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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章

  饰弄出手的人。但是他们就这样审判,而且是在巴黎!……”

  “那事到底是怎么干的呢?”“鬼上当”间。

  “啊,是这样:我离开你以后,认识了一个科西嘉小姑娘,是我刚到巴黎时遇见的。”

  “蠢得去爱女人的男人总是这样送命的!……”雅克·柯兰大声说,“女人是自由放纵的老虎,是能讲人坏话、会照镜子的老虎……你真不明智!……”

  “可是……”

  “嘿,这个该死的‘后侧风’,她帮了你什么忙?”

  “这个可爱的女人,高得像一捆柴,苗条得像一条鳗鱼,灵巧得像一只猴子。她从烟囱顶上进去,给我打开屋子的门。那几只狗吃了ròu丸子,就死了。我宰了那两个女人。钱一拿到手,吉内塔把门关上,又从烟囱顶上出去了。”

  “这么高明的手段把命送掉也值得。”雅克·柯兰说,他非常欣赏犯罪方式,就像雕刻工欣赏一件雕像一样。

  “我真是干了一件蠢事;我竭尽才力,为了一千埃居。”

  “不,为了一个女人!”雅克·柯兰接过话头说,“我以前对你说过,女人会夺走我们的智慧!……”

  雅克·柯兰向泰奥多尔投去一道充满蔑视的目光。

  “你当时不在,我无依无靠!”

  “你爱她吗,这个小姑娘?”雅克·柯兰问,他已觉察到那句答话里包含着责备。

  “啊!如果说,现在我想活下去,主要是为你,而不是为她。”

  “你放心吧!我不是无缘无故才叫‘鬼上当’的!你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什么!能活命!……”科西嘉青年高声说,一边举起被捆的双手,伸向这死牢潮湿的穹顶。

  “我的小玛德莱娜,准备回到‘终生草地’◎去吧,”雅克·柯兰继续说,“你应该预料到这一点。人们不会像给肥牛那样给你戴上玫瑰花环!……他们之所以给我们打上烙印,把我们送进罗什福尔监狱,就是为了想搞掉我们!不过,我将叫人把你送到土lún去,然后你在那里越狱,再回到巴黎,我给你安排一个舒适的生活……”

  ◎终生苦役监牢。

  一声感叹。这在坚实的穹顶下是难得听见的,这是从得到解脱的幸福心情中迸发的一声感叹,它撞击到石墙上,石墙又将这音乐中无与lún比的音符反shè到比比一吕班的耳朵里。比比一吕班惊骇不已。

  “这是我刚刚赦了他的罪,他产生了顿悟的结果。”雅克·柯兰对保安警察头目说,“宪兵先生,您看见了吗,这些科西嘉人的心里是充满信仰的!他像童年耶稣一样洁白无辜,我要尽力拯救他……”

  “上帝与您同在,神甫先生!……”泰奥多尔用法语说。

  “鬼上当”此刻比任何时候都显得更像卡洛斯·埃雷拉议事司铎的模样。他走出死囚的牢房,匆匆地奔向过道,来到戈尔先生面前,装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

  “监狱长先生,这个年轻人是无辜的,他向我透露了谁是罪犯!……他险些要为这个搞错了的名誉攸关的案子而死去……他是一个科西嘉人!请您为我向总检察长先生提个请求,”他说,“请求他接见我五分钟。一个西班牙教士为法国司法当局的误判而感到痛苦。德·格朗维尔先生是不会拒绝立即听听这位教士的话的!”

  “我这就去!”戈尔先生回答。所有目睹这一非同寻常的场面的人都感到无比惊讶。

  “在我等待的时间里,请您派人送我去这个院子吧,”雅克·柯兰接着说,“我在那里已经打动了一个犯人的心,我要使他完全皈依……这些人的心也是向长的嘛!”

  这段话使所有在场的人产生了骚动。警察、收监记录员、刽子手、看守、行刑助手,他们都在等待命令,准备--用监狱的话说--架设机器。所有这些人都有些动情,一种可以理解的好奇心激动着他们。

  就在这时候,人们听到一辆华丽马车的响声。这马车意味深长地停到了朝河堤的附属监狱的栅栏前。车门打开后,脚凳迅速放下,所有的人都以为来了个大人物。不一会儿,一个贵fù人手里晃动着一张蓝色信纸,出现在门边的栅栏前,身后跟着一个仆人和一个保镖。她穿一身高贵的黑衣服,帽子上遮着一层面纱,用一块很大的绣花手帕擦着眼泪。雅克·柯兰立刻认出她是亚细亚,或者说,还这个女人的本名的话,就是他的姑妈雅克丽娜·柯兰。这个心狼手辣的老太婆,不愧是她侄子的姑妈,她的全部心思都集中在这个囚犯身上,机智、警觉地卫护着他,那种机智和警觉的程度至少能与法院相当。她有一张特许证,当吕西安和卡洛斯·埃雷拉神甫解除单独监禁后,就能凭这证件与他们jiāo谈。证件上有主管监狱处长写的一句话。这张许可证是根据德·赛里奇先生的引荐,前一天发给德·莫弗里涅斯公爵夫人的贴身侍女的。从许可证的颜色看,就表明它有强大的后台,因为这些证件与戏院的优待券一样,形式和外表是各不相同的。

