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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她流血了…….”赵连勤擦着她脸上的血,一边安慰,一边无助地向围观的人求救。

  “快,把她抱去医护室。”

  赵连勤不知道她哪里痛,把她抱起来的时候她整个人软在了他怀里,连动都不怎么动一下。

  “哪里痛?没事的,没事的…….”

  “不去,走。”

  “不行的,你受伤了。”

  “走,求你了…….带我走吧,”她慢吞吞地说了几个字,脸窝在他脖子上,黏黏的,热热的,他知道那是血。

  “我……太丢人了……走……”

  赵连勤歪了歪头,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头顶,“好,我带你走。”

  “你等我一会,我去找个医生回来。”赵连勤把人放在床上,轻手轻脚地盖上了被子后就转身。

  “不用。”

  “这个我不能听你的,你不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赵连勤。”

  她很少叫他的名字,赵连勤停住了脚步。

  “帮我买点擦伤yào回来,麻烦你了。”

  “你受伤了。”他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她的请求,他也不认为自己拒绝得了,可是他又不愿意让她痛,只能这样可怜巴巴地指出事实。

  周安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忘了吗?我是医生。”

  把枕头竖高放在床头,扶着她慢慢靠着,赵连勤问,“可以吗?痛不痛?”

  “不痛。”

  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很多遍很多遍了,其实她没什么事,除了脸上还有点痛之外,身上的其他地方都没什么事了。

  赵连勤看着她被划花的脸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手指颤抖了一会终于是轻轻碰上她的脸,头发被血粘着缠在了脸上,他小心翼翼地一根根捏开,“痛就直说,别忍着,也别骗我。”

  “没骗你,真的不痛。”

  “怎么可能?我看着都痛。”

  黏在脸上的头发不少,等到赵连勤把它们全都夹在耳后他听到她低低的声音,“只是看着痛,实际上没那么痛的。”

  赵连勤看着她没有说话,她都不成样了还说不痛,额头上的黑青是撞的,脸上有纵横jiāo错的抓痕,最严重的嘴唇,血不再流,凝固成了一个个红点。

  那是朱砂,点在了他心头上,擦不去,融不掉,一天一天慢慢渗进心脏里,成了dúyào。

  等到把擦伤yào涂好后,赵连勤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棉花棒被染得鲜红,他一秒都不想多看,连忙扔进了垃圾桶里,“你先休息一会,我给你熬点粥。”

  “给孔琳……”

  “我知道,”赵连勤把她的顾虑全说了出来,她的嘴巴肯定很痛,不能多说话的,“我就说你病了不能去,然后让她帮你向医院请几天假,乔宅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我知道怎么说。”

  “谢谢。”

  赵连勤摇摇头,把人扶平在床上,“睡吧,睡醒就好了。”

  不知道是真的困了还是那句“睡吧,睡醒就好了”太有感染力,反正周安一躺下了人就迷迷糊糊了,她睡了一个很长的觉,醒来的时候四肢酸痛,眼前黑漆漆的,却有些凉,不像下午的时候那么闷热,舒服多了。

  她望着头顶,不过其实什么都看不到,她只是不敢动而已,怕惊动了另外一个人。怪不得醒来前会做那种梦,原来不是梦,真的有人在哭。

  他先是压抑地喘,口水咽进喉咙,混沌的吞咽声,呜咽慢慢演变成抽泣,一声接着一声。

  周安微微叹了一口气,“赵连勤,别哭了。”

  赵连勤抹掉泪,湿润的眸子在黑暗中泛着光,一点一点,一闪一闪,周安想起他那晚叫她看的星星。

  “别再让她打你了。”

  再…….

  周安回忆起什么,苦笑了一下,弯起的嘴角牵动伤口,有些痛,她只得停止了笑,“原来是你。”

  “别再让她打你了。”

  他又重复说了一遍,周安却问,“几点了?”

  “半夜二点多,是不是饿了?我去把粥热一下。”

  周安摇了摇头,想到现在房间里黑漆漆的他看不到,又补充道,“不饿。”

  “那你合上眼再睡一会吧。”

  “我睡了你该不会又要哭了吧?”

  赵连勤在被子上面拍了拍,语气很无奈很无奈,“一点都不好笑。”

  “不好笑吗?”

  “不好笑。”

  “哦,”周安听着那一声声轻柔的拍打声,说,“很奇怪。”

  “什么?”

  “我忽然觉得你很像高nǎinǎi。”

  “她是谁?”

