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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忍冬从厢房里出来,唤声“大\nǎinǎi”取下厢房门口的灯笼过来。

  夜色中,冷昭与一两踏着灯影而来,身影在夜色里显得意气风发。

  温彩放缓脚步,冷昭进入院门,目光扫过温彩,又落到一侧静立的萧彩云身上。

  “冷哥哥……”萧彩云柔声一唤。

  温彩拧紧了眉头,“你们俩ròu麻不ròu麻,萧姑娘有二十多岁了,还叫‘冷哥哥’?我的鸡皮疙瘩都落了一地,就算要亲热,好歹等我这个客人走了之后再开始。”

  冷昭带着责备地看萧彩云。

  在他的面前,温彩素来快人快语,一根肠子捅到底。温彩道:“明儿祭祖的事,冷候爷且想好了。你今儿是留宿此处,还是与我一道回冷府?”

  冷昭看着含情脉脉的萧彩云。

  她虽没有要留,可那表情就是想留。

  “大\nǎinǎi岂在外面候着,我与彩云说几句话就出来。”

  “抱歉,姑nǎinǎi没有等人的习惯。”

  温彩一转身,大踏步出了院门。

  忍冬、茉莉紧随其后,行了一程,忍冬低声道:“大\nǎinǎi,萧姑娘说什么惹你生气了?”

  “说她想要我的田庄、店铺……”

  茉莉立时恼了,“她以为自个是谁,竟想分大\nǎinǎi的嫁妆,太可恶了。”

  温彩则在想,萧彩云怎会莫名地说这么一句话。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玩笑?不像。否则她不会搬出她可怜的那些话。

  萧彩云可怜,关她温彩什么鸟事。

  当年郑氏不是要萧彩云嫁给冷昭么,是萧彩云以父命难违为由拒绝了,那时只要萧彩云再强势半分,让冷家去提亲,说不准这亲事就成了。

  萧彩云的可怜全是她自己造成的。

  温彩又忆起萧彩云亲娘留下的嫁妆,而今一分不少地落到了她继妹手里。

  她出了安王府,上了家轿,正待离开,冷昭赶了过来。

  一路人,温彩心情郁闷。

  她要回追云轩,冷昭却没有回书房的意思。

  “候爷有事?”她放下脚步。

  冷昭冷冷地逼视着她,“你与彩云说什么了?你与她说,要是我不帮你达成所愿,就要把她送到庵堂去,还要看着师太给她剃度,让师太抹了灯油烧得她的头上再不长一发……”一定是温彩要胁萧彩云的,竟说出这等恶dú的话,萧彩云被吓得不轻,冷昭离开的时候已经哭成了泪人。

  “是么?”温彩扬了扬头。在心里骂自己“犯贱”,好好的不会睡觉么,跑到安王府去做甚,平白送了两块缎子出去,还搭了两根上好的老山参,反给自己添了堵。

  萧彩云那女人活该!曾是一个嫡妻,竟学了侍妾的手面。妻就是妻,妻就是尊贵的,就如汪氏教温彩所说的那样,一个女人是否尊贵,不仅是衣着,更是言谈举止、行事之间,就凭萧彩云这误告人的手段,就让她瞧不起。

  温彩依是笑着,“那她有没有告诉你,说要说服你达成我所愿,便要我拿店铺、田庄和她jiāo换。因为她可怜

  ,因为她想置些产业?”

  “不可能!”冷昭肯定地吐出三字,“我要给她银钱她都不收,哪里会要你的东西。”

  温彩抬腿踹了两脚,重重踢中冷昭,冷昭跳了起来,蹦得老高,可胯下还是被狠狠地袭击了,中在大腿ròu侧,一阵钻心地痛。

  这女人打人前一点预兆,脚快得如闪电。

  “臭女人,活该没人要!”

  温彩又提起腿来,冷照连退数步。

  萧彩云不收冷昭的银钱,是想真正拢住这个男人的心,想让冷昭明白,她跟他是真心过日子的,不是贪慕虚荣。

  果然!渣男就是渣男,即便冷昭还贴了一个“对萧彩云痴情”的标签。而她,着实没有好感。萧彩云的话他就信,而她温彩的话冷昭就不信。

  冷昭确实符合他日“宠妾灭妻”的种种迹象。

  温彩道:“你置些田庄、店铺给她,一个女人没有这些傍身,总觉得心下难安,也算是给她一个依仗。”

  萧彩云想要她的东西,为了给她添妆,她唯一的嫡亲哥哥险些没把家底掏干净,她凭甚来便宜外人。

  她可以一时心生同情,给萧彩云一点东西,但绝不能容忍他人肖想。早前还同情萧彩云,可此间看来,她真是犯贱,居然上赶着去探望。萧彩云有今日,真真是“活该”。萧彩云不提便罢,而今提了,温彩就得防着。

  近了追云轩,冷昭没跟来,温彩那两脚不轻。

  茉莉想着:唉,温彩这个主子也太不温柔,平日瞧着是得体的,一不高兴就动粗打人,且之前毫无防备。

  忍冬不解地道:“大\nǎinǎi,你何必要告诉冷候爷那些话?”

