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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3 章

  久,你话越少。过不了多久,兴许就该嫌弃我絮絮叨叨个不停了。嗯,以后我也要少跟你说话。”

  袭朗哈哈地笑,“不准。没你絮絮叨叨,我这日子还怎么过。你那絮叨跟别人不同,你会说话,我喜欢听。”

  三言两语,说的她又由衷笑起来。

  翌日一早,两个人同乘一辆马车,去了元娘所在的西山别院,随行的只有车夫、蔷薇和一名护卫。

  有他在,就不需如平日那般防范了。

  趋近西山别院的时候,香芷旋被山花烂漫的情形吸引,要去上面看看。

  袭朗看着她白色缎子绣着精致花纹的绣鞋,心知这小东西最多能到山上,下来时兴许就要他背着或抱着下来了。却也同意了,她说想要怎样的时候越来越少。

  点点滴滴的,她一直在长大,在为他为家族迁就、让步,他都清楚,只是感情上不肯承认罢了。阿芷,再过多少年,在他眼里,都是个孩子气不会照顾自己的人。这感情上的认知,大抵无法改变。

  两人下了马车,他让车夫、含笑和护卫径自去别院。马车走远,携了香芷旋的手,去往那座小山。

  事实证明,他低估了妻子的体力,最起码,到了半山腰,她还未气喘吁吁,一丝疲态也无。

  “体力渐长啊,怎么练出来的?”他问。

  香芷旋想了想,“还不就是平日里内宅那些事,有时候少不得像个慢xìng子的兔子似的,来回折腾。”有时候一日里各房都会出点儿不大不小的是非,她只能慢吞吞地各处走。不能走快,快了就来不及理清楚思路想出应对的法子了,所以好多时候都是步行。倒是没想到,脚力体力因此而好了很多。

  袭朗被她言语引得失笑,凝了她一眼,“不是兔子,兔子早迷糊了,明明是个慢xìng子的猫。”

  “都差不多吧。”香芷旋倒是不在意猫和兔子的差别,随意望向山下时,目光微凝,扯了扯袭朗的衣袖,另一手抬起,食指放到唇边,要他噤声。

  山下芳草地上,有一对璧人、两条白色的狗。

  ☆、121|118.5.22.111

  宁元娘神色微滞,之后仍是笑,“蒋大人想见谁,岂是妾身能够左右的。”

  说了跟没说一样的言语,可已不易。换做别的时候,她早就恼火的驳斥了。以前最生气的时候,见了他是怎样刺心的话都说过的。

  蒋修染目光不自觉地变得分外柔和,看一眼十五,又是蹙眉,“它跟初七,就是俩摆设吧?”

  “就是要它们做摆设啊。”宁元娘敛目看着十五,纤长的手指抚着它的头,“走到何处,都有四哥和蒋大人的手下在周围,难道还需要它们帮我看家?”

  蒋修染唇角翘了起来,“这都知道?”

  “就是再傻,到眼下也知道了。”宁元娘抬眼看他,“其实不用的,四哥的手下就足够保我安稳。”

  “我就图个心里踏实。”蒋修染解释道,“你别多想,我但凡有点儿别的心思,袭家老四也不允许。”

  “那是我四哥。”宁元娘不满地看着他。什么叫做“袭家老四”?

  “嗯,你四哥,袭少锋,这总成了吧?”她有多欣赏多仰慕那位四表哥,他清楚,自然不会逆着来。

  宁元娘神色缓和几分。

  十五看到了一只翩然飞舞的蝴蝶,猝不及防跳到了地上,去追逐蝴蝶了。

  蒋修染失笑,“你把它养得像只猫。”

  “才不是,它就是这个xìng情。”宁元娘道,“你以为这些狗都似四哥四嫂养的元宝么?其实元宝也一样啊,最喜欢追赶蝴蝶蜻蜓了。”

  袭少锋家里养了一条威风凛凛的大狗,是从夏家抱去府中,他听说过。寻找xìng子温驯的狗的时候,还专程去过夏家一趟。一看到那满院子的大狗,心里喜爱得很,却担心元娘养不了,一见就先害怕,也就敛了这份心思。

  此刻,他就将这档子事儿跟她说了,又问:“你不怕么?”

  “自然不怕了。”宁元娘说起元宝,话就多了一些,“我可是看着元宝长大的,它很有灵xìng,知道谁是打心底喜欢它。”又道,“我跟夏家婶婶说好了,到明年开春儿,要一条三两个月左右的养在身边。”

  “好事。只是平日留神些,别让它们几个掐架。”

  “嗯!”宁元娘笑着点头,“这是自然。”顿了顿,终于说到正题,“你不是碰巧来这儿的,可是有什么事?”说巧合的那句,只是没话找话寒暄罢了。

  “能有什么事?”蒋修染如实道,“来看看你而已。”

  “我——”宁元娘抿了抿唇,“现在很好,一切都好。”

  “我知道。”蒋修染笑着对上她那双明如秋水的眸子,“要是你过得不好,我也不会来。看了添堵,又无能为力,看你做什么?”

