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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便魂不守舍,真真醒里梦里都是娘子的身影。谨此心此情可对天日,娘子定然早已知晓,怎忍心久久不回应,日日折磨谨至此?此坠儿就做了定情之物吧。”

  卢佩仪当时吓傻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胆大至此,竟然就这样施施然现身家内宅之中。

  反应过来就想呼叫,却被一把捂住嘴巴,那竟然很正义地对她说:“是真心想娶娘子的,娘子这样一叫,们就成了狗男女了。是不怕的,只怕娘子的名声就没有了。”

  卢佩仪“唔唔”了两声,点头表现自己不叫,那才松开手来。卢佩仪果然没有试图再叫,她翻身下床,指着绣墩道:“公子坐。”

  贾谨见她好声气说话,便笑着坐了,道:“此番冒险前来,正是想好好和娘子说说话,细细商议一下娘子如何退亲之事。以便可以早日请大媒上门重提亲去。”

  卢佩仪吓的话都不会说了,只抖索索去拿茶水壶,本来想砸他一下,见他一直警惕地看着她,也难得手,便放弃了,只倒了一杯茶递去。

  贾谨接了茶。卢佩仪佯怒道:“公子口口声声说是真心娶,既是如此,便不该坏名声,惹出闲话来。”

  贾谨见她嗔怪,倒象是完全稳了神,这才真正放心起来,仰起头来把茶水一饮而尽。——磨缠了这么久,步步试探到现,两个都知道,对方并不想把事情闹开闹大。只要不逼得太紧,就不会有渔死网破这种事儿。

  还是哄字诀要紧啊。

  贾谨道:“谨乃情之所至,遮掩不住,这才露了情状被外得知而传出闲话来的,定不是谨自己故意造谣诽谤。”然后便那里细诉衷肠起来。

  卢佩仪听得牙酸牙痒,却不得不周旋,又给他倒了一杯茶,看着他喝了,才道:“丫头婆子就外面,随时上来端茶倒水的。公子不可久留,还是快挑要紧的话说吧。”

  贾谨点头,心里更加放松了,觉得这女还算识趣,真要闹起来,谁又能落着好了,不过两败俱伤罢了。便笑着又开始说些酸话,“这些都是顶顶要紧的话,搁心窝里许久了,掏给娘子听了,心里才算安逸。”

  卢佩仪听得羞红了脸,半遮面娇笑着不断后退,一边道:“这些假话是一句也不信的,尽哄呢。既拿了的东西,那公子可有什么称意的东西回赠于呢。”

  贾谨听了,心花怒放啊,这不是同意了么,便连忙低头去解自己腰上的挂件。

  卢佩仪此时已慢慢退至门边,这才得以迅速冲到外面平台上去呼救。

  也是贾谨谅她也不敢声张,才大意了些。而卢佩仪,便是叫了来,也到底没敢当场将他拿下。

  说到底,谁都不敢真的破釜沉舟,否则姓贾的早得手,也或者,卢佩仪早就把这姓贾的给收拾干净了。

  卢佩仪顾忌深深不敢声张,一则,已许配韩家长子韩连城为妻。韩家父子身为军籍,驻守西南唐拉城,而留守京城的韩母,却对此桩婚事十分不满。如果卢佩仪真惹出什么大闲话被拿了实证来,只怕不等韩家父子回京,她都能强着头单方面把亲退了,便是不退亲,落话柄,将来那婆婆气也够她受的。

  所以韩家这边,别说家中只有女眷和尚小的弟妹,帮不上她什么,就是能帮上,她也不敢让韩家知晓。

  韩家父子不过年下就要回京述职了,他们的婚期就订明年五月间。到时若韩连城不能回京,她就作个南嫁娘,一路嫁到唐拉城去。这些,两家长辈都早已议好了的。只如今,眼看着未婚夫快要回来了,偏她这里就接二连三的惹出事端来,或者说,有事端惹上来。韩连城那样的血xìng男儿,若知道了此事,还不知会如何呢。

  而她自己家里,家父带着继母弟妹们也都外,只与年迈祖父母相依为命。

  “父亲赴外任,带着一家子同行,只留京城,说是待嫁。这些年不闻不问的,谁知是不是看不顺眼呢。当年走前,继母既怪祖父做主定下亲事,又怪先母大笔的嫁妆银子由祖父代为掌管,让她摸不着半分,一直气恨说祖父小瞧她,当她是会虐待继女的恶fù,或是贪嫁妆的贪fù,这么防贼似的防着她,平白坏她名声。这些年,连祖父母都不待见呢,连个请安的信都没有。有事去求,他们天远地远有的是借口不管,倒白白让那女看笑话。”卢佩仪道,“这样爹不疼娘不爱的,祖父母顾惜些养身边,如眼珠子似的疼着,连自己都舍不得吃的yào配给吃了,——祖父要喝过那雪蛤配yào,怎么会这么容易病倒呢。如今已经成,如何还能让祖父病中再忧心。”说着又哭起来,悄无声息,只眼泪大颗大颗地顺着面颊滴落,肩膀抖动不止。

  “也是姐姐太有身家了,惹眼馋。连自家都忍不住心热觊觎,何况外。”明玫道。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跑回去和她站一起,她明明那时还提防卢佩仪对她的算计。也许她呼救时变调的声音,那满满的惊慌无措打动了她吧?也或许,她只是感慨物伤其类?她的意识里,她与她并无不同,也只是个无所依靠的小东西吧。

  卢佩仪诧异道:“妹妹竟也知此事?”

