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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3 章

  能再离开爷,我要陪着爷,陪着爷度过这段人生最艰难的岁月,我要在爷身边,哪怕全天下都背弃了爷,我,苏阳,也一定会跟爷在一起。我在爹爹身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逃了出来。可是……看来,是我痴了,爷根本不需要我,甚至还要杀了我……”

  说到最后,苏阳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微弱,就像是对林子墨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林子墨眸光微闪,低低叹出一口气,“我也是没有办法,只有你死,你爹那个老狐狸才会帮我!”

  苏阳一震,愕然看着他。

  她死?

  她爹才会帮?

  这是什么逻辑?

  她死了,她爹不是应该更恨他才对吗?又如何反而会帮?

  可是,只片刻,她就蓦地明白了过来。

  “爷要杀了我,然后嫁祸给商慕炎?”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桌案上烛火摇曳,男人冠玉一般的脸笼罩在一片微黄光晕中。

  明明这么近,却好似在遥远的灯火阑珊处,明明暗暗,看不真切。

  “在爷的眼里,权势地位就那么重要?”

  “爷到底有没有真心喜欢过我?”

  她睁着大大的眸子,似乎是极力想要将他看清,却只觉得视线愈发的模糊。

  她终究是不够了解他,她终究是高估了自己的份量。

  在他心里,她就是一颗随时可弃的棋子。

  这也是当年,他抛弃苏月,和她在一起的原因吧?

  因为她是宰相苏希白的女儿,嫡女,是吗?

  双手撑着桌面,她缓缓站起,“可是,苏阳要让爷失望了,怎么办?”

  林子墨一惊,这才发现,她目光沉痛,小脸却清冷,哪里还有一丝一毫dúxìng发作痛苦难受的样子?

  “你……”

  “我还活着。”

  “怎么会?你明明将酒喝了下去……”林子墨眉心微拢,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苏阳轻轻笑,“不错,我是饮了酒,可是,酒里面没有dú。”

  “不可能!”

  刚才,他故意说锅里还有炖蛋,支走她去取,他亲手将dú下进去的。

  “因为爷袖中所藏的dú早已经被我换了。”

  林子墨一震,愕然看着她,“你几时换的?”

  苏阳微微一笑,亦是学着他方才的样子和口气,淡声道:“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那夜,也就是她第一次去找苏希白回来的那夜,他大醉的那夜,他们巫山云雨的那夜,她翻过他的袍袖……

  “没想到,有一日我也要用心机去面对爷。”

  苏阳微微苦笑,转身,作势就要捡步,林子墨yīn冷的声音骤然响起,“怎么?想走吗?就算没有中dú,今日你也走不了。”

  苏阳脸色一变,回头,就看到男人骤然蓝袖一扬,一枚匕首脱袖而出,在摇曳的烛火下,闪着幽兰的寒光,直直朝她飞了过来。

  映入眼底的是急速而来的刀尖,耳边是利器破空的声音,苏阳瞳孔一缩,本能地一个旋身,锋利的匕首便擦着她耳边的发丝,险险而过,“哐当”一声chā在屋内的圆木柱上。

  林子墨见失手未中,眸光一敛,有些恼羞成怒,猛地一拍桌面,飞身跃起,苏阳见状,拔腿就准备往外跑,却闻见衣袍的簌簌声顷刻就响在身后,男人已经伸手将她擒住。

  她会些武功,可并不深谙,那些用来防身的花拳绣腿,在这个身手高强的男人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所以,她根本连挣扎都没来得及,就已经被他掐住了咽喉。

  五指收拢,用力,毫不怜惜,他快速逼迫着她不断后退。

  背上一痛,她重重撞在屋中的木柱上,男人落在她咽喉处的大手,更是紧了几分。

  窒息、绝望、死亡的味道。

  她张着嘴大口喘息,却拼命睁着眼,盯着身前面目有几分狰狞的男人,一瞬不瞬。

  林子墨眸光微闪,竟有些不敢直视,忽的低吼一声,再次加了手中力道。

  苏阳闭上眼,等着颈骨咔嚓的到来,然,预期的死亡没有到来,脖子上反而一松,她蓦地睁开眼,就看到男人捂着腹部,佝偻了腰身,白璧薄削的唇边,有殷红的鲜血溢出。

  “你……”他伸手指着她,满眸的难以置信,满眸的痛苦。

  苏阳亦是喘息地看着他。

  “你……你竟然……对我下dú……”男人说完,脚下一软,高大的身躯就直直倒在地上。

  苏阳一惊,垂眸看着他,看着他躺在自己的脚边,看着他捂着腹部,浑身抽搐,看着他嘴角的殷红还在不断往外溢。

  “是爷自己的dú…….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爷逼我的……”