  周安疲惫地闭上眼,“高nǎinǎi就是高nǎinǎi。”

  ☆、高nǎinǎi

  高nǎinǎi是nǎinǎi,也是妈妈,是从周安出身开始就一直在照顾她的人,在周安意识到自己跟其他有爸爸妈妈的小朋友不太一样的时候她跑去问高nǎinǎi,高nǎinǎi拉着她的手走到门口,指着一个角落说,“我就是在这里看到你的。”

  高nǎinǎi的儿子在G市工作,他工作很忙很忙,忙到连回家看望高nǎinǎi的时间都没有,高nǎinǎi想儿子了就自己坐车来G市,从小巴换成大巴,从大巴再换成长长的火车,经过绿油油的河,驶过参天大树,颠簸两天后踏上了平坦的泥石路,那天高nǎinǎi像之前那样去儿子的住处,可是不知道是她太久没来了还是因为早晨的雾太大,总之她迷路了,眼睛能看到的全是白墙红顶的大房子,和儿子那里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地方,清晨的时候连个路人都还没有,高nǎinǎi走了很久,终于在一户人家的门口看到了一个小姑娘,她很高兴,谁知道还没走过去就看到那个小姑娘把一个篮子放在了门口,篮子里面还发出哭声。

  这种事情,在乡下的时候高nǎinǎi也是见过的,她撇了小姑娘一眼,对方一点都不害怕,甚至冲她咧了咧嘴,然后她就顶着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消失在另一头了,那户人家一直没有人出来,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弱,躲在一旁的高nǎinǎi终于忍不住按响了门铃。

  这种事情无论放在哪个家都是会引起轩然大波的,房子的主人在看完放在孩子身上的信后也一度被气得站都站不稳,在他从楼下把一个男生扯下来的时候,高nǎinǎi惊讶了,这么小,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呢,不过让高nǎinǎi没想到的时候那个男生在看到她怀里婴儿的时候却笑了,“她好漂亮,我要给她画一张画。”

  那些玉牌应该很贵,因为房子的主人拿起它们往男孩身上扔去的时候屋里的人全部都涌上去阻止。

  高nǎinǎi被留了下来,房子里面没有女人,孩子需要她的照顾,而且住在这里,以后去看儿子也会方便很多,这一留就留了五年,嗷嗷待哺的婴儿长成了天真烂漫的小孩,她自己也老得牙齿都松了,人一老就特别思念家乡,在和雇主商量过后高nǎinǎi决定要回乡了。

  “高nǎinǎi要走了,你,你想跟她一起走吗?”

  五岁的孩子还不是很明白“走”字到底意味着什么,可是爷爷拉着她的手劲,家里贴满的大红字让她懵懵懂懂地知道,这里好像要变了,周安回头看了看笑得很慈祥的高nǎinǎi,点头肯定地回答,“嗯,我跟高nǎinǎi走。”

  唯一没有变的就是高nǎinǎi的笑容,那么温暖,那么和善,跟她走,应该没有错的。

  高nǎinǎi对她很好,在那个村庄里面周安是最快乐的孩子,每天和小朋友玩,到了吃饭的时间高nǎinǎi就会站在门口大声地喊,“周安,回家吃饭噜。”

  周安的那些小伙伴都很羡慕她,因为高nǎinǎi总会给她做很多好看的新衣服,还有各种花色的布鞋子,每次穿到新衣服新鞋子周安就穿街过巷地招摇,然后就有一排的小伙伴跟着她后头嚷嚷着要摸下她的衣服,要踩踩她的鞋子。

  周安喜欢和他们一起玩,他们很好,从来没有叫过她野孩子,和乔宅附近的那些小孩不一样,爷爷也会来看她,每年春节前来,拿着很多好吃的,还会给她量量身高。

  周安觉得这样就好了,要是能一直这样也是很好的,等到她再长大一点她就给高nǎi开一家小店,店里卖的全部都是她做的衣服鞋袜,高nǎinǎi的裁缝做得这么好,一定会有很多人来买的。

  但是周安忘记了一件事情,她会长大可是高nǎinǎi也会老,在周安十五岁的那年高nǎinǎi走了。

  葬礼是爷爷来了之后再办的,僧侣念完最后一轮经后葬礼也就全部结束了,爷爷把周安喊到一个角落,他指了指屋子里面的两个人说,“他们是高nǎinǎi的儿子和媳fù,爷爷和他们说了,他们愿意照顾你,你觉得呢?”

  周安探头去看那两个人,是从来没见过的两个人,高nǎinǎi的儿子和媳fù?那为什么他们从来没有来看过高nǎinǎi呢?

  眼前有一团团白烟飘过,烟丝燃烧发出的刺鼻味让周安回过神来,爷爷低头含着烟斗,头上的白发一览无遗,什么时候开始,爷爷的头上竟然白成这样了?

  “你觉得呢?要是……..”

