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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0 章

  法动手,只得训斥道:“你瞧瞧你做的什么样子?给孩子看见了多丢人,怎么给人当娘的?快闭上你那张缺德的嘴吧,祸及你自己还好说,别连累到儿子。季成,春福,实在对不住,我给你们赔礼,念念,你往后见了她离她远远的就是,只当她是疯婆子。”

  绣花对铁柱这般伏低做小没骨气的样子破口大骂,她不甘心了这么多年,什么话难听捡着什么骂,倒是十足的泼fù。春福冷笑一声,不依不饶道:“大哥,不是我不给你这个面子,只是谁家大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被人这么别有用心地利用能忍下这口气?我家念念明事理还好说,若是换了别人家的孩子一根筋该如何是好?当初我有怨气让众人知晓她做的事,冷静下来便后悔了,想来人该是要变的,不成想却是冥顽不灵的。我也不求别的,往后让她离我家,我的孩子远些,若再犯我张春福必定饶不了她。”

  季成将春福拢在怀里,沉声道:“铁柱哥也是明白人,咱们两家虽不亲近,但我知道是体面的。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纵着自家人来惹事,有什么不妨明说,何时结了仇怨一并了了就是。我们平日里不开口,却不是好欺负的人家。”

  铁柱尴尬又羞愧,这些时日他也曾去季成家帮过忙,给钱痛快还管顿饭,他也想季家有事自己能再去帮忙,如今却……赶忙陪笑道:“季成兄弟说得是什么话,我哪来那种心思,实在是对不住,家里人疏于管教……别的不敢说,这婆娘以后要是再敢生什么乱,我第一个不饶她。”

  绣花被春福眼睛里涌上来的凶狠和咄咄逼人的圣光吓的退后几步,她觉得那道光陌生又熟悉,像是护着小鸡仔的模样,她看着春福远去的背影突然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儿子,低低地笑起来,当娘的孩子总是护着孩子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身上有太多的怒气,总在一个人的时候看着季成和春福不得好日子她才痛快,越惨她笑得越开怀,她巴不得春福天天来找她吵架,她也不明白自己什么了,好像真的疯魔了。

  铁柱不会饶过她,将儿子撵出去玩,拉着绣花进屋里了,很快只听一阵叫骂和哭喊声传出来。看热闹的人在季成一家子离开就跟着散了,有人边回边说:“季成以往不和人亲近,如今事多了,也会照顾着大家伙儿赚些钱,别人巴结都巴结不来,也就这个绣花脑子里进了水,哪不痛快往哪儿撞,也真是好笑。”

  张岩举手投足间带了大人的气度又是风度翩翩的佳二郎,劝慰道:“她这么多年了还是这副死xìng子,亏得我娘离她远了,不然不知道又要给姑姑找多少事。我从县城带了些好面料回来,也好裁衣裳。”

  春福摇摇头说:“旁的事随他们说去,我就是不能忍他们来挑咱们家的关系。以前我和你爹娘关系不亲厚,成天闹得跟仇人似的,你当我心上好过?兄弟一家子本该是相互帮衬,好好过日子的,这种难受一次就够了。”

  季成走在她身侧,闻言将她的手包在掌心里笑道:“你姑姑说的是,我们就这一双儿女,还指着他们相亲相爱给我们养老呢。”

  念念有样学样跑到表哥身边拉着他的手说:“我以后再也不说让娘伤心的话了,表哥,我和你去县城一起玩吧?”

  张岩离开裴家后一心一意帮着姑姑打理县城的生意,多卖些干货和腌制品,糕点也搬进了京城,虽说才开始做,张岩有信心能将生意经营好,他听到念念的问话,笑着摇头:“不行,铺子里的事太多顾及不到你,免得磕碰到了,等你再大一点吧。”

  “那表哥你娶我吧。”念念砸吧砸吧嘴,仰着头看张岩,只见他俊郎的脸上划过一丝尴尬,不知如何回答。一旁的季成和春福先是一惊,春福哪能同意,这个时代能行她这个当娘的也得拦着,沉声道:“念念,你怎么这般不知羞?你才多大就想着这种事了?你先给我把该学的东西学会。”

  念念不以为然地说:“我就想找个会赚钱的人当夫婿,表哥这不是现成的吗?表哥我想听银子哗啦啦响的声音,你给我赚吧?”

  春福顿时哭笑不得,暗骂自家女儿哪是挑夫婿?这分明是招苦力,十足的无赖架势,无奈地看向季成,季威趴在季成背上睡着了,这是个干净的孩子,从没有见他流过口水,是个比念念乖很多的孩子。闹腾的女儿,乖巧的儿子,可真是……

  合欢树上开满了粉白像小扇子一样的花,春福下厨给张岩做了许多菜,他平日在外面吃的也不差,却尤为想念姑姑做的一切,那个没有人疼爱的时间里,在姑姑家吃饭是他过得最开心的日子。酸辣鱼,红烧ròu,bào炒五花ròu,多是些ròu食,素材也不过三两道,他笑着问道:“怎么做这么多ròu?”

