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又滑落了眼泪，这六年，她真的错过太多太多了，连自己还活着的消息，都是到了英国才告诉他们的，回国后的三年，虽然也偶有联系，却从未回来过一次，她知道每次通电话的时候，苏秉明都想让她回来看看，徐慧都想张嘴说一句抱歉，让她回家。可是，他们谁都没有说，只说让她一个人好好的。
她真的是这世界上最不孝，最不懂事的女儿。
肩上忽然多了一件宽大的外套，是爸爸的味道。
苏落的眼泪忽然流的更凶了，转过身去看苏秉明，才发现这六年，他真的老了好多好多。
“爸爸，对不起。”
苏秉明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苏落的头，笑着说道，“傻丫头，父女之间不用说抱歉。再说，就算是对不起也应该是我说，如果不是我当年的执念太深，认错了人，也不会误会你妈妈那么多年，你和萧叶也不会……”
苏落听到苏秉明后来满是愧疚的声音，已经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那是苏落十一岁的时候，镇上的一个长舌fù谣传苏落实际上没有妈妈，她的妈妈抛弃她和爸爸了，徐慧并不是苏落的亲生妈妈。
虽说，那时徐慧总是趁苏秉明在学校上班的时候打骂她，但苏落从来没有怀疑过徐慧不是她亲生妈妈的事实，更别提被抛弃的瞎话。
所以，苏落拿了一块石头砸了那个长舌fù家的窗户。
长舌fù找到了苏落家，对着苏秉明破口大骂，还要了两倍的赔钱。
事后，苏落以为爸爸会打她，可是苏秉明没有。苏落心里的难过更甚，哭着给苏秉明道歉，苏秉明当时抱着她就是这样说的。
可是如今，爸爸却给她说对不起，她怎么担得起。
“爸爸，不用的。”
因为就算没有苏秉明的那个yīn差阳错，她和萧叶也不一定能在一起，他们之间隔了太多。
何况，萧叶恨的，除了她的不问和不信任，最恨的应该还是她明明清楚一切后的态度吧。
“落落，爸爸想给你说说关于那张照片的yīn差阳错。”
苏落知道苏秉明指的是那张在六年前应该就已经葬身火海的泛黄的董玉梅的照片。
想到那张照片，苏落也陷入了回忆。
事情还要追溯到苏落十二岁那年。
……
☆、那个yīn差阳错
那张照片就是那次因为长舌fù的事，徐慧又趁着苏秉明不在家偷偷打苏落，苏落踩着凳子到父亲的书柜上找yào水的时候发现的。
当时，苏落只觉得照片上的人的眼睛很漂亮，就拿着照片偷偷去问邻居家的李nǎinǎi，李nǎinǎi拿着照片，看看她，yù言又止。但终归是疼爱她的，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偷偷告诉她，那是她的妈妈，一个优雅漂亮的女人，不过……。
苏落有些难以置信，以前现在徐慧老在爸爸去学校上班的时候偷偷打她，别人都说她和徐慧长的不一样，但她却从未怀疑过什么，她不敢告诉爸爸，怕他担心，每次都是看着那张照片上宁静亲切的眼神来消解疼痛，她总觉得那双眼睛会给她温暖和勇气。
后来，一次提前下班，父亲发现了她挨打的事，和徐慧大吵了一架。
找到苏落时，她正抱着照片蹲在墙角，哭得睡着了。
苏秉明把照片从苏落手里抽了出来，看清照片上的人时，心里的怒气一下子涌了上来，但看到不知何时已经醒了的女儿眼里还未褪去的泪花，和照片上人相似的眉眼，像极了当初那个女人听到城里的父亲病危消息时的样子，也是这样，满眼的泪花。
苏秉明的面色上忽然有些动容，这些年，因为那个女人的事，他一直对这个女儿不怎么关心，可当年的事，又怎么怪得上她，当年的苏落也不过是个不记事的孩子。
“丫头，起来了，在这儿睡会着凉的。”
苏落觉得今天的父亲很是温柔，像极了照片上那个人的眼神。
对了，照片呢？发现照片不见的苏落有些慌神，赶紧低着头四处找。
“在这儿呢。”
父亲的声音适时地响起，依旧很是和气。
也给了苏落张嘴询问的勇气。
“爸爸，为什么李nǎinǎi说照片上的人才是妈妈。”
苏秉明听了苏落的话，心里更是难受。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小小年纪的女儿，她被抛弃的事实。
但照片上的人也确实不是那个女人，而是那个女人的妹妹。当初她回城探亲前，给他留的唯一的一张照片。当时，他也很惊讶，虽然一模一样，但总觉得感觉有些不一样，面前的人儿，眼神里更多了一分恬静。
她低眸浅笑，告诉苏秉明，那是她的双生妹妹，叫董玉梅。她不在时，苏秉明可以看着这张照片想她。
不过，等她回来，还要还给她，以后还只能看她。
只是，她失信了，再也没有回来要回那张照片。
从城里回来的人听说她嫁给了下乡前的一个青梅竹马，是吃商品粮的。
苏秉明不愿意相信他们说的一切，他感觉得出来，董玉萍是爱他的，不会为了城里的好生活抛弃他的，她不是那样的人。
和学校请了几天假后，特地到镇上人说见过董玉宁的地方找了好几天，终于一家菜市场的的门口老远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只是，她的身边不止一个人，还有一个穿着军装，身形挺拔的男子。一只手牵着一个四五岁的漂亮男孩，另一只手单手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短短半个多月，那小丫头又长大了不少。
那可能是玉宁的妹妹。
苏秉明抱着心里仅有的一点幻想，想走上前去把女儿抱在怀里，问一问他们玉宁在哪里。
