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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7 章

  了合欢殿,就是默认了天授帝的明示,表示了支持。

  造成风雨动dàng的结果是一定的,他们也会被士林口水淹没。百年后,只怕一个“jiān臣”“佞臣”,“只懂逢迎上意,不顾祖宗礼法”的名声跑不了。

  雷岳小心翼翼道:“陛下……听说长乐王殿下偶染风寒,身体微恙,这……”不好使唤一个病人吧?

  王又lún也飞快附议:“陛下,之前殿下因治水策病倒,伤了元气,这么劳累他,于身体有损啊。”

  有代表发言,其他人意思意思,也表达了差不多的意见。

  长乐王这一次,病的好病的妙。

  天授帝却不在意地挥手:“无碍,九郎身体好多了……”他也怕累到儿子,考虑蛮周到,又吩咐,“不过他病体初愈,的确不适合劳累,就口述,叫志祥(赵瑞)奉笔。”反正破罐子破……呃,光明正大了,就不用卫终暗搓搓“摹皇书”了。

  直接叫赵瑞,他最听话的,让干嘛干嘛,从没忤逆过天授帝意思,给沐慈代笔再适合不过。也刚好儿子不喜欢写毛笔字。

  可是……

  几个大臣还想说什么……

  天授帝装作恍然大悟状:“哦,还是你们觉得去合欢殿议政不严肃?也是,那里原本是后宫殿阁。那不如去垂拱殿,或去紫宸殿?还是你们觉得,直接恢复每日早朝,让九郎代替朕去崇政殿听一听大家议政,更显得认真严肃呢?”

  皇宫内,分前朝与后宫,前朝三个大殿。

  庆元殿是最大最前方的殿堂,举行元旦、冬至大朝贺,朔望册拜,登基大典才启用。

  崇政殿中间第二大殿,皇帝每天举行每天大朝会的地方。垂拱殿是崇政殿左侧殿,非朝会的君臣议事,或像上次大洪灾救灾这种特殊情况的议事,都在垂拱殿举行。

  紫宸殿是第三大殿,皇帝与心腹内阁,举行日常不定时小型朝会的地方,非心腹不宣召入紫宸殿。这地方距离皇帝寝宫太和殿也最近。

  叫长乐王去代替陛下垂拱殿,或去紫宸殿,甚至上朝……

  就直接是监!国!

  所以,天授帝给的选择是根本不让人选择。

  这是天授帝惯用的心术权术,转移视线兼被迫选择。普通人都有“两权相害取其轻”的被迫选择综合症,于是大部分臣子下意识选择了还是去合欢殿吧。

  于是,顺理成章“不让长乐王批奏本”这个选项被忽略了,即使有那么一两个清醒的,要么因为立场,要么因为畏惧,都当做没发现。

  天授帝很满意,手一拍龙案道:“就这样(他很愉快地)决定了!”然后挥挥手示意,“朕累了……”

  跪安吧。

  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反对机会。

  众人:“……”

  牟渔一直很光棍的,不管天授帝的命令多么奇葩,他是忠诚执行,不打折扣的。连灌翻皇子的活儿都做过,没啥好怕的。

  他喊了几个内侍过来抱奏本。

  以前天授帝让沐慈看奏本,还要叫牟渔暗搓搓运送,掩耳盗铃一下。现在么……没必要再避着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幸朝,政治机构。

  政事堂:宰相议事的地方,设在皇宫的前朝。政事堂会议是常设的,协助皇帝统治全国的最高议事机构。

  宰执:宰相与执政简称“宰执”,有左右丞相,参知政事(副丞相),三省(中书、尚书、红门)六部(工、礼、吏、刑、户、兵)长官,枢密院长官。

  具体人物:

  民政:右丞相(王又lún);参知政事(李康、雷岳、张怀勇);赵瑞(中书侍郎兼学士承旨);卢定国(户部尚书)……

  其他人员(不具名)中书侍郎2人;红门侍郎2人;御史大夫1人,御史中丞3~5人;尚书左、右丞各1人,六部尚书共6人,六部左右侍郎共12人……)

  军事:枢密使1人,枢密副使2人,知枢密院事4~6人。

  。

  另外,大幸朝三省是中书省,红门省(相当于门下省),尚书省,有兴趣自己百度一下三省六部。这里不多说。

  第132章 开始工作!

  雷岳一路跟着牟渔走,腿肚子直抖,十分想尿遁。看迈着方步走路很稳当的王又lún,实在忍不住拉一下他的袖子,小声问:“正论,这事你……怎么看?”你事先知道不?怎么这么镇定啊?是不是特意带我们过来坑我们的啊?

  其他官员侧耳倾听。

  王又lún摇摇头,叹口气:“事已至此,还能如何?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陛下让咱们怎么做,就怎么做了。至于陛下心思,不是我们能窥探的。”

  对,君心莫测,不能窥探天家心思……但其实这回都不用窥探了好吗?

