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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有了女主角,离完整的恋爱就差一个男主角了。现在我超标完成任务,连孩子一起搞定,买一送一,都称我心。人生真是圆满得很。

  根据这几天我掌握的林思聪的生物钟,他已经到了昏昏沉沉入睡的时候。果然,他枕在林大人的肩上,睡得一脸无害。我的手被牢牢地牵在林大人的大手里。想着要是现在背景音乐放一个梁静茹的《大手牵小手》,那搞得不好,气氛好得手牵不下去,直接去开房也说不定。

  林大人的脸就在我的左侧,清晰流畅的线条,如同勾勒好了的工笔画,坚硬刚韧;散落的额发遮了部分眉眼,睫毛如同黑翎毛翘起,乌黑的眼睛和窗外的夜色一样的神秘,漂亮的鼻子笔挺得像是一座陡峭的小山,丰满的唇正在浅浅地微笑。

  希腊神话里长得帅帅的阿波罗大概也该是这样美得不可方物。所谓“美得不可方物”并不是指以上一些外貌上的词穷语竭不能将他描绘得个通透,而是指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特xìng,秉xìng这些都是虚的东西,类似于一个磁场,只能靠人去感知。

  我身在这个磁场中,恍然如梦。比如说刚才那一个吻,那一个吻,那一段表白,而我一直表现得像是一个看戏文的观众,端了条板凳,磕完了瓜子,戏文唱完,观众散场,我端个板凳收拾收拾回家。戏文是戏文,现实是现实,再美好的结局也就如同绑在每个辛苦前行的人前的红萝卜,只可艳羡,不可抓住——这是我每次看完所有虚幻故事后的自我催眠。然而这次,虚幻和现实慢慢重影,融为一体。

  幸福感姗姗来迟,但却汹涌澎湃地将我完全包围。容我俗套地说一声:我被淹没在幸福的海洋里。

  林大人忽然转过头笑着说:看够了吗?好看吗?

  我瞬间有些慌,但是调戏帅哥是我的本能。本能的意思是,即便你大脑是不运转的,但是很多动作可以通过反shè弧直接传达。我立刻说:真好看,就是那种好看到刺激人产生蹂躏破坏yù的程度。

  林大人摸了摸我的头说:那请问你要怎么蹂躏呢?

  我说:待我这几天想一想,总之满清十大酷刑都要用上的。

  林大人立刻接话说:哦,没想到你还重口味。

  我这张老脸有些挂不住,估计烫得有些绯红,又不好接话,呼啸的风里只听见林大人轻轻的笑声。

  回家

  我忽然想到我们一路此行是为了回家,那敢问是哪个家啊?

  好吧,我不厚道地承认,我这时候的情绪是非常矫情的,用林林后来给我的总结来形容,那我是既要做BIAO子又要立牌坊。我孤家寡人这么多年,一颗寂寞的心早已如同潘金莲般蠢蠢yù动。可惜潘金莲常有,西门庆不常有,长得入我法眼、心甘情愿又不用付钱的西门庆就更没有了。要是去了林大人家,干柴烈火,谁扑到谁都不好说,万一我露出跟好久没见活物的吸血鬼一样的狰狞贪婪的表情,那我的一时□宣泄出去,我的一世清誉就彻底覆水难收了。

  所以我想,放长线,钓大鱼,怎么着也不能表现出来“老娘暗恋你很久了,你再不表白,老娘快要成望夫崖戳到你家门口了”的心态,也就是说,我除了刚才自发的震惊以外,还要表达犹豫、彷徨、害羞、将就、待查之类的情绪。

  而且今晚月黑风高,特别适合执行这样的yīn谋。因此等林大人去调车的时候,我偷偷给林林打了个电话,以确认这个yīn谋很有可行xìng。

  那边林林刚接起就噼里啪啦地一顿嚎叫:妖子啊妖子,你不知道平安夜晚上大家都很忙的吗?打搅别人xìng致,是要掉茅坑的啊。

  我一脸窘相,立刻说:我这不是有特殊情况吗?那个林总他居然说他喜欢我,现在要带我回家,你说我该去还是不该去啊?你上次不是说让我矜持一些吗?我觉得还是不去地好,万一要让他觉得很轻浮怎么办?

  林林打断我的话说:莫非你不轻浮?

  我说:你抓紧时间,别打岔,他快要回来了。你给我出出主意。

  林林跟算卦似的拿出八字箴言:吃干抹净,片甲不留。

  我问道:为什么?

