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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4 章

  寂静无声,冷清空洞,凯茵速速上了床,拉高被头盖住鼻息以下部位。

  静音的落地扇机械的工作着,三片扇叶连成一线,送出沁凉的风。

  凯茵摆好睡姿,压一压枕芯,重新闭上了眼睛。

  “啪——”

  就在这个时候,走廊上传来尖锐的动静,类似水杯zhà裂的声音,凯茵猛的惊起,全神贯注往屋外聆听,继而火速掀掉被子,套上拖鞋左右腿一上一下往外走去。

  拉开卧室房门,外间走廊点着廊灯,水红色的,色泽温暖梦幻,凯茵往前挪动几步,于是就在那片温暖梦幻的光雾中看见了躺在地上的nǎinǎi,她手边zhà碎了一只玻璃杯。

  “啊——”

  凯茵大吃一惊,上下跳动朝nǎinǎi奔去,扑到那儿,唤了躺在地上的nǎinǎi一声,未被回答,即刻,她将左手手指送入nǎinǎi鼻息下,气息幽若,频率越发低迷。

  凯茵开始大叫:“来人!来人!nǎinǎi昏倒了!!”

  在不知道nǎinǎi患有何种疾病的同时,凯茵一面大叫,一面颠动脚步朝自己房间飞速狂奔,房门被她撞在墙上,手臂朝墙壁摸索,按下开关,室内乍然明亮如昼!

  她从不知道自己遇到突发情况可以如斯镇定,她看见自己拖着伤腿奔去床头柜,开机,拨打120!

  连线发出“嘟——嘟——”的等待音时,走廊已经出现多位家人的声音,其中最震撼人心的便是张婉。

  她的声音原本

  温婉柔美,此刻震惊的喊出“妈!”这一个字,任谁都无法不胆战心惊!

  张婉喊“妈!”家安喊“nǎinǎi!”佣人喊“老太太!”久久未出声音的爷爷大叫“yào!快拿救心丸!”

  凯茵额头上的汗水涔涔往下流,八月最后一天,天气闷热难耐,窗外一道闪电劈开夜空,轰隆声“嘣!”的zhà开!

  120终于接通,连线的是一位女士,嗓音一本正经:“您好,120急救中心。”

  凯茵握住手机,汗水从睫毛掉入眼中,带着咸味,洇着眼睛快要睁不开了:“这里是**,一位心脏病老人昏迷不醒,昏迷时间约有一分钟,气息微弱,家中有救心丸。”

  她揉着眼睛,眼睛被汗水激出了眼泪,流入脸庞,肋骨中的心脏剧烈跳动。

  120接线员当机立断做出指示,凯茵用力点头,旋即双方断线。

  凯茵用力跳动,冲出房外。

  走廊上灯火通明,nǎinǎi躺下的地方围的水泄不通,大多都是佣人,家人只有老幼fù孺,宋守正回了部队,不在。

  张婉手握手机,占线许久,激的她字音已经变形,突然bào发出磅礴的怒火,对电.话嘶吼:“给我接电.话!!”

  凯茵上下跳动过去,站在众人身后大声疾呼:“全部散开,保持空气流通,将家中窗户全体打开,保持安静!”然后对张婉说道:“阿姨我联系了120。”

  张婉手握手机,却满目惊诧的看着凯茵。

  爷爷坐在地上托着nǎinǎi的头,老泪纵横,唤道:“老伴,老伴……”

  家安在凯茵面前哭成泪人,被凯茵推开,只见她两条细腿在睡裤中上下颠动,拖鞋已经消失,所以光着脚心行走,十分狼狈。

  “爷爷,把nǎinǎi放平,不要挪动她,救心丸吃下去了吗?”

  张婉听闻凯茵刚才临危不乱的指示,已然相信她依靠她,现在凯茵说要把nǎinǎi放平,张婉便立刻勾起爷爷双侧腋下:“爸,我们先起来,别动妈。”

  爷爷起来换凯茵蹲下,众人散开,张婉将此刻与nǎinǎi所在一条直线上的卧室房门打开,飞奔至于窗边,将窗户全体拉开,风声呼啸入内,惊雷zhà裂。

  凯茵蹲在nǎinǎi身边,俯身观察nǎinǎi脸色,青灰,接近白色。

  她立刻俯下去,侧耳贴向nǎinǎi心脏部位,骤然间,凯茵大惊,面如死灰!

  “快!把nǎinǎi放平!身体拉平!”

  张婉推开家安,蹲下来遵照凯茵指使将婆婆略蜷的身躯快速展直。

  凯茵紧握拳头,用力叩击nǎinǎi左胸内侧的心脏部位,连续叩击两至三次,再次贴耳聆听,额角的汗密集往下流淌。

  她慌了,在听不到nǎinǎi心脏跳动的声音时,她彻底慌了。

  “nǎinǎi!”

  凯茵出于本能的大叫,那个时候,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断重复:这是宋校的nǎinǎi,不可以,不可以,一定要救活她。

  “阿姨!您来!”凯茵火烧眉毛的朝张婉大叫:“握拳,朝nǎinǎi心脏区域连续叩击!”

