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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李。

  他走到院子,秦寿的长随已经在院门口等着他,无声的催促他赶紧上路。

  他冲顾侍卫等人点了点头,不放心地叮嘱道,“护卫好公主。”

  顾侍卫低声应下,同为公主侍卫,白夜初来容州之际,要说他心里没芥蒂,那是骗人的,可后来他能与驸马打个不分轩轾,他也就服气了,若不是白夜属暗卫。不好在明处,便是让他将侍卫长的位置拱手让出去,他也愿意的。

  白夜紧了紧手里的长剑,抬脚yù离开。不想在房里伺候公主的绀香跑了出来,“白侍卫……”

  他回头,以为公主还有吩咐。

  绀香却道,“公主说。让白侍卫留下鸦羽面具。”

  听闻这话,在院子里的人皆一愣,白夜垂眸,他摸了摸脸上的面具,众人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他脸上,似乎都想一睹真容。

  然,白夜衣袖拂动,旁的人只觉眼前一花,他就已经摘下了鸦羽面具,而他的脸上,赫然还蒙了层黑面巾,却是他借着衣袖的遮挡,迅速从脖颈处扯了张黑巾出来蒙上。

  他是暗卫,不能露脸于人前,且他还记着公主说过,不可让旁人见了他的相貌。

  绀香从白夜手里接过鸦羽面具。她视线如同很多人一样,死死地粘在他脸上,颇有几分不甘心的架势。

  白夜踏出安佛院,他的脚步比之刚才竟轻快几分,或许旁人不晓得公主为何要他留下鸦羽面具,他却是清楚的。

  鸦羽面具,自来便是天家皇族暗卫的象征,公主留下他的面具,那便是在告诉他,无论多久,只待他回来,他就还是公主的暗卫。

  雒妃确实也是那般想的。

  她并未安置。穿着单薄的雪白中衣就那么坐在床沿,手里摩挲着鸦羽面具,神色莫名。

  她这是第二次拿到这张面具,心情却是不同的。

  首阳不晓得要如何宽慰。这个时候约莫任何话对公主来说,都是苍白无力的。

  她目光落在那面具上好一会才轻声道,“公主,白侍卫临走之际。让婢子带话,白侍卫说,他去秦家军营,并不是因着驸马的算计,他是为公主。”

  雒妃摸在面具上的指尖一屈,她抬眸望着首阳。

  首阳继续道,“白侍卫还说,即便他拳脚再厉害,能为公主抵挡的只是蝼蚁两三只,可若是千军万马,他却是不能的,故而他想学会公主教他的排兵布阵之法。且还能做公主安在秦家军的探子,是以公主……”

  “应当开怀。”

  最后四字,让雒妃顷刻就湿了睫毛,她用力眨了眨眼。眼尾就泛红,她似有留念地看了最后一眼鸦羽面具,转手就让首阳好生收起来。

  首阳总算是松了口气,只要公主不再郁结。旁的都是小事。

  雒妃自此开始渐渐沉寂下来,她依然每日到沧澜苑议事厅,就算自己不必处理庶务,她听也能听一天。且还翻出秦寿往年批阅过的奏请,士农工商,她挨个看下来,才知从前的自己有多无知。

  对雒妃这样的变化。秦寿说不上来好,也说不上不好,她要来沧澜苑,他也不拦着。而且他还叮嘱延安,但凡是公主提的要求,只要不涉及暗地里的东西,让她看看也无妨。

  这样安静的雒妃。不闹腾也不作妖,他还是颇为满意的。

  而雒妃随着见识的增长,她身上的浮华沉淀下来,整个人似敛了刺眼的点光,散发出不怒而威的高贵来。

  这样的日子约莫有月余,雒妃这日正窝在槐树底下乘着凉,慢慢地看一本有关水利,秦寿还批注过的孤本。

  绀香出院子一趟。再回来时,身后还跟着几个人,雒妃定睛一看,却是已经感觉陌生了的继夫人安氏。

  她没起身。也没吭声,闹的安氏站她面前,好生尴尬。

  还是秦寿的rǔ母方氏当先说话,她将手里提着的雕花食盒摆桌上道。“公主,这是夫人亲自为您做的一些容州小点心。”

  雒妃瞥了方氏一眼,方氏一个瑟缩,面有畏惧。显然还记着数月前,她与秦寿成亲那天晚上她掌她嘴的事。

  继夫人安氏自顾自的在雒妃对面坐下,她穿着沉闷朴素,发髻上区区一枚素银簪子再无其他。

  瞅着雒妃在看书。且书封上的字迹分明还是秦寿的,她便笑着道,“公主,容我多嘴一句。这嫁了人女人家,最为重要的,还是为夫家开枝散叶,有子傍身来的实在。”

  雒妃合上书页,微微挑眉,似乎有几分兴致的模样。

  安氏果然继续说,“公主目下还年轻面嫩,再过个几年公主自己便晓得。这世间什么都是虚的,其中又以男子的宠爱最为不靠谱,这女人,终归都会年老色衰的一天,到时候能依靠的,还不是只有自个肚子里落下来的那块ròu。”

  这样的话,雒妃还当真没听过,要知道,她出嫁之时,母后同她说的话,可不是这样的。

  当然,她对话不甚在意,最为在意的是这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晃悠的安氏,究竟意yù何为?