  “都是爷逼的……”

  虽极力绷直了声线,却依旧难掩声音的颤抖,苏阳苍白着脸色,唇在抖,手在抖,身子也在抖,一颗心更是乱到了极致。

  是的,方才她去厨房端炖蛋的时候,将从这个男人身上换下来的那dú,下在了炖蛋里。

  她告诉自己,如果,如果,他不让她喝酒,她便不让他食炖蛋。

  可是,他终究狠心做了。

  于是,她便也狠心跟了。

  血越流越多,很快就染红了男人的衣袍,男人痛苦地在地上打着滚。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排山倒海一般朝苏阳碾了过来,她又惊又颤,凌乱不堪中,连忙蹲下身,将男人抱在怀里。

  泪,夺眶而出,“爷,爷……你怎样了?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如果爷死了…….我也不会独活……”苏阳一边抬手抹着他唇边的血渍,一边语无lún次地哽咽。

  骤然,胸口一痛,她浑身一僵,瞳孔巨缩中,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缓缓垂眸,她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一枚匕首深深刺入,血,正喷涌而出。

  男人如同鬼魅一般的声音响在怀里,“既然不想独活,那便成全你!

  ..

  VIP章节 【069】你到底想哪般(弱弱求首定!)

  她凝着男人,半响,忽然,拾步朝他走去。舒榒駑襻

  瞎婆婆一惊,想拉她,却是被她闪身避开。

  裙裾轻曳,一步一步,朝男人走去。

  她知道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至于什么样的眼神,不用想,她也清楚,兴味的、讥诮的、等着看好戏的,是吗?

  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形象,此刻的作为,任谁都不会觉得贤良淑德、雍容大度,活脱脱一个破坏婚礼、见不得人家好的妒fù,是吗峥?

  她管不了那么多,有个问题压在她心里,如同千斤巨石,不吐不快,不问她会痛死。

  商慕寒就看着她,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近,眸色深深。

  终于,她在他的面前站定,哦,不,确切地说,是在他和苏阳的面前站定客。

  两抹红衣似火,一人白衣胜雪。

  很冲击的颜色,很诡异的画面。

  苏月弯了弯唇,的确,自己是有些大煞风景。

  商慕寒坐在轮椅上,眸光微扬,沉静地看着她,似是在等着她发问。

  苏月却也不急,长睫轻垂,眸光淡淡落在他的腿上,眼前又浮现出那日,这个男人脚步翩跹的样子。

  轮椅?

  明明双腿完好,不是吗?

  商慕寒循着她的视线,见其落在自己的腿上,眉心微微一拢,复又抬眼看向她。

  黑眸深邃。

  苏月唇角冷冷一勾,她想,她大概能猜到男人此刻在想什么。

  他以为她要说他的脚是吗?

  他怕她说吗?

  他到底有多少隐晦的秘密?

  微微一笑,在男人的注视下,她又将目光掠开,转眸看向边上的苏阳。

  红盖下,光影绰绰,隐隐约约中,苏阳似乎也在看她。

  两人便隔着一方红布,凝视。

  场下声息全无,眼角余光中,睨见商慕寒似乎轻轻捏了捏苏阳的手。

  苏月再次轻轻笑。

  或许所有的人都以为她说要问问题,却又不问,现在又这样看着她的姐姐、她的情敌,是要扑上去大打出手了?

  她要让大家失望了。

  “阳儿……”

  她骤然薄唇轻启,轻唤了一声。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响在静谧的空间里,依旧是那样清晰。

  所有人一震,包括商慕寒,也包括苏阳。

  商慕寒带着面具,苏阳盖着喜帕,看不到两人的表情,但是,苏月没有忽略掉商慕寒在听到阳儿二字时,眸底一纵即逝的愕然和……慌乱。

  苏月又想笑了。

  曾经瞎婆婆说她没心没肺,她还不服气,此刻一想,还真是。

  不然,她都狼狈不堪至此,竟然还笑得出。

  只是,他愕然什么呢?

  又慌乱什么呢?

  怕她将阳儿推出来吗?

  她清楚地记得,那日,他将她错当成了苏阳,他跟她说,快走,他们一会儿就来了,不能让他们看到你。

  他不想旁人知道他们两人曾经的关系,是吗?