  春福将最后一道汤端上桌摸着他的头叹口气:“你太瘦了,该好好补补了。说来你也确实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你娘可有和你说过?自己走没有中意的人儿?”

  张岩腼腆地笑着连连摇头:“并没有中意的人,我娘也没说起过这事,她说有什么事找姑姑说就是,她见识短又没灵光的脑瓜子就等着当现成婆婆了。”

  春福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她不知道将来她的女儿是个不省心的,在长丰县掀起轩然大波只为了年长多岁的张岩,与一个叫拂同的女子几番争抢,落得个黯然神伤的境地,她竟是不知自己的女儿会是如此痴傻又决绝,自然这是许久以后的事了。她如今倒是知足的很,她心心念念的人回来了,一家的日子都过得和和美美。

  春福在季成身边坐下,季成给她夹了筷子她爱吃的菜,笑道:“那边又派人来请了,这么多年倒是还没有死心。我对穆家的生意没什么想忘,自然也不会去管,这八年的日子过得多好,我却是更加舍不得了。一切全由大哥自己想办法罢。”

  “这么多年你置气不去看她,老人的日子是数着过的,也差不多了,莫要让她盼得太久了。她等了你这个儿子一辈子的时间,我做了娘越发能懂了。”

  季成显然将春福的劝诫听进去了,攒着眉头说:“成,那我们就去一趟,也正好了了念念的心愿,家里的事就jiāo给你管了。”季成看着张岩的眼睛里满是信任,见张岩点了点头,一家子继续其乐融融地吃饭。

  ☆、第103章

  穆夫人苍老了许多,浑身上下再无半点当初的强硬,听说季成一家子从东坡村来了高兴的和个小孩一样,一早就在门口侯着了,亏得是初夏不冷不热的时候。

  穆宏陪在她身边看了眼身边的唐小小相视一笑,他和以前的意中人总归是无缘份,听说她嫁了门第日子过得不怎么好,故友像是得了授意故意与他说起,可惜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人了,轻咳一声道:“娘,你可累?要不我让人搬个凳子出来吧?你腿疼的毛病还没好。”

  穆夫人满头银丝,脸上发出温柔光芒,摆摆手说:“这几年没见了,我亲自迎迎他们,他们该是不怪我了罢?快看,来了。”

  季成心里也是甚为想念的,春福见他眼眶微红,拉着两个孩子上前给老人家行礼。两个孩子声音乖巧清甜逗得老太太直笑,看着春福叹了口气:“以往是我错了,亏得你当初那番话让我想明白不再钻牛角尖,你莫要怪我了。”

  春福抿嘴道:“我并没有怪您,当初多少也能明白您的心,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穆夫人拉着两个孙儿的手说:“过去的事还说什么呢,快些回去吧,祖母给你们备了好吃的东西。可还是要回的?多住些时日再走吧?你们一个一个的全都离我远了去,只留我一个老婆子看着这个家,还有什么意思。”

  季成看向穆宏,穆宏也是一脸为难:“朝廷来了旨意过两天我就要带着你嫂子和孩子去扬州上任,家里的事情少不得还得母亲cāo持,我想带她同去,可她舍不下爹留下的东西,我也没办法。二弟,你若在家中无什么事便多陪伴她吧,为兄这一辈子注定要在官海中臣服,家中的事还得你多担待。”

  季成但笑不语,这几日在穆家过得甚是有趣,成日里说说笑笑,以往那些不快好像真的随风远走了。春福问起兔环,管事说她早已经赎身出去了,听说嫁了个体面斯文的书生,日子过得舒心顺遂。春福在这座府里唯一记得的也就兔环这个丫头了,不曾在意她的身份,对别人奚落的话视而不见。院子里的海棠树随风摇曳,她站在树下抿嘴笑,季成从身后环住她,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笑道:“我们在这里多住几日吧?我现在才明白,大人还是想让孩子陪在身边,她已经老了,我看不得她孤苦一人。”

  春福抿嘴笑道:“成啊,如今咱们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家中事情又有张岩那孩子cāo持,再这里多待阵子也好。嫂子不管,我倒是愁该给他找个什么样的女子才好,一定是得娴雅会持家的,能知冷热。”

  季成摸着她的头发说:“慢慢来,我等了那般久不是等到你了吗?你我夫妻情意深重,日子又过得好,别人羡慕着呢。”

  春福抬手握着他的大掌,用脸颊磨蹭着,含水的眸子里是一片绿意盛景,这样简单又不必愁生计的日子她已经满足了,往后的多年她们只要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成家立业就好。