  “姐姐难道不知道自己多么有名么?”明玫问道。

  38第38章

  这卢佩仪的亲事,缘起于她家祖父,而卢佩仪的有名,缘于她的嫁妆。

  那卢老爷子虽然现病歪歪今日不知明日事的,但当年,可是叱咤过江湖的。据说卢家的银子多的填山填海。那时西南战乱,韩世雄将军领兵征战一方,据说军需不备缺衣少粮,后方供应不及,将士饿寒jiāo迫。卢老爷子正好贩粮到了西南边境上。天下乱,百姓不安,西南土匪横行,甚至有兵匪一家,合伙打劫过往商客之举。眼看这趟生意做不下去,正好听说了韩将军缺粮一事。打听着韩将军治军有方,与民无扰,是个好官,便当机立断,主动捐了贩粮到韩将军处充了军粮,自此结下的情谊。后来卢老爷子还陆续捐增了大批钱物给西南军,自己洗手不干,捐官进京。多年后天下太平,两家重又联系上。卢佩仪美貌孝顺,韩连城少年英武,郎才女貌正是良配,才结下了这小儿女姻亲。

  而说到嫁妆,得从卢佩仪死去的娘亲说起。

  话说以群分物以类聚,当然卢家这样的家世,结jiāo的自然也多是些同道中。从前卢家的儿媳fù金氏就是三江源巨富商贾金家嫡女,定亲时两家还都海里打捞呢,真真的门当户对,但等到嫁女时,这卢家已经上了岸成了官身,尤其是卢家子,科考入仕官封六品,卢家成了真正的官宦家。士子官身啊,那身份自然不同往日。所以成亲之时,金家便有意嫁妆上贴补,陪嫁之资甚巨。

  后来金氏入门,只生下卢佩仪一女后便病死。那金家见女婿仕途和顺,有心巴结,便提意说为照顾外孙女,愿送金家小妹做填房,并愿再备厚妆。通常,嫁女无男嗣,娘家要回嫁妆是应当应份的,如今家既不要回,还再添妆,这好事儿换上别家,自然顺溜就应了。

  偏卢家老爷子没应,说其儿子已应了上司家庶女,这再联姻之事不成了。——这事儿传出去,世又是一番惊叹:这卢家,只怕使不完的银子,所以金家多少财帛也动不了家的心啊。

  那金家便说既如此,买卖不成仁意,那女儿嫁妆就全留归外孙女吧。并且女婿既娶,自然有自己的小日子要过,不好让外孙子叨扰,那外孙女往后的日常吃穿用度所有开销便全由他金家付了,也算是对亡女的一点心意。

  卢老爷子还是不愿。如何卢家女要让金家出钱养,养大了算谁的?家卢家又不是养不起啊。

  如此这般一番来往讨价还价,最后金家说,小外孙女儿不jiāo给们养也算了,但这祖孙情份不能少啊,那便变成添妆吧。等将来小外孙女儿嫁时,所有嫁妆卢家给多少,这外祖金家就加一倍——再加上她母亲的陪嫁全给她,于是,小小的卢佩仪就成了一个大大的富婆。

  这件事儿当时京城可谓是家喻户晓啊,所以明玫不过随便一打听关于卢佩仪的事情,唐玉琦和他一帮哥儿们头对头一阵嘘嘘,便整理报道出来了一大篇。

  当然,八卦没有那么严格的主题,唐玉琦还顺便扒拉了些相关事件:

  没多久,卢老爷子嫁了自家女儿之后,便顺理了自家所有资产,留了一份做养老之用,留了一份给小卢佩仪做嫁妆,然后其它的资财,全部捐与国库了——卢老爷子说:甚欣慰自家儿子已能安身立命报效朝廷,于国有用,是卢家的荣光......好男不图爷娘财,如此好男,怎能耽于此许身外俗物——竟没给这卢六品留下半分家财。

  而这神奇地luǒ捐事件,据说还另有不可明言的原因:据说当初巡卢老爷子进京后,本想捐个无实差的官身罢了,谁知因为捐出的财物数额巨大,达了圣听。先皇亲自嘉奖,安了工部佥事——要知道工部本来没有佥事这么一职位,这硬生生多出来的一职员,做什么呢?皇上没jiāo待,连工部侍郎都不大清楚。但这是好事啊,家不是有钱么,富可敌国啊,工部办事儿方便了呀。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工部只要银子不凑手的项目,都塞到卢佥事手上处理。事儿要办好,银子不太够,咋办,自己贴呗。据说卢家因此填进去的水漂银子,比皇上的私房钱还多呢。那时国库虚空啊,有钱不给皇帝用怎么行呢。就这么着,卢家虽说官场行走,却很是当了些年的灰孙子。虽说腰粗气壮,行事还是有底气的,可到底经不住这无底洞似的挤榨。直到后来,这卢家儿子也终于出息了,卢老爷子才一狠心一咬牙,老子不玩了,全捐了出去,他自己也报病致了仕。说是关门闭户过起了安稳日子,其实是长年携老妻孙女周游四方去了,倒自了些年。只今年才长居京城,概因卢老爷子已年老多病,而卢佩仪也女大当嫁了吧。