  她力气不够大,换做一家之主的张婉也许能够事半功倍。

  张婉当即握拳,朝婆婆心脏区域用力叩击。

  “好!”

  凯茵阻止,趴下去朝nǎinǎi心脏聆听,有微弱的起搏声渐次传来,她竟然泪中带笑,像个孩子一样对大家说:“心跳复苏了!”

  众人大呼,伴着泪水欢笑。

  “来,阿姨,帮我将nǎinǎi的头抬起来,后仰三十度,我要给她做人工呼吸。”

  张婉抬起婆婆后颈,婆婆后颈离地,后脑勺后仰,这样能够开放气道,凯茵在这时候,趴下去为nǎinǎi做起人工呼吸。

  人工呼吸后做胸外按压,胸外按压15次后再做2次人工呼吸,如此jiāo替持续进行。

  这些全部都是之前120急救中心人员紧急告知凯茵的,她不确定有没有细节记错,但大方向是不会错的。

  120救护车在午夜惊鸣的标志声中火速赶到,家中灯火如昼,护工与护士携带担架与急救工具从玄关由佣人匆匆领入,直奔二楼走廊。

  “散开!”

  随车医生蹲地后带上听诊器,探头在nǎinǎi心脏区域移动,十几秒后医生拿下听诊器,站起来指挥:“抬上车,立即送医。”

  张婉上前时随车医生表情慨然的点点头:“上将夫人,不必担心,你们的急救措施做的非常成功,宋上将的母亲挽回了生命。”

  宋家所有人大声笑哭,欢作一团,与nǎinǎi担架一并离开家中,奔向庭院尽头的急救车。

  张婉离开前握住了凯茵满是汗水的小手,眼眶盈泪:“孩子,你是宋家的恩人。”

  凯茵还没有说出自谦的话,张婉已经追随婆婆而去,家中轰隆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远,凯茵却想也没想,拖着行动不便的腿,一瘸一拐的走下楼梯,跟随众人一同前去医院。

  12

  0急救车后尾随两辆计程车,凯茵在最后一辆,与家安同坐。

  家安受惊了,与凯茵抱坐一团,脸颊上挂着泪水,无知无觉,连话语也不知从何说起,目光呆滞,只知道nǎinǎi差一点儿就没有了。

  凯茵强力握住自己颤抖不已的手腕,沙哑的问起家安:“nǎinǎi有心脏病?多久了?”

  家安却像完全无知的孩子一样,无能为力的朝凯茵摇摇头:“爷爷和nǎinǎi每年都会去部队医院体检,医生说过nǎinǎi心脏不好,给nǎinǎi开了些yào,可是nǎinǎi从来没有发病过,这是第一次,我吓坏了,以为nǎinǎi不行了。”

  凯茵朝窗外吐出一口沉重的呼吸。

  静默片刻,与家安搂在一起,轻轻jiāo代起来:“家安,你记住,以后再遇类似的事千万不要慌,最关键的是给120打电.话,像心脏病这类,时间真是争分夺秒,耽误不起的,记住,千万不要慌,立刻给120打电.话,然后做急救措施。”

  家安还是不敢吭声,靠在凯茵肩头屏息呆默。

  凯茵的心中仍是惊惧一片,今晚,nǎinǎi突发心脏病,宋守正与宋校均不在家,除了年迈的爷爷和年幼的家安,只有她和张婉,两个弱质女流,但凡某一个自乱阵脚了,nǎinǎi都将不可能救回这一条命。

  实在太险。

  午夜的医院走廊,相隔三米的明亮shè灯将此刻人满为患的急救室门口照shè的宛如白昼。

  众人相继默不作声,时坐时站,三三两两一群,都在等待还未从急救室推出来的nǎinǎi。

  廊前没有座位,张婉遣了一名家佣去医院某处寻来一张椅子,凯茵坐了,身后站着扶着她肩膀的家安,众人皆心神不宁,无人说话。

  一小时后nǎinǎi被护士推出急救室,门头上打亮的荧光消失下去了。

  nǎinǎi刚经护士推出,移动推床边便突然涌来密密麻麻的人群,异口同声的杂乱嗓音都在询问:“老太太怎么样了?”

  主治医师对张婉说:“幸亏家属的急救做的快做的好,老人家已经脱离危险了,建议去加护病房观察几天,另外,出院后建议宋上将请一位家庭医生,毕竟心脏病是突发疾病,病症凶猛,做足万全措施最好。”

  “好。”张婉当即答应,又问:“我妈没事了吗?确定吗?”

  主任医师点头:“暂时脱离危险了,需要卧床静养,以后必须每天服用yào物了,家属这方面要有责任心,老人家时常糊涂,这种事需要晚辈们监督。”

  “我知道了。”

  张婉回答。

  “好,可以推去病房了。”

  主任医师朝走廊另一边离开。

  “妈……”

  张婉含泪喃出这一个字,又立刻搀扶着身边的爷爷,满心欢喜连带感慨的说道:“爸,妈没事了,你别担心。”

  爷爷一脸是泪,除了看着推床上气血苍白的老伴儿,谁也没有去看。

  后半夜总算是静了。

  家中众人在nǎinǎi病房待了一段时间,相继都被张婉遣回家了,爷爷年迈不便熬夜,家安明日还要上学,是不能够留在医院的,所以爷爷与家安随家佣一起回家,凯茵坚持不走,或许张婉心中也有胆怯,便留下了凯茵,与她两人尽心陪伴nǎinǎi。

  “需要通知宋校吗?”

