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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西台、东台,东台也称为留台,几个官员在留台留守。

  不知为什么,洛阳传来消息,十一月初七,留守洛阳的朝臣,复我皇后尊位。

  我猜想,许是碧涵从中搞鬼。

  抵达长安,司马颙率官属步骑三万人至霸上,隆重地迎接了司马衷等一行人,并为我们做了妥善的安置。

  为了便于控制,一帝二王都住在征西将军府,以此为陛下在洛阳的行宫,我和孙瑜自然也住在这里。在司马颙的地盘上,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受到监视,走到哪里,好像都有一双眼睛盯着。

  司马衷还是个孩子,疯玩了三日,依然兴致不减,整日闹着玩,司马颙只好派人陪他玩闹。

  司马颖曾为数万大军的统帅,此时相当于受人软禁,自然浑身不自在,心郁气闷,壮志难酬。

  我与孙瑜各住一房,相安无事,她对我客气,我对她也客气。

  不过,我不相信我们会一直相安无事。

  这日,下人来请司马颖去河间王府的西苑校场,我们三人便一同去了。

  原来,司马颙正和几个部将shè箭,顺便邀昔日的皇太弟舒展舒展筋骨。

  三五个部将都是能人之辈,司马颙的shè术也是一流,不过司马颖也不差。

  当他引弓瞄准箭靶的时候,我看见了他眼中浮动的杀气。

  咻的一声,利箭笔直地飞shè出去,正中中心。

  连发三箭,箭箭中心,力道刚猛。我和孙瑜不约而同地鼓掌,为心爱的男子喝彩。

  司马颙含笑称赞,接着是其他部将shè箭。

  不知为什么,脑中浮现出一人的音容笑貌,以及他高强的武艺、精湛的骑shè……我猛地惊醒,后背冒出冷汗,为什么总是想起刘聪?

  司马颖和他们在谈话,我忽然听到“刘聪”这两个字,心中一颤。

  “章度,你这是放虎归山。”司马颙沉重地皱眉,“野兽难驯,反咬我们一口那就糟了。”

  “是啊,刘渊这老匹夫竟然做出大逆不道之事,王爷,末将愿领兵讨逆。”一部将抱拳道。

  原来,匈奴人刘渊自立为王。

  早在七月,dàngyīn之役后不久,东嬴公司马腾等人起兵讨 伐司马颖,刘渊向司马颖建议,他回五部匈奴召集兵马,率领部众支援司马颖,共同抵抗司马腾大军。司马颖同意了,拜刘渊为北单于、参丞相军事。

  刘渊回左国城后,自封“大单于”称号,二十日之间就聚众五万,置都离石(今属山西吕梁市管辖)。刘渊在叔爷爷刘宣的反对下,决定不援救司马颖,迁至左国城,又吸引数万人归附。

  数日前,刘渊以祖先与汉朝宗室刘氏约为兄弟而自称汉王,建国号汉,改元元熙,以汉室继承者自居。同时自置百官,建立一个脱离晋廷的国家。

  我骇然,那么,刘聪呢?

  作者题外话:祝宝贝们圣诞快乐,平安夜平平安安。

  以退为进

  刘聪是刘渊第四子,此时他在哪里?

  次日,我寻了个机会,问司马颖:“王爷,刘聪不是你的部将吗?刘渊自立为王,那刘聪如今身在何处?”

  “刘聪奉我命随父刘渊回五部匈奴,本以为他会带回援军,却没想到,养虎为患。”司马颖的黑瞳微微收缩,“据传来的消息说,他被封为抚军将军。”

  “哦。”我应了一声。

  假若上苍给刘聪一个尊贵的身份、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相信他会雄鹰展翅、鹏程万里。而今,他是汉国的将军,手握兵马,不可同日而语。

  其实,我不必再担心,只要他不在司马颖身边,就算他知道我跟着司马颖,他又能如何?

  “为什么突然问起他?”司马颖疑惑地盯着我,目光犀利。

  “我不是曾在华林园见过他吗?当时觉得此人非池中之物,想不到……”我面不改色地说道。

  “是啊,我也没想到刘渊这老匹夫会自立为王。”他眉宇微紧,厉色微现,“并州是东赢公司马腾的地盘,突然冒出一个刘贼自建汉国,睡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他已派大将率军讨逆,希望一举歼灭刘贼。”

  “王爷有何打算?长安并非久留之地……”我岔开话题,不想再说与刘聪有关的事。

  “你以为,我该如何?”他笑望着我,似乎有所期待。

  “以退为进。”我轻轻启唇。

  司马颖英眉略挑,赞赏之色展露无遗,“如何以退为进?”

  我娓娓道来:“眼下王爷没有兵马,困于长安,若想东山再起,必须以退为进,离开长安,再做打算。”

  他的黑眸晶亮如星辰,熠熠闪光,“离开长安后,作何打算?”