  直接明示了都。

  也没人能劝得了!

  天授帝是听劝诫的人吗?

  这位皇帝,在位三十年了,从来就只有在小事上装装样子听御史劝诫,退让个一步半步的;一遇到大事……这位爷只要拿定注意,特么是想咋干就一定要咋干的,不让干就一准儿血流成河的啊。

  王又lún更心知肚明他那个看着漂亮柔弱的王爷外甥,心里要拿定了主意……是个比天授帝更加顽固,更加难搞,更心黑,更手狠,还胆儿肥,绝对不介意把天都通个窟窿的存在。

  最主要人家还有智商。

  不愧是两父子……不,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所以……

  王又lún知道自己左右不了这两个人。

  所以他都懒得下死力去劝。

  反正不管是哪个,都姓沐。

  他这个姓王的,做一天宰相,就做一天宰相应该为国为民做的事,若真是自家外甥……虽然对其他皇子来说是灭顶之灾,但对国家来说更有利。

  毕竟长乐王的眼界格局,心xìng手段,在几个皇子当中是最拿得出手的。

  若掀起腥风血雨,他就尽力斡旋一二,避免举国动乱,也不要流太多的鲜血,就死而无憾了。

  至于他自己的前程……命里有就会有,没有也不强求,是福是祸,都躲不过。

  ……

  合欢殿

  沐慈刚把牛皮糖似的侍读官指使到禁宫内的学士院,去和那一堆的文人完善标点符号。总算没人管东管西唠叨了,就打算看会儿书。

  牟渔就抱了一大堆奏本,还带着几个面熟不面熟的官员登门。

  沐慈立即明白天授帝的意思,意料之中,又有点小意外。

  意料之中,是自己推辞一次,会让“推着不走打着倒退”的驴属xìng的抖M皇帝,更坚定某种决心。没料到的是,天授帝居然不顾他的病体,这么快就把政务丢给了他。

  还真是心急。

  不过沐慈依旧从容淡定,好像这种在别人眼里“天都变了”的事,是很正常,顺理成章的状况。

  他也没说推拒的话,天授帝动真格的,他也不必矫情,直接指着一直没撤走的龙案道:“奏章放那儿,地方大,”又招呼跟着来的大臣,“大家坐,别拘束!”

  吩咐牟渔加位置,让和顺去泡好茶。

  王又lún顶着压力,对沐慈介绍了各位官员的名字与职务,沐慈不卑不亢,一一招呼过去,却不是叫‘姨父’‘老师’,而是称职务,公事公办吩咐:“王相,既然是来工作的,就由您主持,雷参政辅助。这些政务,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别多想。”

  可看大家神色,除了王又lún破罐破摔还算安稳,其他人包括已经五十多岁的雷岳,都目露忐忑,甚至有个别还愁眉苦脸。

  显然今天冲击太大,让各位朝官在权力中心锻炼出的养气功夫都破功了,直接把情绪摆到脸上来。

  牟渔准备的座椅,也没有一个人敢坐下,王又lún也一时犹豫。好像这是一种象征坐下就代表,支持!

  ……

  牟渔的心暗中提了起来,他就知道,沐慈会被诘问,会被为难。

  这些个老臣,能奋斗到这地位,最是精明不过,也惯会看人下菜碟儿。

  平时在大BOSS面前,这些朝臣有机会还要揪一揪BOSS不小心露的尾巴,犯颜直谏,赚点“不畏权贵”的声望啥的。反正有大祖皇帝的三条祖训在,皇帝一般不随便杀人。只要不做威胁天授帝地位的事,又站在大义立场上,天授帝也不大计较(苏砚那种烦死人的也只是找个好点的地方流放几年),遇到他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听一听。

  在天授帝去丘行宫休养后,让太子监国。

  太子沐恩是在这些老臣眼皮子下成长的,最清楚储君底细。在太子面前这些老臣那是……腰更直了,胆儿更肥了,嗓门也更大了,诘问起太子来是一套一套的说辞,还不带重样,最后一定要太子按照他们的思路走才行。

  比直接人身攻击还叫人心塞。

  因为太子一般是没办法反驳的……不仅需要有更好的道理,还需要极大智慧和超好口才,最主要,得有力压全场的威严。

  太子从小被天授帝鄙视,斥责长大,夹着尾巴还来不及,至少……在天授帝还活着的时候,他是拿不出那底气的。

  太子这么“敦厚”,老臣还要私下里评价为平庸,最多是个守成之君,好在脾气还不错(某人会装),比在天授帝手底下混饭容易。

  其实,世事本就如此,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被“压倒”的太子就很压抑,上有太岁镇山,下有群臣不驯,还有弟弟们明里暗里给他找麻烦,他还要装个厚德载物,宽容大气,不能有一丝不满。

