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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的产业。但是我想把产业卖了,一心一意到非洲去从事传教的事业。毫无疑问,这件事我肯定是做不好的。但是,我要问你的事是,你能不能让我尽一份责任——让我对我从前的荒唐事做一次唯一的补偿:也就是说,你能不能做我的妻子,和我一起到非洲去?——我已经把这份宝贵的文件弄到手了。这也是我母亲死时的唯一希望。”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索了一阵,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羊皮纸。

  “那是什么?”她问。

  “一张结婚许可证。”

  “啊,不行,先生——不行!”她吓得只往后退,急急忙忙地说。

  “你不愿意吗?为什么呢?”

  他在问这句话的时候,一种失望的神情出现在他的脸上,不过那完全不是他想尽一份责任的愿望个能实现的失望。毫无疑问,那是他对她旧情复燃的一种征兆;责任和yù望结合在一起了。

  “不错,”他又开始说,语气变得更加暴躁了,接着回头看看那个摇切片机的人。

  苔丝也感觉到这场谈话不能到这儿就算完了。她对那个摇机器的人说,这个先生到这儿来看她,她想陪他走一会儿,说完就和德贝维尔穿过像斑马条斑的那块地走了。当他们走到地里最先翻耕的部分时,他把手伸过去,想扶扶苔丝;但是苔丝在犁垅上往前走着,仿佛没有看见她似的。

  “你不愿意嫁给我,苔丝,不想让我做一个自尊的人,是不是?”他们刚一走过犁沟他就重复说。

  “我不能嫁给你。”

  “可是为什么呢?”

  “你知道我对你没有感情。”

  “但是,只要你真正宽恕了我,也许时间长了,你就会对我生出感情来呀?”

  “永远也不会的。”

  “为什么要把话说得这样肯定呢?”

  “因为我爱着另外一个人。”

  这句话似乎使他大吃一惊。

  “真的吗?”他喊着说。“另外一个人?可是,难道你在道德上没有一点儿是非感吗?不感到心中不安吗?”

  “不,不,不——不要说了!”

  “那么无论怎样,你对你说的那个男人的爱只是暂时的感情,你会消除掉这种感情的——”

  “不——不是暂时的感情。”

  “是的,是的!为什么不是呢?”

  “我不能告诉你。”

  “你一定要对我说实话!”

  “那么好吧——我已经嫁给他了。”

  “啊!”他惊叫起来;盯着苔丝,嘴里说不出话来。

  “我本来不想告诉你——我本来也不想说!”她解释说。“这件事在这儿是一个秘密,即使有人知道,也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一点儿。因此,你不要,我请你不要再继续问我了,好吗?你必须记住,现在我们只是陌路人了。”

  “陌路人——我们是陌路人?陌路人!”

  有一会儿,他的脸上闪现出旧日的讽刺神情;但他还是坚强地把它压制下去了。

  “那个人就是你的丈夫吗?”他用手指着那个摇切片机器的工人,机械地问。

  “那个人吗!”她骄傲地说,“我想不是的吧!”

  “那么他是谁?”

  “请你不要问我不想告诉你的事!”她恳求他说,她说话的时候抬起头来,眼睫毛遮蔽下的眼睛中目光一闪。

  德贝维尔心神不定了。

  “可是我只是为了你的缘故才问你的啊!”他激烈地反驳说。“天上的天使啊!——上帝宽恕我这样说吧——我发誓,我是想到为了你好才来这儿的。苔丝——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受不了你的目光呀!我敢肯定,古往今来,世上从来没有你这样的眼睛啊!唉——我不能失去理智,我也不敢。我承认,你眼睛的目光已经把我心中对你的爱情唤醒了,而我本来相信这种感情已经和其它这样的感情一起熄灭了的。不过我想,我们结了婚就可以使我们两个人的感情得到净化。我对自己说,‘不信的丈夫就因着妻子成了圣洁;不信的妻子就因着丈夫而成了圣洁。’不过我现在的计划破灭了;我不得不忍受我的失望了!”

  他心情yīn郁,眼睛看着地上,思索着。

  “嫁给他了。嫁给他了!——既是这样,也罢。”他接着说,十分镇静,把结婚许可证慢慢地撕成两半,装进自己的口袋;“我既然不能娶你,但是我愿意为你和你的丈夫做些好事,而不管你的丈夫是谁。我还有许多问题想问你,当然,我也不会违背你的意思再问你了。不过,如果我认识你的丈夫,我帮助你和你的丈夫就更加容易了。他也在这个农场里吗?”

  “不在!”苔丝小声说。“他离这儿很远。”

  “很远?他不在你的身边?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丈夫啊?”