  男人凝眸看着她,薄唇紧紧抿在一起,她也不偏不躲,迎上他的视线。

  彼此的眸子纠在一起。

  良久。

  苏月忽然觉得很有趣。

  就像是在玩一个游戏,一个心理游戏,一个办案时经常用到的审讯员和犯人之间的心理游戏。

  看,也只有她这种没心没肺的人,才会在这样的境地,还有心思玩游戏。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地道,怎么可以人家怕什么,她就提什么呢?

  可是,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阳儿……”她又对着苏阳轻唤了一声。

  这次终是有人沉不住了,只可惜不是商慕寒,也不是苏阳。

  “苏月,你闹够了没有?”

  一声厉喝,是商慕寒的母妃,淑妃娘娘。

  “阳儿是你叫的吗?没大没小、没规没距!苏阳是你的姐姐,如今又是王妃的正妃,无论从哪一点,你都应该尊称人家一声姐姐,而不是直呼人家名讳!”

  “都是宰相府苏宰相教育出来的女儿,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

  淑妃冷着脸,怒视着苏月,眼角眉梢都是毫不掩饰的嫌恶。

  堂下众人又纷纷低声jiāo头接耳。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一个是正室的女儿,大家闺秀,知书达理;而另一个是侧室的女儿,其实连侧室都说不上,不过是青楼风尘女子所生,这素质能同日而语吗?

  苏月却也不以为意,自嘲地弯着唇。

  “苏月,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如若没有,本王让人送你回去休息!”

  男人暗沉的声音盖住众人低低的嘈杂,说得不徐不疾。

  一下子,全场俱寂。

  苏月抬眸看了看他,须臾,又转眸看向看向一旁的张安,正好撞上张安深凝过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张安连忙别过视线,垂下眉眼。

  苏月亦是垂眸一笑。

  那一刻她想到做贼心虚那个词,可是,真正做贼的人是商慕寒,不是吗?

  他到底是有多强大的内心,才能在她面前如此气淡神闲?

  这样的男人太可怕了!

  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好一会儿,她才终于抬头问出了那个压在她心里良久的问题。

  “四爷为何要娶我?”

  所有人一怔,商慕寒亦是眼露震惊,不意她问的是这个问题。

  是啊,连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她问的不应该是跟狐胆有关的事吗?或者说跟娶苏阳有关的事?

  不,不是!

  悲怆吗,苏月?她问自己。

  明明狐胆是她用xìng命所换,明明她如今还身中剧dú,明明她知道狐胆就在男人那里,她却只字未提。

  她很清楚,自己这样做,除了不想让男人看轻,以为她想邀功,保全自己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之外,她还有着更重要的顾虑。

  她不想将男人推上困境。

  既然,他吃了景帝的血玲珑,他怎么可以有崖狐胆呢?

  绝对不可以!

  所以他矢口不提,她便只字不问。

  至少,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问。

  就像她不会在众人面前说他的脚是好的,不会告诉大家他心头的女人早就是苏阳。

  既然是秘密,即使是他的,她就会严守。

  看,这就是她,没心没肺的她,都到了这个时候,她想的还是如何保全他。

  被强自压抑在心底的悲凉一点一点泛出来,她又幽幽重复了一遍,“四爷当初为何要娶我?”

  这个问题无可厚非?

  而实则,这个问题也是她一直想要问的。

  他为何要娶她?

  还记得在宰相府的院子里,她身陷困境,在圣驾和众人面前,他跟慕容侯说,他只是想保护好她。

  她还记得大婚那日,杜西施骤然出现,她身份不耻,他跟景帝说,这世上,一个人,什么都可以选择,唯一不能选择的就是自己的出身,苏月她并没有什么错!他请景帝成全他们!

  为何?

  他为何要这样对她?

  如果说,是因为两人曾经有过一段过去,可,他不是早已经将过去忘得一干二净不是吗?

  如果说,是因为政治原因或者是她有可利用之处,可,她仅仅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庶女不是吗?

  而且,他明明还有心中挚爱之人,不是吗?

  无关情爱,无关利用价值。

  还有什么理由,让他不得不要娶她的?

  而娶了她,却又如此薄情相对的?

  他跟她说自己忘了过去,他跟她说自己在大火中失去了男人的能力,他甚至连她送的一根发带都不想收,他抱着她缠绵,嘴里却喊着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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