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6 章
出去讨论病情，顾萌萌注视着厉楚恒日渐消瘦的脸，他这些天躺在病□□人明显瘦了一圈，他的肤色一向不算白，可这些天下来，他的脸色显得苍白。
顾萌萌伸手替他的胳膊按摩着。
他身上的温度有着炙热，传递在她的掌心里。
厉楚恒浓密的眉依旧英俊，脸上的一些小擦伤都在慢慢恢复，而他却没有醒过来。
“我知道你很想醒过来，我知道你在努力。”顾萌萌替他手臂按摩着，嘴上却有些抱怨，“可你这种努力还不够，你真的努力就马上睁开眼睛看看我……你是厉楚恒，你办得到的。”
没有回应。
他依然沉睡着，没有任何反应。
她想念他说话的不可一世表情，想念他出乎意表的惊喜，甚至想念他的色，他的声音，他睁开眼时眼里霸道的强势……
一点一滴，所有的所有……她都想念。
顾萌萌静静地凝视着他日渐苍白削瘦的脸，眼眶酸得厉害，这些天，她把她一辈子的眼泪都透支了……
“我今天去整理了爸爸的遗物。”顾萌萌罗罗嗦嗦地和他说着自己去做的事，“我明天开始要准备爸爸的葬礼，就不能来陪你了。”
……
“你父亲说要派人接你出来，但派来的人还没到，万一人到了要强行将你带回欧州，怎么办？”
……
“中央现在还chā手进e.s总部调查，我不想让他们跟扫dàng似的进来调查，可我管不了，所你早点醒来好不好？”
……
“王秘书这些天很忙，忙里忙外，我看她也累瘦了一圈，你记得醒来要嘉奖她……童妈也是，哭得眼睛一直都是肿的。”
……
对于顾小絮絮叨叨的话，厉楚恒始终无动于衷，沉沉地睡着。
她无法预测他还要睡多久……睡多久才肯醒来，睡多久才肯醒过来看她一眼……
“我怕我守不住你的东西，我怕你醒过来后看到的还是军方医院，和一盘散沙的e.s……”
……
246
“厉楚恒，我快撑不下去了。
”顾萌萌对着沉默的厉楚恒说道，声音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
她想要厉楚恒的肩膀……
她现在真得很累、很累……她撑不下去了，她想什么都不管，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困境要去闯，她就只想呆在他的身边……
安安静静地呆在他身边……睡一会。
“你醒过来好不好？我真的要撑不下去了……”顾萌萌掉下眼泪。
模糊的视线中，厉楚恒的手忽然动了动，顾萌萌连忙握住他的手。
厉楚恒手扣紧了她，五指将她柔软的手扣紧。
……
顾萌萌震惊地睁大了双眼，呆呆地看着他的手。
这些天，厉楚恒的手偶尔会动，可当她握他的手时，他从来不会反握住她……
顾萌萌看向他的脸，他还在睡着，眼睛闭着，薄唇紧抿，他现在已经不需要氧气瓶了。
“厉楚恒？厉楚恒？！”顾萌萌喊他的名字，喜出望外，他是不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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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
手被他牢牢扣着……有他独特的温暖。
顾萌萌一个劲地喊他的名字，“厉楚恒……厉楚恒……”
蓦地，厉楚恒的手掉了下去……
顾萌萌的手僵在那里，掌心里仍有他的余温……
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睁开，就一直沉睡着，好像刚刚握住她手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他还是没有醒过来。
他一直在努力，却醒不过来……其实，他能听到她说话的是么？
顾萌萌擦掉眼泪，拿出英文小说又在他边读着，有多难得，一本英文小说被她念得快完了，他还没有醒过来……
值班的医生和护士走进来时，就见到顾萌萌又坐在那念英文小说了，便默默地坐到角落里，听着她的声音打瞌睡。
整个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读小说的声音。
顾萌萌不知疲倦地读着，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沙哑，默默地一个人坚持着……
一直念到后半夜，顾萌萌实在撑不住了，才低下头小睡了下。
到天亮，童妈过来替她的班照顾厉楚恒，顾萌萌站起来，伸手握住他的手，“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我已经找了人手，葬礼的事要帮忙吩咐他们去做就可以了。”童妈说道。
“好，我知道了。”
