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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要对我们赶尽杀绝的心思。”

  叶氏将头靠在李复肩上,柔声说道:“不管怎样,我们一家人现在一起,已经让我很满足了。”

  李复摸了摸妻子的脸,低声道:“就是苦了你,跟着我这个没落的王孙担惊受怕的,还得提防皇上的责难。”

  叶氏嫣然一笑:“瞧夫君说的,我们不是一家人么,自然应该同甘共苦,熬过一次次的劫难。”

  李复搂住妻子的秀肩,将头抵着她的鬓角处,陪她一起看着琉璃罩中的烛火,听着窗外的风雪漫舞之声。

  难得的宁静并没有持续下去。

  亥时末,来自皇宫的两千禁兵鸣金急驰,赶到汴陵叶府外,将整座府宅围得水泄不通。首领拿出皇帝的诏令,在正门前大声宣读,声称叶府聚众谋反,有危害社稷之隐患,必须斩草除根。读罢,首领不管门仆传唤的李复是否赶到了,立刻下令清剿叶府。

  两千禁军举起屠刀,层层逼进,从外到内清杀叶府中人,连老者孩童也不放过。惨叫声铺天盖地传来,李复急匆匆赶往前院,被上代弘毅太子遗留下来的侍卫们死死拉住,他不由得怒道:“你们快放手!怎能任由那狗皇帝残杀我们李家的人?”

  侍卫队长跪地死谏:“公子别忘了,现在我们寄身在叶家,担负的是叶家逆反的罪名。公子冲出去,只会白搭上一条命,不如抱起小公子逃出去,以待日后东山再起。”

  李复听着越来越近的喊杀声,看着平日侍奉他的家仆们慌乱逃窜,长长一叹,下定了决心:“我不露面,狗皇帝势必还要追查下去,屠杀更多的无辜民众。你们若是尊我为主家公子,听我命令,一定要拼死护住小公子逃出去,将他送到皇太后手里。其余人的死活,你们不必回头瞻顾。”

  李复磊落说完,掀起长袍下摆,落地重重一跪,朝着侍卫们恭敬磕了个头:“李家最后一点血脉就捏在你们手里,请受我李复一拜。”

  侍卫们慌忙跪地,紧咬牙关磕头还礼,然后起身跑向叶氏宅院。

  李复打开院门,迎着冲天的火光、飘卷的红雪走了过去,再也没有回来。

  内宅里,叶氏将迷yào滴入小公子嘴角,用抱毯将他团团围住,亲了一下他那熏得红扑扑的脸,转身对赶来的侍卫们说道:“有劳各位大哥了,至于我,自有去处。你们若是看不过眼,要助我逃出去,我必定先死在你们面前。”

  叶氏手持尖利发钗对准自己的脖子,一步步退出了房门。她忍住不去看小公子那边,只看着侍卫队长的眼睛说:“我从嫁给公子那天起,就已经准备好了,若是遇见这样的夜晚,我应该怎样做。现在我要追随公子而去,你们不得阻拦。”说完后,她就徐徐走向风雪中,曳地的裙摆不沾一丝污秽,永远鲜亮得灼眼。

  侍卫们抱着小公子突围,怎奈不敌两千数目的禁军,渐渐被逼到了死角里。这时墙外传来一阵辇车纱帐上的叮咚铜铃响,他们知道是皇太后赶来了,连忙攒起最后一股力,将抱毯里的小公子抛过墙去,而自身死在禁军的乱刀之下。

  呼呼的北风似乎更加悲鸣了,漫天的大雪阻隔了人世间的一切温暖。冰冷的湿意盖过了迷yàoyàoxìng,迫使小公子在围毯里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时,天地间已经彻底变了个模样。

  大批的尸骨堆积在叶府正门前,铺满了石子路。乌黑的浓烟冲天而起,污染了洁白的雪夜。他所能看见的地方,全部都是血水泥浆,散成凌乱不堪的红块。他刚要呼喊,就被闻讯赶来的皇太后捂住了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母双亲的尸身在大火中熔化。

  父亲眼角的轻愁、娘亲脸上的笑容,全部消失在火光里,再也看不见了。

  绿玉讨喜的脸庞,每晚轻轻哼唱的曲调,被噼剥作响的火光吞噬了。

  小公子睁大了眼,看着一道道原先还是热的、说着笑着的婢女们的身体,也被抛进火塘里,逐渐化成一点点烟灰飘扬到夜空里,仍然干哑得说不出话。

  世间最残忍的一幕清洗,冲透雪雾冲破烟霭,刚好落进一个六岁孩子的眼里。大片血水蜿蜒流到他的脚边,让他感觉不到一点暖和的气息,一颗仇恨的种子突然像这场大雪一样,冷冰冰地落地,在他心底生了根。