  凯茵在床的另一边,询问床对面的张婉,两人此刻都坐在椅中。

  来医院的途中,张婉火速联系了宋守正,宋守正想必也快到了,只是宋校还没有人联系,凯茵也不知道以现在稳定的情况,还有没有必要将下午才走的宋校再次召回来。

  经历了今夜的动dàng,张婉确实受到了惊吓,此刻她什么也思考不了,握着双手抵着额头趴伏在nǎinǎi病床前头,无意识的摇摇头,对凯茵说:“等他爸爸来了问他爸爸吧。”

  凯茵坐在对面的一张椅子上,看见张婉确实惊吓过度,还未缓和过来,也就不再问话,与张婉一同守着已经入睡的nǎinǎi。

  ☆、239.她痛

  问她怕吗?她怎么会不怕,她帮nǎinǎi做任何一类急救措施时都是怕的要死,怕nǎinǎi离开,怕这样之后宋家人认为是她害死了nǎinǎi。

  她怎么不怕,只是现在都好了,她心中的大悬石终于落地了。

  宋守正推门大步入内时凯茵趴在床边打盹,是被张婉低泣的声音吵醒的。

  凯茵是第一次看见一向内敛矜持的张婉主动拥抱了宋守正,想她真是吓到四肢百骸了吧犬。

  凯茵从椅中站起,守着礼貌等宋守正问她话题。

  房门处的宋守正到底被妻子一通报危电.话吓到了,火速从部队离开,彻夜往城里赶,焦急的进入病房时被突然从椅子里站起来朝他跑来的妻子紧紧抱住。

  只是此刻,他完全没有心思安慰妻子的胆战心惊,将张婉推开就朝病床边走:“妈怎么样?”

  张婉跟过来:“妈没事了,已经脱离了危险,要在加护病房观察一段时间,医生说,以后要请一位家庭医生。踺”

  宋守正完全没有异议:“这是自然。”掉了头就问张婉:“爸呢?”

  张婉的气血微微回常:“我让家安与佣人陪爸爸回家了。”

  宋守正点点头,右手搭在张婉肩上:“做的好,爸爸吓坏了吧?”

  张婉低头叹息,眼泪盈眶:“都吓坏了,幸亏凯茵,没有她,妈妈或许……”张婉抿唇摇头,眼泪落下:“凯茵临危不乱,急救措施都是她做的,医生说主要就是急救做的快做的好才救回妈妈一条命的。”

  张婉将事实陈述了出来,宋守正严峻的目光朝床的那一边看去。

  幽蓝色睡灯光线中,凯茵的小小身影朦胧其中,头发乱糟糟的,身穿睡衣,拐杖也不在身边,一条腿儿支撑重力,所以双手便有意无意的需要搀扶一些外物以稳住身体。

  却对宋守正暖暖的微笑。

  宋守正是个xìng格坚毅的男人,许多话儿他说不出来,此刻,他叹息,表情凝重的看着凯茵,郑重的道来一句:“儿媳,谢谢你,爸爸谢谢你。”

  爸爸……

  凯茵的心湖被“爸爸”这一块从天而降的大石头砸中,顿时涟漪扩散,阵阵清波。

  “我只是按照120急救人员所说的做,其实我也胆战心惊,因为毫无医学常识。”凯茵虚心的接受了长辈的道谢,并且表达了心中的想法:“nǎinǎi没事了就好。”

  宋守正的目光再次移向床中紧闭双眼陷入沉睡的母亲。

  宋守正这人,看待家人极重,张婉从爱人慢慢走向他的家人,也在他最珍重的人事范围内,此刻,夫妻二人相互搂抱。

  张婉拥抱宋守正的腰,宋守正搂抱张婉肩膀,相贴相亲,在静默无声的病房内,朝床头那一盏幽蓝色睡灯中的老人静静看去。

  心,都很难平静。

  凯茵默不作声,也与长辈们一同静静看着nǎinǎi,受伤的那条腿,此刻却感觉到有了些疼痛。

  今晚奔波太多,不顾伤腿康复情况而颠簸走动,现在真的有些疼了。

  “对了,”张婉打破了一室的悄静,抬头对宋守正说,“要打电.话通知宋校吗?”

  宋守正考虑一下,目光沉重,也伴着烦躁:“不要通知他了,T市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解决。”

  说的是蒋繁碧那边的事,张婉避而不谈,一切听凭宋守正做主。

  “凯茵,那就不要通知宋校了,免得他来回奔波。”

  张婉对床对面的凯茵说道。

  凯茵点头。

  宋守正再次朝凯茵看去,朝她单薄的身体稍稍一打量,眉心拧结,便扭了头对身畔张婉说道:“你带凯茵回家。”

  张婉问:“那你在妈妈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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