兵数千人相攻,国未定。彼无

  财则不能使其众,陛下不乘此际除之,乃归其人,与之财,正所谓借寇兵赍盗粮者也。请杀之。”

  三奏,上不许。光晟乃使副将过其馆门,故不为礼;突董怒,执而鞭之数十。光晟勒兵掩击,并群

  胡尽杀之,聚为京观。独留二胡,使归国为证,曰:“回纥鞭辱大将,且谋袭据振武,故先事诛之

  。”上征光晟为右金吾将军,遣中使王嘉祥征致信币。回纥请得专杀者以复仇,上为之贬光晟为睦

  王傅以慰其意。

  丁未,加卢龙、陇右、泾原节度使兼中书令,卢龙、陇右节度如故。以舒王谟为四镇、北

  庭行军、泾原节度大使,以泾州牙前兵马使河中姚令言为留后。谟,邈之子也,早孤,上子之。

  癸丑,诏赠太后父、祖、兄、弟官,及自馀宗族男女拜官封邑者告第告身,凡百二十有七通;

  中使以马负而赐之。

  九月,壬午,将作奏宣政殿廊坏,十月魁冈,未可修。上曰:“但不妨公害人,则吉矣。安问

  时日!”即命修之。

  大历以前,赋敛出纳俸给皆无法,长吏得专之;重以元、王秉政,货赂公行,天下不按赃吏者

  殆二十年。惟江西观察使路嗣恭案虔州刺史源敷翰,流之。上以宣歙观察使薛邕,文雅旧臣,征为

  左丞。邕去宣州,盗隐官物以巨万计,殿中侍御史员确⒅。

  冬,十月,己亥,贬连山尉。于是州县始畏朝典,不敢放纵。

  上初即位,疏斥宦官,亲任朝士,而张涉以儒学入侍,薛邕以文雅登朝,继以赃败。宦官武将

  得以借口,曰:“南牙文臣赃动至巨万,而谓我曹浊乱天下,岂非期罔邪!”于是上心始疑,不知

  所倚杖矣。

  中书舍人高参请分遣诸沈访求太后,庚寅,以睦王述为奉迎使,工部尚书乔琳副之,又命诸沈

  四人为判官,与中使分行诸道求之。

  十一月,初令待制官外,更引朝集使二人,访以时政得失,远人疾苦。

  先是,公主下嫁者,舅姑拜之,fù不答。上命礼官定公主拜见舅、姑及婿之诸父、兄、姊之仪

  ,舅、姑坐受于中堂,诸父、兄、姊立受于东序,如家人礼。有县主将嫁,择用丁丑。是日,上之

  从父妹卒,命罢之。有司奏:“供张已备,且殇服不足废事。”上曰:“尔爱其费,我爱其礼。”

  卒罢之。至德以来,国家多事,公主、郡、县主多不以时嫁。有华发者,虽居禁中,或十年不见天

  子。上始引见诸宗女,尊者致敬,卑者存慰,悉命嫁之。所赍小大之物,必经心目。己卯、庚辰二

  日,嫁岳阳等凡十一县主。

  吐蕃见韦轮再至,益喜。十二月,辛卯朔,轮还,吐蕃遣其相论饮明思等入贡。

  是岁,册太子母王氏为淑妃。

  天下税户三百八万五千七十六,籍后七十六万八千馀人,税钱一千八十九万八千馀缗,谷二百

  一十五万七千馀斛。

  代宗睿文孝武皇帝下建中二年(辛酉,公元七八一年)

