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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只见她脑门一道长长的红印,似乎又断了气。但摸摸心口还热乎,一家人也不知她是死是活。失了主心骨,都跟没头苍蝇似的不知该干什么。屋里不敢进,就守在塌了一半的房子外面等她醒来。

  重返人间的章清亭在睁开眼睛之后,对着日头呆了足有一柱香的功夫,才转了转眼珠子,把手一抬,“扶我起来!”

  谁知她家弟妹完全没受过小厮丫环的专业训练,一边一个拽着她的肩膀就猛的往上一拉。

  “哎哟!你们怎么伺候的?手里没个轻重么?”章清亭抚着额头叹息,这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啊!算了算了,“去!给我打盆水来净面。”

  面?张小蝶怯生生的问,“大姐,咱家今晚吃面么,吃什么面,是到哪家铺子里去赊?”

  章清亭嘴角抽搐了几下,“我是要你给我打盆水来洗脸!”

  啊,这回张小蝶听明白了。飞快的跑到水缸边,用葫芦瓢舀了一大瓢水,晃dàng晃dàng的递过来,“给!”

  “家里难道连个盆子帕子都没有吗?还有梳子镜子,难道什么都要我一样样jiāo待下来吗?”这也太榆木疙瘩了,推一下动一下,章清亭很是生气。

  张小蝶后退了半步,不敢作声。大姐虽然仍和以前一样凶悍,但好象又有些地方不一样了,说话行事都怪怪的。

  家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她平常就是用腰间那条汗巾子洗脸的,唯一一把梳子也是她自己贴身收着的。现在管她要,让她上哪儿变去?

  见她半天不吭声,章清亭抬起头来,见她那畏畏缩缩的神色,倒象极了以前身边的小丫头,“你不会告诉我,家里其实什么都没有吧?”’

  “不!”张小蝶一摆手,瓢里的水洒了不少出来,溅了一些到章清亭的脸上,她不悦的皱了皱眉,那丫头却没细心的在意,“大姐,你的汗巾子不是在你腰间吗?那个梳子是你自己收着的,我瞧你平时都放衣襟里。”

  章清亭低头一摸,怀里还真有把断了两个齿的小木梳,齿缝里沾着些黑色的头油,脏兮兮的,想来是那个前任张蜻蜓留下的。腰间那条汗巾子已经很旧了,灰旧得比她家以前的抹布还不如。章清亭叹了口气,把两样东西往前一递,“拿去洗干净了,再拿来给我。”

  这个张小蝶却是会的。只是很意外,大姐怎么舍得把平时象宝贝一样的东西轻易的就jiāo给了她?

  张金宝见大姐似乎没那么生气了,腆着脸也凑上前来,就着刚才的话题,“大姐,今晚,那个,吃什么?”

  吃你个头!这么大的小伙子还靠姐姐养活,丢不丢人啊!

  章清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正待组织语言要好好教训他一顿,却不料,教训她的人先到了。

  “老张家的大闺女!张大闺女!你给我出来!”随着尖厉的嘶吼,一个中年fù人虎虎生威的冲进了院子里。

  章清亭吃了一惊,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找的人是自己。

  幸好多年的官家小姐,训练得她起码表面上是处变不惊。斯条慢理的掸了掸衣裳,抚了抚鬓角站起身来,“这位大婶,请问有何指教?”

  她装作不经意,打量着这老fù人。

  一身蓝布衣裳,没有补丁,却有很重的褶痕,仔细一闻,还有闻浓重的樟脑味儿,想来应是压箱底的唯一好衣裳,平时极少上身。

  她个子不高,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精瘦精瘦的,象根竹竿般挺得笔直。花白的头发在脑后紧紧的绑着个髻,越发显得两颊无ròu,眼睛凹陷,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凌厉。

  一见到她,张家那一堆人象老鼠见了猫似的都躲了个干净。章清亭心里就纳闷了,难不成是债主追上门了?

  管她是谁,这两军对垒,最关键的就是气势绝不能输。

  眼见这中年fù人绷得象拉紧的弦,章清亭越发显得随意,这以柔克刚,才是制胜之道。

  打头瞧见那垮了一半的房子,这fù人也有些吃惊,随即很快镇定下来,开始近距离打量章清亭。

  她的眼神可比章清亭要直接得多,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似是做衣裳般要将每一处量个仔细。

  想当年,其实也就是昨日,自己还在府里,哪一天不得接受母亲姨娘、丫环婆子们的品头论足?章清亭很是镇定的立如青松,任她欣赏个够!

  见她如此沉着镇静,那fù人倒是有些意外,打量完了,终于开口了,“我说媳fù儿,你这事儿可办得不怎么地道啊?”