  “王爷可召集旧部,集合兵马,届时视兵马情况再做决断。”

  “我所想的,与你丝毫不差。”他轻笑,眉宇舒展,温柔的微笑勾 人心魂。

  “王爷还是及早离开长安为好。”我痴迷地看他,慢慢靠近他。

  司马颖颔首,“是应该做决断了。”

  我环着他的腰身,依偎在他胸前,细细感受这来之不易的温暖胸怀。

  他一动不动,似乎全身都僵硬了,半晌,他伸臂抱我,紧紧相拥。

  心中欣喜,却不敢流露出来,担心这温存的一刻立即就消失。

  ——

  次日,河间王妃设宴款待孙瑜和我。

  河间王是司马衷、司马颖的堂皇叔,因此,河间王妃是我们的堂皇婶,她待我们客客气气的,热络地招呼我们,还送我们袍服珠钗,说假若府里下人伺候不周,尽管告诉她。

  宴席结束后,回到寝房,我想着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就去找司马颖。

  来到他的寝房前,我听见里面传出说话声。

  “既然王爷与容姐姐重归于好,就去找她好了,妾身才不稀罕。”孙瑜娇嗔道。

  “谁说本王与她重归于好了?”司马颖轻哼。

  心碎了(二更)

  “别人瞧不出来,妾身怎会瞧不出来?其实,王爷根本忘不了容姐姐……”

  “不许再说她!”

  “王爷不让妾身说容姐姐,但容姐姐已在王爷的心中。”孙瑜委屈道。

  我心中一暖,是真的吗?司马颖心中真的还有我吗?

  他冷冷道:“本王心中,再无任何一个女子!现在本王眼中只有你一人。”

  最后一句,分外暧昧。

  接着是女子的娇语呻吟,令人脸红心跳。

  我克制不住地发抖,压不住心中的那股好奇,走到窗下,在窗纸上戳了一个小洞,望进去。

  袍服落在地上,堆叠在一起。床上,女子搂着男子的脖颈,男子倾身吻她,热辣狂 野。

  气息一滞,心中剧痛,我紧紧闭眼。

  片刻后,我睁眼,继续偷窥屋中香艳的一幕。唇舌下滑,司马颖吻着孙瑜的颈项、香肩,她慢慢往后仰,美眸微睁,眸光迷离,一副沉浸在男欢女爱的快乐中的模样。

  “王爷,其实妾身不介意和容姐姐共侍王爷,王爷为什么不太理睬容姐姐?”她细声问道。

  “本王早已说过,本王只要你,不要其他女子。”他嗓音沉哑,却冷冽得很。

  “可是,妾身看得出来,容姐姐很难过。”她躺倒下来,手抚着他的背。

  “本王再说一遍,本王只要你,不要其他女人!”他不带任何情意地说道,“只要你好好服侍本王,本王不会亏待你!”

  “知道了,王爷。”孙瑜娇笑。

  一字字,一句句,犹如冷箭袭来,一箭足以令我毙命。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样说?他不要我吗?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

  司马颖扯开她身上最后一件衣物,抬高她的腰臀,挺进去……

  这个瞬间,泪水汹涌而下,模糊了双眼。

  朦胧中,玉 体横陈,雪rǔ颤动,白 皙修长的双腿缠在他腰间,浅唱低吟;男子精瘦的身躯伏在她身上,不紧不慢地律动着……这销 魂的一幕,只属于他们二人。而我,什么都不是。

  心,裂开,一片片地碎了,掉在地上。

  鲜血淋漓。

  转身,迈步,我僵硬地走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为什么只要她、不要我?

  ——

  “容姐姐,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容姐姐……”

  “容姐姐……容姐姐……容姐姐,别哭了……”

  我好像听到说话声,努力地从悲痛中回神,我看见司马衷站在我面前,摇晃着我的手臂,担忧,焦急。

  他苦着脸道:“容姐姐,谁欺负你了,朕为你出气!不如朕赐他死罪,让他向你求饶,好不好?”

  手足不是我的,身子不是我的,心也不再是我的,很冷,冷得发抖……我全身发抖,克制不了……也许我虚弱得支撑不住,也许是受不住长安的寒气,我瘫软在地,他抱起我,奔回我的寝房,将我放在床上,为我盖上棉被。

  同床共枕

  “容姐姐,假如还觉得冷,朕再去拿棉被。”司马衷堵着嘴,表情很傻、很可爱。

  “不用了,我不冷了,陛下快回去歇着吧,我也要睡了。”

  “我留下来陪你吧,好不好?”他希翼地求道。

  “陛下还是回去睡吧,在这里会着凉的。”我眨眨眼,微微一笑,表示我没事了。

  “哦,那朕回去了,你不能再哭哦,明日一早朕来看你。”他笑得眼睛眉毛都挤在一起了。

  司马衷回去后,我强迫自己睡过去、睡过去,可是,方才那火热的一幕,不断地浮现……

  其实,并非在意司马颖与孙瑜行周公之礼,毕竟他们已是名副其实的夫妻,我在意的是,他为什么那么说?他当真那么想吗?而昨日,他明明不再排斥我,明明接受了我,为什么仅仅一日就变化这么大?