顾萌萌点点头，望了一眼~上的厉楚恒，转身离去。
按她家乡的风俗，人死去以后要子女守灵一天，第二天下午再去火化入墓。
爸爸已经在军方医院呆了很多天，他的模样被冻住，眉眼如初，只是不会再睁开来。
早在她家家道中落后，她们顾家就没有了亲戚朋友，只有一个舅舅不离不弃。
舅舅和好友朱芷仪一早赶了过来，朱芷仪看到她的样子就抱住她痛哭，“死萌萌，你会不会照顾自己啊，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我没事。”顾萌萌拍了拍，看向舅舅，“舅舅。”
舅舅叶永诚淡淡地颌首，有些不自在地道，“你舅妈她……”
“我明白。”
她现在落魄成这样，爸爸死了，依靠的男人被军方抓了，舅妈自然是不想来爸爸的葬礼。
殡仪馆内除了她、舅舅和朱芷仪，只剩下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和厉家的一大群保镖，让大厅显得冷冷清清……
妈妈去世的时候，也是这样，没有人来，冷清而萧索。
专业人士替爸爸化好化妆，爸爸穿上崭新的衣服被保镖们搬进水晶棺内，顾萌萌的眼泪一下子掉下来……
“一切都会过去的。”朱芷仪陪在顾萌萌身旁安慰着她。
保镖们将花圈和黑白幔布摆进灵堂大厅，舅舅把遗像放好，顾萌萌换上一身黑衣，白色的胸花佩戴在胸口位置，黑色显得她人更加消瘦……
顾萌萌守了一天的灵，按家乡的习俗将爸爸生前的衣物烧去给他，火烧的烟迷了眼。
到半夜，躺在椅子上睡了很久的朱芷仪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明天还有一堆的事，你去睡一会。”
顾萌萌摇头，这是她送爸爸的最后一程，就算再累也会挺着……
朱芷仪拗不过她，只好在她身边蹲下来，将一沓沓冥钞放进去烧，烟雾缭绕在两人周围。
楚世修走了进来，朝着顾新的遗体三鞠躬后，从自己助理的手上拿了整整三大袋的东西朝她们走过去，目光温柔地看着顾萌萌，“我知道你今晚肯定不会睡，买了宵夜，多少吃一点。”
顾萌萌从地上站起来，歉疚地看着他，“我说过你不用过来。”
“是朋友的话就不用说这些。”楚世修拎起手中的袋子，温和地道，“过来吃吧。”
在灵堂里，永远都会笼罩着愁云惨雾。
顾萌萌坐到一旁，朱芷仪和楚世修同时拿了粥汤给她，顾萌萌想露出一抹笑，但笑不出来，“你们也吃。”
楚世修瞥了一眼灵堂里摆设的众多座位，但都是空空dàngdàng的，没有人过来悼念。
“我明天让公司的人过来。”楚世修说道，这么冷清的葬礼……
“不用麻烦，爸爸安安静静离开也好。”顾萌萌拒绝，葬礼要多热闹有什么用，爸爸也不会再醒过来……
到了第二天，楚氏公司还是来了很多人，送花圈的送花圈，送挽联的送挽联。
“有客到——”
“三鞠躬——”
……
王昭今天赶过来，楚世修、舅舅、朱芷仪一直陪伴顾萌萌身边，除了这几个人谁来都是像戴着一张张虚伪的假面……
将爸爸推去火化的时候，顾萌萌拉着不让他去，楚世修紧紧地搂住她，将她拉开来，“萌萌别这样……”
“爸……”
顾萌萌哭到喊不出声来，所有的回忆在一刻间倾袭过来，九年的等待，出狱那一刻她的欣喜若狂，到在妈妈的墓前，父女两人决裂……
才这么短的时间，她们就已经天人相隔。
当一个完完整整的人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骨灰匣，顾萌萌根本没办法去捧，手颤抖得不行……
厉楚恒，你在这就好了。
……
“我来吧。”楚世修上前捧起骨灰匣，看了一眼一旁的朱芷仪，朱芷仪连忙会意地端起遗像，转身和顾萌萌道，“还要运回你家乡，我们来就可以了。”
捧遗像和骨灰匣都该是子女做的事，而她现在……只能任由别人引着她离开，引着她去做每一步的行程……
“顾小姐，注意身体。”
王昭和顾萌萌的舅舅一路搀扶着她，她的样子……完全像是葬礼一完，整个人就会倒下来。
顾萌萌任由他们簇拥离开殡仪馆，还没上车，一大批的媒体记者忽然蜂拥上来，将她们一群人围得水泄不通。
“顾小姐，墨镜。”王昭第一时间将墨镜给顾萌萌戴上，厉总是不喜欢曝光的，自然也不会愿意让顾萌萌曝光。
所有的闪光灯都在顾萌萌身上打着，一个又一个话筒传来来，堵到她面前。
“最近媒体杂志都在传你是e.s亚太地区总裁厉楚恒的情~fù是吗？”
“作为情~fù你还要帮厉楚恒管事业吗？”
“上一次在新闻发布会你控诉中央藐视人~权，是不是担心厉楚恒一倒，你就没了经济来源？”
……
这群记者怎么会闻风闻到殡仪馆来的，发布会第二天就有无数新闻曝了顾萌萌是厉总的情~fù，王昭还一直瞒着顾萌萌，怕她承受不住……
这群狗仔居然会跑到葬礼上问这种问题……
