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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9 章

  肆意,好像积郁在心中多年的闷气一瞬间便被释放了一般。

  只是……

  她突然一口气哽到了嗓子,许是笑得太狂太急,那口气怎么样也提不上来,她只觉得眼前昏黑一片,直直向后倒了下去。

  第两百七十九章 死也是生

  凌恒慌忙去瞧看阮煜,见他那直流的鲜血将军装染得通红,手里的勃朗宁手qiāng掉落一旁,胸前的勋章绣着一圈圈的迷茫。 他昏倒在地上,却不忘将凌恒护住,散落而下的生命力似乎无法凝聚,他仅剩了最后一点意识,整个身体仿佛淌过那涓涓流水,侵入膝盖,漫过鼻息,掩埋掉了最后的生命。

  “阮叔叔!你别闭眼睛!我去叫人!”凌恒忙去掐阮煜的人中,大声吼着,“快来人!来人呀!”

  这声呼喊顿时让阮煜打了个激灵,脑海中的黑暗缓缓散去,狭长眸中的瞳孔无法相聚,心却如火般清晰又光明。

  他似乎看见了那个两人一同生活过的小村庄,看见了她。他记得她如水般澄静的眸子,那样透亮,深不见底。他记得她玫瑰色唇畔轻扬的笑意,记得那幽香缱绻,记得那眼神迷离。

  他多次幻想过自己的死法,却没想到竟有一天会这样离去。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意,他死得突然,却也足惜。

  若是他没有保护住凌恒,墨苏该当如何。他不忍看到她泛起涟漪的水眸,不忍看见她晶莹面上的恐惧。

  他笑了笑,敛去了平生外露的锋芒,狭长眸子突然一片清晰,空中飘舞下纯白色的花瓣,落在他的唇畔,好像谁的吻那般,纯净美好,恬淡自然。他瞧着凌恒哭花的小脸,恣意一笑,声音坚毅,弥漫空气,“喂,小子,男儿有泪不轻弹,又不是个姑娘家,哭什么!”

  凌恒见他还能说话,立马止住哭声,怔怔地看着他。

  他轻扬嘴角,再无半分煞气,声音略带沙哑的低沉,凌恒凑近,才听得清晰,“夕露沾芳草,斜阳带远村。几声残角起谯门。撩乱栖鸦,飞舞闹黄昏。天共高城远,香余绣被温。怎向人心头,横着个人人。”

  他缓缓闭上眼睛,这片沉默构成了长久的别离,向这个世界遗落了哀伤。他不怀念昨天,不珍惜现在,不憧憬未来。这一生的漫漫中,唯有与她共同度过的无声岁月,让他眷恋。

  他驰骋沙场,杀人如麻,却意外碰上了那片清浅,突然弥散了天地的情节。他喜欢看她两个小小梨涡漾出的笑意,喜欢听她折shè出的心弦。喜欢她波动情绪的轨迹,喜欢瞧她不知所措的关心。

  如今他要离去,她会守着那来之不易的幸福,只是谁去抚平他心头的期许,谁会寂静地期盼他的生命。

  一连串紧急的脚步声赶了过来,张副官瞧着躺倒在地的阮煜,瞧着他身边哭成花脸的凌恒,心头紧得厉害,缓了一会儿,这才道:“都愣着干什么,把医生请过来!”

  “是!”

  张副官瞧着另一边躺着的夏依香,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他微微皱眉,叹了口气。身后响起了那冷冽的声音,遮掩住夕阳的余韵,冷冷地瞧着面前这一番匪夷所思的景象。

  凌恒抬起头,见着自己父亲眼中的眸光是前所未有的锋利,不由地低下头去,声音都带了哭腔,“爸爸,对不起,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非要来,就不会被夏依香这个疯女人给抓住,阮叔叔也不会为了救我而被她暗算……”

  上官少弈紧锁眉头,只觉得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深入骨髓,他冷冽的眸子剧烈变动,竟成了火焰般炙热滚烫。凌恒被他这样子吓得不轻,寂静的空气中似乎能听到他牙齿作响的声音。

  几个医生抬来担架,凌恒这才让开了一条路来,那医生拿纱布止住他的伤口,可那喷流不止的血液将军装染成了罂粟的颜色,那样得刺眼醒目,感伤痛惜。

  “上官少帅,阮少帅的心跳已经停止了,请少帅准备葬礼!”