  ☆、第 3 章

  皇太后将先皇的丹书铁劵挂在小公子胸口,历数皇帝的残暴行径,叫骂声足以惊天动地。禁军首领的大刀迟迟不能落下,将整座辇车牵回了深宫之中。皇太后护住小公子誓死不退一步,最后迫使皇帝下了一道诏令,命令小公子终身不得踏出汴陵一步,叶氏世代免除官爵,位同平民。

  被皇太后庇护的小公子得以在深宫中过上一段太平日子。每次深夜梦醒,他都要静坐到天明,对着更漏回想一遍叶府门前的惨状,直到小小年纪的他感觉到心里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足够让他能够不动声色地走出去应对老皇帝的各种刁难,才敛住心思继续白天里的课业。

  走出门时,他对跟随在身边的侍从说:“从今天起,叫我叶潜,不得称我为小公子。”

  六岁的叶潜自行更名,跟着卓太傅勤学苦练。他极为安静,微言而慎行,似乎只是宫廷里一抹不起眼的影子。可是皇帝并非忘记他的存在,就在皇太后寿辰之时,特意赶到场赐给他一杯甜酒。

  皇太后将酒杯拿在手里,看着皇帝说:“这孩子生得平庸无比,陛下都不愿意放过他么?李家血脉最后全系在这孩子身上,哀家不过给他一个平稳的日子而已,陛下还要赶尽杀绝么?哀家不同于陛下,极是害怕老天爷的报应,害怕群臣子民的指责,不如就让哀家代他饮下这杯酒,了结这些是非吧!”

  说完后,皇太后仰头饮下dú酒,蹒跚走到金座中,以决然不屈的姿势辞世。

  一场欢喜的寿宴最后惨淡收场。皇帝还要为难叶潜时,必有老臣冲出来阻挡,声声哭诉,泣血而下,迫使皇帝气急败坏地离开大殿。

  卓太傅奏请皇帝,将叶潜接出宫,放在身边教养。皇帝始终对李家这最后一点血脉不放心,勒令叶潜搬进原弘毅太子废宅里,要求他老老实实地呆着,不准出汴陵一步。

  破旧的太子府成为叶潜避难的第二个地方。

  院子里极安静,只有野草疯长。断壁残垣豁着乌漆漆的裂口,依稀可辨认出当年金粉修饰过的痕迹。藤蔓爬满了斑驳廊柱,与不知名的春花默然对望,偏生无法安抚偌大的废宅里唯一一个孩子的忧伤。

  叶潜变得沉默寡言,每日对着落日枯坐,半晌都不挪动下姿势。卓太傅从他身后看过去,只觉心酸。皇太后曾留下过懿旨,要卓太傅万事以小公子为重,在小公子身边安置替身,若是再遇上皇帝来刁难,即使送出一个个老臣的xìng命,也要保住小公子。这些吩咐,卓太傅都做到了,他甚至还找来民间的高手,替自己的儿子塑骨修脸,将儿子整治成小公子的样子,准备使用“掉包计”,拼着身死家灭的危险也要保证小公子日后衣食xìng命无忧。

  可是小公子每日无声无息地坐着,看着黑暗包围住了全身,没有一点警醒之意,倒像是了无生气的泥塑。

  一个心死的孩子,大抵就是如此。

  春日午后。

  充作替身的小小卓王孙被推进了院子。他回头看看脸容肃然的父亲,又看看木椅上坐着的背对着他的小公子,十分为难地揪了揪衣结。

  卓太傅轻声说:“去跟小公子请安。”

  小王孙脸上还缠着裹了yào的布带,只露出一双黑黑的眼睛,细看,像是润了泉水的玉石。他一步一捱地走到木椅前,双手并拢站直了身子,鞠躬说道:“卓王孙拜见小公子。”

  叶潜不动也不应。

  小王孙默不作声站在叶潜座前,一直好奇地看着他,足足看了一盏茶时间。

  叶潜忍不住问:“你想干什么?”

  小王孙绞着衣结说:“我以后要长成你这个模样。”

  叶潜道:“是么?那你把布条取下来让我看看。”

  小王孙动手解开发顶的布条,刚解了一半,他就咝咝地吐气:“脸扯痛了,以后给你看吧。”

  “我现在就要看!”

  小王孙忍着泪水将整张yào脸展现给叶潜看。叶潜也默不作声看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说道:“原来是真的。”

  真的会有一个孩子“长”得与他相似。

  小王孙抹去眼角的泪:“我每天这么痛都没有伤心过,你为什么要坐在这里伤心呢?”

  叶潜不答反问:“你多大年纪?”

  “比你小一年,六岁了。”

  “那你懂不了。”

  小王孙憋闷地站了一会儿,结结巴巴地说:“我可以离开吗?”

  “慢着。”叶潜站起身,绕着小王孙转了一圈,察觉到他的个头跟自己差不多高矮,心下变得不高兴,“你长成我这个模样,那我又该去做什么?”

