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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是熬不过去的。现在不是省钱时候,万一冻出病来,就得不偿失了。

  想着她将钱袋jiāo给虎头,“去买吧!”

  虎头眼睛一亮,接了钱袋乐颠颠去了,不一会儿就捧回两个热乎乎的油糖饼。

  “姐姐,给你。”他把一个油糖饼递给叶知秋,自己则捧着另一个吃了起来。皮脆芯软,咬一大口扯出又细又长的糖丝,当真是又香又甜。他烫得直抽气,含含糊糊地嚷嚷着,“好吃,真好吃!”

  叶知秋就斯文多了,用手撕下一小块放进嘴里,细细地嚼着。虎头一整个都吃完了,她才吃了四分之一。她本想分一块给虎头,虎头却说什么都不要,“我吃饱了,不信你看!”说故意挺起肚子给她看。

  叶知秋知道他的饭量不止这点儿,也不戳穿他。又吃了几口,便将剩下的一半包好给他留了起来。这**长着呢,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消化也快,天亮之前肯定会饿。

  虎头知道那是给他留的,往她身边凑了凑,一脸认真地道:“姐姐,等我长大挣了钱,给你买一车油糖饼。”

  叶知秋微微一愣,意识到这小家伙是感动了,忍不住笑了起来,“行,我等着吃你给我买的油糖饼。”

  说话间,就听旁边传来一个娇娇柔柔的声音,“娘,我也想吃油糖饼。”循声望去,就见一个年轻fù人抱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手里拿了一块干干巴巴的面饼,好声地哄着,“等回了家,娘给你做啊。妞妞不闹,先吃这个。”

  妞妞将递到嘴边的面饼拨开,细声细气地嚷道:“我不吃,娘做的都不好吃,我就要吃油糖饼。”

  “你这丫头咋不听话?”fù人有些火了,“你再使xìng子,我就让你爹把你卖了。被哪个黑心的买了去,看你还敢这么闹不?”

  妞妞扁了扁嘴,“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惹得周围的人频频看过来。

  fù人也有些懊悔,想哄,怕她顺竿爬,再闹起来;不哄吧,听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怕哭坏了。正左右为难,就见丈夫小心地绕开人堆,折了回来。

  她如同见到了救星,“哎哟,你可回来了,快看看你这闺女。”一边把妞妞要吃油糖饼的事情说了,一边把孩子推了过去。

  丈夫抱过妞妞哄了几句,听她哭得更欢了,便有些恳求地看向fù人,“咱们还有几个铜钱?”

  “都给这丫头看病抓yào了,哪儿还有钱?要有我能不给她买?”fù人不满地瞪了丈夫一眼,“敢情你也把我这亲娘当后娘看呢!”

  丈夫是个老实人,跟她赔了不是,又去哄女儿,“妞妞不哭,等你病好了爹带你上山,给你摸鸟蛋烤了吃。”

  妞妞被这种话哄了不止一次,早就不觉新鲜了,加上人多,就愈发矫情起来,“我不吃鸟蛋,我就想吃油糖饼!”

  虎头有点看不下去了,扯了扯叶知秋的衣服,声音小小地问道:“姐姐,你吃剩下的油糖饼,能不能给那个妹妹?”

  叶知秋不是烂好人,更没富到可以随便同情别人,却也不想抹杀虎头的善心,“那是给你留的,你自己做决定吧。不过给了她你就没的吃了,你要想清楚。”

  虎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走了过去,将那半块温热犹存的油糖饼送给了妞妞。

  妞妞如愿以偿,立刻止住了哭声。fù人和丈夫感激之余,颇有些过意不去,不顾虎头推辞,回给他两块干巴巴的面饼。又面带歉意地看向叶知秋,“我这丫头是个病秧子,一年到头没几天好时候。我们凡事都紧着她,倒把她惯出脾气了!”

  叶知秋对别人家生病的孩子没意见,她说那那话只是为了教育虎头,不想他变成愚善之人罢了。她对憨厚朴实的人向来很有好感,和那fù人jiāo谈了几句,很是投契,就凑到一块儿聊天。

  这fù人叫燕娘,丈夫姓杨,名顺,家里还有公公和一个七岁大的儿子,住在杨家庄。杨家庄在山窝里,因为耕地土薄,庄稼收成很少,只能靠山吃山,做得最多的营生就是采山珍。

  杨顺别的不精,采蘑菇却是一把好手。每年春夏秋三季,都能采到不少蘑菇。他不像别人那样,直接卖给收山货的,而是把蘑菇晾干了,到冬天的时候卖给酒楼饭馆。他手艺好,晾出来的蘑菇干爽清香样子又好看,销路很是不错,比卖鲜蘑菇更赚钱。

  日子本来过得挺不错的,谁知家里人接二连三生病。先是婆婆病了一年多过世了,公公没了老伴儿也病怏怏的,隔三差五要吃yào。妞妞生下来身子弱,换季前后必定要病一场。加上今年雨水少,采的蘑菇也不如往年多,日子就过得愈发紧巴了。

