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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做些什么才好……

  心怀各异,两人并肩来到唐娇的寝宫内。

  唐娇正在用膳,听闻他们两人来了,立刻叫人加碗加筷子,然后朝暮蟾宫招手道:“前几天找你,你都在忙,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

  “你需要我时,我一定会来你身边。”暮蟾宫温柔道,“这次有什么事?”

  “现在没事了。”唐娇咬着筷子,眯眼笑道,“我已经让人去办了……这次的事,也只有这个人能办得了。”

  “哦?”暮蟾宫顿时有些不服气,“有什么事是旁人办得成,我办不成的?”

  唐娇咬着筷子盯着他,良久才嘿嘿笑道:“你能跟人对食吗?”

  宦官宫女,怨旷无聊,遂结成伴侣,谓之对食。

  小高子虽不知唐娇为何要他这么做,但这事左右不费什么力气,又能讨唐娇欢心,为何不做?于是成日里找机会勾搭蓬莱殿的宫人,于无人处上下其手,说是要寻个对食。

  他是唐棣身边得宠的太监,口齿伶俐,相貌又颇秀美,还认了御膳房总管太监当干爹,算是太监当中的金龟婿,故而蓬莱殿的宫人即便被他上下其手,也多是娇嗔笑骂,并不反抗。

  几日下来,小高子便将蓬莱殿的宫人给调戏了遍。这也是因为皇后xìng子孤僻喜静,加上无权无势,所以身旁侍奉的人很少,若是换了唐娇的凤阳阁,那全调戏下来起码得三个月……

  但无往不利的高公公,今天却遇到了挫折。

  唐娇给他的差事,是调戏除皇后之外,蓬莱殿中的每一个宫人,小高子为求尽善尽美,连同僚都没放过,几个小太监都被他逐一调戏了一遍。最后只剩下一个人,那就是静安师太。

  他连同僚都不放过,又怎么会放过师太?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静安师太非常烈xìng,他的甜言蜜语一概不听,他送的东西一概不收,他要动手动脚,静安师太直接一耳光抽了过来。

  “小孽畜!”静安师太骂道,“你再不走,休怪贫尼不客气!定要到皇后娘娘那告你一状,将你这厌物打杀了去!”

  “老东西,你凭什么打我!”小高子怒了,他们这群在宫里讨生活的人,很多时候都是靠脸吃饭的!唐棣打他,他还能忍着不还手,这老尼姑算什么东西啊!立刻扑过去战斗,撕头发抠眼珠打胸踹下面,一套组合拳打完,转身就跑路。

  静安师太骂骂咧咧的追了他一路,但到底没追下去,她这人是轻易不会出蓬莱殿的。于是小高子脱身之后一路跑到凤阳阁,拜见唐娇之后,有些犹豫的看了看暮蟾宫和王渊之。

  唐娇便没让他开口,等用过膳之后,开口挽留暮蟾宫,却没有留王渊之。

  王渊之起身告辞,待走到宫门口,才回首相望,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无助无奈。

  在错误的时间,在错误的地点,遇见对的人,天意如此,他如之奈何?

  而待他走后,唐娇令人撤了碗筷,端着茶盏,看向小高子。

  “公主,奴才刚从蓬莱殿回来。”小高子开口道,“照您的吩咐,奴才跟里面的每个宫人都戏耍了一番,最后发现……咳,发现……”

  “说下去。”唐娇道。

  小高子讪笑道:“奴才发现,静安师太似乎是个男人。”

  暮蟾宫吃了一惊,唐娇虽早有猜测,但也深深吸了口气,她放下茶盏:“你可确定?”

  “七成可能。”小高子如实回答,“实不相瞒,奴才虽几番讨好,静安师太都据奴才于千里之外,最后惹恼了他,被迫跟他打了一架……结果打斗的时候,摸到了些不该摸到的东西,至于那东西是真是假,奴才也不知道。”

  唐娇托腮想了想,然后道:“小高子,你去画楼,替我向林贵人传一句话。”

  “公主请说。”小高子恭恭敬敬的说。

  “你把静安师太的事情说给她听,然后问她。”唐娇笑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是。”小高子领命而去,留下唐娇与暮蟾宫四目相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暮蟾宫不由感叹世界变得太快,好似他先前去的不是京中寺庙,而是海外仙山,一回头,世间早已沧海桑田,连男人都能当尼姑了,“皇后娘娘身边的尼姑……怎么会是男人?”

  “你问我,我怎知?”唐娇苦笑道,“暮少,我现在得去蓬莱殿一趟,你能替我去一趟温府,将此间发生的事情告知温太傅吗?”