  两日后,司马颖向河间王司马颙请辞,自请废去皇储身份。

  大晋皇帝司马衷在长安,司马颙兵强马壮,朝政便由他一人独揽,废去司马颖“皇太弟”的皇储身份,自然也是司马颙代为下诏。不过,司马颙挽留司马颖在府中再住一阵子,说眼下各地局势混乱不堪,征战不断,留在长安较为安全。

  过了数日,司马颙设宴,席间有司马衷、司马颖、司马炽、我和孙瑜,还有几个将军,济济一堂,衣香鬓影,丝竹悠扬,乐舞妖 娆。

  几个武将都是粗鲁汉子,丝毫不惧天子,只对司马颙一人恭敬。司马衷被灌了好多酒,宴席一半就歪倒在地,醉得不省人事,由下人抬回寝房。

  孙瑜与司马颖共用一席,神情狎昵,有说有笑,旁若无人地缠在一起。

  眼睛很痛,痛得干涩,心痛得隐隐发麻,我只能忍、忍、忍,除了忍,我还能做什么?

  忍无可忍之时,我只能灌醉自己,这样就不会难受、不会胡思乱想。

  不知喝了多少酒,只觉得头晕目眩,屋顶在旋转,地也在旋转,所有人都在转动。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我一无所知。

  有点清醒的时候,觉得腿上很重,一只胳膊麻了,没有知觉了。

  睁开眼,我震惊地发现,这不是我的寝房,也不是我的床,压着我的腿和胳膊的人是司马衷。

  他也醒来了,看见我衣衫不整地躺在他身边,大声尖叫。

  我立即捂住他的嘴,“陛下,不能嚷嚷。”

  “容姐姐,你为什么睡在朕的床上?”他迷惑地坐起身,挠着头。

  “我也不知道。”我四处找衣袍。

  恰时,有人硬闯进来,嘭的一声,声音很响,震动人心。

  司马颙,司马颖,司马炽,孙瑜,四人定住了,惊诧地看着我们。

  我懵了,心怦怦地跳,为什么这么凑巧?

  孙瑜的脸上并无多少惊诧,司马颖的惊色很快就消失,一张俊脸冷硬如铁。

  人有相似(二更)

  “朕……容姐姐……”司马衷脸孔涨红,急于解释,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不是这样的,朕与容姐姐……不知怎么回事……就睡到了一起……”

  “废后曾是陛下的皇后,陛下无须解释。”司马颙看司马颖一眼,笑了笑,退出寝房。

  “王爷,你先出去吧。”孙瑜拍拍司马颖的胳膊,柔情款款。

  他的目光扫过我,眼风冷漠,是那种陌路人的漠然。然后,他转身离去。

  司马衷扯了棉袍穿上,匆匆忙忙地下床。

  孙瑜走过来,腰身轻摇,“容姐姐,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昨晚喝多了?”

  我不发一言,脑中渐渐清晰,她拍拍我的肩头,“妹妹服侍容姐姐穿衣吧。”

  司马衷的脸还是红红的,“朕……朕先出去了。”

  我拂开孙瑜的手,下床穿袍,不看她一眼。

  ——

  十二月丁亥,司马衷下诏,改元永兴,永安元年变成永兴元年。

  司马颙表奏,废司马颖“皇太弟”的皇储身份,令他回封地,另立司马炽为皇太弟。

  这日,司马颖带着孙瑜、我和数十个部下离开长安。

  在府前话别,司马颙拍拍司马颖的肩膀,“此番分别,日后还会再见。章度,本王相信,日后还有你大展拳脚的一日。”

  司马颖笑了笑,“其实,我只想与母妃、妻儿团聚,这大晋江山,有皇叔辅佐陛下,我很放心。”

  其实,废司马颖,司马颙乐见其成。诸王内斗已有数年,发展至今,死了不少人,司马颖是他最有实力的盟友、也是最强劲的对手。司马颖无势,于司马颙而言,利大于弊。

  孙瑜登上马车,我随后跟上,忽然,司马衷的叫声远远地传来,“容姐姐……容姐姐……”

  所有人都转头望去,但见司马衷疾步奔来,气喘吁吁地拉着我的衣袂,“容姐姐,你不要走……朕想和你在一起……”

  “王爷会好好照顾陛下,陛下就安心留在这里吧。”我推开他的手,可是他抓得很紧。

  “不!朕要跟着容姐姐,你去哪里,朕也要去!”司马衷的语气少有的坚决。

  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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