  忍啊忍,负面情绪都发泄到冷宫,去“压倒”别人了。

  牟渔想到这里,暗中叹了口气……

  当年冷宫那龌蹉事,第一回发生的时候他就知道……宫里的事都瞒不过他这个御林军大统领。

  他对天授帝隐晦提过。但因某些误解,冷宫里的孩子身份敏感…他才刚说到“冷宫”两个字,就让天授帝发了一通大脾气。

  这两年天授帝身体不行,又有大幸皇帝寿不过五十的诅咒,御医建议他安养不惊怒。牟渔看天授帝不仅发怒,连带有好长一段时间心情不好,夜里睡不着,也就没再提了。

  太子知道瞒不过牟渔,也是观望了一段时间的,见天授帝没管,他才越来越大胆。

  牟渔虽不理太子拉拢,但也不会为个血统存疑的冷宫孩子得罪未来君主,只是派人暗中盯着,免得出人命。皇后三番两次想对冷宫的孩子出手,他也暗中化解过多次。

  这些事,他从没告诉过任何人。

  天授帝也没怪牟渔,因为牟渔是忠于职守,提过的,是他自己发了一通脾气,平白错过了挽救自己宝贝幼子的最佳时期。

  这种加倍的愧疚后悔,真没办法说。

  孩子到底是无辜的,牟渔也不是没良心,在天授帝命令他照顾沐慈的时候,就尽心尽力,细致温柔。特别是看着这么个无辜的少年一身伤痛,眼里无悲无喜,没有生机,还记得对他说“谢谢”……

  饶是他冷酷到极点,且他没做主的余地,也生出了愧疚。

  后来越接触,越觉得沐慈可惜了。

  这就是他这个从来不被任何人打动的御林军兼夜行卫大统领,对一个病弱的什么都不能给他的小皇子关心爱护没脾气,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的原因。

  还差点影响忠诚,犯皇帝忌讳。

  若不是沐慈心正又理智,从不暗施手段,只怕……后果没法想象。

  其实,牟渔心里也清楚。以沐慈这种智商,心有九窍,一定清楚他“知情不报,见死不救”。却没有迁怒他这把“刀”,还对他真诚,将他当做兄弟。

  牟渔更是感念,在不与忠诚相冲突的情况下,对沐慈自然更是掏心掏肺的支持。

  有太子前车之鉴,牟渔担心连名分都没明确的沐慈被这群老臣刁难。虽然之前天授帝叫来的“老师们”个个被沐慈完虐,但今天情况明显不同。

  要动真格的了。

  ……

  天授帝也是担心,所以才让牟渔亲自送奏本,带人过来,意思就是必要的时候,帮沐慈弹压这群人。

  可没等牟渔发挥,沐慈就自己搞定了。

  ……

  沐慈心里明镜似的,却没有发火,心绪平静。

  他很理智,这也不是发火能搞定的事。

  沐慈静静站起来,容颜倾世无双,神色淡而微冷,目中无风无月……书房的背景都似远去,他正踏在云上,如明月般高旷清逸,淡然于天地之间。

  一切有关功名利禄,经纶世务的猜想,都似对这个皎洁如月,淡然如云的少年的一种亵渎。

  ……

  沐慈走向龙案,细瘦纤长如白玉雕的手,轻轻压在了一大摞奏章上,动作自然优雅,声音清润温和,不徐不缓,有一种由内而外的平稳与坚定:“请告诉我,这些东西是什么?”

  众人:“……”

  奏章啊!

  沐慈不紧不慢地踱步,在每一摞奏本上重重压了一下:“农事!刑事!兵事!诏令!商事!建言!谏章……这些奏章,涵盖了全国的军政要务,关系到国家民族的福泽,承载着亿万百姓的重托。”沐慈走到了王又lún面前,“丞相,公私要分明,不论你今天呆在哪个大殿,殿堂之上风云如何变幻……今天你不是谁的姨父,只是丞相,只需牢记一国首相的责任与义务,把所有的智慧与精力,集中在工作上。不要被任何风雨影响,辜负国家重托,百姓信任。”

  王又lún面色变得肃穆。

  “请坐!开始工作!”沐慈伸手,按在王又lún的肩膀上,缓缓使力……

  虽然他力气不大,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凝实而沉重的压力,让王又lún慢慢顺着这无法抗拒的力道,坐进了龙案边的椅子里。

  牟渔又感觉到了沐慈身上散发着一种无形无质,却真实存在的精神威压连灵魂都被压制,生不起任何一丝反抗之心的赫赫威仪。

  朝臣也个个肃穆,敬仰。

  只觉长乐王没有高声,却带来比天授帝更大的压力……这难道就是皇者的威仪?真龙之气?坊间流传的紫微帝星降世,确有其事?

  众人都用含着一丝敬畏的,或亲切,或激动,或忌惮的目光看着沐慈。

  ……

  而沐慈也扫视众人,如同神邸般,俯视芸芸众生……

  目朗日月!

  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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