“不好意思，今天是葬礼，请你们让一让，这种场合不适合采访，我们e.s会召开记者会，现在请大家让一让。”王昭连忙站出来挡住记者，转头看到那一群保镖，“赶快维持秩序。”
但狗仔们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即使戴着墨镜，顾萌萌也感觉到眼睛快被闪光灯闪瞎了……
突如其来的状况，在她意料之外。
情~fù。
这个话题又被挑了出来，还是在这么多媒体面前……
忽然有记者注意到了顾萌萌身旁站的楚世修，立刻尖叫起来，“楚公子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一句让所有的狗仔们都沸腾了，连保镖都拦不住他们，有狗仔刻意去看遗像上的名字……
“这不是话题xìng人物顾新吗？是你的父亲吗？他是怎么去世的？”
“请问你是不是就是曾经chā~入楚公子和梁小姐之间的第三者？”
“顾新和楚董事长不是关系不好吗？楚公子为什么会来来顾新的葬礼？！”
“楚公子有一阵不是说要验dna？请问验了吗？”
“请问你们真的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吗？”
“楚公子这两天不是要结婚了，现在出席顾新的葬礼，梁小姐不会难过吗？你和梁小姐的婚礼还会进行吗？”
……
一连串尖锐的问题抛过来，顾萌萌根本无法招架，只能微微垂着头，不去看那些闪光灯。
拥挤的人群将她不断往后挤，顾萌萌下意识地掩住肚子。
眼尖的记者立刻大叫起来。
“顾小姐你是怀孕了吗？是e.s总裁厉楚恒的吗？”
“还是你和楚公子的孩子？那不是＂luan lun＂了吗？”
“顾小姐你为什么会去做厉楚恒的情~fù，是因为钓不到楚公子所以转阵靠向e.s总裁吗？”
“你们到底是不是亲兄妹？”
“厉楚恒现在被拘留，接受中央调查，请问顾小姐你有什么想说的？！”
……
247
密密麻麻的问题铺天盖地传来，顾萌萌脑袋里像一团乱麻，耳边被各种声音轰zhà着。
无力感□□。
顾萌萌低着头像个被审的囚犯一样，找不到半句来说些什么。
一个身影挡到了她身前，顾萌萌看向楚世修，楚世修挡到她面前，手上还捧着骨灰匣，对着媒体道，“请你们尊重一下别人，这是葬礼。”
顾萌萌看向楚世修的背影，看着朱芷仪和舅舅也挡到了她面前，有着说不出感激。
但场面已经失控了，记者们不断涌过来。
顾萌萌被逼得左右摇晃着，在人群里透不过气来，脑袋里越来越晕，耳边全是嘈杂声，让她受不了。
“走开——走开——”
“走开——走开——”
几个强有力的声音传来，人群忽然不再骚动。
顾萌萌抬起眼，只见很多穿黑衣戴墨镜的人冲了上来，动作迅捷地将记者们通通疏散开，让开一条道来。
不远处，殡仪馆外的大场地上，接连数十部加长林肯被开进来，车上都扎着白色幔布，从车上下来一批西装笔挺的男人们和ol们，个个穿着黑衣，手腕上扎着白丝带。
……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人们纷纷猜测是不是有哪个大人物去世了。
“是e.s总公司内部的人。”王昭站到顾萌萌身边说道。
顾萌萌愕然，“你让他们过来的？”
她不需要这种排场……
“不是，我没有，这些天e.s都乱成了一团，我也叫不动她们。”王昭不解地说道，要问谁才能叫得动这群人的话，王昭忽然惊叫起来，“难道是——”
话还没完，一部黑色轿车又驶进场地，e.s公司内的人全部排成几排，齐刷刷地弯下腰，那姿态恭敬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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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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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厉楚恒的手偶尔会动，可当她握他的手时，他从来不会反握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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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萌萌不知疲倦地读着，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沙哑，默默地一个人坚持着……
一直念到后半夜，顾萌萌实在撑不住了，才低下头小睡了下。
