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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0 章

  dú草而亡。真相,还能查得到吗?

  刘聪命人去查,可是,查出真相了又能如何?刘英已经死了。

  汉国左贵嫔刘氏薨,他下诏,风光大葬。

  这样的诏令,是否说明他内心有愧?是否意味着他也觉得自己出手过重、以致她意外撞死?

  这么多年,他残暴的秉xìng,一点儿也没有变。

  三日后,我已经无碍了,他来到绿芜殿,没有梳洗,发髻凌乱,胡子拉杂,双眼浑浊,面色憔悴。他赶走所有宫人,靠近我,我才闻到他身上刺鼻的酒气。

  他一眨不眨地看我,双眼虚空。忽然,他软倒在地,晕过去。

  宫人将他抬到我的榻上,接着打来热水,我为他擦脸,他才慢慢醒转,喝了一杯热茶。

  “怎么喝这么多酒?陛下哪里不适?不如传太医来瞧瞧吧。”我隐隐觉得,他对刘英多多少少有点情意的,否则他就不会这样难受。

  “不必了,我只是有点累。”刘聪的嗓音从未这般轻软,“前夜,昨夜,我不停地饮酒,却总也睡不着。”

  “左贵嫔死得意外,你是不是觉得难过才睡不着?”

  “我也不知道。”他重重地叹气,像个孩子紧抓着我的手不放,“那日,我饮了不少酒才那般失控。容儿,你知道,我饮酒过多就会失控。”

  这是你的秉xìng,即便你不饮酒,也会有失控的时候。

  终究,我没有这样说,“刘英惨死,想必刘娥很伤心,不如陛下多多安慰她。”

  刘聪疲倦地眨眼,“我想在你这里歇一歇,可以吗?”

  我只能道:“睡吧。”

  他闭上双眼,很快就睡沉了,许是太倦的缘故。

  睡了四个时辰,他醒了,径直回去,没有与我告别。

  ——

  临近年关,宫中喧闹,各宫宫人都忙于准备过年的礼制、贡品。

  时常想着,尽快向刘聪提出回府,却又担心他一口回绝,便一点儿希望都没了。

  这年年底,刘聪终于对帝太后妥协,册封贵人张徽光为皇后。

  册后大典在二十七日举行,然而,在这个对新皇后来说最重要的夜晚,她的夫君并没有留宿在她的寝殿,而是召右贵嫔刘娥侍寝。

  也许,刘聪想以这样的方式,对帝太后表示自己的心意与不满。

  亲侄女册后,帝太后着实高兴了几日,面上的病色也去了不少,然而,元月没过几日,病痛来袭,再次卧床静养。我去侍疾一日,她总劝我回去,道:“你要照顾小宝宝,哀家这老婆子,有宫人照料着就行了,你快回去吧。”

  我说小宝宝很好,有nǎi娘和碧浅在,不会有事。

  刘聪没有来看望,她难免伤心,跟前阵子相比,她的身子更弱了,想必这场病来势汹汹。

  帝太后躺在榻上,听我说起十几年前洛阳的繁华与轶事,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绿芜殿的宫人忽然来报,小宝宝啼哭不止,哄了半个时辰都哄不好,我只好匆匆赶回去。

  回到小宝宝的小殿,刘聪已经来了,抱着小宝宝,拿着那枚古玉逗他玩。在他的臂弯里,小宝宝微微地笑着,好像认得他、知道他对自己好。

  我走过去,让nǎi娘抱小宝宝去喂nǎi,道:“陛下,去大殿饮茶吧。”

  来到大殿,宫人奉上热茶,他饮了半杯,问:“你想说什么?”

  “无论如何,太后是你的母后,你是陛下,堪为国人表率,怎能不尽孝道?”我的声音里含了些许的愤慨。

  “你想教导我如何为人子?”刘聪一笑。

  “即便太后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但是,她年事已高,此次病势颇重,来势汹汹,你就当哄哄小孩子,去瞧瞧她,让她宽慰一些罢。”

  “好,我明日便去看望母后。”他挤眉弄眼地做鬼脸,“但凡你有什么请求,我都依你。”

  “那假若我让陛下去死呢?”我没好气地瞪他。

  “我就去死。”他忽然定住了眼,目光灼热,“抱着你,一起死。”

  我的心骇然一动,他一定疯了!

  ——

  晋永嘉七年,汉国嘉平三年(公元313年),元月,帝太后张氏薨。

  帝太后去得很突然,这日早间,刚用完早膳,我抱着小宝宝,春梅来禀,帝太后去了。

  我吩咐碧浅和蒹葭照看宝宝,匆忙赶去。

  大殿上,一干宫人悲伤地跪着,嘤嘤哭泣。帝太后的近身老宫女彩月引我入寝殿,床榻上,躺着一个躯体僵硬的贵fù,盖着厚厚的棉被,脸庞雪白,神色安详,仿佛只是睡了而已。如此看来,帝太后死前并没有太多痛苦、折磨。

  我问帝太后死前如何,彩月禀道,早间她照常入寝服侍,唤了三声,帝太后没有回应,她觉得有点不妥,就掀开帷帘瞧瞧,帝太后已无气息。

  那便是说,帝太后去的时候,身旁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遗言。

  “派人去禀报陛下了吗?”