  林林煞有其事地说道:我上次说让你矜持,是因为还没确定大boss喜不喜欢你,省得你做pào灰去。现在既然人家对你有意思,你还不顺水推舟一下。矜持这个玩意,只作用于暧昧期,难道上床了之后,你还要穿上棉袄拿着尖刀说你贞洁牢不可破,谁也不能染指啊?你家那位头顶上散着金光呢,一看就不是个好搞定的主,气场就在那里,今晚你不把他吃了,大平安夜的,你想让他找别人吃去啊。肥水不流外人田,赶紧烫个开水把自己收拾干净,卖了吧。

  我说:你可不要拿自己的经验往我身上套啊。谁不知道你那个急xìng子。我是有远见的,放长线钓大鱼的。

  林林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妖子,你要看看自己的船有多大,才能把大鱼钓上来是吧?人家是鲨鱼,把你这艘小破船咬碎吞进肚子里都没有问题。算了你随机应变吧。今晚上帝给耶稣接生去了,顾不上你了,你就多求佛祖保佑啊。

  说完,她挂了电话。

  我低头思考她字里行间有多少借鉴价值。

  睡还是不睡,这怕是困扰众多青年女xìng迈入情人关系之前或之后最纠结的问题,没有之一。这完全不同于广大的男xìng朋友,他们从来不会被此类选择题困扰,对于他们来说,睡了之后才是思考的真正开始。

  林大人的车已经开来,刺眼的灯头照得我睁不开眼,如同众多文学作品中出现的强光效应,我的脑子终于开光,并自动想好了答案:反正已经睡过一次,不存在质变,只有量变而已。质变都挺过来了,量变又有何畏惧?

  没想到屁股还没有坐稳,林大人就说:我先送你回家吧……

  剧情反转得出乎我的意料,林大人不按常理出牌,大平安夜的不到九点就让我回自己的家睡觉,真是老年人的作风。

  我一脸郁结,想着刚才那一顿心理矛盾好不容易出个结果,奈何人家不领情意,白白浪费了美好的平安夜。然而这种郁结的心理还不能随意发泄,只能烂在肚子里,搞得我更加郁结起来。我一郁结就容易bào发食yù,而且刚才肾上腺分泌旺盛,兽yù兴起,现在兽yù无法满足,自动转换成食yù,饥肠辘辘,在安静的车里奏出欢鸣曲。

  林大人对着我笑了笑,然后从车里随手拿出一盒威化饼干,扔给我说:先拿这个充饥吧,过会儿我们去吃点饭。这之前,我先把聪聪带回家,顺便拿几件你换洗衣服回来。

  我郁结得更加厉害了,人家谈恋爱都是往男朋友家里搬衣服,只有我刚被表白,还被人家扔衣服出门的。虽然说我也没谈过恋爱吧,但好歹看过这么多男男女女之间卿卿我我的场面,也知道恋爱该是个什么样的画面,怎么到我这里这么另类呢……

  我不由地对这场不真实的表白产生了怀疑。究其我这坎坷的一生都是在倒霉、更加倒霉、最倒霉这三个阶段里度过,连买中奖率接近百分之百的产品也会落空。林大人刚才的表白里面没有涉及到任何有关于情感款项,只jiāo代了做妻子的可能xìng,这更像是一个合同条款。凭我倒霉的各项经历,我很有信心怀疑林大人履行合同时的诚意。

  老师从小教导我们:不能不懂装懂,要勇于问问题。我问林大人:为什么我要选择我喜欢你或者我爱你,你怎么不说你喜欢我或者爱我呢?

  林大人说道:哦,我爱你。

  他见我拿着饼干没有动静,只好把车停在靠边的位置,帮我把包装袋撕开,再将饼干拿出来放到我嘴前。

  我本能地张开嘴巴,接过饼干,只觉得人生很诡异。就像是家长气焰嚣张地威胁孩子说:这次你要考不到90,你就甭想回家吃饭!然后孩子不慌不忙地从书包里翻出试卷,不咸不淡地说:哦,我考了满分,我可以吃饭了吧?对于家长来说,这个结果是好的,但是这样的方式是让人手足无措,很没有面子的。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很挫。

  我嚼了一下饼干,深刻认为我被耍了。

  这种冤大头的情绪一直延续到我们坐在日本餐馆里吃饭的时候。

  林大人特地jiāo代了服务员不要把带葱的菜品端上来,帮我把芥末和酱油倒好之后,我的脸色稍稍好了一些。

  我端起筷子,看着他说:我刚才问你的时候是很真心的。

  林大人咽下一口寿司后,对我说:我也是很真心回答的。

  我叹了口气:我觉得我们谈的貌似不在同一个维度上,你以前从来没有表现出你喜欢我,今天你忽然能跟不经意间说漏嘴一样和我说,你爱我,语气就跟“小姐,来份三文鱼寿司”一样的平静,这样我很难接受你是真心说着这些话的。