  “好。”暮蟾宫身为外臣,自是不好过问后宫之事,却也知道此事重大,必须立刻通知温良辰,故而郑重点头,然后起身离去。

  待他走后,唐娇回至屋内,取下墙上挂着的那张脸谱,低头俯视,只见脸谱上面美人慈悲,笑若菩萨,不由得嘲讽一笑,将脸谱收入怀中,然后转身出门,对左右道:“来人,摆驾蓬莱殿!”

  ☆、第74章 池中锦鲤知是谁

  白皇后站在池塘边,细细为池中鱼儿喂着饲料。

  身旁的宫女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道:“皇后娘娘,公主来了。”

  “让她稍等片刻。”白皇后转过脸来,慈眉善目,宛若菩萨,“待本宫换身衣裳,就过去见她。”

  宫女领命而去,过了一会,白皇后换了身干净衣裳,手持念珠而来,对唐娇微微笑道:“本宫正要去寻你,你却先一步过来了。”

  “皇后娘娘找我有事?”唐娇笑道。

  “倒也没什么要紧的事。”白皇后拉着她一同坐下,叫人上茶,“只是好些日子不见林贵人了,对她颇有些想念。”

  “我在宫里过得无聊,唤她过来给我讲故事呢。”唐娇嘿嘿笑道,“林贵人讲的故事可有意思了。比方说……您在后宫大宣佛法,四处找人剃度,实际上都是出自她的指使。”

  “呵呵,这的确是个有趣的故事。”白皇后心平气和的笑道,“但也只是个故事罢了。林贵人只是个贵人,她凭什么来指使本宫?”

  “不错。论地位,她只是个贵人。论出身,她不过是一介布商之女,她凭什么指使你呢?”唐娇目光灼灼盯着她看,“除非她掌握了你的秘密。”

  “秘密?”白皇后吹了吹杯中茶叶,眼都不抬的问道,“本宫吃斋念佛,不问世事久矣,能有什么秘密?”

  “这个问题,不如让咱们问问静安师太吧。”唐娇对左右道,“来人,去请静安师太来!”

  “谁敢?”白皇后淡淡道,她缓缓抬眸看向唐娇,用长辈责备无知晚辈的语气道,“你现在还只是公主,不是后宫之主,有本宫在,还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

  “我身为公主,想问静安师太几个问题都不行吗?”唐娇问道。

  “本宫乏了,公主请回吧。”白皇后却轻飘飘的开口送客。

  唐娇哪里能走,只怕自己前脚离开,白皇后后脚就把静安师太给处置了。但是没有证据,又不好明目张胆的搜查蓬莱殿,毕竟白皇后名义上是她的长辈,背后还有白家撑腰。

  索xìng她们没有僵持太久,小高子就匆匆赶到。

  “公主。”他走到唐娇身边,低头道,“林贵人已经招了。”

  唐娇问道:“她怎么说的?”

  “林贵人说了。”小高子回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静安师太的。”

  唐娇这才松了口气,还好……并不是每个人都像白皇后这样滴水不漏,想让一只木桶漏水,就抽掉最短的那根木板,想让一群共犯漏出马脚,就从心智最薄弱的那个人下手,在平安县时,暮蟾宫曾亲身为她演示过如何分化处置共犯,套出他所需要的口供,如今她算是现学现卖了。

  “皇后娘娘。”唐娇道,“现在可以让静安师太过来,说个明白了吧?”

  “林贵人怕是疯了吧,两个女人之间,如何能怀上孩子?”岂料白皇后却淡然自若的笑道,“不过本宫今天一早开始,就没见过静安师太。前些日子,她与本宫说要回水月庵一趟,该不会是已经走了吧。”

  “……皇后娘娘,奴才晌午才见过静安师太。”小高子忍不住道。

  “哦,是吗?”白皇后慢慢转头盯着他,脸上流露出祥和笑容,“那好吧,

  秋月春喜,你们陪这位高公公四处找找,若找到了静安师太,就让她快点过来,向公主自证清白。”

  “是,娘娘。”白皇后的两名贴身宫女走上前来,与小高子一同寻找静安师太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着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小高子灰头土脸的回来,对唐娇摇了摇头。唐娇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而白皇后则仍旧是那副清净无尘,不为外物所动的菩萨模样,对她笑道:“看来静安师太真的已经出宫了。”

  信她,还是不信她?唐娇思索片刻,最后做出决定——搜!

  一声令下,一群侍卫宫人冲进蓬莱殿,开始四处搜寻静安师太的踪迹,最后,终于在池塘里寻到了他……确切的说,是静安师太的尸体。

  唐娇看了一眼就没敢再看,那尸体残缺不全,能证明他xìng别的部位都被人割了去,也不知是埋了,还是拿去喂鱼了。

  “这可真是人间惨剧。”白皇后站在池塘边上,青衣猎猎,手缠念珠,唱了一声阿弥陀佛,“可怜静安师太这样平实温厚的人,却不知道是惹了谁,竟遭了这样的dú手。”

  唐娇嘴角抽了抽:“他是在蓬莱殿遭的dú手。”

  “本宫不是说过了吗?本宫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没见过他。”白皇后忽转眸盯向小高子,“倒是这位高公公,你该不会就是最后一个看见静安师太的人吧?”