  “……”宁元娘语塞。

  **

  袭朗携了香芷旋的手,和她原路返回。

  上山容易下山难,并且不分高山小山。

  香芷旋忍不住担心,“车夫让你遣了,下山之后里元娘那儿远不远啊?要是太远,我可撑不住。”又抱怨天气,“过了清晨,日头就越来越dú……”

  袭朗失笑,打量四周并无闲杂人等,将她捞起来打横抱在怀里,“你先攒着力气,下山之后再走动。”

  香芷旋视线飞快地梭巡四周,没看到人,也就由他抱着,绽放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又找到了嫁给你的一个好处。”

  “算你有良心。”他低头吻了吻她额头。

  夫妻两个并未提及蒋修染和元娘的事儿。

  有些事情,谁都不能阻拦,何况他们从来就抱定顺其自然的心思。

  趋近山脚,香芷旋让他放自己下地,挽了他的手,和他漫步在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氛围之中。

  她一面走,一面采摘些沿途的花,是有选择xìng的,要带回去放在花瓶中。

  袭朗则瞥见了远远而来的一骑白马。暗自叹息一声,飞快错转视线,不让人留意到他曾注目。

  那是秦明宇。

  府里并无多话的人,关于他们的行程,被逼急了都不肯说。眼下秦明宇来的又是西山,必然是为元娘而来。

  这世间只要是秦明宇想要的,他都会尽力谋取,因为那是他从少年时便结jiāo的兄弟。但是对这个兄弟,只有元娘,是他不能给的。

  他不能因着兄弟情义就委屈元娘一辈子。

  到底是无缘。

  私心里想过成全秦明宇,可是运道都不帮秦家,还有什么法子?

  以往只能在心里唏嘘,而今日,更为兄弟平添一份落寞。

  元娘对蒋修染不再是剑拔弩张的情形,秦明宇若是看到了,唯有失落。

  到底已错过。

  便是不再争,便是已放下,心里能好过?

  香芷旋不知他看到了什么,却看得出他有些怅然,问道:“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么?方便与我说么?”

  “我看到明宇过来。”

  是该伤感的。随后,她就劝他往好处想,“想想元娘,要是嫁到秦家……天,别说她了,就算是我或是三嫂、五弟妹这样的,怕是也不得安生。”有那样一个根深蒂固的计较出身的婆婆,日子怎么过?

  袭朗因此心绪明朗起来,“没错,相信明宇也能想到。”

  这尘世,不是你喜欢谁就理应让谁陪伴自己。

  也许,对方不需要你。

  甚至于,你的家人会让对方受苦受难。

  何苦来。

  到了西山别院,两个人在花厅等了小半个时辰,宁元娘才回来了。

  袭朗道:“去哪儿乱转了?害得我们好等。”

  香芷旋默契地配合他,“是啊,早知道就该提前命人来传句话。”

  宁元娘很是不安,“带着初七、十五去外面了,都是我不好。”

  夫妻二人笑开来,袭朗更是道:“你又不是算卦的,谁也不能让你每日坐在家里防着有人登门。下次再来,提前命人知会你一声。”

  宁元娘释然一笑,之后就四处寻找,“元宝呢?”

  袭朗哼一声,“你那两条狗,还不够元宝塞牙缝的,没带它过来。”

  宁元娘睨了他一眼,“威风什么啊?以后我也要养一条和元宝一样威风漂亮的!”

  香芷旋听着兄妹两个斗嘴,其乐无穷,逗留至午后才回了别院。

  两个人出门来,粤菜厨子也随行。

  晚间,香芷旋坚持要他吃与众不同的灌汤小笼包,“汤不多,你尝尝。”

  传统的灌汤小笼包,他不吃,嫌麻烦。

  袭朗也就顺着她心思尝了尝,发现汤汁较少,馅儿则鲜美得很,全不需人为个小笼包费神又分外狼狈,不由笑了。

  “我和厨子折腾好多天才做出的这种汤汁少又美味的小笼包,还好吧?”香芷旋眉飞色舞的,“跟你说,我也快学会做法了。”

  袭朗失笑,“你会吃就不容易了。”他才不指望她会做。她生辰前后几日,偏要嚷着给他做一餐像样的饭菜,到末了也不成,迄今也只会做几个凉菜、两个炖菜。

  也不易了。

  吃货跟厨子从来就是两种人。并且她连吃货都算不上,挑挑拣拣。

  “这回我可没骗你啊。”香芷旋认真地道,“我不是只管尝味道,每日都学一点点,很久呢,前两日都会做几个了,只是卖相不大好看,还需要精雕细琢。”

  袭朗哈哈地笑,“有那份心就行了,谁要你做这些?”

