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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8 章

  草根味,十分好闻。

  她哪里是睡得着的。就那样睁着眸子看远处陡崖峭壁的山水,好半天,她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小声问道,“秦九州,你还想当皇帝么?”

  秦寿脚步一顿,但只一瞬间。他很快又继续前行。

  雒妃其实觉得,目下这样看似处处都在帮衬她的秦寿,不过也是想多沾染一些京城权势,为日后能更方便的窃夺息氏江山。

  那个位置,又有谁会是不想要的呢?

  所以,终究有一天,她还是会和他兵戎相见,分个高低成败当可罢休。

  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微微发暗,雒妃又问,“秦九州,你还会再杀我一次吗?”

  她虽是问了,可也没指望能有答案,哪知秦寿竟然回道,“不会。”

  说不清心里是何情绪,雒妃良久才应了声。

  日落西山之际,总算是磕磕绊绊的走出子午道,余晖金黄,但吸一口气,还是能感觉到蜀南的潮湿。

  蜀南十二道,十二道相连,中途是没有可歇脚的小镇村落,往日商贾来往频繁,便在道与道之间垒起了可暂且休息的平坦之地。

  那空地不大,恰在陡崖最高处,四周古树yīn翳,很是清凉,有商贾陆续上来,若有相识的,便三三两两将扛的货物堆放在一起挡风,待夜色来临之际,随便对付点干粮,然后几个人挨着挤在一起,粗粗打个盹就算了事。

  雒妃一行人,几乎不用她吩咐,侍卫便自发地撑起了帐篷。盖因此处狭长,便紧挨着搭了三顶帐篷,随后首阳等人还拿出锅铲,建灶做饭。

  不大一会,热气腾腾的饭菜香就在整个陡崖空地上蔓延开来,嗅到味的人无一不侧目望过去,但一见着那十来个腰挎利剑的侍卫,便熄了搭讪的心思。

  雒妃一上到顶,就进了帐篷,她倒是不累,但整个人还是神色恹恹,不太有精神,首阳劝着她多用了点热汤,又服侍她躺好了。这才将多做的那份饭菜送予秦寿去。

  毕竟不管如何,驸马也是背了公主一整天,且多半之后的十二蜀道,还要背下去。

  她觉得还是要对驸马好一些,驸马才能多多照顾公主。

  那饭菜,自然还是以雒妃的名义送的,然后在秦寿清淡淡的目光中,首阳脸不红心不跳的乱扯道,“公主说,今个辛苦驸马了,驸马的心意,公主都晓得。”

  秦寿哪里会信,不过他只点了点头,表示知晓,就拿起竹箸,用了起来。

  首阳嘴角含笑,让秦寿慢用,自行退了出去,然后想着公主定然还没睡着,便回帐跟雒妃说,“今晚公主用的不多,婢子想着今个驸马怎么也是背了公主一整天,婢子便擅自将公主剩下的饭菜送了过去,驸马很是欢喜的用了。”

  雒妃将前些时日没看完的兵书摸着在继续看,听闻首阳的话,她偏头嗤笑了声,“他那张无甚表情的脸,姑姑是从哪里看出欢喜来的?”

  这话让首阳一噎,她怎么回答都不好,遂讪笑几声,“婢子还不是揣测的。”

  雒妃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转头继续看自个的书。

  首阳心头警醒,暗自告诫自个,日后这样的事还是少在公主面前提及的好。

  是夜,秦寿回帐的时候。雒妃已经睡熟了,她手里还捏着那兵书,人歪歪地躺在锦被里,因着压着软枕,唇珠微微上翘,就露出让人垂涎的粉色唇ròu来。

  秦寿坐榻边静静地看了她一会,抽了她的兵书,见她正看到兵不厌诈这一节,往前翻了翻,还能见到她做的批注,特别是美人计那页,簪花小楷的字,硬是写了满满的两排。

  他凑近细看,原是她将那晚的事给记了下来,末了还着重提了,色字头上一把刀,从今以后见着那等貌美好看的,无论男女,都要远着。

  秦寿哭笑不得,他寻了笔墨出来,在她字迹下面又提了些自己的见解,并从头开始,每一页,在晦涩的地方写上解释,并注下他的想法,写至兴处,延展开来又是洋洋洒洒的一小篇。

  一本兵书注解完,已接近丑时,秦寿收拾了笔墨,这才合衣挨着雒妃,眯眼躺了会。

  第175章 公主:拉公主一起倒霉的驸马

  蜀道十二道,走完前十一道,眼见最后的褒斜道走了大半,即便是被秦寿给背过来的,雒妃没费什么力气,她也是松了一口气。

  这日却是yīn沉的厉害,雒妃已经听到很多商贾在担心会下雨,若这最后一道走不过去,所有的人都会被困在山里,没吃没喝,约莫只有等死的份。

  秦寿也是皱着眉头,当下连晌午也不休息了,边赶路边对付着吃点干粮,雒妃自己倒是多少先吃了点,后来见着秦寿又背着她,很是不方便。

  便还是自发的拿了干粮来喂到他嘴边。

  对雒妃难得这样体贴人的举止。秦寿显然诧异地挑了挑眉,不过他也没说什么,侧头从她手边咬来吃了便是。

  临到最后一口干粮,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竟舌头一卷,不仅卷了干粮进嘴里,还将雒妃的手指头也给一并吞了进去。