  安氏一个人在那絮絮叨叨地说着,念了老半天后,她才发现雒妃压根没听。

  她心有不满,可哪里敢对雒妃出气,故而只得道,“不知公主可是听闻一些传言?”

  “哦?”雒妃终于施舍地说了个字。

  安氏顺杆子往上爬,偏生她还是要做出yù言又止的神色,“公主,我说了您切莫往心里去。”

  雒妃点点头,“准!”

  安氏揉着手里的帕子,酝酿好一会才道,“我向来寡居,可是今日听闻市井间有人说公主是牝鸡,不在后宅相夫教子,偏生要去前院整日与男子搅合在一起,且这些时日,公主与驸马分居两院的事,也被人拿来说道了。”

  雒妃总算是听出来安氏那些话的弦外之音,无非说她不该出入前院,应当尽好作为容王妃的当家主母之责,更该最先给驸马生个儿子。

  第058章 公主:本宫就是这样简单粗暴

  安氏走后,雒妃细细地回想了下容州安家。

  安家其实不比青家,与容王府的关系也仅限于给老容王做了续弦的安氏,还只是个夫人,一辈子扶不正。

  但安家却有个让人不容忽视的地方......姻亲特别多!

  不仅是和容王府,还有青家,以及容州旁的大大小小的家族,指不定随意拉个人出来,那人就能与安家扯上关系。

  这一窝都不是什么好坯子,真正的世族。哪里会将族中娘子这样利用的,越是根基深厚的家族,对待姻亲问题就越是慎重,且族中娘子个个都是精细娇养的,十分珍视。

  安氏自然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若雒妃记得没错,她可是还有个儿子,老容王的老来得子,秦寿的庶弟......秦勉。

  这人的下场比她还惨,一辈子活在秦寿的yīn影下,当娘的扶不正,这做儿子的,又不十分堪用,郁郁不得志,很是年轻就去了。

  雒妃没将安氏放心上。可安氏第二日又来了,依然带了些小点心,自顾自的在雒妃面前闲话家常,万变不离其中,都是规劝雒妃少去前院。安心后宅,最好能在与秦寿服个软,早日诞下秦家子嗣为重。

  雒妃没火气也让这话惹的来心头不爽利,她遂让首阳去打听打听安家如今是个何种情形,安氏这般一反常态。定然是有妖的。

  首阳很快就打听出了结果,安家并无异常,安氏像是一夜之间就换了个人,不再像以前那般拘在福禄院吃斋礼佛,她不仅来了安佛院这边,就是鸿鹄阁,她也是每日一蛊一蛊汤水的往里送,那些汤水无一例外皆只是补肾壮/阳的。

  那模样,做足了看重子嗣传承的做派。

  雒妃嗤笑了声,手边那本关乎水利的孤本已经看完,她今日又换了本铸金银铜钱的古籍,听闻首阳那样说,她轻蔑抬头道,“她倒是个胆子大的,敢将本宫与驸马搅合到一起来。”

  说到这,她玉白指腹摩挲着书卷边,泠泠的道,“约莫是瞧着自打成亲以来,本宫就与驸马不对付,目下无波无澜。就坐不住了吧。”

  首阳换了小条桌上凉了的茶水,迟疑的道,“这与她有甚好处?”

  雒妃眯了眯眼,瞧着头顶槐树荫间细细密密的碎金流光,整个人都懒懒的,“好处可多了,本宫与驸马反目,若斗的个两败俱伤,她就做个渔翁,给驸马落井下石,最好将人给弄死了,她儿子秦勉可不就是容王府唯一血脉,届时这世袭容王的名头自然而然就落到她儿子头上,偌大的容州还不就是安家说了算。”

  闻言,首阳吃了一惊。“容州毗邻东西突,怕是除了驸马,就是朝中都没几个人能坐得稳的,安家何德何能?”

  她就差没直接说,如安家掌了容州。怕是离城破就不远了。

  雒妃冷笑一声,“哼,这世间人多的是没自知自明的。”

  隔日,安氏再来的时候,连首阳都没好脸色了。雒妃懒得与她再虚以为蛇下去,听她说了一通有的没的后,开门见山的道,“少跟本宫废话,本宫与驸马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啄。”

  被这样当面申饬,安氏一下就变了脸色,她捏着丝帕,隐有失望和诧异。

  对身份地位不够让她多看一眼的,雒妃从来都是倨傲,不讲道理的,“磨磨唧唧,烦了本宫便割了尔的舌头,省的聒噪。”

  安氏面色如土,她抽了口冷气。声音有颤的道,“公主,你怎可这样?”