  时光漫漫,花开花落,能得一世相守便以知足。

  ★

  安玉宁已经忘了她在果园里待了多久了,天天看着眼前这片果林在寒冬腊月天掉光叶子,春时复苏,夏时茂盛,秋天结果,而那个人却一直没有踪影,所有的希望都在这几年里平淡下来。她和父亲大吵了一架,更将他纵着害死娘和弟弟的恶行掀开,因为恨她用了最简单又残忍的办法将这个男人击垮,他不是最看重那个女人生得儿子?那个女人倒是个精明的,将他瞒的死死的,用他的钱养着小白脸,倒是个好谋算,却偏偏让她发现了,替别人养儿子,即便是寻常人家都不能忍受,更何况向来傲气的父亲?他瘫倒在床上起不来身,只能让人伺候着,安家一时没了主心骨,那个女人想趁机抢了安家的生意,被玉宁搜干净撵了出去。

  玉宁任她带着孩子站在门口哭诉,三日后才悠悠出去,啐了一口:“你充其量做的是我安家的姨娘,真将自己当正儿八经地夫人了?我只当你有骨气重回风尘地,既然给脸不要脸,那也别怪我心狠,官家,将她们母子两发卖给人牙子,好日子活够了也该去赎罪了。”

  玉宁不管外人怎么骂她,背负在心上的重担终于得以放下,至于那个人却再也不能得见,成为她这辈子的遗憾。安家的生意她以往也有接触并不难上手,事情一多,去果园子看果树长势反倒成了她最轻松自在的时刻。

  一日她正在铺子里对账本,果园管事跑来说有人想买她手里的果园,她立即出声拒绝,直到让管事回了那人便是。话音才落,只听一道声音chā了进来:“怎么就不能卖?当初也不过几百两,如今我用多出几倍的价来买,你又不亏为何不卖?”

  这声音便是多年没有听过却觉得熟悉无比,每日梦中她总觉得这个人在耳畔唤她,可是一睁眼却只有满室的清冷。当有一天她不再抱有希望,而他却突然出现,除了一瞬间的欣喜剩下的竟全是恨。曾经葱嫩般地手上布满了茧子,八年的时光虽未过多侵蚀她的容颜,可只要细看她的脸上已经有了淡淡的细纹,岁月将她催老了,而他呢?显然这几年过得甚好,不再是以前那个四处奔波看着穷酸的人,一身富贵俊雅气息,该是各家大户夫人眼中的金龟婿,这么多年突然就没力气了。

  她重新低头,翻看着手上的账本,清冷地说:“当初你所欠的银子我已经还清了,至于你当时添进去的钱我双倍给你,果园与你无关。”

  管事站在一边倒是尴尬不已,只听那位富家公子说:“我有话要同你家小姐说,你下去罢。”他赶忙出去了,两人瞧着就是痴男怨女的样儿,他横在中间做什么。

  周敬身着藏青色圆领长袍,玉官束发,身上早没有当初的乡野气息,有的是大家公子的派头:“你不是与裴家公子定亲了?为何如今还孤身一人?”

  玉宁低笑一声:“这与你有何关系?果园的事你无需再问,我这便让账房与你结了帐,拿了银子走罢。”

  周敬带笑的脸陡然yīn沉下来,被宽袖掩着的手用力握了握,却又被心里的疼惜击倒,温声说道:“我知道你怪我,这几年我被事情拖住实在走不开,哪知一晃就过了这么多年。我那年不甚跌落山崖,是行商路过的老爷将我救了,迷迷糊糊养了许久得伤,待清醒过来才知道我竟然去了钦州,离长丰县太远,那老人家中只有他一人,他救了握的命,我不能丢下他不管,只是没想到越待越离不开,这才迟了。我生怕你嫁做他人fù,派了人回来时时留意着你,将那些存了旁的心思的人都打发走,对不住,委屈你了。”

  周敬知道她听进心里了,只是怒气难消所以才不动声色,玉宁脾气倔强,当初她是铁了心的拒他与千里之外,便是他如何好言都不管用,若不是得她身边的丫鬟相助与安老爷的许诺,这个女人与他来说不过是一道云,怕是这辈子都难以与她说上一句话。如今倒好,他自己将修来的果子给敲打了,理亏的很,当即开口说:“那日你在外面得话我都听到了,你大概不知道,我随了你们一路。玉宁你向来怕连累我,却不曾信过我,我那时虽没本事却也不能让你受了委屈。我为了你可以丢下任何事,所以去了苍梧山,我只想能娶你回来做娘子,我现在才明白,我嘴上不服气日子这般平淡,骨子里却与季哥一样,只想守着你过日子。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定要将你叫住,不让你哭着回了家。”

  玉宁觉得自己的定力如今是出奇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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