  媳fù?她叫我媳fù?章清亭脸上微微变了颜色。

  不等她开口询问,那fù人自己就jiāo了底,“是!我知道你还没过门,可你爹张发财已经收下了我家聘礼,这眼看着就要完婚了,你给我闹上这么一出,这不成心让我们老赵家难堪,在乡亲们面前丢脸?”

  章清亭明白了,原来这位就是赵家那死痨病鬼的妈,张蜻蜓的婆婆,赵王氏。肯定是知道自己寻了短见,来找茬了。

  你自己儿子要死就死去,干嘛还要拖别人家的女儿下水?她暗自腹诽,冷哼一声,凉凉的道,

  “这位大婶,您也知道,我还是没过门的大姑娘,那我爱做什么又碍着旁人家什么事?要是怕人笑话啊,就不该行那缺德损寿之事!您说,是这个理的不是?”

  “你?!”赵王氏倒噎了口凉气,这小妮子厉害啊!

  以前只见她杀猪利索,很有两把子力气,又生得珠圆玉润,腰细臀大,是个好生养的骨架子,所以动了心思要娶回家给大儿子冲喜。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还如此伶牙俐齿,这头次要是扳不倒她,立下规矩,怕是日后就更不服管教了。

  想及此,赵王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我说媳fù儿,有你这么跟婆婆说话的么?哪家姑娘在收了婆家聘礼之后,还敢说自己不算人家媳fù?你要是觉得没过门就不作数,那行啊!我这当婆婆的总不好跟你这小辈儿计较,让你老子娘出来,我们老赵家明儿就送花轿来抬人!”

  不给章清亭机会辩驳,她就开始满院子吆喝,“我说亲家公,亲家母!我这都进门了,你们怎么也不出来招呼一声?张发财!老张头!你们收了我家聘礼就是这么对亲家的?是不是要我敲锣打鼓,十里八乡的去吆喝呀?”

  这老虔婆,还真有两下子!

  可自幼在深宅大院,女人堆里斗大的章清亭哪里将她这些伎俩放在眼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等她一气都说完了,才不慌不忙的开了腔,

  “这位大婶,只要您不嫌累得慌,要十里八乡的去敲锣打鼓就尽管去!趁着现在这日头还没落山,尽可以多吆喝一阵子。不送了啊!”

  她扭头就想走,却发现无处可去,只好就在院中那枣树下站着,拿袖子自扇着凉风,对赵王氏视若无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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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五)欠债须还钱

  话说赵王氏虽是大字不识一个,却无师自通,学了一身跳大神驱鬼降妖的好本领,纵横乡里几十年,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人物,却还真没遇到象章清亭这样油盐不进的厉害角色。

  赵王氏初次遭逢如此大挫,颜面无光,嘴角抽搐了几下,不耍花qiāng了,“我说赵家闺女,你这是想悔婚么?”

  “婚既未成,何来悔之?”

  “好!算你狠!”赵王氏将手一伸,“那就拿来吧?”

  “什么?”

  “少装糊涂!你既然要悔婚,总得把我们家的聘礼还来吧?”赵王氏可不是那么昏聩无能之辈,很快就抓住了核心问题。

  张发财好赌,乡人皆知,为了二两银子就能卖儿鬻女。张蜻蜓虽然能够挣钱,但她手里若是有钱,就不会被逼得悬梁自尽,看这房子都被吊垮了半边,应该不是做给别人瞧的,是真的动了心思。

  章清亭脸色微变,这老虔婆,还真够狡猾的!不过说起来,确实是自家理亏。

  赵王氏见她哑口无言,越发得意的得寸进尺,“我说张家闺女,你既不承认与我家的婚事,我们老赵家也不能做那强按着牛头喝水的勾当,那也没意思!但一码归一码,你们家收了我们家的钱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还有乡人作证。若是闹上官府,你就是再多的花言巧语,也抬不过一个理字!怎么?没钱还?那你就只好等着上我们家的花轿,做我媳fù儿?!”

  呸!章清亭心想,若是做了你这老虔婆的媳fù,非被你扒掉一层皮不可!

  她笑得虚伪,“不就是二两银子么?值得大婶在这儿大呼小叫的?欠你钱的是既是张发财,那你回头就管他要去!”

  “哎哟哟!姑娘你是明事理的,难道不知道父债子还?你爹可就拿你来抵债了。你们父女串通耍什么花qiāng我不管,我今儿既找上你,自然就该管你要钱。这二两银子是不多,想来也不放在你眼里,你既说得轻巧,那就把银子拿出来吧?”