  你不需要,孩子不见得不需要啊,总不能以后一说起家里的美食,张嘴闭嘴都提哪个厨子吧?那她多没面子啊。她腹诽着,却没应声,只是笑着劝他,“多吃几个,特意让厨子多做了一些。”

  袭朗从来不是劳逸结合的人,有时候休息的时间也是忙得昏天黑地,有时候则是该忙碌的时候也会偷闲躲懒。

  这次他放下所有事,一心一意享受这闲暇光景。

  闲来作画,画下阿芷今时容颜。

  与她说较之往日愈发美丽的时候,她总是不信,不大能够承认容颜蜕变之后是怎样惊人的美。

  他愿意将她每一年的容颜画下,让她闲来赏看。

  “长大是多好的一件事。”他这样对她说。

  她却还是不大高兴,“长大之后呢?总会有年华逝去之时。”像个别扭的孩子在闹脾气。

  他就笑,“合着你以为,我是因着你貌美才迷上你?”

  她笑逐颜开,追问:“那是为什么啊?”满心巴望着他能说出些秀外慧中、xìng情最是可贵的言语。

  他却故意煞风景:“因为我家阿芷娇气得不成样子,百年不遇。”

  她立时变得气鼓鼓,“就算是心里话,也不能说出来啊,换一种换一种。”

  引得他开怀大笑,丢下画笔,将面前的人拥到怀里,百般的要。

  情慾一如在这春末汹涌的海洋一般。

  狂热、温情;焦灼、沉缓如翻飞的朝暮浪花、沉淀的深海静流。

  相溶时的感受,如海水中的粗粝流沙,无处不在,或许微疼,或许微痒,最终jiāo集、侵蚀着她或他躯体核心,又弥漫至周身。

  次次冲击,引发次次震撼。

  叫人明白何为yù求不满。

  **

  这时日内,庙堂上的是非传到城西别院:

  皇上到最终也没舍得下狠心惩戒睿王,只是发落了睿王手下如护国公等几个带头闹事反砸了自己脚的人,或是无限期的闭门思过,或是降级罚俸,闹得凶的索xìng赏了二十廷杖。

  好歹有了个jiāo代。

  袭朗与蒋修染暂且保持沉默。前者要的好处不需在明面上谋取,后者想要达到的目的已然达到。

  谁都知道蒋修染与护国公——也就是与蒋家决裂,他自己把自己逐出了宗族。

  但是这件事情只是告一段落,还没完。

  睿王要是能忍下这种窝囊气的xìng情,太子这些年也不会从骨子里厌烦他。

  太子要是真的顾念所谓手足情分放弃这种好机会的话,没人敢站在他那一边替他巩固来日皇权。

  一如袭朗说的:热闹才刚刚拉开帷幕,好戏在后头。

  香芷旋听了后背凉飕飕的。在她看来已是牵连甚众的大戏,在他那儿却只是小事一桩。

  当官果然不易,一辈子都要与人争,与人斗。

  命fù这碗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枕边人每日都在不见硝烟的沙场上冲锋陷阵。

  幸好,他乐在其中。不然日子没法儿过。

  **

  回到府里,天已入夏,室内放了冰,香芷旋能舒舒服服过日子了。

  袭朗又恢复了早出晚归的状态,忙碌得紧。

  钱友梅和蔚氏第一时间将这些日子府里的事情、开销等等琐事告知香芷旋,圆满jiāo差。

  袭刖替袭朗听了几次管事报账,直呼“这哪儿是人干得了的事儿啊”,之后就做起了甩手闲人,把事情全都推给了赵贺。是以,跟袭朗禀明外院事宜的便是赵贺。

  香芷旋听说之后,笑了一阵子,第二天和钱友梅、蔚氏联袂去迎宁氏回府。

  宁氏过了一段吃斋念佛的日子,怀念起两个孙儿彩衣娱亲的天lún之乐,见三个儿媳fù亲戚去接自己,更添几分欢喜。听说了袭刖的事情,也笑了一回,私底下与袭胧叹息自己有福气:“别人家争着抢着要内外理事的椅子,咱们家倒是好,都争着做甩手闲人。”

  袭胧笑道:“您是有福之人,先苦后甜。”

  宁氏想了想,“这倒是。以往真是做梦都没想过这一日。”

  之后,袭胧道:“其实您又何须避着他呢?”这个他,指的是老太爷。四哥四嫂不在府里的时候,母亲便会打心底膈应父亲。三个嫂嫂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有她能直言道出。

  宁氏微笑,“我这是眼不见为净,打算再不见他了。”又看向女儿,“你要是——”

  “我什么啊。”袭胧打断母亲的话,“这些年了,我知道有这个人,却连他的样子都不太清楚。要我做他的孝顺女儿,这辈子是不能够了。”父亲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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