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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8 章

  沉默帮忙,顾着她的颜面和心境,无一个人开口置评整件事。

  龚姣儿感动于他们的体贴,千言万语,也不知该如何说,便干脆什么都不说。

  忙碌的人群,在宫道上不约而同让开一条路。

  龚姣儿走在最后,提着首饰箱,不禁疑惑,却一抹紫袍的身影走到了近前来。

  那人头发蓬乱,下巴与颌骨上,胡渣青黑,一身紫袍,边角上还带了几滴血,却干涸的暗红,似是多日没有更换过衣袍。

  直到那紫色的绣龙锦袍身影,到了近前,龚姣儿才认出,这男子是她斗了三百年的冤家,御无殇。

  “这是要搬走呢?”

  她点头,宫女忙又补充,“是未来二皇子妃要住进这座寝宫,所以公主才不得不搬走。”

  无殇挑眉,却无惊讶之色,冷酷深邃的鹰眸,凹陷在眼窝里,神光熠熠如火,始终盯着害他茶不思饭不想的女子。

  “搬去哪儿?”

  宫女忙道,“灵兰阁。”

  龚姣儿脸别到一边,柳眉轻皱,不愿多看他。却想不通,他到底怎么了。成婚,不该是开开心心的吗?怎就这般狼狈?

  无殇眼底的火顿时消散,不禁冷哼,“怎不直接搬走呀?去龚家,或你舅舅家,哪儿哪儿都好,何必在宫里呆着?”

  哎?这人是什么口气?龚姣儿气恼地抬眸怒瞪着他。

  宫女也不禁气急,“二皇子,我家主子没碍着你成婚就行!”

  无殇抬手便把宫女拨弄开,直接从主仆两人之间走过去,“看到你家主子,我就没有成婚的心情。”

  说完,他冷酷地到了自己的寝宫门前,哐——一脚踹开了金钉大门。

  “来人,伺候沐浴,本皇子要成婚,总该干干净净的。”

  他沉厚不羁的声音,从宫苑里传出来,震得人耳膜刺痒。

  龚姣儿冷绷着俏颜,见大家竟还是一脸玩味地瞧着自己,不禁愈加烦躁。

  做错事的人是他才对吧,怎弄得好像是她做错了似地?!

  她就偏不搬走,他能怎样?

  *

  一早,御琛去了灵兰阁给皇祖父与皇祖母请安,就顺道与龚姣儿又一起去给父皇母后请安,然后,两人一并出宫。

  他要去马场,龚姣儿要去yào妆铺盘查生意。

  两人如此顺路,也顺路了小百年,该是最寻常不过的事儿。

  偏就在某些人眼里,变了质。

  两人的垂纱华车,一前一后要出宫门,偏巧,乐正夕,冷梦舞,轩辕苍,以及冷梦舞的一群兄弟姐妹正在迎外面入宫的人。

  “哎呦,这不是那个哑子公主吗?怎刚被二皇子冷落了,就勾搭上御琛皇子?”

  说话的,正是冷梦舞的嫡亲兄长。

  龚姣儿充耳不闻,御琛却是暴脾气,素来是压不住火气,当即就下车,一脚踹在那人身上,“狗仗人势的东西!”

  冷梦舞忙过来,挡在两人之间,好一阵劝

  说,御琛才上了马车。

  然而,他入座之后,却听到冷梦舞的某一姐妹低语。

  “梦舞,我喜欢这个,你若嫁给了二皇子,当了太子妃,记得把这个给我。”

  御琛顿生嫌恶,这就对龚姣儿说道,“姣儿,我们也尽快成婚吧!”

  龚姣儿在前面的马车上回头,哭笑不得的瞅他一眼,不就是被那女人看上了么?他至于这样饥不择食么?!

  她转回头来,却见无殇正领着一队护卫,带着一辆八匹马拉的华车正朝着宫门走来。

  无殇也认出她的马车,策马急行,转瞬就近了。

  龚姣儿注意到,那华车上金纱低垂,坐的是冷万刃夫fù二人,再后面,还有冷万刃的几房妾室,以及其他子女。

  不错呀,他这就担起女婿之职了。

  她侧首,避开无殇冷锐复杂的视线,却见冷梦舞正从马车旁飞奔过去。

  “无殇,昨晚和你商议去接我父母,你说不去的,怎又亲自去了?”

  “本皇子是他们的女婿,自该亲自去的。再说,我想给你个惊喜。”他说着,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龚姣儿,便摆手命令后面的护卫和马车,“让姣儿和琛儿先过去。”

  冷梦舞忙道,“既然将来大家都是一见人,不如都见见面吧。”

  龚姣儿没有让车夫停车,直接过去了。

  御琛也催促马车快行,却听到无殇冷声说道,“琛儿,晚上回来喝酒。”

  御琛气急败坏地怒嚷,“没空!”

  “臭小子,你这是找打呢?!”