  “啊,不要说他的坏话!那是因为你呀!他知道了——”

  “哦,原来是这样!——真是不幸,苔丝!”

  “是不幸。”

  “难道他就这样离开你——把你留在这儿,像这个样子干活!”

  “他没有把我留在这儿干活!”她喊道,满腔热情地为不在她跟前的那个人辩护。“他并不知道我干活的事!这是我自己的安排!”

  “那他给你写信吗?”

  “我——我不能告诉你。这都是我们自己的私事。”

  “当然,这就是说他没有给你写信。你是一个被人遗弃了的妻子啊,我漂亮的苔丝!”

  他由于一时的冲动,突然转过身来,握住苔丝的手;苔丝戴着褐色手套,他只是抓住了她戴着手套的手指,感觉不到里面有血有ròu的形体。

  “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她害怕得叫起来,一面把她的手从手套里抽出来,就像从口袋里抽出来一样,只是把手套留在他的手里。“啊,你能不能走开——为了我和我的丈夫——为了你的基督教,请你走开吧!”

  “好吧,好吧;我走开,”他突然说,一边把手套扔到苔丝手里,转身离开。但是他又回过头说,“苔丝,上帝可以为我作证,刚才我握住你的手,并不是想欺骗你啊!”

  田地里响起了一阵马蹄声,有人骑马来到了他们的身后,而他们因为一心想着自己的事,没有注意到;苔丝听见耳边响起了说话声:

  “你他妈的今天这时候怎么不干活儿,跑到了这儿?”

  农场主格罗比老远就看见了两个人影,就骑着马走过来看看清楚,要了解他们在地里搞什么名堂。

  “不要对她那样说话!”德贝维尔把脸色一沉说,这种脸色不是一个基督徒的脸色。

  “不错,先生!一个卫理公会和她会有什么勾当呢?”

  “这个家伙是谁?”德贝维尔转身问苔丝。

  她走到德贝维尔的身边。

  “走吧——我求你了!”她说。

  “什么!把你留在那个暴君手里吗?我从他的脸上就可以看出来,他不是一个好东西。”

  “他不会伤害我的。他也不是在和我谈情说爱。我在圣母节就可以离开了。”

  “好吧,我想我只好听你的吩咐了。不过——好吧,再见!”

  她对这个保护她的人,比对攻击她的那个人还要害怕,德贝维尔不情愿地走了以后,农场主还在继续谴责苔丝,苔丝用最大的冷静忍受着,因为她知道这种攻击和xìng爱是没有关系的。这个男人作为主人,真是冷酷无情,如果他有胆量的话,他早就把她打了,不过苔丝有了上次的经验,心里反而放心了。她悄悄地向地里原先干活的那块高地走去,深思着刚才和德贝维尔会面的情景,几乎没有意识到格罗比的马的鼻子都触到她的肩头了。

  “你既然已经跟我签订了合同,要为我干到圣母节,我就得让你按照合同办!”他咆哮着说。“该死的女人——今天这个样,明天那个样。我再也不能容忍这个样子了!”

  苔丝知道得很清楚,他没有这样骚扰这个农场上的其他女人,他这样对她进行骚扰,完全是因为要报他挨的克莱尔那一拳。有一会儿她想,要是她接受了阿历克的求婚,做了他的妻子,那么这种结果又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呢?那么她就会彻底摆脱这种屈辱的地位,不仅可以摆脱眼前这个气势汹汹地欺压她的人,而且还可以在似乎瞧不起她的整个世界面前抬起头来。“可是不,不!”她喘着气说,“我现在不能嫁给他!他在我眼里太讨厌了。”

  就在那天晚上,苔丝开始给克莱尔写一封言词恳切的信,把自己的苦难隐瞒起来,只是向他述说自己忠贞不渝的爱情。任何人读了这封信,都能从字里行间看见,在苔丝伟大爱情的背后,也隐藏着某种巨大的恐惧——差不多是一种绝望——某些还没有公开暴露出来的秘密事件。不过这一次她又没有把信写完;他既然曾经要求伊茨和他同往巴西,也许他心里根本就不关心她了。她把这封信放进她的箱子里,心里想,这封信是不是永远也不会到安琪尔的手上了。

  自此以后,苔丝每天的劳动越来越沉重,时间也就到了对于种地工人具有重大意义的日子,即圣烛节①集市的日子。就是在这个集市上,要签订到下一个圣母节的十二个月的新雇工合同,凡是那些想变换工作地点的种地工人,都要到举行集市的乡村小镇去。燧石山农场的工人差不多都想离开那儿,所以一大早大批的工人就离开农场,朝小镇的方向涌去,从燧石山农场到小镇去,大约有十到十二英里的山路要走。虽然苔丝也想在结账的日子离开,但是她是那几个没有到集市上去的人中的一个,因为她抱有一种模模糊糊的希望,到时候会有凑巧的事情发生,使她不必再去签订一个新的户外劳动合同。