  小王孙突然来了精神,抬头笑眯眯地说:“小公子要读书练武啊,以后长大了要保护好我们。”

  叶潜看见面前小孩一张红通通的沾满了yào水的脸,嫌恶地撇过头,冷声冷气地说道:“仅是读书练武就行么?你想得太简单了。”

  小王孙犹豫一下,还是拉起了叶潜的袖子,轻声道:“当然不行啊,所以要你多加努力呢。爹爹说带我们去一个地方,就会让我们更好地理解诗书里的意思了。”

  春日野外黍苗青青,河水无声灌溉田地。农人们翻土耕种,散布在田垄间,甚至还有白发萧萧的老者在推犁。

  汴陵外城城墙垛口处,立着三道身影。

  卓太傅站在中间,将一左一右两个孩子推到身前,指着田野说道:“对于子民来说,土地是他们最亲厚的东西,他们扎根在此地,对外界动dàng并不关心。河那边的白发老者,已经历经了小公子的祖爷爷、爷爷、父亲三个朝代,祖上原先也是王侯出身,后来沦落为庶人,子孙后代就要留在田里耕种。小公子你看,他们脸上并没有悲戚之色,锄地犁田时照样和乐融融,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已经懂得了,脚下土地至尊至贵,养育了万物生灵,比什么都要重要。小公子若是也学得他们,扎根在土里,隐没在民间活着,我相信小公子的眼界会变得宽广一些。”

  叶潜走到垛口前,仔细看着辽阔的田野。春耕的号子在远方响起,扑面而来的泥土香里,似乎还夹杂着小鸟的呢喃。他广开眼目看了一刻,看着远远近近繁劳的身影,第一次明白了天地为大的道理。

  卓太傅看着叶潜的眼神由暗淡转为明亮,知道自己的说辞已经打动了小公子的心。他在风中悠长一叹,说道:“小公子自小接受严苛的法家教导,对外事外物难有亲近之心,还以为事物法则本该就是如此。小公子不曾想到,除了能约束你言行的法令外,这世间还有极多敦厚可亲的东西,照样能开启你的灵智,让你领悟到不一样的道理。”

  叶潜默默想了一刻,回身对卓太傅躬身一拜:“多谢太傅教导,日后请太傅指正我的学识吧。”

  从田垄回归之后,叶潜、小王孙就跟着卓太傅潜心学习诗书礼仪、地理水利等各项知识。两位小公子结伴而行,亲身实践了许多东西,有田间耕种、水边捕捞、秋冬修缮、开春凿渠等。

  卓太傅看着两个孩童在短短五年间悟道、学艺且取得突飞猛进的效果后,才满意地点头,放任长成小小少年的两人外出游历。

  十一岁的卓王孙断断续续走访隐士学习茶道、棋艺。

  十二岁的叶潜在冬初接到皇帝圣旨,被流放到北疆一带考察地质。

  从弘毅太子那一代留下的家臣渐渐变老,围聚到叶潜身边,替他请来各方名师高人,指点他的武艺。

  叶潜从七岁练武,已经五年根基。修谬是老臣之首,捏过叶潜的骨骼后,最后下了定言:“潜公子的身子骨还是单薄了些,需要再加历练。单看耐寒耐冷这一点,就要多吃苦头。”

  修谬一语成谮。

  叶潜从十二岁起,就开始被皇帝以各种名目流放到外地,多数去探寻人迹罕至的偏远地方。最冷的北边是处天然冰川地带,叫做炼渊,他刚刚靠近雪原,险些被冻晕了过去。

  一只硕大的白熊从叶潜面前走过,厚厚的熊掌踏在冰面,后来竟然跑了起来,哧哧地溜向了远方。

  叶潜无端羡慕起这只自由自在的白熊王来。

  在雪原苦熬一月,叶潜根本不敢踏足到冰川里面去,仍旧得了一场大病,难以抵御那彻骨的寒冷。

  修谬买通猎户,请求他们每天驾车去雪原逛上一圈,若是遇见一名少年公子落难,一定要搭手帮上一把。

  叶潜首次的北疆之行就这样困顿地完成了。

  第二年起,修谬提出了循序渐进的应对法子。他要叶潜穿得单薄些,先去雪地适应冷气候,等身子硬朗了一些,再前进到雪原。平时就睡在冰水里冶炼身骨。

  叶潜通过这种虐身伤骨的方法克服了冷寒天气的不适反应,勉强捱过了第二年的北疆修行。

  第三年,十四岁的叶潜穿着一袭天青色的袍子,正站在雪地里磨练身骨时,突然遇见了一个奇特的少女。

  作者有话要说:  术后眼睛恢复得不是很好,仍在休养中,这个故事是《十年沉渊》的番外故事,从男主叶沉渊角度讲述了他的童年、少年、恋爱、渣哥、太子、登基后的故事,单独成篇,不会很长:)除了我写好的底稿,还会补充一些其他的剧情,来回报晋江读者妹纸的支持:)您希望看到谁,请留言告诉我,谢谢哒:)

  ☆、第 4 章

  宁州的雪下得特别大,漫天盖地罩下,山丘河林白茫茫一片。叶潜纹丝不动地站着,身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白雪,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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