  雒妃斜睨着她,“莫要披着皮,在本宫面前装好人。你那点心思还真以为吃斋念佛个几年就没人晓得了?真是自欺欺人。”

  安氏心头一跳,“公主休得污蔑,我安氏行的端立的……”

  “要死就滚出本宫的院子,”雒妃粗暴地打断安氏的话,心里十分不耻。“想要驸马死就直截了当,指不定本宫还能高看你一分。”

  安氏忽的神色就沉了下来,她死死盯着雒妃,原本和气的眉目尽是锋锐之气。

  见她终于不做作,雒妃暗自点头。“本宫可不管是谁做容王,总是驸马也苛待本宫,下年,本宫还是要回京城的,这几日你有一句话倒说得很对。”

  她偏头看着她。艳色的脸上浮起古怪的浅笑,“这男子的恩宠都是虚的,唯有自个,才是真的……”

  安氏心头复杂,她不晓得自己改如何面对雒妃。对她这样直言不讳的就说出自个的心思,也为她的恣情而隐有不忿。

  哪个世人不是藏着掖着自个的心思,小心翼翼地过活,凭的雒妃就能这样恣情,不被世俗所拘束。莫不让人记恨。

  她蓦地笑起来,那样的笑靥倒将她脸上的沉闷之气冲的干干净净,“驸马千不该万不该,求得了公主,就将公主置于这样的境下,这样的心思,哪里是有心悦慕艾的,公主千金之躯,就当真吃的下这样的暗亏?”

  雒妃不屑哼了声,“想要挑唆本宫?凭你这张脸?也不自个掂量掂量。”

  安氏并未介意。总归撕了那层伪善,她也不再假装好人,“不是挑唆,是与公主一道,后院失火的事。可大可小,轻则毁人前途,重则殒命,公主以为呢?”

  雒妃意味不明地望着她,尔后她自行合上眸子。平澜无波的道,“退下吧。”

  她身下的摇椅晃dàng,她脚边层层叠叠的裙裾就泛起如水波纹,好看的紧。

  安氏眸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行礼旋身离去。在她半只脚踏出院门之际,似隐约听到雒妃在说,“本宫可懒得理会那些龌蹉勾当,别连累到本宫身上倒好,若扯上本宫。休怪本宫翻脸无情。”

  安氏回头,她睁大了眼睛见雒妃并未有动作,还以为自个听错了,可那声音真真切切,叫她不容忽视。

  安氏走远了。首阳悠悠地给雒妃打着扇子,她似有不解的问,“公主,若今日的话传到驸马那边,驸马以为公主受了挑唆,可要如何才好。”

  自白夜走后,首阳是颤颤兢兢,生怕雒妃与驸马又闹出让自个吃亏的事来。

  雒妃睫毛动了动,但始终未曾睁眼,“晓得又如何。不晓得又如何,那是安氏与他的事,本宫充其量冷眼旁观罢了,他还能将本宫如何?”

  首阳轻叹一声,她既是不希望公主与驸马之间太过,可也同样不想公主吃委屈,眼下的境地,怕是唯有公主回了京城才能真正开怀起来。

  雒妃一眼就看出首阳在想什么,她也没多解释其他,有些事,本不必多言。

  第059章 公主:本宫要输钱,谁敢拦?

  随后几日,安氏果然动起了手脚。

  她也没做旁的,无非就是打着关心秦寿的名头,往鸿鹄阁塞人,或妩媚或单纯或粉嫩的婢女,一送就是三四个,再不济就往秦寿面面诉诉苦,说说这些年的不容易。指望着能从秦寿手里将王府中馈拿过来。

  秦寿哪里会理会她,送来的婢女,都不照面,径直就让延安将人扔到粗使下人院里,让娇滴滴的娘子尽干粗活,没个几日,哪里还能见着光鲜。

  中馈更是简单,寻了个天气凉快的午后,令延安抱着账册直接去了安佛院,美名其曰,作为容王妃,公主的日子不能过的太闲适。后宅还是要理起来。

  末了还给她一串库房钥匙,日后整个王府的吃穿用度,都要过雒妃的手。

  雒妃热闹没看成,反被抓了丁。她摸着那一摞的账册,晃着手里的钥匙,笑意浓浓的回了秦寿,“管家可以。银子管没了,可怪不得本宫。”

  延安眼皮一跳,将此话回了秦寿,哪知秦寿只点了点头,再无反应。

  雒妃哪里会管中馈,就是她的嫁妆扈地,自来就是槐序在打理,她索xìng也将王府的账给了槐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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