  听得明玫感慨非常。古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卢老爷子,大概就是知道自己怀揣的多,麻烦才上身,所以干脆脱壳求活了吧。

  而留给卢佩仪的那一份,到官府立了文书的嫁妆银子,不多不少,整整白银六十万两。六十万两啊啊啊,是想气死多少待嫁女呀?别明玫不知道,自家大姐的嫁妆预算是六千两啊六千两,从三品实权京官家的长女啊长女。为毛会有瞧不起商贾呢?好吧,就算瞧不起商贾,有瞧不起银子么?

  有这样的嫁妆银子傍身,是想低调便能低调的么?掩耳藏铃吧就。

  所以卢佩仪虽多年几乎不京城露面,到底还是没避过风头去,仍然有不少知晓她的往事身家,以致招来了白眼狼。——这世上有多少为财死啊,这么个晃眼的富婆,招来只狼有何奇怪的呢,若不是她近期才露这么三五面,只怕引来的狼群更壮观呢。

  “树大招风,财多招眼,”卢佩仪咬牙道:“妹妹既能知道,那无赖自然也能知道。还以为事隔多年,记得此事之已甚少,也早已长大不再是当初的小姑娘模样。要知道,连韩家fù幼亲眷回京时候较晚,都所知不多呢。那无赖也只说对一见倾心......也是迷了心窍,竟不曾多想一步。想来那无赖是早有预谋。”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嘲一笑:“可叹还以为是自己长相能入眼才引来的祸端呢,幸亏妹妹点醒。”

  明玫扑哧笑出声来:“姐姐原就是花容月貌的,叫着迷呢。第一次见姐姐,不就被姐姐迷上了么?所以妹妹大胆猜测那不只图财,定也图貌。美巨富,财两得的事儿谁不想呀。”

  关于那贾谨,据唐玉琦说,此也是读书,读书倒也算踏实,为一向老实谨慎,生活朴素,各方面作风并无不良风评。如此很正常的一个,却行出出意料之事,这才让费解。

  明玫便想起贾家早已分家的事儿来。大族世家多有此种情况:早已分出去的旁支同族依傍着本家的名头,能外行事方便些,能里外揩点油,能装装面子都不假,但日常情往来生活作派大概也得硬挺着赶着家的气派走,入息少派头大,生活过得捉襟见肘并不奇怪。所谓朴素,是囊中羞涩的一种表现形式吧?那贾谨大概是真想娶卢佩仪回家呢——话说这样的巨富美,谁不想娶回家去?

  可家已经名花有主了呀亲,邪门歪道坏姻缘是可能被切小JJ的哟。

  “财两得?那无赖凭什么想这好事儿?凭什么天上给他掉ròu。”卢佩仪气愤道。不是他的,财不是他的财,凭什么眼馋。看似她银子来得容易,哪一分不是她祖父当年辛辛苦苦赚得的。她祖父为此早早疲累过度常抱病身,如今还缠绵病榻。她姓卢的不心甘情愿,想白得她的银子,美死去吧。

  “那姐姐可有什么打算?”

  卢佩仪闻言心中一喜,她既肯这么问便是肯参与了吧。祖父说过,与有智者斗狡乃下下策,唯诚可动心。自己之前觉得这小女子不过懵懂,才会想要不动声色地把她和贾家对立起来,谁知家左推右挡,竟是片叶不沾身啊。

  想着,脸上便露出些赫色来,对明玫苦笑道:“原想借贺家之势,才起心思把妹妹绕进来的,想着有贺指挥使的名头,那贾无赖应是不敢再乱来的。还以为自己聪明不露痕迹,不想竟是早早被妹妹识穿了,姐姐真是无颜以对。”

  贺指挥使镇着整个京城呢,是那么好请动去给谁家镇宅儿的么?

  明玫也苦笑道:“姐姐不用介怀,也是妹妹正好遇上了。不过姐姐既找上,便也实话实说吧。跟姐姐比,景况也好不到哪儿去。贺家女儿众多,妹妹只是个小庶女而已......上次郑府宴上,那贾金兰说妹妹的话虽是难听,其实说的也是实情,但她更捏造辱及了唯一嫡姐的姻缘品......这样的事儿家太太老爷都能忍下不理,更是微言轻......姐姐还是另外想法才是。”

  卢佩仪才生出的一点希望又被灭了,不由有些沮丧,但还是点头道:“如今玉佩被他拿走,有物证手,只怕更有口难辩,那无赖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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