  “奴婢已经派人去了。”彩月应道,嗓音微哽,涩涩的。

  “太医瞧过了?”我又问。

  “太医瞧过了,在偏殿候着,说太后虽然是病痛缠身,却也是油尽灯枯。”彩月抹拭眼角的泪滴,双目红红的。

  “姑姑……姑姑……姑姑……”

  悲哭着奔进来的,正是帝太后的侄女,张徽光和张丽光。

  二人扑在床沿,张徽光跪着,合身扑在帝太后身上,哭得肝肠寸断,“姑姑不要走,不要丢下徽光……姑姑,你走了,徽光怎么办……”

  张丽光泪水涟涟,也哭得伤心yù绝。

  张徽光软弱庸懦,没有主见,才貌中上;刘聪不喜欢她,她不受宠,也没有争宠之心,更没有夺宠之慧,能在汉国后宫有小小的立足之地,是仗着帝太后的偏心与袒护。因此,帝太后一去,她就没了依靠,才这般悲痛得六神无主,惶恐失措,就只会哭了。

  我示意彩月劝劝她,彩月温和道:“太后神灵还在,见您这般伤心、自苦,也不会走得安心。皇后,太后一向最疼您,您不要太过悲伤,否则便是奴婢的不是了。”

  张徽光恍若未闻,哭得更凄惨了。

  “倘若皇后念着太后的好,就该振作起来,秉承太后的期许,尽平生之努力,以报太后恩德。”我劝道。

  “是啊姐姐,姑姑去了,我们该节哀顺变,让姑姑走得安心、放心。”张丽光抹了眼泪,劝起姐姐。

  张徽光似是听了进去,伤心地拭泪,默默饮泣。

  大殿传来叩拜陛下的声音,张氏姐妹立即退到一侧。适时,刘聪疾步进殿,目光落在我脸上,难以言喻的伤。

  我瞧得出,他到底还是悲痛的。

  他坐在床沿,凝视着帝太后沉睡的容颜,眉宇微结,伤色缓缓弥漫。

  彩月道:“太后去得安详,陛下节哀顺变。”

  前日,刘聪来看望帝太后,必定想不到,母后会这么快离开人世。

  ——

  阖宫举哀,丧乐长鸣,哭声响彻昼夜。

  帝太后的棺木停放在大殿,白幔悬挂,整个太后殿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悲伤。

  所有妃嫔皆服缟素,跪在棺木前哭灵。虽然名义上我不是刘聪的妃嫔,但作为子媳辈,也需哭灵。

  张氏姐妹哭得最伤心,尤其是张徽光,双眸红肿如核桃。

  由于小宝宝哭闹,碧浅和nǎi娘哄了半个时辰,仍然哄不住,我唯有先回绿芜殿。

  我抱着小宝宝,费力地哄了好久,还是不行。小小婴儿哇哇大哭,哭得呼天抢地,我的心揪得紧紧的,恨不得代他身受苦楚。

  忽然想起那日,刘聪用小宝宝脖子上戴着的古玉逗他玩,于是我让碧浅取下那枚古玉,依照刘聪的法子逗小宝宝。果不其然,不会儿,小宝宝渐渐止了哭,nǎi娘抱去喂nǎi,之后就睡了。

  我端详着这枚触手生温的古玉,想不明白,为什么小宝宝看着这枚古玉晃来晃去,就不哭了?

  真真奇妙。

  胭脂染帝业【结局】

  小宝宝睡着后,我再去太后殿。妃嫔都不在了,也是,天色渐暗,她们也该回去用膳、歇息,明日一早继续哭灵。只是,为什么留守的宫人一个也无?难道都去用膳了?

  寝殿传出隐隐的声音,好像是刘娥在说话,我轻手轻脚地靠近寝殿,藏身暗处。

  说话的二人是刘娥和张徽光,张徽光的声音低涩而懦弱,衬得刘娥有点咄咄逼人,气势压人。

  “你是皇后又如何?我是宠妃,姐姐过世后,陛下专宠我一人,你能奈我何?”想象得出,刘娥必定是以鄙薄、不可一世的目光睨着张皇后,仿佛她才是这后宫的主人。

  “的确,我不能奈你何。我只是一个失宠的皇后,你拥有陛下的宠爱,是宠妃,又何必苦苦相逼?”张徽光黯然轻笑,那语声说不出的凄凉与无助。

  “我要你知道,你是失宠的皇后,我是专宠的宠妃;太后薨逝,你失去了靠山,还有何能耐与我争?”刘娥的语速并不快,缓而重,威势十足,绵里藏针。

  我从未想到,刘娥竟然这般厉害,绝非在我面前表现出的卑弱模样。

  倒是小瞧她了。

  张徽光凄凉道:“纵然太后在世,我也无力和你争。如今太后已逝,我只想在宫中留存一命,与世无争地活着,难道这样你也不许吗?”