  他仿佛无意识,还用舌尖在她柔软的指腹间打着卷地舔舐了番。

  雒妃像被火烧火燎了一样,猛地抽回来,她瞧着湿津津的手指头,嫌弃的顺势擦秦寿背上,还冷喝道,“吃东西都不会了么?”

  秦寿轻笑了声,他大步往前,才走出丈远,就听闻一阵惊呼声。

  他才抬头,脸上冷不丁就被淋了好几颗的雨点。

  雒妃也是察觉到了,她看着手背的雨水,怔怔道,“下雨了?”

  紧接着就是稀里哗啦的瓢泼大雨落下来,打在人身上落的生疼。

  秦寿面色一凛,“加紧赶路!”

  随着话音,秦寿背着雒妃几乎是小跑着前进,他身后的侍卫个个都是会拳脚的,三宫娥里,也就首阳弱了些,不过鸣蜩与季夏一人扶着她些,倒也走的飞快。

  不过半刻钟的功夫,这雨势就大的让人看不清方向,秦寿让雒妃给他擦了擦脸,让首阳寻了件稍微能挡雨的披风来,三两下系在雒妃身上,复又背上她,准备半个时辰内走出褒斜道。

  但他还没走出丈远,身后就传来一声惨叫,众人回头,就见有一商贾脚下打滑,连人带货摔下另一侧悬崖。

  这褒斜道,却是比之前的十一道都来的要险要,一边是峭壁,寸宽的小径,另一侧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小径同样是用粗劣的木头钉的,仅能容一人通过,根本不能避让,就是天晴之时,走这样的栈道,都要提心吊胆,更不用说这下雨的时候。

  秦寿浑身上下,除了背着雒妃的背上,就没有一处不滴水,雒妃也只比他稍稍好了那么一星半点。

  也不知秦寿怎么想的,他当先在个稍微能转身点崖缝处站定,并让侍卫与首阳等人先行过去,随后他与雒妃落在最后。

  眼见褒斜道走完在即,雒妃抹了把脸,还时时记着与秦寿也要擦上一擦,她已经见着先行走过去的侍卫在拉着首阳,随后就只剩下她与秦寿。

  不过两三丈的距离,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得轰的一声,秦寿落脚之下,瞬间垮塌。

  身体的反应快过脑子,雒妃紧紧环着秦寿,她睁大了眸子,看见头顶有石块落下来,脚下又是万丈深渊。

  这危急关头,她还有心思抽空往后看了看,在他们后面的商贾安然无恙,单单就倾了秦寿的下脚之处。

  她都不晓得到底是秦寿太过倒霉,还是造化弄人。

  秦寿波澜不惊,他只冲雒妃低声道了句,“蜜蜜。抱紧了。”

  随后他放开搂着她大腿的手,脚下连点凸起的石块,更是瞅准了,就迅疾出手。

  雒妃头晕眼花,她觉得整个人都像是被抛在深海之中的一夜扁舟,漂浮不定,晃的厉害。

  她好似见着秦寿接连抓了好几棵横生出来的树桠,如此缓了冲势,在下落之中,适才在棵巨大且安稳的树冠上停下来。

  雒妃没受半点伤,最后落下之际,秦寿还反手护住了她,她这会却是听见秦寿粗重的喘息声。

  这树冠枝叶厚重,又很是隐秘,秦寿寻了个粗壮的枝头,两人好歹有个靠的地方。

  雒妃喘了口气。抹了把脸,花了妆容,她瞅着他问,“你受伤了?”

  秦寿烟色凤眼深邃暗沉,他定定地望着她,然后伸出双手!

  那双手说是血ròu模糊都不为过,皮ròu翻着,本是有血。可被雨水一冲,就只现出泛白的ròu来。

  雒妃愕然,她想起落下来之时,秦寿连抓的几下,不然两人那样跌下去,只怕是要尸骨无存的了。

  她默默的在袖子里摸了摸,好在丝帕还是干的,遂又取了头上的金簪,将丝帕划破,一撕为两半,分别给秦寿简单的包了包。

  秦寿瞧着雒妃难得的低眉顺眼的模样,他忽的问,“若是此遭,公主与九州死在了这里,公主可是愿意?”