  龚姣儿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他只是在和御琛玩笑而已,并非因为御琛说要娶她而吃醋。

  ☆、第382章 酸甜解yào鸿门宴

  他和她,从此再无瓜葛。

  然而,那些美好却又无法当做不曾发生过。

  三百年,她该如何割舍?鼻翼微酸,她忍不住抬手按住鼻梁。

  无殇正回头看她的马车,隔着纱帘,把那个简单的小动作,当成了拭泪。

  这计谋,引蛇出洞,不费吹灰之力,冷氏里贪财好利,能来的全部都来了。

  但是,他最怕,姣儿在无人处如此肝肠寸断,偷偷的哭民。

  惊艳的脸儿愈加苍白,本是圆润俏美的,病了几日,生生瘦成了愁云惨淡的瓜子脸。

  看着她口不能言,痛苦只能憋在心里,他痛如刀绞。

  笼罩在酒红色的披风连衣帽下,施了脂粉的肌肤,玉泽莹莹,精致艳丽的妆容,一如从前般,有着在商贾战场之上杀伐予夺的凌厉惊艳。

  她用最奢华精致的铠甲,把自己武装地无懈可击,遮掩自己破碎的心,和遍体的伤,孤傲清绝,浑然一身贵雅,让自己看上去,似没有任何缺失。

  争斗纠葛三百年,小小一点娃儿时,她便对他的眼神格外敏感。

  马车不紧不慢地辘辘前行,她端坐在宽大的金丝软椅上,始终未曾回眸,背后却似长了眼睛,清楚地看到,那双鹰眸灼热如火,强势骇人地盯在了脊背上。

  她顿时挺直身子,不敢再有任何不该有的举动。

  两人相隔已然五丈远时,后面马蹄声震动着耳膜……逐渐迫近。

  “姣儿……”

  她目视前方,不转头看他。

  他这是干什么?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还是,嫌弃她伤不够重?

  “还是不能说话吗?”

  他这是明知故问。

  “我听如露说,你嗓子很痛……”

  沉厚男子声,不羁而温和,似关切,却也很容易叫人误会成嘲讽。

  宫门处的人,都在疑惑望着他,也在听着他和龚姣儿的对话。

  他却丝毫不在乎那些眼神和探听,脊背如苍翠的松,俊秀伟岸,泰然自若。

  她冷绷着唇,仍是一眼不看她。

  他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个红玛瑙小瓶递过来。

  “如露那点本事,比不过安凤归那本手札,医治你,她自己也怕受罚。母后忙,平时很少炼制丹yào,这是我从恪皇叔那边拿来的,比母后从前可解百dú的yào丸更好些,每天吃一颗即可。”

  车夫默然听着,识趣地把马车停下来。

  龚姣儿僵坐着,犹豫,犹豫……仍是犹豫……他这是为何?!

  他举着yào瓶,坚定不移,耐心等着她接,似能等到地老天荒。

  龚姣儿烦躁地一把掀开纱帘,伸手拿yào瓶……始终不肯与他对视。

  他却突然又把yào瓶往回一收,孩子般玩闹地逗她,眼神里是邪肆不羁的笑。

  她抓了个空,不禁恼怒瞪他,视线相触,心口顿时一阵钝痛,只恨不能当即就把他噙着邪笑的俊颜抓得面目全非。

  他松了马缰绳,一手托住她带着红丝手套的手,一手把yào瓶放在她的掌心上,帮她阖上手指。

  暖热的温度,便沿着她的手指手背,攀爬到手臂上,闹得心底一阵堵闷。

  她急于收手,他却拉着她的手腕不放,还得寸进尺,在她额头上弹了一记。

  “这yào能治嗓子,却治不了你这蠢笨。可惜你又不能吃核桃补脑,平日多喝点好的甜的,少喝猪血,否则,越喝越笨。”

  说完,他便调转马头,又返回皇宫那边。

  俊颜陡然又恢复肃冷冰寒的威严模样,与前一刻判若两人,抬手一挥,率领队伍继续前行,带着他所谓的未来岳父岳母,浩浩dàngdàng入了宫门。

  龚姣儿握住yào瓶,忍不住回头望,冷家的几辆马车挡得严严实实,没能看到那背影。

  却隐约听到冷梦舞问他,“无殇,你怎还这样关心姣儿?”

  他冷笑,“你抢了她的寝宫,难道不应该给她补偿?”

  “你……你要和我成婚了,怎能关心别的女人?”

  “放心,以后我只关心你,平日也只看你!”

  冷梦舞嗔怒哼了一声,便转而去与父母说话。

  龚姣儿马车上了大路,辘辘徐缓前行,她眼眶还是抑制不住地酸涩灼痛,只恨不能把yào丢在路上。

  离不开皇宫,总是与他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心底的伤,不知要治疗多久,才能彻底痊愈。

  御琛便飞身到前面,落在了龚姣儿身侧。

  “姣儿姐,我刚才那番话,不是开玩笑的。你……到底要不要嫁给我?”

