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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白光刺得他双眼发疼,赶紧重新闭上眼睛。但也正因为这份疼痛,将他的意识从浑浑噩噩中猛然拉了出来,彻底清醒。

  脑子甫一清醒,雁游马上想起前事,顿时惊骇不已:他是死了吧?但都说人死灯灭,ròu身腐烂,怎么他的身体还会觉得痛?难道是到了传说中的yīn曹地府正在受刑么?

  他自忖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为何要受刑。但再度睁开眼睛,看清周围的情形,却不由完全愣住。

  房间十分整洁,没有外人。墙壁上半部分刷了白漆,底下则是绿漆。地板年代有点久,却拖得干干净净。四下摆放着几张铺着白色床褥的木床。阳光透过敞开的窗户照进来,一道道尘柱在金光下盘旋飞舞。

  既有阳光,那不该是yīn间,但他为什么活了——

  一念未已,雁游脑中忽然多出了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这个年代,离他所在的民国时期已经过去了近七十年。他依旧在四九城,成为了一个同样叫雁游的少年。从小失去双亲,随nǎinǎi一起过活。少年不甘心只做个工人,从小用心苦读。因为天资聪颖,学校还破格让他跳了两级,在十六岁这年,少年考上了大学。下个月就可以报到念书。

  ……但在几天前,他和nǎinǎi住了十几年的那间陈旧棚屋突然倒塌了,万幸的是祖孙两人没有受伤。这个时代,虽然也有人买卖房屋,但却很少有人去买,因为一旦有了工作单位就有宿舍,等到结婚了还能分到福利房。可少年的nǎinǎi没有工作单位,多年来一直靠打零工、糊火柴盒艰难度日,也没钱再买一套房子。

  ……失去栖身之所,雁家nǎinǎi不得不求助于居委会。但工作人员说,雁家nǎinǎi还有两个儿子,这种情况下没法补助,建议祖孙二人去投靠亲友。

  ……但少年的两个叔叔多年来对老人不闻不问,连每月二十块的生活费都不肯出,哪里愿意收留他们。雁家nǎinǎi找到儿子,却被他们奚落了一顿,yīn阳怪气地说雁游是大才子,有奖学金,怎么会缺钱?别说只是修个破房子,盖个高楼都绰绰有余。

  ……邻里皆知,因为雁游成绩出色,高中毕业时有了一笔奖学金,但也只有两百元,虽然按目前的物价足够祖孙俩省吃俭用地过一年,要用来修房子却是杯水车薪。

  ……祖孙俩目前流落街头,夜里只能睡在旁人的屋檐下。少年白天去工地做苦力挣钱,早晚去清理废墟,不指望能把房子修复如初,只想搭个能容身的窝棚。没想到这天早上收拾断墙时,砖头不慎砸到了头上,当场昏迷,被好心的邻居送进医院。

  雁游估摸是那孩子被砸到紧害断了气,让自己这抹游魂有了容身之处。他不知自己为何会死而复生,但既成事实也唯有接受。好在他当年光棍一条没有牵挂,除了痛恨仇人之外,死亡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至于眼下,最好将前仇旧恨暂且放到一边,努力去适应新的生活。

  正在消化这些信息,忽然木门吱呀一声,一位白衣护士走了进来。

  床上的少年已经醒了,却是面带迷茫。护士心疼这清秀瘦削的少年,热心地说道:“你刚送进来时呼吸微弱,过了会儿却又好了,应该是暂时闭住了气。你没有受外伤,只是因为贫血加惊吓才昏倒。送你过来的人已经去jiāo钱买葡萄糖吊针了,等下你输完就可以出院。”

  尽管对这世道还是懵懵懂懂,有许多搞不明白的地方,但雁游还是知道一件亘古不变的事:“打针……得要多少钱?”

  买得起古玩的都是达官贵人,与他们来往,雁游也能知道不少新奇事物。当时曾听某位太太说起,她染了风寒,去教会医院打了两次针,花了十块袁大头。那会儿民国政府还没发行金券,物价尚未开始疯涨,十块大洋,足够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生活一个季度。

  这还只是七十年前的价格。雁游不知道,过了这么些年,西医又涨了多少。新得的记忆里,雁家nǎinǎi每天不停地糊火柴盒,一天下来也只能挣几毛钱。他在工地做最苦最累的活儿,报酬仅有一元。

  护士见他衣着寒酸,袖肘膝盖处还补了好几块补丁,知道他担心什么,连忙说道:“你的所有费用加起来,一共是三元钱。”

  闻言,雁游心头微松:“谢谢。”

  只有身体健康,才能赚来更多的钱。他还有两百块的老本,自然不再担心。而且从医yào费低廉这件小事,也可以看出目前的华夏国比较太平。在这里生活下去,应该比在民国容易得多。

  这时,一名脑门锃光瓦亮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将一张单子递给护士:“yào开了,钱也jiāo了,麻烦你快帮小雁打针吧。”

  “行。”护士接过单子,马上去配针水。

  男子擦了擦汗,往房里一看,顿时咧嘴笑了:“小雁,你醒了,头还晕乎不?”