  掌门的看守看见那个保镖头戴chā羽毛的帽子,身穿绿、金两色制服,就像俄罗斯将军的制服那样熠熠生辉,知道来人是一位贵fù人,几乎是王族成员。他于是打开了边门。

  “啊!亲爱的神甫!”这位假贵fù望见教士时泪流满面地叫起来,“怎么能把这样一位圣职人员关到这里来!哪怕只是片刻工夫也不行啊!”

  监狱长接过特许证,阅读上面的宇:“由德·赛里奇伯爵阁下引荐。”

  “啊,德·桑-埃斯特邦夫人,侯爵夫人!”卡洛斯·埃雷拉说,“您真是一个尽心竭力的人!”

  “夫人,这里不能这样说话。”好心的老戈尔说。

  他于是亲自拦住了这一大堆黑丝绸和花边。

  “怎么,要隔开这样大的距离!”雅克·柯兰接着说,“还要当着您的面?……”他环顾周围,又加了一句。

  姑妈身上散发出麝香味。她的装束大概使书记官、监狱长、看守和警察惊奇不已,除了一千法郎的花边,还围着一条价值六千法郎的黑色开司米大围巾。另外,那位保镖在附属监狱的院子里来回踱步,那捐傲的神态犹如一个自知挑剔的公主都离不开他的仆人。他没有跟那个跑腿的仆人说话,那个仆人一直呆在河堤的栅栏门前。白天,这栅栏门是一直开着的。

  “你想于什么?我应该怎么做?”德·桑一埃斯特邦夫人用姑侄约定的暗语问。

  如同人们已在《狱中惨剧》中看到的那样,这种暗语是把法语或行话的词加以扩展和改变,在词尾加上ar或or,al或i构成,这是语言上的外jiāo密码。

  “把所有信件放在可靠的地方,把对那些贵fù中每个人最受牵连的信件拿来。你再扮成女贼模样回到休息大厅,在那里等待我的指令。”

  亚细亚,或者说雅克丽娜,双膝跪地,好像在接受祝福。假神甫用福音书般的一本正经的神态为他的姑妈祝福。

  “Addio,marchesa!◎”他高声说,然后又用他们谈话的语言加了一句:“你要把欧罗巴和帕卡尔找到,连同他们掠走的七十五万法郎。我们需要这笔钱。”

  ◎西班牙文:“再见,侯爵夫人!”

  “帕卡尔就在这里。”虔诚的侯爵夫人回答,一边含着眼泪指了指保镖。

  她的这样迅速的理解,不仅使他微微一笑,而且使他一惊。只有他的姑妈才能使他这样感到惊异。假侯爵夫人用惯于装模作样的女人姿态,向这一场面的那些见证人转过身去。

  “他不能参加自己孩子的葬礼,感到很伤心,”她用蹩脚的法语说,“法院的这个可怕的误会让人家都知道了这个圣职人员的私人秘密!……我呀,我要去参加哀悼弥撒。先生,”她对戈尔先生说,一边将一个装满金币的钱袋递给他,“这点东西拿去解救一下那些可怜的犯人吧!

  “真不错!”她的侄子满意地在她耳边说。

  雅克·柯兰跟随着看守走了。看守将他带到放风院子。

  比比-吕班灰心丧气,最后被一个真宪兵看见了。自从雅克·柯兰走后,他不断发出含有某种意味的“哼!哼!”声。真宪兵到囚犯的牢房里代替了他。但是,“鬼上当”的这个仇敌晚来了一步,没有看到那位贵fù人,她已经乘上自己的华丽马车,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的嗓音尽管加以娇饰,但还是有嘶哑的成分传进他的耳朵里。

  “嘿!给犯人三百法郎!……”戈尔先生将钱袋jiāo给他的记录员时,看守长指着钱袋对比比一吕班说。

  “拿出来看看,雅科梅蒂先生。”比比一吕班说。

  秘密警察头子接过钱装,将金币倒在手里,仔细观察。

  “这确实是金子!……”他说,“钱袋上还饰着徽章呢!啊,这个无赖,他真有一手!他是彻头彻尾的无赖!他把我们全给骗了,无时无刻不在骗我们!……真该对准他开一qiāng,就像对准一条狗那样!”