到天亮，童妈过来替她的班照顾厉楚恒，顾萌萌站起来，伸手握住他的手，“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我已经找了人手，葬礼的事要帮忙吩咐他们去做就可以了。”童妈说道。
“好，我知道了。”
顾萌萌点点头，望了一眼~上的厉楚恒，转身离去。
按她家乡的风俗，人死去以后要子女守灵一天，第二天下午再去火化入墓。
爸爸已经在军方医院呆了很多天，他的模样被冻住，眉眼如初，只是不会再睁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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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叶永诚淡淡地颌首，有些不自在地道，“你舅妈她……”
“我明白。”
她现在落魄成这样，爸爸死了，依靠的男人被军方抓了，舅妈自然是不想来爸爸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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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芷仪拗不过她，只好在她身边蹲下来，将一沓沓冥钞放进去烧，烟雾缭绕在两人周围。
楚世修走了进来，朝着顾新的遗体三鞠躬后，从自己助理的手上拿了整整三大袋的东西朝她们走过去，目光温柔地看着顾萌萌，“我知道你今晚肯定不会睡，买了宵夜，多少吃一点。”
顾萌萌从地上站起来，歉疚地看着他，“我说过你不用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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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萌萌坐到一旁，朱芷仪和楚世修同时拿了粥汤给她，顾萌萌想露出一抹笑，但笑不出来，“你们也吃。”
楚世修瞥了一眼灵堂里摆设的众多座位，但都是空空dàngdàng的，没有人过来悼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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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麻烦，爸爸安安静静离开也好。”顾萌萌拒绝，葬礼要多热闹有什么用，爸爸也不会再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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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昭今天赶过来，楚世修、舅舅、朱芷仪一直陪伴顾萌萌身边，除了这几个人谁来都是像戴着一张张虚伪的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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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遗像和骨灰匣都该是子女做的事，而她现在……只能任由别人引着她离开，引着她去做每一步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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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萌萌抬起眼，只见很多穿黑衣戴墨镜的人冲了上来，动作迅捷地将记者们通通疏散开，让开一条道来。
不远处，殡仪馆外的大场地上，接连数十部加长林肯被开进来，车上都扎着白色幔布，从车上下来一批西装笔挺的男人们和ol们，个个穿着黑衣，手腕上扎着白丝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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