  “就像是萧彩云说的,她很可怜!可怜到没娘家依仗,可怜得只剩下冷候爷的情。”

  萧彩云让她觉得可怜又可恶的人。

  她愿帮萧彩云,这是她自己的事,也只这一次,往后她再不想那个女人。

  温彩想到自己送出去的东西,又心疼了一阵,若是把衣料送给杜鹃,许杜鹃又要感动两日,偏送给萧彩云主仆连个谢字都没有,真真是ròu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麻嬷嬷迎了出来,暖声问道:“大\nǎinǎi可用过暮食了,从厨房取了羹汤,还搁在小厨房的灶上暖着。”

  “给盛一碗来。剩下的你们几个分了吃。”

  温彩用了羹汤,回到内室,又唤了麻嬷嬷、杜鹃、忍冬、茉莉四人进内室说话。

  “从现在起,杜鹃代我打理陪嫁店铺,忍冬和茉莉是贴身服侍的大丫头,麻嬷嬷接任追云轩管事。寻常我若出门,麻嬷嬷和忍冬必须留下一个待在追云轩,我大\nǎinǎi的嫁妆丰厚,怕是有人打那些主意。”

  温彩与杜鹃使了个眼色,杜鹃从箱子里取出个锦盒。

  温彩取了几枚银元宝,“麻嬷嬷和杜鹃赏二两银子,忍冬和茉莉各赏一两,外头跑腿的粗使丫头和小厮,每人赏五钱银子。

  另外明儿一早,麻嬷嬷拿我的钥匙去小库房里取几块布来,冬天就要到了,你们四人每人再添两身茧绸的冬裳,至于这院里跑腿、做粗活的,每人各赏两身寻常布料做冬裳。”

  杜鹃又挑了几枚五钱银子出来。

  茉莉得了赏,又听说还要赏两身新裳,笑问道:“大\nǎinǎi可要热水?”

  待茉莉问的时候,麻嬷嬷已经麻利地出了内室,让外头的粗使丫头捧了热水。

  追云轩有规矩,除了本院管事和大丫头能进温彩的内室,外头的丫头不许进来。

  温彩把小库房的钥匙给了麻嬷嬷,麻嬷嬷领忍冬去取布料,追云轩上下得了赏,众人欢喜,又聚在偏厢房里领各自的衣料。

  茉莉在内室里服侍温彩洗足,急得好几次引颈张望。

  温彩道:“我还要泡一阵,你先出去领衣料,回头再来拾掇。”

  茉莉感激地出去。到了温彩身边,方觉温彩好说话,比在宫里服侍可好多了。

  麻嬷嬷轻咳一声,道:“各处跑腿办事的都给我机警些,这是大\nǎinǎi赏大家做冬裳的衣料,你们要对得住大\nǎinǎi的赏。”

  ☆、第107章 厚待下人

  忍冬领了自己的两块衣料,颜色都是极好的,分别是玫红和浅蓝的缎子,若是做了冬裳穿在身上很体面。见茉莉出来,知内室无人服侍,搁好衣料就进了内室服侍。

  杜鹃领了东西,面露狐疑,进得内室时,见忍冬去倒洗足水,方开口问道:“小姐今儿怎了,好好的又赏银钱又赏衣料。篁”

  麻嬷嬷给众人分赏完毕,回了内室,小心地道:“大\nǎinǎi,这是小库房的钥匙。”

  “你是这院里的管事,这一把钥匙先留在你这儿,回头你把账记好就是,你既是嫂嫂送来的,我相信你。”

  有时候,信任便如恩赏一般。

  麻嬷嬷眼眸一转,有泪氤氲,这今儿一来就做了大\nǎinǎi屋里的管事,还替大\nǎinǎi管小库房,这得多大的恩赏。

  温彩道:“杜鹃,把那只檀香木盒子拿来,里面有绒花,这院里的丫头每人都挑一对戴着玩儿。”

  杜鹃越发觉得奇怪,捧了盒子递给忍冬,“小姐到底怎了?”

  “真是气人!我今儿好心去瞧萧彩云,她提出要分我田庄、店铺,才肯答应帮我与冷候爷说好话。丫丫的,我不稀罕她说好话。就是把东西赏了身边人,也不要便宜了那种可恶之人。

  你们几个听好了,只要你们好好办差,将来你们出嫁我赏你们一份体面嫁妆。麻嬷嬷老了,我来管她,让她老有所依地过吃饱穿暖的富足日子。径”

  此话一出,几个人感动得泪光盈盈。

  唯有杜鹃若有所思,“萧彩云也不识抬举了,你去瞧她,她倒得寸进尺了。”

  温彩摆了摆手,“不必理会外人,只要我们屋里几个团结一心,就没有过不去的坎,我只那一句,上下一心才能御敌。麻嬷嬷是个沉稳人,这些日子仔细留意院里服侍的正值,若有不可靠的就撵出去,我身边,容不得那种吃里爬外、挑驳是非又爱咬舌的人。”