快走到跟前时，苏秉明忽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那女人的眼底是和玉宁一模一样的恬静柔和，在她抬头看面前那个英挺身姿的俊颜时。
苏秉明忽然觉得没有了上前询问的勇气，可是意境退无可退，那爬在军人身上的安静吃手指小女娃看到他已经哇哇地哭起来，那个漂亮的小男孩被吸引，也转过身来看他，小小年纪，眉眼间已经继承了不少军人父亲的英气，看着苏秉明眼里有些护犊的防备。
像，真是像。只是那男孩儿好像已经有四五岁了。五年前，刚好是玉宁来镇上的日子，他第一次见玉宁时，她就是在五年前的那个早晨，她一脸的失魂落魄。
心下有些了然，可已经是避无可避，便径直走了过去，不顾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冲着他咿咿呀呀地大哭。
“学诚，我怀孕了。”
这是苏秉明路过他们身旁，那个女人抬头对那个军人说的话，面上的娇羞和喜悦和当初玉宁怀告诉自己她怀孕时的一模一样。
她又怀孕了，那他们的女儿呢，会怎么办？会被送回来吗？
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没过几天后，清晨院门外熟悉的啼哭还是让他不得不心死如灰。
她终究还是狠下了心。
消沉了一年后，经镇上媒人的介绍，他和一个喜欢他很久的楚玲结了婚，当初，徐慧为了嫁给苏秉明，把去进城的机会让给了自己的妹妹，所以，如今在城里生活的很好的妹妹对她姐姐的两个孩子算得上是视若己出，疼爱有加，每到节假日一定会把外甥苏浩和外甥女苏落都给接过去。
这样的结果，他苏秉明还能再奢求些什么呢。
“爸爸？”
苏秉明被苏落的声音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苏落看着失神的爸爸，有些担心。
“李nǎinǎi认错了，她是你的小姨妈。”
“小姨妈？我的小姨妈不是小天蓝的妈妈吗，过年的时候我还见过她，她在T市呢。”
苏秉明看着苏落脸上的天真，头头是道地解释，忽然有些不忍心告诉她事实的真相。
只得隐去了一些东西，避重就轻地说了事情的结果。
苏落听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原来，她的妈妈真的不在了，和李nǎinǎi说的是一样的。
晚上的时候，苏落躺在自己的床上哭累了睡得迷迷糊糊，隐隐约约地听见了父亲和妈妈，不对应该是后母，在客厅里摔摔打打地又大吵了一架。小苏浩伸着小胖腿爬上她的床，吓得不敢大声哭，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晶莹地泪水，缩在苏落怀里害怕地叫着“姐姐，姐姐，你去叫爸爸妈妈不要吵了好不好，浩浩好怕。”稚气软糯的声音里全是颤抖。
苏落听了心疼极了，小苏浩才五岁半的年纪啊，就要经历这些
苏落咽了咽眼里的泪水，她决定不怨徐慧了，就算是为了浩浩也不能。浩浩那么懂事，那么可爱，他应该有一个美好的童年。
小小身板的苏落心疼地把弟弟揽在怀里，一遍一遍地安慰道:“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浩浩乖，不怕哈。”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那命苦的呢？
总之，十一岁那年的苏落，已经懂得了好多，从父亲和楚玲的争吵中。
自打那天后，苏落就再也没在苏秉明面前哭过。而徐慧也没再打过她，反倒是为了弥补似得，对苏落越来越好，可是苏落再怎么努力，却再也张不开嘴喊徐慧一声“妈”，除非苏浩在跟前的时候，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好委屈，好委屈。
直到初中那年允许住校的时候，苏落说服了苏秉明搬到了学校去住，只偶尔回家。
便能老远就听到小苏浩越来越开朗的笑声，还有邻里之间议论的苏秉明越来越好的关系。
苏落一直以为她已经知道了所有，听完苏落秉明的讲述，才知道……
原来是这样，原来爸爸一个人承担了那么多，那么多年。
原来，她和萧叶那么多年前就有过jiāo集，原来，在一起后的不久，他喝醉后说的不是胡话，他是真的等了她二十年。
……
怪不得，怪不得，他会那么恨自己。
为了和自己在一起，明明焦急等了二十年的他，还一步一步慢慢适应着她的节奏；明明知道一切，却一个人默默承受着一切，甚至提前看透了她会有的无言顾虑，通过天蓝一点一点渗透给自己……
可她呢，她都做了些什么？不去问他，打着为他好的名义离开他，用死亡欺骗他，……
“实际上六年前因为你再去T市时，只一眼我就认出了董玉梅，知道是我认错了，是我“害死”了你……所以，落落，爸爸今天说这些，就是怕你因为和我一样的倔强而错过了该有的幸福。”
苏秉明还是希望女儿能够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
可是苏秉明不知道苏落和萧叶的事跟他和董玉宁的事又不一样。
他们不是不爱，而是一个不敢再爱，怕再承担不起失去时的彻骨的伤害，另一个觉得她不配再爱，她欠他的实在太多，再也爱不起。
“爸爸，欠他那么多，我再也爱不起他了。”
苏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心口是钻心的痛，时隔多年，就算再不愿意承认，她还是不得不承认。
“落落，欠的再多，六年了，你也该还清了。爸爸只希望你能过得开心一点不要因为一个人放弃了所有爱你的人，比如我们比如……天蓝她们，她很希望你能去参加她的婚礼，见证她的幸福。”