  吐出一口白雾后爷爷凝视着周安,眼神里有关心有恻隐,但周安同时也看到了殷切的期盼,周安像是五岁那时肯定地点了点头,“嗯,我跟叔叔阿姨走。”

  “你放心,爷爷什么都安排好了,他们会对你很好的。”

  “我知道。”

  白烛烧了一夜,第二天天还没亮周安便被人叫了起来,“小孩,赶紧收拾东西,我们要回市里了。”

  “这么快?可是…….”乡里的习俗,亲人逝世,家属需要守足足三天三夜方可离开,要不然,亲人上路的时候会不得安心。

  “别磨蹭了,快点吧,你叔叔还要赶回去工作。”

  “可是我们这里有习俗……”

  “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可是咱家的情况不一样,nǎinǎi是喜丧,不用守的,听大人的没错,这种事情你们小孩子不懂的了。”

  周安确实是不太懂,看着兰姨已经收拾了大半行李也不敢耽误,匆匆刷了牙便也找了个袋子装东西。

  “好了没有?哎呀,这些花花绿绿的衣服你就别带了,回头兰姨再给你买几身好看的。”

  “可是这些衣服都是高nǎinǎi做给我的。”周安继续把衣服卷成条塞进袋子里。

  “又可是?你这小孩怎么老说可是呢?”兰姨直接把袋子的拉链拉上,“行了行了都满了别再塞了,我跟你说啊,这些衣服你就是带回去了也穿不了,在城里你要是再穿这些,会被其他孩子笑话的,听兰姨的话,咱们不要了,回去再买好看的。”

  催促的喇叭声已经响起,周安被兰姨拉进了小轿车里,她爬在窗户上看屋子,门口放着一双暂新的流苏鞋,那是她怕忘记拿走特意放在那里的,想着走的时候直接穿上那就肯定不会忘,可是刚才兰姨拉着她……

  “叔叔,你能开一下车门吗?”

  “怎么了?”叔叔没问话反而是兰姨问了。

  “我忘了拿鞋子。”

  “什么鞋子?门口那双?那种布鞋子在城里穿不了的,穿没两天肯定要磨破底,别要了,回头兰姨给你一双结实的,老高啊,开车吧,再晚了可能就要半夜才能回得去了。”

  车子慢慢开动了,她和高nǎinǎi住了十年的房子,到了最后只剩下一双流苏鞋守在门口,风吹过,摇摇曳曳的。

  ☆、相遇的那一天都是泪

  周安不知道她生活的村庄和城里相隔多远,可是她依稀记得当年从城里到村庄的时候她坐了两天的车,大概是很远很远吧。

  开了一个早上的车,临近中午的时候车子停在了一家饭馆前面,“都饿了吧?吃过饭再赶路吧。”

  “早就饿了,再不吃头都要晕了。”兰姨说完便一手推开了车门。

  饭馆开在路中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除了开车路过的人会进来吃饭外并没有其他什么人,周安他们进来的时候老板快快就走了出来问好。

  “炒三个菜再煮一个汤,快点,赶时间。”

  “没问题!马上就来啊!”

  老板的手脚还是很利索的,不一会饭菜已经上桌了,周安望了望后屋,高叔和兰姨还没回来。

  下车后他们说要洗把脸便走去那里了,看了看渐渐变凉的饭菜,周安起了身。

  “要不还是把她送回去吧?”

  “送回去?送回哪?”

  “她不是还有个爷爷吗?”

  女的一声责骂,“你傻啊?要是她爷爷能养她怎么还会把孩子放到你妈那?”

  “那也不关咱们的事,自己家里都顾不及了还有闲心理别人的事,你怎么想的?”

  “一个月给两千呢,比我出去工作强多了,两个小孩是养三个也是养,又是个女孩,麻烦不了多少。”

  “那把她带回去了要是别人问起来怎么说?你就不怕街坊邻里说闲话?”

  “我怕没钱!这有什么难说的,就说是你妈收养的孙女呗,本来也是啊。”

  周安回到了饭桌上,她把套着筷子的塑料袋拆开,放在了碗的上面,拆到最后一双的时候他们回来了,“菜都上了?太好了,我都快饿扁了。”

  兰姨说到家还要几个小时让她眯上一会,周安点点头,侧身窝在后座闭上了眼睛,

  吵醒她的是电话铃声,她揉了揉尚且沾在一起的上下眼皮然后看向外面,象征着夜幕降临的霓虹灯已经亮了起来,可蛋黄般的太阳还挂在天边,整个城市还是亮光光的,周安看得迷迷糊糊,一时分不太清这到底是什么时间。

  “怎么回事!怎么搞的呀?通知部长没有?不在也得想办法通知!”

  “你别跟我哭哭啼啼的,要是他们两个有什么事你就是哭死了也不管用!”

  “哪家医院?我现在过去,你一步都不能走开,守在那,听到没有!”

  睡得很沉的兰姨此时也被惊醒了,她焦急地问,“怎么了?你怎么发那么大的火?”

  “赵部长的老婆和孩子出事了。”

  “什么事啊?”

  “说是车祸,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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