  她就是随口一说。

  麻嬷嬷与忍冬几个却以为是这追云轩的人往外头传了什么闲话出去。真是奇怪,萧彩云竟敢开口跟温彩要店铺、田庄,这是温彩的嫁妆,凭甚要便宜外人。

  茉莉捧着盒子,“麻嬷嬷也挑一对花儿戴。”

  麻嬷嬷看了眼盒子,里头有满满一盒子,各色的都有,选了对蓝色的绒花。

  之后,茉莉拿到外头,又让院里的丫头各选了一对。

  温彩歇下了。

  可麻嬷嬷还在想自己的事,想温彩说要给她养老的话,是随口说的,还是真心说的呢?她年纪大了,五十有六了才从宫里放出来,原是无亲人、子女的孤老婆子,十五岁就入了宫,也算是个沉稳、圆滑的,可要说往后的日子还真没个着落。

  但瞧着这大\nǎinǎi温彩是个大方的,待人也好,且好好干吧,做好了,大\记在心里自会待她好的。

  杜鹃则在想她的娘,然后又想今儿温彩大赏上下的事。

  *

  次晨,众人还在睡梦中,就听到一阵如雷的敲门声,原是知贤堂的婆子生怕追云轩上下睡过了头,误了祭祖的时辰。

  冷氏一族人与其他世族祭族不同,其他族人是在清明和年节,而唯有冷氏一族是在清明与重阳。

  守门的粗使丫头揉着眼,披着衣就去开门。

  婆子道:“大太太就怕你们睡过头了,今儿可是大日子,大\nǎinǎi得入族谱,拜祠堂,你们赶紧把大\nǎinǎi唤起来。”

  粗使丫头应了。

  忍冬与杜鹃也得陆续起来,上下开始忙碌起来。

  麻嬷嬷进了内室,帮温彩梳了个好看的发式。

  温彩道:“麻嬷嬷还有亲人么?”

  “没了。在宫里时,倒是认了一个小太监和一个小宫女做干子女,我这一出来,就断了音讯。”

  温彩轻声道:“待过些日子,你再认上个干儿子、干闺女,彼此也好有个依靠。”

  “老奴听大\nǎinǎi的。”

  有了这话,她以后要认干子女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温彩对杜鹃打了个手式,杜鹃领会,站在珠帘门口。

  温彩继续道:“我也与麻嬷嬷jiāo个底儿,我手头是有不少店铺、田庄,但这些是嫁妆簿子里写着的。还有没摆在明面上的生意,这些生意不是见不得人,而是不能让人知道的,麻嬷嬷当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除了嫁妆簿子上的生意我愿意让人知晓,旁的便是我哥哥、冷候爷等人也不能知道。

  麻嬷嬷在镇远候府许就听人说过了,冷候爷不是真心与我过日子的,他心心念着的是萧彩云。

  我也不想与冷候爷认真过日子,只想着有朝一日离开冷府,带着你们风风光光的过日子。

  时日长了,你便知道,我是一个待身边人如亲人一样的人。

  但凡有我的好日子,你们的日子也会比旁人家的下人过得更风光。”

  麻嬷嬷来的时候,只听镇远候府的人议

  tang论,说温彩帮徐氏打理铺子生意的事,说是三个月就赚了不少银子。

  她为了在候府立稳脚跟,曾巴结讨好过大管家、二管家,听说徐氏早前手头并没有什么赚钱店铺。

  现在想来,那些铺子定是温彩给徐氏的。

  温彩虽大方,不可能把自己的家底全给娘家兄嫂,只能说她手里还有其他赚钱铺子。

  麻嬷嬷现下摸不到温彩的底,但知道她一定是有钱的女子,跟着她就对了。

  轻声道:“大\nǎinǎi宽心,老奴定会替你守好钱财等物。”

  “你是个聪明人,那口大箱子里装的都是我的东西,房契、地契、银票等贵重的东西都在里头那只雕着并蒂莲的红锦盒里头,还有几盒子头面首饰。”温彩指了指妆台旁的牡丹纹锦盒,“这里头装的是寻常使用的银票和零碎银子,还有一些送人、打赏人的首饰,你平日需要打点人就从这盒子里取,取罢之后,或是自己记上,或是告诉杜鹃记上,也好让我心里有个数。”

  那箱子搁在衣橱上头,得搭了凳子才能取。

  温彩又道:“nǎi娘在我身边时,每月便有额外的三两银子应酬钱,杜鹃原是二两,现下因杜鹃要管店铺生意,便将她调到了五两银子应酬钱,麻嬷嬷这三两银子应酬钱,我还照给你。这钱是给你打点上下jiāo往人情,比如说,我要你去打听一件事,非得花钱才能打听到不可,你就得拿这些钱去打听。而我这里是不会再给你拿银子的。倘若平日你留了心,自己一早知晓了,我一问起来你便知道,那么这省下的钱就是你自个的,所以给你定了三两银子应酬钱,另你每月二两银子的月例。”

  五两银子啊!我的个天,这在宫里能领这么多月例的管事嬷嬷也少见啊,还要被人盘剥了去。可现在她麻嬷嬷也能领这么多。

  温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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