  叶知秋和燕娘家长里短,聊得热乎。虎头和妞妞年纪相近,也玩得不亦乐乎。杨顺两头chā不上,只好在一边儿憨憨地陪笑。

  清阳府的宵禁是从二更到五更,过一更没多久,小商小贩就收摊回去了。喧闹之声渐渐小了,人们或倚着城墙树干,或躺在附近店铺的屋檐下,各自找好了睡觉的地方。

  虎头和妞妞早就开始犯迷糊了,一个枕着叶知秋的腿,一个缩在燕娘怀里,不一会儿就睡过去了。叶知秋又跟燕娘低声地聊了几句,困意上来,便抱着虎头闭上了眼睛。

  她从来没有跟这么多陌生人一起露宿,虽说身上没钱并不怕偷,可心里总是不自觉地提着几分防备,睡得很不踏实。半梦半醒的,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醒一次。

  就这样睡睡醒醒,过了三更,原本好好的天突然刮起了风。先是一阵一阵的,后来越刮越大,带着切肤入ròu的寒意,直往人衣服里钻。睡梦之中的人们被惊醒了,唉声叹气、骂骂咧咧地寻找避风的地方。

  但凡能挡风的地方都挤满了人,叶知秋拖着睡得迷迷糊糊的虎头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正着急,就听燕娘喊她,“知秋妹子,妞妞她爹找着一个旱桥,咱们到那下面躲躲去。”

  这无疑是雪中送炭,叶知秋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赶忙拉着虎头跟她去了。

  燕娘说的旱桥架在一条两三米宽的小河沟上,是这附近的大户人家挖了排水用的,只有在雨水多的时候才能用得上,平日里都是干涸的,长满了过膝高的草。

  杨顺用脚把桥下的草踩平了,又从别处扯了一捆草来铺好,便招呼燕娘和叶知秋过来坐。桥下很窄,三个大人挤在一起勉强坐得开,两个孩子只能抱在怀里。虽不能完全挡风,有草垫地,挤在一起也暖和,倒是比外面强多了。

  燕娘忍不住唏嘘,“要早找着这个地儿,咱们也不用在城门口受冻了!”

  叶知秋也有同感,笑道:“是啊,杨大哥真是火眼金睛!”

  杨顺听她夸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地笑了两声。

  身边儿都是熟人,又有杨顺守在最外面,叶知秋心里也安稳不少。折腾了好一会儿,她也着实累了,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正做着梦呢,就听燕娘急急地唤她,“知秋妹子,你快起来瞅瞅,虎头怕是病了!”

  第007章 冤家路窄

  更新时间2014-4-20 0:21:53 字数:3595

  叶知秋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就听虎头呼吸急促,嘴里断断续续地哼哼着。伸手一摸,便摸到他满头满脸都是汗。额头滚烫滚烫的,试着叫了几声,他全无反应,看样子已经意识不清了。

  如果是中低烧,她还能考虑考虑物理降温什么的。可他现在的体温怕是已经超过三十九度了,必须马上治疗,要是引起肺炎就麻烦了。她当机立断,“我带他去看大夫!”

  燕娘照看过三个病人,知道这突然发起来的高烧很危险,也跟着急了,“这半夜三更的能找着大夫吗?”

  叶知秋抱起虎头,“找不着也得找。”

  “那知秋妹子你有钱吗?”燕娘又提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最后六个铜板买了油糖饼,叶知秋哪里还有钱,于是咬了咬牙,“总会有办法的!”

  “我带来的钱也都花光了……”燕娘为自己帮不上她感觉愧疚,急忙吩咐杨顺,“妞妞她爹,你快帮知秋妹子一把,她那小身板儿哪能抱得动这么大一个孩子?”

  “哎。”杨顺答应一声,便要将虎头接过去。

  叶知秋本不想麻烦他,无奈他坚持,又没时间也没心情跟他客套,只好将虎头jiāo给他。两个人出了河沟,直奔主街去找医馆。一连拍了几家的门,不是没人应,就是没有看诊的大夫。看店的伙计做不了主,也不敢随便让他们进去。

  跑了将近大半条街,才找到一个有人应又有大夫的。前来开门的小厮睡眼惺忪地打量过来,见他们穿得甚是寒酸,就先有了几分不悦,“白天诊金十文,夜里诊金二十文,先jiāo钱再看病,抓yào熬yào的钱另外算。”

  叶知秋就知道在钱这一关上没那么容易过,于是好言相商,“我现在没钱,能不能先看病?明天我一定把钱补上。”

  小厮一听没钱,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说得好听,谁知道你们看完病会不会赖账?你们不jiāo诊金,我可不敢把我们家先生喊起来。”

  好不容易找到大夫,叶知秋哪里肯走,“我不会赖账的,实在不行,我可以干活抵账,干多少天都行。人命关天,请你通融一下吧。”

  “是啊,小兄弟,孩子病得厉害,你就行行好,先给瞧瞧病吧!”杨顺也帮着说话。

  “干活抵账?想得美,你们把活儿干了我干什么?”小厮感觉这俩人要抢他的饭碗,彻底不耐烦了,“我们这医馆是开门做生意的,不是施yào局。要是有钱没钱都给看病,我们拿什么养家糊口啊?行了,你们也别跟我磨牙了,赶紧走吧,别扰了我们睡觉。你们要是再赖着不走,我可喊巡逻的官爷抓你们了啊!”