  最后一句,嗓音嘶哑,语带哭音,饱含悲愤。

  刘娥冷冷低笑,“若非你霸占着中宫宝座,我何尝不想让你老死宫中?”

  原来,刘娥想要位尊中宫,比她姐姐有志气。

  “陛下这般宠爱你,你想要什么,陛下都会许给你,你何须跟我要?”张徽光哭道,想来应该是泪流满面。

  “你的好姑姑留下了一份遗诏,要陛下十年内不得废后。”刘娥缓笑,故意拖长了语调,有点yīn阳怪气,“那份遗诏,为的就是保你十年安稳,保你们张氏一族荣华。”

  帝太后留下十年不得废后的遗诏,的确用心良苦,庇护张氏一族荣华富贵。

  然而,刘聪当真会遵循帝太后的遗命吗?

  张徽光凄然道:“陛下未必会遵命。”

  我稍稍侧身,望向寝殿,张皇后坐在冰冷的宫砖上,下巴被刘娥捏住。

  刘娥清妩地笑,眼底眉梢的微笑像是淬了dúyào那般狠dú,“你说得对,太后尸骨未寒,陛下自然不能明目张胆地做出不孝之事。若要违抗太后遗命,废后还需时日,可是我等不及了,假若高贵的皇后因为感念太后恩德,悲伤过度,抱恙在床,从此缠绵病榻,你觉得需要多少时日,汉国尊贵的皇后会与世长辞呢?”

  从她的神情看来,她不只是威胁张皇后,很有可能做出心狠手辣的事。

  闻言,张徽光惊惧地瑟缩着,泪光闪闪的脸上布满了骇色。她愤怒地嘶吼道:“你做尽伤天害理之事,陛下不惩处你,上天也会收拾你。”

  “老天爷忙得很,没工夫理我这档子事。”刘娥讥讽地笑,冰冷地眨眸。

  “你一定会不得好死,天打雷劈……”张徽光歇斯底里地骂道。

  “该死的人,是你。”刘娥抬高她的脸,另一只手拍她的脸颊,“我不怕你向陛下告状,因为陛下根本不信你,只会当你是疯fù。倘若你想死得舒坦点儿,少受点儿折磨、痛苦,就自行了断,否则,我先让你生不如死,再让你张氏一族满门抄斩。”

  “卑鄙!”张徽光切齿道。

  “若不卑鄙,如何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刘娥斜唇一笑,含笑的目光yīn刻如dú,“怎么做,你最好想清楚。我动手,还是你自己动手,自个儿看着办。”

  说罢,她扬长而去,款摆腰肢,十足的宠妃风范。

  张徽光颓然呆坐,似乎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畏惧起来,眉心紧蹙。

  我没有进去,悄然后退,回绿芜殿。

  ——

  想来想去,终究无法下定决心帮张徽光,以此报答帝太后的恩情。

  我向刘聪说明张皇后的处境,他会信吗?即使他信了,能保住她一命吗?而如此一来,刘娥就会恨极了我,依照她的xìng子,必定会报复。

  帮,还是,不帮?

  辗转反侧,我索xìng睁眼,适时碧浅来禀,说张皇后求见。

  这么晚求见,莫非出事了?

  不一会儿,张徽光疾步奔进来,跪在床前,又悲伤又惧怕地哭求道:“夫人,救救我……我知道,陛下最喜欢夫人……你的话,陛下会信的……”

  我连忙让碧浅扶她起来,她不肯起身,哭得无助而凄凉,“夫人,请听我说……我不愿进宫,姑姑非要我进宫侍奉陛下,日后位尊中宫……可我自知,我软弱无能、胆小懦弱,才貌又非顶尖儿,根本无法赢得陛下的青睐,也争不来恩宠……姑姑知道我熬得辛苦,尽力庇护我,如今姑姑去了,我根本无法和右贵嫔斗……夫人,我只想留一命苟活人世,别无所求……我也不要当皇后了,求求夫人,为我向陛下求情,废了我的后位,就让我老死宫中……夫人,求求你……”

  想来,她深夜来求我,必定是被刘娥的威胁与心狠手辣吓怕了。以她胆小懦弱的xìng子,的确是蝼蚁,只有任凭刘娥踩踏、折磨的份儿。

  “皇后不要这样,我如何敢当?”我握住她冰凉的手,被她的冷手吓了一跳。

  “姑姑说过,若姑姑百年后,我可求夫人庇佑……夫人,若非走投无路,我绝不会给你添麻烦……”她梨花带雨的柔弱、凄楚模样,当真可怜,令人心生恻隐。

  “皇后跟我说说,为什么不想当皇后了?”心念转了两圈,我状若不知内情地问。

  “我……右贵嫔……我无才无德无貌,右贵嫔比我更有资格当皇后,侍奉陛下也比我好……只要废了我,右贵嫔就能名正言顺地当皇后,也就能更好地服侍皇上……”张徽光诚恳道,脸上并无半分委屈与怨恨,只有畏惧与慌乱。

  “是不是她威胁你?”

  “没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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