  上官少弈紧紧地闭了眸子,曾经他的确想亲手杀了阮煜,可是事到如今,面对这场纷乱,那些理不清的错综,他早已改变了自己的初衷。

  如今国家正是用人之际,阮煜这一去,损失惨重。况且墨苏她……

  他缓缓睁开眸子,指节被他碾得发白,他刻意缓下语气,向凌恒招了招手,“凌恒,过来。”

  天色越来越沉,月色显出了端倪,那喧嚣慢慢褪去,张副官拿了讣告给上官少弈过目,上官少弈轻轻点了点头,张副官便去发丧了。凌恒在一旁静静地坐着,抬眼瞧着父亲棱角分明的脸孔,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直到他以为父亲再也不会与他说话时,却听到上官少弈开了口,“凌恒,睡觉吧。”

  “爸爸,我……”他伸手去抹眼泪,“对不起……我应该听你的话,不该乱跑,如果今天没了的人不是他,是我,该有……”

  剩下那两个字还没吐出,上官少弈便厉声制止了他,伸手去点他额头,他被那力道冲得倒在了地上。

  上官少弈淡淡瞧着他,可那眸中却是一股怒火,“凌恒,阮煜他为护了你而离世,我们缺失了一个人才,我也欠了他一份回报不了的情,对于这件事,我和你母亲都会难过,愤懑。可是如果今天死的是你,我们也会伤心,绝望。生命短暂易逝,对谁都是宝贵的,切不可浪费。且阮煜视死若生,这是烈士之勇。凌恒你也无须太过自责,好好活着,对你自己,对阮煜都是最好的jiāo代。”

  凌恒怔了怔,伸手去抹眼泪,眸光缓缓亮了起来,那漆黑的瞳孔中透着与上官少弈一模一样的辉芒。

  “据东南亚战场的消息,昨日阮煜少帅重伤身亡……”

  那广播中的声音她再也听不清晰了,阖着眼帘,一连串的泪缓缓地掉落下来,风吟慌忙关掉广播,不知如何去安慰她,她眸光轻轻闪过,望着窗外的萧瑟,眼泪簌簌,心神凄凄。

  “小姐,你不要……” 风吟忙轻声安慰她,她只淡淡一笑,声音柔婉却也低缓,只是清冷地道:“你去把窗帘拉上吧,天有些凉了,我受不住那份冷。”

  风吟怔了怔,无声一顿,半晌,才应了一声,遮住了那一片朦朦的光线。

  第两百八十章 好消息

  程墨苏瞧着紫灰色的晨光,广播里播放着咿咿呀呀的哀怨调子。 漫天飞花蹁跹,几处行人泪眼。她瞧着那片染了凄凉的轻盈,心情却愈发得沉重了。

  她轻轻扬了玫瑰色的唇角,水色的眸静谧无声,轻轻随着那广播中的昆曲唱着,吐露了一圈圈的哀凉。

  “偶然间心似缱在梅树边,似这等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

  风吟站在门外,听着她的唱词,心下一惊,忙推门而入,道:“小姐,你可千万不要……”

  “怎么了?”程墨苏幽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这才反应到了什么,不觉一笑,“我只是随着广播里唱唱,没有别的意思……”

  风吟缓缓舒了口气,嗔道:“这就好,小姐你可是吓死我了。”

  程墨苏淡淡一笑,正yù说些什么,却听那广播又道:“据悉,由上官少帅率领的远征军已走出林区,抵达南亚,军容整肃,锐气不减。”

  “小姐,你听,是在说姑爷!” 风吟不由喜道,忙把声音又开大了一些,可是广播又播报起了别的消息来。

  程墨苏淡淡一笑,看似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但若细细看来,只觉得那紧蹙的眉心轻轻松来,白皙的脸颊愈发明亮迷人,那玫瑰色的唇角漾起一个轻巧的笑容。

  程墨苏换了一身长裙,那淡如月色的长长裙摆摇曳拖地,浓密如瀑的秀发吹散腰际,笑容清浅又柔婉,水色的眸淡淡地看向远方。

  风吟听着门外按铃的声音,不由一惊,自从上官少弈去了战场后,便没了客人来访,今日来的,不知是谁,但也没来得及过多猜想,便去开门去了。

  “小姐小姐!”她在风吟的呼唤声中回了神来,缓缓出了房门,却听风吟的声音愈发地激动,“小姐,你快来瞧瞧是谁来了?”

  程墨苏出了房门,瞧着楼下的萧佐为,萧佐为穿了一身栗色西装,那黑曜石般的眸子散发着华芒,他瞧着她,唇角慢慢拢起一个弧度,眸子里满是淡淡的笑意。

  她先是一怔,幽静如水的眸子漾起波纹,柔婉地瞧着他,“佐为哥哥,你怎么来了,也没事先通个电话,我也好准备。”

  “不用如此麻烦,我正好来这里办事,想来瞧瞧你……” 萧佐为静静地凝视着她,她的气色还算不错,这是感觉身子愈发柔弱了,走起路来刮上一阵风,怕是就要倒了。

  程墨苏眉梢流露着浅浅的笑意,缓缓走下楼梯,站到他面前去,那长长的裙摆摇曳在地,只觉得萧佐为那双融暖的眸子让她安心,她轻覆羽睫,笑道:“风吟,上茶来吧。”

  “不用了,我落脚后就要走了,以后我们说不定可以时常见面。”他眨了眨眼睛,程墨苏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佐为哥哥是说,你也随着政府迁到了渝州?”