苏秉明实在是心疼极了自己这个女儿，看她那么辛苦，终究是不忍说的太绝。
事实上就算苏秉明不说这件事，苏秉落也准备去的。回来后，看到家里的一切，又想想最近发生的事。
有些事，她真的该要试着放下了。
因为一个人，她已经错过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
六年来，天蓝为了怕她触人思情，也知道她刻意回避大院的消息，甚至从来不主动联系她。连婚礼的请帖和伴娘的请求都是托苏浩转达的。
苏落打电话拒绝的时候，平时没理还赖三分的丫头竟然一句话没说，只抱着电话哭得稀里哗啦。
想到这儿，苏落心里愧疚更甚。
“爸爸，谢谢你。我后天会和妈妈一块去天蓝的婚礼。”
苏秉明显然很欣慰女儿对自己良苦用心的理解。
“嗯，好，谢谢你，宝贝女儿。”
☆、参加婚礼
Mike一身伴郎服推门进来的时候，恰逢苏落拉开帘子，天蓝正在一旁为自己的好眼光自恋。
不过，楚明轩不得不承认，天蓝确实有资本自恋。因为她的眼光确实不错。
天蓝果然了解苏落，为她准备的伴娘服是白色的一字肩素雅礼服，把苏落漂亮的锁骨给完美地展现了出来。很好的衬托出了苏落的气质。
“很美。”
楚明轩惊艳了几秒后，由衷地感叹。
“Mike？！”
苏落看到楚明轩出现在这里，还穿成这样。实在是惊讶地不行。
“没猜到吧？”楚明轩竟不见半分惊讶，反倒是一脸的得意。“实际上，我也没想到，刚刚顾给我看伴娘照片的时候，我才知道竟然是你，所以，就着急赶过来看看了。”
末了，还不忘加了一句“苏，看来，我们果然很有缘。”
Mike说着，已经走到了苏落的很前。
帅气的脸上因为发自内心的笑意在阳光下更加勾人心神。冲苏落放着电。
只是此时的苏落完全沉浸在震惊中，看着天蓝。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苏落甚至没注意到Mike的长臂已经不动声色地揽上了苏落的细肩。
天蓝看起来也惊诧她们俩的熟识。但更惊讶楚明轩看苏落时那满眼被压抑的情意。以天蓝从小到大对他的了解，绝非是一朝一夕。
也许，表姐和Mike在一起也是个不错的结果。毕竟这次他们提醒过的事，萧允辰的表现和预想中的并不一样，还还害得苏落丢了工作。
天蓝失神了片刻，便笑着，提起裙摆，走上前去。
做了介绍解了苏落的惊讶。
原来，楚明轩就是萧叶姑姑和楚青柠小叔远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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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是这世界上最不孝，最不懂事的女儿。
肩上忽然多了一件宽大的外套，是爸爸的味道。
苏落的眼泪忽然流的更凶了，转过身去看苏秉明，才发现这六年，他真的老了好多好多。
“爸爸，对不起。”
苏秉明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苏落的头，笑着说道，“傻丫头，父女之间不用说抱歉。再说，就算是对不起也应该是我说，如果不是我当年的执念太深，认错了人，也不会误会你妈妈那么多年，你和萧叶也不会……”
苏落听到苏秉明后来满是愧疚的声音，已经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那是苏落十一岁的时候，镇上的一个长舌fù谣传苏落实际上没有妈妈，她的妈妈抛弃她和爸爸了，徐慧并不是苏落的亲生妈妈。
虽说，那时徐慧总是趁苏秉明在学校上班的时候打骂她，但苏落从来没有怀疑过徐慧不是她亲生妈妈的事实，更别提被抛弃的瞎话。
所以，苏落拿了一块石头砸了那个长舌fù家的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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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苏落以为爸爸会打她，可是苏秉明没有。苏落心里的难过更甚，哭着给苏秉明道歉，苏秉明当时抱着她就是这样说的。
可是如今，爸爸却给她说对不起，她怎么担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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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就算没有苏秉明的那个yīn差阳错，她和萧叶也不一定能在一起，他们之间隔了太多。
何况，萧叶恨的，除了她的不问和不信任，最恨的应该还是她明明清楚一切后的态度吧。
“落落，爸爸想给你说说关于那张照片的yīn差阳错。”
苏落知道苏秉明指的是那张在六年前应该就已经葬身火海的泛黄的董玉梅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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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yīn差阳错