  “怎么回事?”记录员接过钱袋问。

  “这女人是个骗子!……”比比一百班大叫起来,气得使劲在边门外石板地上跺脚。

  这几句话引起那些在场的人强烈震惊。他们聚集在一起,离桑松先生有一段距离。桑松先生一直站在这穹顶大厅中央,背靠大火炉,待命要为罪犯更衣并到沙滩广场竖立绞架。

  雅克·柯兰到了放风院子后,迈着“草地”常客通常的步代向他的“朋友们”走去。

  “你心上有什么事?”他对拉普拉叶说。

  “我的事成功了。”这个杀人犯说。雅克·柯兰已经把他领到了一个角落里。“我现在需要一个可靠的朋友。”

  “干什么用?”

  拉普拉叶把他所有的犯罪行为向自己头目讲述一遍,当然是用黑话,以后又详细说出了在克罗塔夫fù家的杀人和盗窃。

  “我很佩服你,”雅克·柯兰对他说,“你干得很漂亮。不过,在我看来,你犯了一个错误……”

  “什么错误?”

  “事情干完后,你应该弄到一张俄国护照,扮装成俄国亲王,买一辆饰以徽章的漂亮马车,大胆地把钱存到一个银行家手里,要一张去汉堡的信用证,在一个随身男仆,一个贴身女佣和化装成公主的你的情fù陪同下,坐上邮车溜走。到了汉堡后,你就上船去墨西哥。一个聪明人手里握着二十八万金法郎,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上哪儿就上哪儿!啊!”

  “啊,你有这些想法,因为你是老板!……你永远掉不了脑袋,你!可是我……”

  “说到底,处在你的位置,一个好主意等于给死人喝一碗回生汤。”雅克·柯兰继续说,一边用有慑服力的目光望了他“兄弟”一眼。

  “是这样!”拉普拉叶带着疑惑的神情说,“给我这碗回生汤吧!如果不能给我养分,总还能给我洗脚……”

  “你现在已经被‘鹳鸟’抓住,有五次加重情节的盗窃罪,三次杀人罪,最近一次是杀了两个富裕的有产者。陪审团不喜欢人家杀死有产者……你将被判处死刑。一点儿希望也没有了!……”

  “他们全都对我这么说。”拉普拉叶可怜巴巴地回答。

  “我刚才在书记室跟我的姑妈雅克丽娜谈了一会儿。你知道,她是兄弟会的母亲,她告诉我‘鹳鸟’要把你干掉,因为他对你感到担心。”

  “可是,现在我富了,他们还担心什么呢?”拉普拉叶说,显出一种天真姿态,这说明在盗贼的头脑中,偷盗是天赋权利这种思想是多么根深蒂固。

  “我们没有时间研究哲学。”雅克·柯兰说。“再来谈谈你的处境吧……”

  “你想叫我怎么办?”拉普拉叶打断老板的话,问。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一条狗死了还有点儿用处呢。”

  “对别人有用!……”拉普拉叶说。

  “我把你纳入我的活动范畴!”雅克·柯兰回答。

  “这已经不错了!……”杀人犯说,“那么以后呢?”

  “我不想知道你的钱放在什么地方。不过我想问问你,这些钱你准备做什么用?”

  拉普拉叶窥探一下老板的无法看透的眼神。雅克·柯兰继续冷冰冰地说:

  “你有没有爱着某个‘后侧风’?有没有一个孩子或一个兄弟需要保护?我过一小时就要出去了,对于你想要给他们一点好处的人,我什么都可以办到。”

  拉普拉叶还在犹豫。他像士兵端着qiāng不知怎么办。雅克·柯兰于是使出了最后一招:

  “在我们存款中,你的一份是三万法郎。你想把它留给兄弟会,还是想送给什么人?你的这份钱安然无恙,今晚我就可以把它jiāo给你想赠送的那个人手里。”

  杀人犯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喜悦情绪。

  “我把他握在手心里了!”雅克·柯兰心里想。“别晃晃悠悠了。再考虑一下?……”他凑近拉普拉叶的耳朵说,“老兄,我们连十分钟都没有了……总检察长就要来叫我,我要去和他谈话。这个人,我已经把他担在掌中,我能扭断‘鹳鸟’的脖子!我肯定能救出玛德莱娜。”

  “如果你救玛德莱娜,我的好老板,你也能为我……”

  “我们不必多费口舌了!”雅克·柯兰用生硬的声调说,“立你的遗嘱吧!”

  “那好,我愿意把钱送给高诺尔。”拉普拉叶说,显出一副可怜相。

  “嘿!……原来你跟莫依斯的寡fù在一块儿啊!那个犹太人莫依斯曾是南方劫掠货车的强盗帮头子,是不是?”雅克·柯兰问。

  “鬼上当”就像那些大将,对手下各部队成员了如指掌。

  “就是她。”拉普拉叶非常得意地说。

  “好标致的女人!”雅克·柯兰说。他极其擅长玩弄这种可怕的yīn谋,“这个‘后侧风’很精明,知道的事情很多,也很正直,是个地地道道的盗贼……啊!你又投入了高诺尔的怀抱!有这么个‘后侧风’还叫人给‘埋’了,真笨!真是傻瓜!本该做做体面的小生意,混碗饭吃!……她混得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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