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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湛。

  “你们俩都成长了不少。”

  崔锦笑吟吟地道:“阿爹,屋外冷呢,阿娘穿得单薄,我们回屋里说。”刚到门口,林氏忽道:“别动,等等。”说着,林氏吩咐珍嬷取了炭盆,点了火,摆在门口正中,她道:“跨过炭盆,驱走霉气。”

  崔元笑了笑,撩起青灰的袍,跨过了炭盆。

  进屋后,林氏便张罗着早饭,并让珍嬷备了热汤。崔元简单地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早饭还没准备好。他坐在椅上,仔细地问了崔锦与崔湛有关这些时日的事情。

  崔湛没有多说什么。

  只有崔锦事无巨细地将事情告诉了崔元,包括如何装神弄鬼地引出真凶。不过说到谢家五郎的时候,崔锦也如同昨夜那般省去了示爱之事。

  崔元听后,不由微微沉吟。

  半晌,他才叹道:“阿锦果敢有谋,若为男儿身,想必也不输于燕阳城的贵子。”

  之后,崔元没有再多说。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用了早饭。饭后,崔元单独留下了崔锦。他瞅着她,目光似有深意。

  “嗯?”

  崔锦佯作不知,她无辜地问:“嗯什么?”

  崔元道:“你瞒得了你的大兄,瞒不了为父。谢家五郎是何等金贵?又怎会为了区区赵平传唤于你?谢家五郎究竟因何寻你?你……与他有过节?”

  崔锦佯作老成地叹了口气,随后扁嘴撒娇道:“阿锦瞒不过爹爹!爹爹的眼睛跟孙猴子一样!世间万物都逃离不了阿爹的火眼金睛,阿爹随意一看,妖物都现出原形了呢。”

  崔元不由笑道:“撒娇没用,老实招来。再不招来,为父就将你这只小妖收进降妖塔了。”

  崔锦只好道:“其实也不是大事。阿爹可记得当初洺山古玉的事情?实际上是阿锦无意间发现了,可阿锦有自知之明,以微薄之力定护不了古玉周全,兴许还会招惹杀身之祸。”

  崔元颔首。

  “你思虑周全,得古玉是好事,但免不了要上缴官府和朝廷,到时候处理稍有不慎,的确是会有杀身之祸。所以你便告诉了赵平?”

  说到这里,她咬牙切齿地道:“阿爹!你有所不知!当初阿爹在洺山险些遇害,便是赵平那小人所做的!女儿知晓后,便小小地报复了一番。阿爹曾告诉过阿锦,名门望族中族人众多,一房又一房,便是汾阳崔氏的内宅中也是斗争不断。阿爹曾说过有一种不费吹灰之力的争斗便是捧杀,将人碰到最高处,自然会引来嫉妒与仇恨,到时候无需自己动手,便有人前仆后继想拉下高处的人。”

  若不是崔元问起,崔锦定不会主动说。

  这样的手段和心机,若是被人知晓了,肯定会落得个狠dú的骂名。她希望自己在阿爹心中永远是那个勇敢善良的姑娘。

  说完这番话,崔锦心中忐忑万分,手不停地揪着袖口。

  而此时,崔元却是哈哈大笑。

  他道:“好!阿锦年不到二八,便有这样的手段。为父甚是欣慰。”仿佛看透了崔锦心中所想,崔元拍拍崔锦的肩,说道:“以后你若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你永远都是阿爹心中的阿锦。”

  这句话一出,崔锦不由热泪盈眶。

  她做些这事情的时候,总担心家人会不理解自己。然,此刻阿爹却告诉自己,他永远理解她,且还会支持她。有什么能够比得上家人的支持?

  崔锦顿觉能够成为阿爹的女儿,远比成为公主贵女要幸运得多。

  ☆、第十九章

  午后的街道慢慢变得热闹起来,昨天赵知府被贵人训斥了一顿,今日樊城里的人也渐渐变多了。

  昨日崔锦在孙家装神弄鬼了一番,整个樊城的人都听说了。

  知道是孙家三郎杀害了孙家大郎后,所有人都唏嘘不已。今日一大早,官府便捉拿了孙家三郎。孙母没有任何表情,就那般冷冷地看着孙家三郎被带走。

  当然被议论的人除了孙家大郎之外,自然少不了被附身的崔锦。人们对于鬼神深信不疑,对崔锦的说辞自不会怀疑,今早还有人悄悄地蹲守在崔家附近,想瞧一瞧崔锦。

  不过他们都守了个空。

  经过昨日那么多的事情,崔锦决定这几日先在家中避避风头,等风头过去再算。吃过午饭后,崔锦遣了元叟去东街打探消息。

  小半个时辰后,元叟回来了。

  “大姑娘,阿宇仍旧不在。”

  崔锦沉吟道:“行,我知道了。”