  ①圣烛节(Canddlenas),纪念圣母玛利亚的宗教节日,时间为每年的二月二日。

  这是二月里暖和的一天,那时候天气出奇暖和,差不多都要让人觉得冬天已经过去了。她刚把晚饭吃完,德贝维尔的影子就出现在她住的小屋的窗户上了,那时候,屋子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苔丝急忙跳起来,可是来人已经敲响了她的房门,她几乎是没有理由逃跑了。德贝维尔走到门前和敲门的神态,和苔丝上次见到的他相比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大不相同的特点。他似乎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她本来不想去开门,但是好像又没有不去开门的道理,她就站起来,把门栓打开,接着又急忙退了回去。德贝维尔走了进来,看着她,然后一屁股坐在一把椅子上,这才开始说话。

  “苔丝——我已经受不了啦!”他开始用绝望的口气说,一面用手擦着冒汗的脸,脸上泛着激动的红色。“我感到我至少要到这儿来看看你,问问你情况怎么样。老实告诉你吧,自从上个礼拜天见到你以后,我一直没有想起你来;可是现在,我无论怎样努力,我也无法把你的影子从我心里赶走了啊!一个善良的女人要伤害一个罪恶的男人是不容易的,可是现在她却把他伤害了。除非你为我祈祷,苔丝!”

  看到他压抑着内心痛苦的样子,谁都会同情他,但是苔丝没有同情他。

  “我怎样才能为你祈祷呢?”苔丝说,“现在还不允许我相信主宰世界的伟大的神会因为我的祈祷而改变它的计划呢!”

  “你真的是那样想的吗?”

  “是的。我本来不是那样想的,但是原来的想法已经被彻底改变了。”

  “改变了?是谁改变了你的?”

  “是我的丈夫,如果你一定要我告诉你的话。”

  “啊——你的丈夫——你的丈夫!听起来真是奇怪!我记得有一天你说过这个话。你真的相信这些事情吗,苔丝?”他问。“你似乎是不相信宗教的——这也许是因为我的缘故。”

  “但是我信。不过我不相信任何超自然的东西罢了。”

  德贝维尔满腹疑虑地看着她。

  “那么你认为我走的路是不是完全错了?”

  “大半是错了。”

  “哼——可是我自己不会错!”他有些不安地说。

  “我相信登山训示①的那番讲道的精神,我丈夫也是如此——但是我不相信——”

  ①指耶稣基督在山上对他的教众讲的一次道,主要内容为爱。

  他给了否定的回答。

  “事实是,”德贝维尔冷冷地说,“你丈夫信的你都信,你丈夫反对的你都反对,而你自己,没有一点儿思考,没有一点儿判断。你们女人就是这样。你在思想上成了他的奴隶了。”

  “啊,那是因为他什么都知道啊!”她得意洋洋地说,她只是单纯地相信安琪尔·克莱尔,其实最完美的人也不配受到她那样的信任,她的丈夫更是不配了。

  “不错,可是你不应该像那样把别人的消极意见全盘照搬过来啊。他能教给你这种怀疑主义,一定是一个有趣的人。”

  “他从来不把他的判断强加于人!他也从来不和我争论!但是,我是这样看的,他在对他的理论进行了一番深入的研究以后,他相信的可能就要比我相信的更加正确了,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深入到理论中去。”

  “他曾经说过什么?他一定说过什么吧?”

  她回忆着;她有敏锐的记忆力,安琪尔·克莱尔平时说的话,即使她还不能理解那些话的精神,她也把它们记住了,她回想起她听见他使用过的一个犀利无情的三段论法,那是有一次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像平时那样一面思索一面说出来的。她就把他说的话复述了一遍,甚至连他的音调和神态也模仿得惟妙惟肖。

  “你再说一遍,”德贝维尔一直在聚精会神地听着,要求苔丝说。

  苔丝又重复了一遍,德贝维尔也若有所思地小声跟着她念。

  “没有别的话了吗?”他立刻又问。

  “他在其它时候还说过一些这样的话!”于是她又说了另外一段,在上至《哲学辞典》下至赫胥黎的《论文集》①里,都可以找出许多同这段话相似的话来。

  ①哲学辞典(Dictionary Philosophique),十八世纪法国作家伏尔泰所作,出版于一六六四年。赫胥黎的《论文集》(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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