  雒妃哪里愿意了,她脸上带出这样的情绪来,“你上辈子活够了,本宫可还没活过。”

  秦寿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他上辈子活的够久,反而是她因着他的缘故,早早就去了。

  他轻笑了声,眉眼舒展,在透过茂密枝桠依稀落下来的雨点中,有一种让人面红耳赤的俊美,“既然没活够,那就好生活着吧。”

  雒妃不太明白他这话,“这还需要你教本宫。”

  他将两只手拢在腋下,免了雨水的浸湿,与雒妃同坐在粗壮的树枝上,“不是教公主,说是想提醒公主一声,既然活着,那像今个这样的倒霉事,兴许日后会经常发生的。”

  听闻这话,雒妃皱起眉头,她仿佛觉得秦寿好似知道点什么,可就是不跟她说清楚,而但凡是他不想说的,任她如何问,他也只言不吐。

  两人靠着休息够了,大雨也歇了,秦寿估摸了下此处距离崖底的距离,他重新背上雒妃,不太在意手心的皮外伤,慢吞吞地摸索下树。

  崖底十分yīn暗潮湿,脚踩在枯枝败叶上,都能感受到腐烂的气息。雒妃想下来,秦寿没让,他抬头望了望崖顶,瞅准了方向,缓慢寻路前进。

  与秦寿一道,从崖顶上落下来,直至在崖底寻出路,雒妃就半点都没害怕过。许是连她自个都没意识到,秦寿在她心里,那几乎便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至少,这世间任何事,都是难不住他的。

  是以,她还能有心在秦寿背上四处张望。

  半日过去,秦寿时不时与雒妃搭上一两句话,偶尔从走兽脚印以及猎人出没的痕迹中。勉强穿出了崖底。

  当他带着雒妃重见天日,已是第二日,两人衣衫脏污,发髻散乱,狼狈不堪。

  这对于一向注意仪容的雒妃来说,无异是不能忍受的,不过她在看着秦寿,除了那张脸还能看,全身上下就如乞丐一般的模样后,她就没觉得有啥是不能隐忍的。

  到了平处,秦寿自然是放雒妃下来,此时距离出十二蜀道后的平山小镇,还有小半日的功夫。

  两人没了马匹,身上也没带银两,且前不见人,后不见来者,唯有慢慢地往平山镇去。

  “约莫顾侍卫与首阳等人已经在平山镇了,此前圣人可有先于蜀南王圣旨?”秦寿虽慢条斯理地在走,可余光一直注意着雒妃。

  雒妃脸上的脂粉早被雨水冲刷掉了,这会小脸显出自然的白嫩来,就像是刚剥了壳的鸡蛋白。

  她想了想才道,“有的,哥哥担心蜀南王不明京中之事,与上官家余孽勾结,故而先行送了圣旨过来,还言明本宫随后就会到。”

  秦寿摩挲了下掌心还包着的丝帕,“若九州所料不错,蜀南王也会在平山小镇接应公主。”

  雒妃点点头,“若是单单接应,本宫自会领情,就担心这蜀南王也是个心怀二心的。”

  她说着这话,还多瞥了秦寿一眼。

  秦寿当没看到,“心怀二心倒无碍,总是可以砍掉多出来的一心,此时蜀南王定然晓得公主与九州跌落悬崖的消息,就怕这消息传到蜀南王耳里的时候,上官家余孽就同样知道了。”

  见雒妃皱起了眉头,他继续道,“蜀南王来寻的人还没找着九州与公主,上官家余孽先行一步。若碰上了,公主以为,要如何办才好?”

  闻言,雒妃眉头拧的越发紧了,秦寿这样一说,她才觉得这事严重,毕竟上官家余孽手上有实打实的兵马,而目下,她与秦寿就只有两人,秦寿再是厉害,那也抵不过千军万马来着。

  秦寿侧耳凝神,不大一会他叹息一声道,“公主莫想了,已经来人了,很快就知道到底是蜀南王快还是上官家余孽更快。”

  雒妃脸色一变,她见秦寿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她遂也端起公主的派头,就那么站在路边,静静等着。

  果然,片刻功夫,雒妃才听见哒哒马蹄声,就有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秦寿眉心丹朱色稍稍发红,他嘴角勾起了一丝,“公主,日后怕是会越发倒霉的了。”

  雒妃已经能看清,那一队的人马,皆穿着玄色红边的软甲,那正是朱雀军的制式软甲,来人不言而喻,显然那是上官家的余孽。

  她没将秦寿的话放心上,主要这人上一世乃是真正的真龙天子命格,他要倒霉了,这天下就没好运的人了。

  来人飞快,并一触及就将两人团团围住了,高头大马上,其中一头带程亮头盔,那头盔上还缠着一束红丝络的男人目似鹰隼地盯着雒妃。

  浓如实质的杀意扑面而来,雒妃几乎能感觉到luǒ露在外的肌肤,瞬间就起了小疙瘩。

  秦寿稍稍侧了下身,将雒妃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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