  小高子脸色一下子刷白。

  “小高子,把静安师太的尸体带走,叫人好好勘验一番。”唐娇负手道。

  小高子如蒙大赦,连忙叫人搬着静安师太的尸体离开。待他走后,唐娇挥手让身旁的人都退下去,然后与白皇后一同站在池塘边。

  池塘里养着许多红色锦鲤,一从一从的游曳而过,犹如一团一团血水在池底晕开。

  “现在这里没有别人。”唐娇侧首看着白皇后道,“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白皇后缓缓数着念珠,粼粼波光照在她身上,她笑而不语宛若南海菩萨。

  “……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受了林贵人的胁迫。”唐娇道,“林贵人偶然间发现你身旁的静安师太是男人,便想要分一调羹,于是逼着你四处渡人向佛,然后自己再顺理成章的找上门来,但实际上她并不是来向你寻清净,而是向静安师太求露水之缘……只待怀上了孩子,便可说是皇上的龙种。原来如此……难怪她这些日子总往皇上那跑,费尽心思也要留在皇上那侍寝。”

  顿了顿,唐娇不解的看着她:“可现在看来,论心智能耐,她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你为何要受她胁迫?”

  白皇后缓缓笑了起来,那笑容不再慈悲,不再平和,而是一种不加掩饰的嘲讽,意味深长道:“本宫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林贵人只是个贵人,她凭什么来指使本宫?”

  这句话之后,便再也问不出什么。过了一会,宫人来报,道是温良辰已至宫中,唐娇便告辞离去,回至画楼中,将刚刚发生过的事情说与温良辰听。

  “我想你们都搞错了一件事。”温良辰端着白玉烟qiāng,吐了口烟,“皇后说的是实话,她的的确确没有受人胁迫。”

  别说唐娇了,连林贵人自己都楞了,跪在地上,呐呐道:“可是我……”

  “你以为自己胁迫了她,焉知这不是皇后想要的结果?”温良辰懒怠笑道,“她虽是中宫之主,但早年受万贵妃所害,伤了根本,无法生育。眼见皇上缠绵病榻,若有什么意外,一个有孩子的皇后,跟一个没有孩子的皇后,权势地位怎可同日而语?”

  林贵人捂了捂肚子,面色yīn晴不定。

  “非是你胁迫了她,而是她选中了你。”温良辰将手中qiāng管对准她,袅袅升起的白烟,飘过略带嘲讽的笑脸,“你胆大包天,贪婪成xìng,为富贵敢于铤而走险,故白皇后在这么多的嫔妃中选择了你,故意让你发现静安师太的真身,然后等你自己送上门去。但你也不想想,你生得出,就能守得住?”

  “你,你的意思是说……”林贵人已渐渐信了他的话,面色变得极为苍白。

  “若我没有料错的话,你生下这个孩子以后,皇后就会随便寻个理由,将这孩子抱过去抚养。”温良辰笑道,“你拿什么拒绝她?你只是个贵人,又没有强势的娘家给你撑腰。你要是肯给,倒还罢了,若是不肯给,只怕静安师太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林贵人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瘫坐在地上。

  她费尽心思做了这么多,以为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中,哪晓得自己却是别人手心跳舞的傀儡。事情若是顺利,孩子会被皇后夺走,事情若是不顺利,那一切罪责都要由她自己来抗,毕竟在旁人看来,胁迫皇后的人是她,跟人私通的人是她,怀着不知道谁的野种的人是她。

  在被温良辰令人带走时,她只留下了一句话。

  “……起初跟在皇后身边的尼姑,并不是静安师太。”林贵人充满怨恨道,“静安是最近这半年才出现在她身边的,你们若要查,就去查查是谁将静安送给她的吧。”

  目送林贵人离开之后,唐娇叹息一声,转过头看着温良辰:“我这次是不是太过鲁莽了?”

  “不,你做得很好。”温良辰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慰道,“若是你反应慢一点,说不定这个孩子就顺利生下来了,若刚好是个男孩,那他便是齐国最正统的继承人,你的处境将变得非常尴尬。”

  唐娇低下头:“皇后动手太快了,我没有找到证据……”

  “没关系。”温良辰像个真正的师长般宽慰她,激励她,“《脸谱话本》至今,我们总算是揭开了第一张脸谱,找到了第一个人,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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