  春,正月,戊辰,成德节度使李宝臣薨。宝臣yù以军府传其子行军司马惟岳,以其年少暗弱,

  豫诛诸将之难制者深州刺史张献诚等,至有十馀人同日死者。宝臣召易州刺史张孝忠,孝忠不往,

  使其弟孝节召之。孝忠使孝节谓宝臣曰:“诸将何罪,连颈受戮!孝忠惧死,不敢往,亦不敢叛,

  正如公不入朝之意耳。”孝节泣曰:“如此,孝节必死。”孝忠曰:“往则并命,我在此,必不敢

  杀汝。”遂归,宝臣亦不之罪也。兵马使王武俊,位卑而有勇,故宝臣特亲爱之,以女妻其子士真

  ,士真复厚结其左右。故孝忠、武俊独得全。及薨,孔目官胡震,家僮王它奴劝惟岳匿丧二十馀日

  ,诈为宝臣表,求令惟岳继袭,上不许。遣给事中汲人班宏往问宝臣疾,且谕之。惟岳厚赂宏,宏

  不受,还报。惟岳乃发丧,自为留后,使将佐共奏求旌节,上又不许。初,宝臣与李正己、田承嗣

  、梁崇义相结,期以土地传之子孙。故承嗣之死,宝臣力为之请于朝,使以节授田悦;代宗从之。

  悦初袭位,事朝廷礼甚恭,河东节度使马燧表其必反,请先为备。至是悦屡为惟岳请继袭,上yù革

  前弊,不许。或谏曰:“惟岳己据父业,不因而命之,必为乱。”上曰:“贼本无资以为乱,皆藉

  我土地,假我位号,以聚其众耳-日因其所yù而命之多矣,而乱益滋。是爵命不足以已乱而适足以

  长乱也。然则惟岳必为乱,命与不命等耳。”竟不许。悦乃与李正己各遣使诣惟岳,潜谋勒兵拒命

  。

  魏博节度副使田庭-谓悦曰:“尔藉伯父遗业,但谨事朝廷,坐享富贵,不亦善乎!奈何无故

  与恒、郓共为叛臣!尔观兵兴以来,逆乱者谁能保其家乎?必yù行尔之志,可先杀我,无使我见田

  氏之族灭也。”因称病卧家。悦自往谢之,庭-闭门不内,竟以忧卒。

  成德判官邵真闻李惟岳之谋,泣谏曰:“先相公受国厚恩,大夫衰-之中,遽yù负国,此甚不

  可。”劝惟岳执李正己使者送京师,且请讨之,曰:“如此,朝廷嘉大夫之忠,则旄节庶几可得。

  ”惟岳然之,使真草奏。长史毕华曰:“先公与二道结好二十馀年,奈何一旦弃之!且虽执其使,

  朝廷未必见信。正己忽来袭我,孤军无援,何以待之!”惟岳又从之。

  前定州刺史谷从政,惟岳之舅也,有胆略,颇读书,王武俊等皆敬惮之,为宝臣所忌,从政乃

  称病杜门。憔岳亦忌之,不与图事,日夜独与胡震、王他奴等计议,多散金帛以悦将士。从政往见

  憔岳曰:“今海内无事,自上国来者,皆言天子聪明英武,志yù致太平,深不yù诸侯子孙专地。尔

  今首违诏命,天子必遣诸道致讨。将士受赏之际,皆言为大夫尽死。苟一战不胜,各惜其生,谁不

  离心!大将有权者,乘危伺便,咸思取尔以自为功矣。且先相公所杀高班大将,殆以百数,挠败之

  际,其子弟yù复仇者,庸可数乎!又,相公与优州有隙,-滔兄弟常切齿于我,今天子必以为将。

  滔与吾击析相闻,计其闻命疾驱,若虎狼之得兽也,何以当之!昔田承嗣从安、史父子同反,身经

  百战,凶悍闻于天下,违诏举兵,自谓无敌。及卢子期就擒,吴希光归国,承嗣指天垂泣,身无所

  措。赖先相公按兵不进,且为之祈请,先帝宽仁,赦而不诛,不然,田氏岂有种乎!况尔生长富贵

  ,齿发尚少,不更艰危,乃信左右之言,yù效承嗣所为乎!为尔之计,不若辞谢将佐,使惟诚摄领

  军府,身自入朝,乞留宿卫,因言惟诚且令摄事。恩命决于圣志,上必悦尔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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