  “好多了,谢谢常叔。”雁游知道他是多年的邻居,为人热心,感激地冲他笑了笑。

  “你这孩子,客气啥。”常建坐到床尾,“我让我家那小子帮你到工地上请假了,不过还没让人去找你nǎinǎi。要不要告诉她?”

  雁游记得雁家nǎinǎi身体不太好,不想让老人家cāo无谓的心,便说道:“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家那俩小子,要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常建咂了咂嘴,有些唏嘘地说道:“恢复高考才十年不到,这年头大学生说是千里挑一都不为过。难得你考上了,却又……你上了大学可以住宿舍,但总不能丢下你nǎinǎi孤零零地在外头飘吧。我上次问你那事儿,你想好没有?如果你愿意过去工作,我马上去找那远亲说一说。”

  略略一想,雁游马上记起是怎么回事:之前常建见他处境窘迫,便劝他暂时不要念书,先工作赚钱要紧。反正现在的人大多数都只有初中文凭,他能高中毕业,已经算是文化人了。

  但之前的雁游很有点书生气,认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听不出常叔是在为他打算,反而怪人家见不得自己好。也多亏得常叔天生一副热心肠,被不懂事的小辈呛了声也不在意,见他受伤还肯帮他。

  以前的大学开始引进西方课程,不过好多学生最爱听的还是外来的各种进步思想,纷纷建派立社,追随活跃分子yóu xing演说。雁游初来乍到,不知现在的大学是个什么情况,犹豫了一下,问道:“常叔,上回我没细听,您能不能给说说,那是份什么工作?”

  问个明白,他才好比较做决定。

  见雁游态度比以前大有缓和,常叔还以为是这孩子被砸了一下,终于彻底体会到生活不易,反而更心疼他,连忙说道:“是在炼铁厂,分捡外头收来的废铁。因为有些铁货不易融炼,碴子往往把炉眼儿给堵了,疏通一次就得两三天。这种事发生过几次后,厂里决定再招两个人,专门负责把那些难烧的铁货分捡出来。目前已经定了一个,还剩下一个名额,这两天就要定下来。你要愿意,我去帮你说。”

  “炼铁厂?”

  雁游记得当年也有这一行,还挺有名的,但却不是因为好事才出的名。是霓虹人在华夏最嚣张的时候,城里拆了几座年代久远的铁铸老地标送到厂子里炼化,当局声称这是献铁支持大东亚战争,百姓们敢怒不敢言。

  常叔不知他想到了当年听大人们痛骂当局卖国汉jiān的旧事,还以为他不了解,又解释道:“反正就是到处收来的废铁,厂里炼化提滤之后再用。”

  “要工作多几年?”

  雁游这话问得外行,常叔以为是因为他家没人在工厂上班的缘故,不知道这些也不奇怪,解释道:“进去后是学徒的身份,每个月三十块,等三年后再升正式工加工资。好在他们厂人少,一进去就有宿舍住。”

  雁游又问道:“要是中间想离开……”

  常叔说道:“你起码做上个一两年再走,要是时间太短了,档案里会记你一笔心浮气燥不踏实,以后不好找工作。小雁,我知道你还惦记着学校的事儿。你要真想念书,攒上两三年钱再去也不迟。”

  “常叔,您容我再想想。”

  虽然自己的学识都是父亲教授的,没有上过官学,但雁游知道,当年混得开的年轻人,除了背景显赫之外,差不多都有一纸光鲜文凭。而且我朝自有科举取士以来,书中自有黄金屋的说法深入人心。想要有大出息,还是得念书。原本那个雁游,不也一心想要上大学?

  雁游不会短视到仅仅为了一个饭碗放弃上学的机会。他决定再想想办法,如果实在没辙,就如常叔所说,先去做两年工,攒够了钱再去上学。

  常叔也知道他的想法,便点了点头:“反正最迟后天,你给我句准话儿就成。”

  正好这时,护士提了吊瓶进来。雁游这才想起另一件事,连忙说道:“常叔,这笔钱我回头还你。”