  说完也不等叶知秋开口,就“砰”地一声合上了门。

  杨顺感觉虎头呼吸越来越急,心焦如焚却想不出什么办法,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叶知秋,等她拿主意。

  叶知秋不死心,正准备再去砸门,就听街上传来一阵马蹄声。回头望去,只见两匹快马沿着街道奔了过来。借着乌蒙蒙的月光,能分辨出马上坐着两个身形挺拔的人。跑在前面的人发冠高耸,身上的披风随风飘扬,光凭这两点就能断定此人身份不俗。

  对此时已经被逼到绝路的叶知秋来说,身份不俗就等于银子。连想都没想,便迎着那两匹马冲了过去。

  跑在前面的人正一门心思赶路,冷不丁看见旁边冲出一个人来,张开双臂挡在路中间,吃惊之下急忙勒马。马儿扬蹄嘶鸣,在叶知秋身前不足半米的地方生生地顿住了。

  后面的人反应稍慢了一些,险些跟前面的一人一骑撞上,又惊又吓,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没头没脑地冲出来找死啊?!冲撞了我家主子,你担待得起吗?”

  为了虎头的命,叶知秋已经豁出去这张脸了,说了声“对不起”,就直奔主题,“能不能麻烦你们借我点儿钱?”

  “哈?!”后面那人愣住了,半夜三更冒出来一个年轻女子就很稀奇了,还是个当街拦人借钱的。这还真是怪事年年有,今晚特别多。

  叶知秋也知道这行为有点像骗子,急急地解释道:“孩子发高烧,必须马上治疗。医馆要先jiāo诊金才给看病,可我身上没钱。请你们借给我二十文,不,一两银子,我会还给你们的。”

  后面那人不敢随便发表意见,只好拿眼睛瞟着自己的主子。他家主子也没说话,于是便有了一段漫长而难堪的沉默。

  叶知秋迟迟没有听到答复,有些尴尬,“那个……我可以给你们写借据……”

  马上的人低声地笑了,“你要跟我借钱?”冷傲的声音,不乏戏谑。

  叶知秋感觉这声音有些耳熟,忍不住抬眼细细打量。风吹云走,月光一明一暗之间,她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忍不住惊呼出声,“是你?!”

  “才认出来吗?”他似乎心情很好,唇角和眉眼一起上扬。在夜色下看去,那张脸比白天坐在马车里的时候更加令人生厌。

  叶知秋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一拦就把他给拦住了。本来跟陌生人借钱的希望就不大,碰上这个混蛋,能借到钱的几率基本上等于零。

  她咬着唇,正在考虑要不要转身走掉,就听那随从惊讶地问:“主子,你认识她?”

  “不算认识,打过一次‘jiāo道‘而已。”他故意将“jiāo道”俩字咬得重重的,其中的讽刺意味不言自明。

  叶知秋很想一拳打歪他的鼻子,只可惜形势比人强,人家人高马大,还有一个堪比忠犬的随从,她一个弱女子哪有机会下手?借钱是没有希望了,她也懒得跟他浪费口舌,于是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怎么,你不打算跟我借钱了?”身后传来那人慢慢悠悠的声音,“现在是子时,除了我和洗墨,恐怕再也没有人从这里经过了……”

  即便背对着他,叶知秋也能想象得出他此时定是一副愿者上钩的表情。虽然不想承认,他说的却是该死的事实。明知道回头会让他瞧不起,她还是停住了脚步。

  “你要怎么样才肯把钱借给我?”她忍气吞声地问。

  某人唇边泛起一抹得逞的笑意,扭头去问随从,“洗墨,你身上带了多少银子?”

  洗墨赶忙摸向腰间,却摸了一个空,“之前出府出得急了,我寻思夜里也没花钱的地儿,也没想着带银子出来……”

  某人回府之后换了衣服,又有洗墨跟着,哪里会还自己带钱袋?本想趁借钱的机会,好好羞辱一下叶知秋,不料自己把话放出去了,竟然没钱可借,一时间竟有些气短。

  正思忖着要怎么做,才能把这事儿圆过去,又不失颜面,突然想起自己腰上还挂着一块玉佩,便有了主意,“洗墨,去叫门!”

  “啊?”洗墨愣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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