  阿欣好奇地问:“大姑娘,阿宇去哪儿了?老爷都回来了,阿宇会不会被人捉走了?”崔锦蹙着眉头,没有回答阿欣的话。

  她踱步回房,在西厢房里画了一整个下午的画。

  到了傍晚时分,元叟忽然过来通报,只听他道:“大姑娘,阿宇来了,老奴让他像往常那样在后门等着。”

  崔锦不由一愣。

  但是她很快便回过神,她敛眉吩咐道:“阿欣,你去跟阿娘说一声,说我迟些再用饭。莫要说我去见阿宇了。”

  阿欣这段时日已经摸清自家大姑娘的行事风格,她吐吐舌头,俏皮地说道:“知道啦,奴婢会告诉夫人大姑娘专心作画,等画完再用饭。”

  崔锦点点头。

  说着,她和元叟悄悄地离开西厢房,趁庭院里没有人迅速走向后门。

  她打开后门,果真见到了阿宇。

  阿宇衣衫凌乱,眼眶是青黑色的,他满脸的惶恐与不安。他搓着手,断断续续地说道:“大姑娘,前几日我被人抓走了。我也不知道是谁,只知抓我的人穿着黑色的衣裳,且蒙着面,我只看到他有一双锐利的眼睛。那黑衣人关了我几天,期间还问了我有关洺山古玉的事情,问是谁让我把消息传出的。当时黑衣人的表情太可怕了,就这般直勾勾地盯着我,手里还握着弯刀,刀柄上还有镶嵌了一颗红宝石!仿佛我不说话就要割断我的喉咙!”

  崔锦神色平静地看着他。

  霍地,阿宇跪了下来,他痛哭流涕地道:“大姑娘,是阿宇对不住你。黑衣人严刑逼供,我虽什么都没有说,但黑衣人狡猾之极,套出了我的供词。阿宇对不住大姑娘,甘愿受罚。大姑娘,您惩罚阿宇吧。”

  阿宇使劲地磕头。

  他磕的力度不小,地上很快便沁出了鲜血。

  此时,崔锦开口了。

  “此事错不在你,你起来吧。”

  阿宇又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才从地上爬起。他低垂着眼睛,面上满是愧疚之色。崔锦打量着他,又说道:“你可知捉你的是什么人?”

  阿宇说:“似乎就是那一位从燕阳城来的贵人。”

  崔锦道:“你回去歇息吧。”

  他忐忑地抬头:“那……”

  她含笑道:“我说了,此事错不在你,再说你并没有供出我,我不怪你。何况此事也在我的预料之中,你无需自责,回去养伤吧。以后若有差事,我自会唤元叟寻你。”

  阿宇松了口气。

  “多谢大姑娘!”

  .

  阿宇离去后,元叟关了后门。

  他转身一看,只见崔锦眉头轻拧,不知在想些什么。老爷已经放了话,无论大姑娘要做什么都要依照她所说的去做。此话即是表明,以后这个家便是由大姑娘做主了。

  元叟退到一边,也不出声。

  半晌,崔锦松开轻拧的眉头,低声吩咐道:“阿叟,你这几日悄悄地跟着阿宇,他做什么,见什么人,吃什么都要盯着。”

  元叟应了一声。

  崔锦又叮嘱道:“切莫让阿宇发现。”

  元叟好奇地问:“大姑娘是在怀疑阿宇?”

  崔锦信得过元叟,是以也不曾隐瞒,她说道:“试问阿叟,倘若你被严刑拷打,在你知道自己很可能会因此而丧命的前提之下,你可会去注意刑具上有何纹案?又可会去注意行刑之人的神态?”

  元叟恍然大悟。

  崔锦微笑道:“阿宇错在说得太多了,不是我不信他,而是他不能让我信任他。”

  元叟拍胸口道:“老奴明白了,阿宇竟敢背叛大姑娘,老奴一定会好好跟着他,收集证据!定不会辜负大姑娘的信任。”

  两日后,元叟禀报道:“回禀大姑娘,阿宇第一日留在家中,正午时分去了一趟食肆,买了一只烧鸡。今天的正午时分,他也一样买了一只烧鸡,路过酒肆时还买了一壶花雕,期间并没有见任何人。”

  崔锦颔首。

  “我知道了。”

  .

  赵府。

  燕阳城的贵人来了之后,便住在赵府新辟的院落中。至今知道燕阳城来的贵人是当今巫子的人屈指可数,甚至连赵知府也是连蒙带猜的,如今还不敢完全肯定自己的猜测。

  贵人来了之后,也不曾露面。

  他费尽心思办的洗尘宴,贵人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便取消了。赵庆压根儿摸不准贵人的目的,原想着赵平入了贵人的眼,可以好好巴结巴结,如今倒是好了,一转眼把贵人给得罪了,还令贵人发出这样的狠话。

  赵庆思来想去遣人去问了明州太守。

  明州太守只有一句回话。

  贵人乃贵中之贵,好生侍候着。

  得到这样的回话,赵庆更加摸不着头脑,只好愈发谨慎地招待贵人。然而,连着几日,贵人都不曾离开院落,只能时不时听到有琴音传出。

  赵庆心里苦兮兮的。

  夫人郭氏提议道:“夫主不如从另外一方面打听,看看燕阳城中有哪一位贵人嗜琴。”赵庆顿时觉得是个好主意,连忙派人去打探。

  探子回来禀报:“燕阳城中人人嗜琴。”