  “是。而且……”他顿了顿,故意卖了个关子,瞧着她水眸泛起了涟漪,这才笑道,“而且我辞去了财政部的工作。”

  她缓缓一怔,玫瑰色的唇柔红得厉害,那双眸子也静静地望着他,“佐为哥哥的意思是?”

  “我申请了去渝州当老师,如今战乱,许多学校迁到了渝州来,现在师资力量是十分紧缺的,我既然有这份心,当然要去做。” 萧佐为轻声道,暖暖的阳光中,眉眼之间带着些许释然,眸子宁静安然,就这样淡淡地注视着她,“之前去财政部就职,的确是被气昏了,想替你教训朱家,如今一切恩怨都随着这场战争开始崩塌,我又有什么资格再去纠结过去了?”

  她轻轻一笑,笑容温婉,声音动听,“佐为哥哥你能想得通是最好的了,怎么,蓁蓁今天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现在局势乱得很,我岳父岳母都出国了,我就让蓁蓁随着他们一起去了,等安定下来再把他们接回来。”

  萧佐为轻轻一笑,瞧着她扬起的唇线,瞧着她眸中说不清的复杂。她的眸子静如幽潭,可是她的心却如被扰乱的厉害。他皱了皱眉,只觉得十分不快。

  他顿了顿,终是问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感觉你如此得不开心?”

  “我……”她只淡淡地吐出了一个字,便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了,阮煜的死亡,凌恒的行踪,都让她挂念。她哪里可以开心得起来?

  萧佐为见她不乐得说,自己也就不方便问了,只问风吟寻来纸笔,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和地址,递给了她。

  “这是我的电话和地址,你要是觉得一个人闷得无聊,大可以来渝州找我。” 萧佐为冲她笑了笑,又想到了什么,“或许你也可以当老师,你国文很好,画也是作得极为不错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向校长推荐。”

  她淡淡地摇了头,轻轻一笑,“我哪里比得上佐为哥哥你,我看我还是不要去误人子弟了,只是有件事情还要请佐为哥哥帮忙……”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尽管说,如果我能做到的,一定万死不辞。”

  她不觉一笑,“万死不辞这个词有些夸张了……我只不过是想要让佐为哥哥帮我打听一下少弈的通信地址,他离开这么久了,也没有联系过,我心里七上八下地难受。”

  萧佐为沉寂片刻,缓缓一笑,屋子中的梅花瓶里摆放着刚刚采摘的鲜花,那股馥郁与她的幽香融为了一体,萦绕在空气之中。

  他的声音依旧如常,那眼眸透着对她的关切,“我当是什么难事,这件事好办,我稍作打听便可以得知,你只需要在家等我的电话便可以了。”

  “谢谢。”她舒了一口气,淡淡地笑着,声音似从天际传来。萧佐为只觉得她太过于沉着温婉,那样平淡如水地与他jiāo流着,让他一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心中便打定了告辞的念头,却又听见风吟的声音。

  “小姐,有一封信。”

  “哦?”不知为什么,程墨苏的心倏地一下就跳动得厉害起来,慌忙接过那封信来,她那惊喜的模样惹得萧佐为也不由地探过脑袋瞧着。

  她缓缓垂下手来,唇角边两个小巧的梨涡若隐若现,“凌恒,他没事……”

  第两百八十一章 随军

  “据悉,远征军现已进入南亚训练基地,开始装备美国机械进行训练。”

  程墨苏缓缓关掉广播,淡淡一笑,点燃一根雪茄,将它放在烟灰缸旁边,那淡然飘散的气味让她想起了远方的那个人,知道了他的通信地址后,她给他写了两封信过去,寄了两张照片,他的回信也是如此,那样不咸不淡的问候,从天边传来寥寥数语,却也让她分外心安。

  她淡淡一笑,穿了一双白色的细软拖鞋,长裙摇曳在地上,步履如弱柳扶风,脚尖踏足地面,没有一丝声音。

  她瞧着镜子中白皙的脸颊,水色的眸子收敛着柔婉,娇弱如细雨,如娇花。

  屋外风吟请来了医生替她看诊,她的身体愈发差劲,精力也越来越不好,一日不如一日。医生瞧着说了,如果再这样下去,怕是撑不过一段日子。她倒也是不在乎,生死早就已经置之度外了。只不过,此生她还有留恋的人和事。

  这几日都遵了医嘱,按时服yào,睡觉,身体也好了一些,医生又吩咐了几句,这才离开。

  水晶吊灯散发出明亮的光圈,将整个房间装点得亮如白昼,让她的丝绸睡衣看起来格外滑腻。她缓缓地抿着清茶,侧颜晕下一层柔柔淡淡的光,那茶水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让人忍不住地眷恋。

  风吟送走了医生,又推门回来,瞧着程墨苏在沉思着什么,不觉一恼,道:“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医生说了你不可以过度忧虑的,你怎么又这幅样子……”

  她抬眼看着风吟,淡淡一笑,“我只不过发会儿呆,怎么就被你说成了过度忧虑,得了,我不发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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