  “要银子,我现在是没有。过几天,一定如数奉还!”章清亭已经打定了主意赶紧拍拍屁股走人,这银子是张发财欠下的,花用也是他们一家子的事,要卖儿卖女也不关她的事,先将这老虔婆打发走再说。

  赵王氏似是看出她的心思,“我说赵家大闺女,你可别想着一走了之,你家的人口簿子得放我这儿押着。你既你答应了我,那我少不得跟你约定个日期,免得你拖上十年八载,到时我真是有冤无处诉!”

  这老虔婆好dú心计!这北安国和南康国管理制度大同小异,家家户户都有本簿子,记载人口田地服役及缴纳官税的情况。若是收了人口簿子,便开不出路引。途中万一被抓到,那就以流民论处,轻则发配边疆,重则充作官奴官娼,永世不得翻身。

  看来这跑是跑不掉了,章清亭不动声色的谈条件,“那就以一个月为限!”

  “不行!”赵王氏存心难为人,“就给你三天时间,三天时间你要还不出银子,就乖乖嫁进我赵家大门!你要是死了或是逃了,你那妹妹张小蝶就代你嫁进来,还得陪个弟弟,就那个叫金宝的,给我家做十年长工!”

  赵王氏已经将张家情况摸得很是熟悉,此时谈起条件来,自是有的放矢。

  本以为会把章清亭吓着,没想到她很是爽快的点头答应,“行啊!那就依你!”

  反正又不是她弟妹,是死是活,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章清亭自以为事不关己,可以高高挂起,但真能这么如意么?

  打发走了赵王氏,张金宝嗷的一声,哭丧着脸冲出来了,“我的姐啊!我的亲姐啊!你怎么能这样就把兄弟我卖了哩!”

  “大姐!”张小蝶也眼泪汪汪的扑将上来,话到嘴边却不敢说,哭哭啼啼着,“那赵大娘是整个扎兰堡有名的烈货,妹子实在,实在招惹不起啊!”

  章清亭嫌弃的瞥了他二人一眼,这会子嗓门都大了起来,方才都上哪儿去了?

  眼看着这日薄西山,炊烟袅袅,章清亭肚子饿了,“嗳!还不快做饭去!”

  一听到要吃饭了,岂止面前的二人不嚎了,连张罗氏带那两个皮猴一样的四弟五弟都露出头来。

  “大姐,那今晚吃什么?”张金宝笑盈盈的问,那表情活象章清亭脑门上就刻着俩字,饲主。

  我怎么知道吃什么?章清亭见不得他们这副嗷嗷待哺般的神情,“家里还有什么?”

  “家里什么都没有了。”张金宝说着实话,眼睛却不住往大姐身上瞄,也不知她身上还藏着多少钱,够吃什么的。

  就是章清亭昏迷不醒的时候,家里也没一人敢到她身上掏摸银钱的,大姐记xìng可好得很,若是短了一文,她就能饿全家一天!

  “还有半个老南瓜。”张小蝶记得可比二哥要清楚些,“只要再买一斤栗米就够熬粥的,再掐点青菜,晚饭就够了。”

  “你个败家的!成天尽想着吃好的!”张罗氏唠叨着,“一斤栗米十文钱,一斤糙米才七文钱,这里差着三文呢!”

  “我去摘菜!”再远一点的院墙外,不知何时跑回来的张发财听得真切,连忙翻墙进了后院,去地里摘菜。

  章清亭冷冷的横了这一家子一眼,对张金宝道,“你,去买一斤今年新出的粳米熬粥。”这家再穷,一斤总还买得起吧?

  却不料就一句粳米,却听得一家人眼都直了,那银宝和元宝的口水更是止不住的往外溢。

  见张金宝往她面前把手一伸,章清亭斜睨了他一眼,张金宝忙道,“大姐,给钱。”

  “难道你们都没钱么?”

  众人一齐摇头,赌咒发誓,“一文都没有!”

  章清亭回手掏摸自己身上,还有一个小钱袋,轻飘飘的,里面不过只是三个铜板。她气得两眼一翻,这个死女鬼,还是个穷鬼!临死之前怎么就不能多留给几文钱给她?

  她哪知道,那女鬼临死前不想亏待自己,专程把身上的钱拿去买了半只烧鸡大快朵?,能残余这三文已经算不错的了。

  把钱全扔给张金宝,那小子还不知死活的问,“姐,还买粳米么?”

  “你猪脑子啊!”章清亭忍无可忍骂将出来,“拣最便宜的能称多少是多少!”

  张金宝捧着三文钱狂奔而去。

  章清亭心想,这饭没好饭,菜可不能再亏待自己。亲自移玉步走到菜园子边,这一番检视,心里更是凉了半截。

  就一小畦长得稀稀拉拉的瘦弱青菜,在夕阳下蔫头蔫脑的畏缩着,就跟这家人似的,疏于照料,营养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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