  “……”她握住掌心的小yào瓶,眼泪终是落下来。

  “治疗一段情伤最好的法子,便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她果决摇头。

  御琛没想到,她竟还是拒绝,忙握住

  tang她的手,“姣儿姐,我从没有这样喜欢一个女子,我若娶了你,定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二哥刚才对冷梦舞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是,她听到了,而且,听得很清楚。

  她抽了手,把身侧的纸盒打开,拿出笔,写到,“我和无殇睡过了,你还要吗?”

  白纸黑字,秀雅的小楷,那么分明,

  “呃……睡过?”

  这……啥意思呀?

  御琛似吃了一块石头,生嚼,硬吞,入了肠胃却消化不了。

  寻思片刻,他才恍然大悟,明白了那睡过的真正含义。

  他环看四周,凑近她,星眸探究地看进她美丽的眼睛,“姣儿姐,你们……真的呀?”

  “真的。”她落笔粗重有力,鼻尖划得纸面沙沙响。

  御琛却太了解这样冷漠的她。

  有时,她讲笑话,也是这样沉静冰冷的,别人都笑得前仰后合,她仍是冷绷着脸。

  因此,他不肯让自己中计,“就算要拒绝我,也犯不着毁掉自己的名声呀。”

  她自嘲冷笑,又写到,“我的名声还需要毁吗?”

  “这到不用。”惊觉自己说错话,御琛讪然笑了笑,“姣儿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你不必解释。”

  龚姣儿开始考虑今日要做的事,手却在纸上飞快地写下一行字。

  “就算我和无殇没什么,也不可能嫁给你。琛,我一直拿你当弟弟。”

  “姐,你知道天下最伤人的话,是那句话吗?”

  她疑惑看他。

  “就是你这句。”

  御琛说完,佯装难过的,只打雷不下雨的,哭着抹了两把鳄鱼泪,害得龚姣儿好一阵自责。

  在她望着他难过的泫然yù泣时,他又没事儿人似地,不羁地大笑起来。

  龚姣儿被弄得一头雾水,这厮刚才……是在装哭吗?

  他和那该死的御无殇不愧是亲兄弟,还真是一个德行,一会儿可怜兮兮,一会儿叫人恨得牙根儿刺痒。

  御琛笑得几近捧腹,停不下来,满脑子都是无殇和龚姣儿初试云雨的滑稽画面。

  “姣儿姐,我二哥三百年没碰过女人,床上功夫一定不太好吧?哈哈哈……他有没有找错位置?恐怕接吻也不会吧?!”

  龚姣儿顿时恼羞地涨红了脸。

  “之煌伯父这些年一直拉着他去花楼,他每次都逃出来,满朝文武都张罗着要送男宠给他……哈哈哈……笑死我了!”

  龚姣儿气急,砰——一脚把他踹下马车去。

  御琛倒是没摔倒,却心有余悸地顿时止了笑,利落地一个纵身,便落在了马车旁。

  却还是忍不住追着马车,小跑着大声嚷嚷着,唯恐天下人都不知道这事儿似地。

  “姣儿姐,我真的是担心你呀!二哥那种暴脾气,一定很强横吧?哎?你们到底怎么睡的呀?”

  他的确强横,却除了第一次之外,都对她温柔怜爱……而且,一开始他的确是有些生疏的,却极有冒险精神的,敢于尝试各种姿势,总是让她神魂颠倒。

  打住!她这到底在想什么?

  龚姣儿顿时咬牙切齿,狠狠瞪御琛,不准他再跟着。她拍了下车夫的脊背,催促他驾车快行。

  马车咻——一下飞蹿起来,她脊背撞在软椅靠背上,却不经意地,心底恍然微动,御无殇三百年没碰过女人……

  他又不是傻子,他为何三百年都不肯碰女人?

  他不是不能碰的,如妖似魔的二皇子殿下,丰神俊秀,天下无双,只勾一勾手指,便有大片女子,前赴后继地匍匐他脚下,亲吻他的龙靴。

  这答案,正如……她三百年来,不肯嫁给别人一样。

  还有,他本是去大齐查案抓达尔瓦迪的。

  他早认得清冷梦舞的真面目,还曾拿dú蛇恶整她和达尔瓦迪,也亲见了冷梦舞之前在皇宫里羞辱御谨和淳于缦,他怎会碰那个女人?

  就算那女人为他挡下一剑,也是早有预谋的。

  思及此,她脑子忽然清醒了,不禁回想起那日在船上的一幕。

  青yào踹门入房,门板bào碎,无殇竟与冷梦舞相拥,纹丝不动。

  他除了在那红房子里的第一次,两人纵情欢爱,累极倦极,平日,他一向警醒浅眠。

  却为何在那样的bào响声下,还沉睡不醒?

  而且……最后,竟是父皇一巴掌把他打醒过来的!

  冷梦舞那一番越描越黑的话说完,他急迫地辩解,那晚还有第三个人……如露。

  父皇却二话不说,也不曾审问如露,便下令礼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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