  “都是邻居,说这些干啥,你先打针。”常建摆了摆手。虽然家里也清贫,但好歹他家是双职工,比起雁家还是强了不少。

  雁游的奖学金在nǎinǎi那儿收着,决定回头给常叔送到家里去,当下也不争执,由着护士给自己消dú打针。

  片刻之后,他靠在枕头上,望着吊在架子上的玻璃瓶。上面贴的处方笺字迹潦草,看得出是一种专用字体,他只认得1989年7月27日几个字。

  1989年7月27日……他本是已死之人,没想到竟能在70年后捡回一条命。得来不易,得好好盘算盘算,将来的路该怎么走。

  雁游闭上眼睛,一点点回想琢磨着新得记忆里的种种细节,不肯浪费哪怕一秒的时间。

  第3章  鬼市

  常叔只请了半天假,见雁游没有大碍,便回单位上班去了。等输完液出了院,雁游按记忆里的路线找到了他现在的家。

  棚屋孤零零矗在一条死巷的尽头,旁边有两幢旧时中等人家的宅子,现在分隔开来共住了十几户人家。

  看那格局,棚屋当初应该是建来堆杂物的棚子。后来分给了雁家的爷爷,变故之后,雁家nǎinǎi就带着原本的雁游一直住了下来。

  现在,那里已是一片废墟。虽然经过收拾,勉强有了个下脚地儿,却还是根本没法住人。

  半榻的墙根整整齐齐地码着几只麻布口袋,雁游轻轻一翻,认出是雁家nǎinǎi收拾出的一些东西,都是补丁叠补丁的床单衣服什么的,同乞丐装几乎没什么差异。哪怕是雁游当年最穷的时候,也没穿过这种衣服。

  他本来想先看看古玩这行如今发展得如何,寻个门路。盛世收藏热,如今太平年月,总该有他这手艺人一碗饭吃吧?如果运气好,说不定干一票就能赚足学费生活费。

  但亲眼看到狼籍不堪的居处,他马上打消了这主意,决定还是先到工厂上班。

  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古玩这行不是上街卖大饼,轻易就能开张。他要先摸清现在的行情,还要找货源。不如先做份稳定的工作,至少谋个住处,挣点像样的衣食,不要让雁家nǎinǎi一大把年纪还在外头遭罪。读书什么的,只有将来再说了。

  雁yóu xing事利落,从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主意一定,马上就去火柴厂找雁家nǎinǎi,准备告诉她自己今后的打算。

  巷子离厂里不远,雁游一边按记忆里的道路走着,一边四下打量。

  时间过去七十年,变化极大,旧建筑里夹杂着不少新盖的小楼,街道也都铺上了水泥,拓宽不少,两侧种着稀疏绿树。他虽然在这四九城土生土长,却也认不出这是哪片街道,心说回头得买份地图好好看看。

  火柴厂正对着大街,以前雁游来过几次,门卫认识他,问也没问就放他进去了。东张西望地找了一阵,最后他在一间门窗全开的大厂房里头找到了雁家nǎinǎi。

  nǎinǎi叫罗淑芬,很旧式的一个名字。中年时守了寡,不过三个儿子都已成家,没有负担,日子还算过得去。因大儿子比较孝顺,就商定以后由老大养活,百年后仨儿子合力为她送终。

  谁也没想到,长子夫fù某天傍晚外出散步时,丈夫为了救个掉进护城河的孩子下水,却被水草缠住。妻子见丈夫有难,忘了自己不会水连忙跳下去帮忙,结果谁也没能活命。

  出事之后,这对英年早逝的夫fù并未被认定为见义勇为的烈士,单位上象征xìng给了点补偿,又收回了当初分配的房子。老二老三翻了脸不肯养活母亲,更不愿照看雁游,罗淑芬只好带着孙子搬回当年的棚户,靠做零工勉强度日。

  以前她都是把火柴盒拿到家里糊,顺便可以做做家务。现在家没了,只好到厂子里做。

  她从上午坐下来就没挪过窝,一口气糊到中午,数了数能挣四毛钱,刚准备歇口气儿继续忙,忽然有人推了推她:“罗nǎinǎi,你孙子找你来了。”

  “阿雁?”罗nǎinǎi知道最近孙子又忙搬砖又忙修房,恨不得将一个身子劈成两半使,连睡觉都嫌浪费时间,怎么有空来找自己?他既过来,说不准是又出了什么事!

  罗nǎinǎi趄趔着旧社会传下来的一双小脚,碎步走到孙子面前,焦急地问道:“怎么啦?是不是有事?”

  看着头发雪白,脸上堆满皱纹,沧桑衰老的罗nǎinǎi,雁游突然心里一酸。虽然早知道雁家日子艰难,虽然之前就决定要好好替原主孝敬她,但直到亲眼看见的这一刻,他才体会到自己确确实实成为了年仅十六岁的雁游,唯与六十二岁的nǎinǎi相依为命。

  当年他也是家中贫寒,父母早逝,全靠寡嫂抚养chéng rén。但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一点,寡嫂又撒手人寰,从此再无亲人。

  一时间,往事与现实紧紧纠缠一处,寡嫂憔悴的面孔与罗nǎinǎi沧桑的面容jiāo错jiāo融,让雁游鼻子发酸。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强压下翻涌的情绪,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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