  赵庆心里的苦水顿时又多了几片黄连。他一拍脑袋,瞧他这脑子,燕阳城中好风雅,无论男女皆是人手一把琴,时常以琴会友,每隔数月还有琴会。

  赵庆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决定在这尊大佛离开樊城前夹起尾巴当孙子。

  而在赵庆苦恼得头发都快掉光的时候,谢家五郎正坐在穿山游廊中,怀中抱着五弦琴,迎风弹奏。穿山游廊外站了几个训练有素的小童和随从,他们皆低垂着眼,呼吸也刻意放轻。

  谢恒全神贯注地弹奏。

  风拂起他的墨发和素白的锦衣,琴音空灵而悦耳,微微仰着的头似有虔诚的神色,仿佛只要一瞬间便能羽化登仙。

  一曲毕,谢恒放下五弦琴。

  他闭着眼睛,感受着拂来的风,明明冷冻刺骨,可他却像是丝毫不曾察觉。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他才睁开了眼,喊道:“阿墨。”

  一随从出列,刻意放重脚步走到谢恒身后。

  “郎主,阿墨在。”

  谢恒问:“今日是晴天还是yīn天?”

  “郎主,今天是yīn天,空中有乌云,今天夜里怕是会有一场小雨。”阿墨环望周围,又说道:“前面有两株梅树,梅花开了,是白梅。前阵子下的雪假山上还遗留了一小半,覆在山顶,像是雪山一样……”

  阿墨早已习惯每日向郎主描述周遭的景致。

  待他说完时,一炷香的时间已过。

  谢恒不曾出声,他又闭上眼,仿佛在感受着阿墨口中所说的景致。

  阿墨似是想到什么,眨眨眼,又笑嘻嘻地说道:“郎主,崔家姑娘这几日派人跟着那个少年郎呢,估摸着已经发现少年郎背叛她了。”

  阿墨又说道:“不知崔家姑娘会怎么做?”

  他仔细打量谢恒的脸色,又道:“郎主,我们还要派人跟着崔姑娘吗?”

  谢五郎依旧阖着眼。

  阿墨哪会不明白郎主的意思,嘿嘿一笑:“好嘞。”

  郎主平日里清心寡yù的,年已二十五身边却不曾有过女子,面对皇帝派来的绝色美人也是坐怀不乱,甚至能面不改色地拒之千里。以至于后来皇帝不送美人了,而是送了美男前来。

  然,郎主依旧弃之如敝屐。

  有时候他觉得他家郎主恐怕这一生都要献给鬼神了,日子过得比和尚还要清淡。

  ☆、第二十章

  直到第五日,崔锦方让元叟停止跟着阿宇。元叟跟了阿宇数日,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他摸不着头脑,只好问:“大姑娘,真的不用跟着了吗?”

  崔锦颔首道:“不必跟着了,这几日劳累阿叟了。”

  元叟连忙摆手道:“大姑娘莫要折煞老奴,此乃老奴分内之事。”

  崔锦笑了笑。

  元叟离开后,崔锦回了厢房。她也是这几日才意识到一事,阿宇之所以不能替她保守秘密,乃因他不是她的人,他们仅仅是雇佣的关系。一个雇主没有了,他还可以寻第二个雇主。

  阿宇与元叟是不一样的。

  元叟是家仆,是签了卖身契的。

  此时,厢房外有人敲了敲门,“阿妹,是我。”

  崔锦回过神,蹙着的眉头松缓开来,她换上一张笑意盈盈的脸,施施然走前,推开房门。

  “大兄。”她乖巧地喊道,侧过身子,又说:“大兄,屋外冷,赶快进来吧。”

  崔湛却也不动,仍是负手站在门口处。

  崔锦不由一愣,讶然问道:“大兄怎么了?可是有哪儿不舒服?要不我让元叟去唤巫医来?”一连说了几句话,崔湛仍是不吭声。

  被冻得通白的脸此时此刻却慢慢地爬上一丝窘迫的红晕。

  崔锦正想伸手探向他的额头,蓦然间怀中添了一样物什。她低头一望,竟是一套衣裳。鹅黄的颜色,绣有梅花的罗裙。

  她呆了下。

  “阿妹,此乃为兄在成衣铺子里买的,用的是我自己赚的金。”

  崔锦下意识地便问:“大兄如何赚来的金?”

  崔湛有些恼,他道:“就许你赚金,不许为兄赚?你能养家,为兄亦能。我教人识字。”虽然挣得不多,都是些小钱,但积少成多。

  崔锦有几分讶异。

  以往大兄觉得好好读书才是正经事,挣金什么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等以后当大官了,自然有数不尽的钱财滚滚来。

  她不由弯眉笑道:“大兄赠阿锦衣裳,阿锦心中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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