  林大人仔细地听我说完,放下筷子,郑重地看着我的眼睛说:妖子,我对服务员说“来份三文鱼寿司”也是真心的,所以你要相信我对你说的也是真心的。

  我:……

  林大人喝了口水,接着说:妖子,我以前总想着,自己打扮得年轻一些,心态再放得轻松一些,也许会离你更近一点。因为我一直在害怕,你会嫌我老,嫌我是个带着拖油瓶,不解风情的糟老头,你大概不会爱上我。可是,我后来想,年纪比你大又有什么不好呢,我比你了解更多的人情世故,比你更早地参透人生百态,你在我身后,无需再去经历这些,被我保护得很好。妖子,说一句“我爱你”是要负责任的。就像我点了餐,人家就会给我送餐一样。再零碎的一句话也是一项promise。我跟你说了我爱你,我就会有我爱你的方式。不用在意我是在花前月下跟你说,还是在人潮拥挤的地方跟你说。只要你听得懂,这个promise就生效。

  所以,妖子,如果你现在还没有彻底爱上我,也开始学着慢慢接受这样年纪的我吧。我依旧会很忙,依旧没有甜言蜜语,但是我会在忙碌的缝隙中想你,会和你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一起创造美好的回忆。这样岂不是很好?

  说完之后,他夹了一个甜虾,熟练地剥好之后,放在我的餐盘里,擦了擦手自己又夹了一片生鱼片,细嚼慢咽起来。

  我曾经幻想的求爱场面是这样的:满天燃烧的夕阳,被染红了的波光粼粼的海洋。海鸥在海面上忽高忽低地飞过,海水一浪一浪地拍打过我的脚丫。我的男主角,他必定有着帅气的面孔,穿着帅气的衣服,从远方飞奔而来,他狠狠地将我拽起,然后拥抱我良久。松开的时候他深情地望着我的眼睛说:“我觉得守护不了你的时候,我真的快疯掉了。总是想着你,担心你,很想见到你。真的,真得很心痛。喜欢一个人,这样让人伤心,但还是忍不住,忍不住,向往你的心。妖子,我爱你,爱到整个宇宙bàozhà,爱到整个海水干掉,整个身体烧掉也好,我如此地爱你。”(此对话详情请见《浪漫满屋》)然后悲伤又大气的音乐(总之是存在这样的音乐的)缓缓响起,我泪流满面,最好流得像断线的珍珠,底线是没有鼻涕,深情款款地看着我爱的男人,享受着苦尽甘来,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心情。最后我们相拥而泣,泣啊泣地,我们就吻上了,泪水和泪水纠结在一起……

  我一直以为只有这样的场景才足够让我心动,并足以让我此生难忘。然而眼前这个普通的日本餐馆里,林大人说得比任何一部言情剧里说得都要好听,他们就像一颗颗圆润的珍珠落在我的心间,我的眼睛变得潮湿起来。忍了很久,我终于控制不住,大步跑向洗手间,其间不小心撞翻了一个服务员的餐盘,果汁染了我白衬衫一身。我顾不得这些,在一个隔间里哭得跟个泪人一样,鼻涕眼泪一大把一大把。再照镜子时,才发现自己很像遭遇不幸的未知少女,头发凌乱,眼睛红肿,再防水的睫毛膏也被冲得全脸都是,肮脏的衣服,比我那天从宾馆里醒过来的时候还不像话。

  激动过后,我踌躇起怎么会见林大人去。我印象中大学以来我没怎么哭过,可偏偏最近几次哭都在林大人的眼前。彷佛在他前面,情绪控制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有位名人说:□从前门进来的时候,智慧已从后门溜走。一旦感情投入,大概智商就会降低,防线就容易被攻破。

  我穿着花花绿绿的衬衣走出洗手间,看见林大人正低着头守在外面。大概时差还没有倒过来,眉目之间透着疲倦,抬头的刹那看到我出门,又浅笑起来。他冲我勾了勾手,示意我过去。

  我娇羞地一步一踉跄地走过去,穿着后现代的衣服,带着后现代的又哭又笑的表情——我想这样的我必定是魅惑狂狷的。因为林大人无奈地笑说:舍不得聪聪一个人住,也舍不得你一个人住。以后我们三个住一起吧。

  理由听起来真不错。

  第二次

  于是,我们又把那些搬出来的衣服搬了回去。搬的时候,我的老脸滚烫滚烫地害羞了一下,但是相比于我衣服上更重的色彩,我还是连个冠冕堂皇的一句假客气也没有。我非常担心我一句“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有伤风化……”或者“我们关系还没稳定“之类的话,错失了此等良机,到时候悔不当初,再主动提着搬过去就被动了。

  因为“时不待我”,是我们小学开始就受到的正规思想品德教育里非常重要的一条。我必须好好履行它。

  话说在过去的一周时间内,我已经熟悉浴室的边边角角,却不曾像今晚一样引人遐想。当然我想的还是很朦胧的,我只能看到凌乱的鹅绒被,散落一地的衣物,飘逸的窗帘,还有紧凑又有节奏的呼吸声,其余的嘛,还是眼见为实比较好。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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