那张照片就是那次因为长舌fù的事，徐慧又趁着苏秉明不在家偷偷打苏落，苏落踩着凳子到父亲的书柜上找yào水的时候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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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落有些难以置信，以前现在徐慧老在爸爸去学校上班的时候偷偷打她，别人都说她和徐慧长的不一样，但她却从未怀疑过什么，她不敢告诉爸爸，怕他担心，每次都是看着那张照片上宁静亲切的眼神来消解疼痛，她总觉得那双眼睛会给她温暖和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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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秉明把照片从苏落手里抽了出来，看清照片上的人时，心里的怒气一下子涌了上来，但看到不知何时已经醒了的女儿眼里还未褪去的泪花，和照片上人相似的眉眼，像极了当初那个女人听到城里的父亲病危消息时的样子，也是这样，满眼的泪花。
苏秉明的面色上忽然有些动容，这些年，因为那个女人的事，他一直对这个女儿不怎么关心，可当年的事，又怎么怪得上她，当年的苏落也不过是个不记事的孩子。
“丫头，起来了，在这儿睡会着凉的。”
苏落觉得今天的父亲很是温柔，像极了照片上那个人的眼神。
对了，照片呢？发现照片不见的苏落有些慌神，赶紧低着头四处找。
“在这儿呢。”
父亲的声音适时地响起，依旧很是和气。
也给了苏落张嘴询问的勇气。
“爸爸，为什么李nǎinǎi说照片上的人才是妈妈。”
苏秉明听了苏落的话，心里更是难受。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小小年纪的女儿，她被抛弃的事实。
但照片上的人也确实不是那个女人，而是那个女人的妹妹。当初她回城探亲前，给他留的唯一的一张照片。当时，他也很惊讶，虽然一模一样，但总觉得感觉有些不一样，面前的人儿，眼神里更多了一分恬静。
她低眸浅笑，告诉苏秉明，那是她的双生妹妹，叫董玉梅。她不在时，苏秉明可以看着这张照片想她。
不过，等她回来，还要还给她，以后还只能看她。
只是，她失信了，再也没有回来要回那张照片。
从城里回来的人听说她嫁给了下乡前的一个青梅竹马，是吃商品粮的。
苏秉明不愿意相信他们说的一切，他感觉得出来，董玉萍是爱他的，不会为了城里的好生活抛弃他的，她不是那样的人。
和学校请了几天假后，特地到镇上人说见过董玉宁的地方找了好几天，终于一家菜市场的的门口老远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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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秉明抱着心里仅有的一点幻想，想走上前去把女儿抱在怀里，问一问他们玉宁在哪里。
快走到跟前时，苏秉明忽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那女人的眼底是和玉宁一模一样的恬静柔和，在她抬头看面前那个英挺身姿的俊颜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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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有些了然，可已经是避无可避，便径直走了过去，不顾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冲着他咿咿呀呀地大哭。
“学诚，我怀孕了。”
这是苏秉明路过他们身旁，那个女人抬头对那个军人说的话，面上的娇羞和喜悦和当初玉宁怀告诉自己她怀孕时的一模一样。
她又怀孕了，那他们的女儿呢，会怎么办？会被送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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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究还是狠下了心。
消沉了一年后，经镇上媒人的介绍，他和一个喜欢他很久的楚玲结了婚，当初，徐慧为了嫁给苏秉明，把去进城的机会让给了自己的妹妹，所以，如今在城里生活的很好的妹妹对她姐姐的两个孩子算得上是视若己出，疼爱有加，每到节假日一定会把外甥苏浩和外甥女苏落都给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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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
苏秉明被苏落的声音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苏落看着失神的爸爸，有些担心。
“李nǎinǎi认错了，她是你的小姨妈。”
“小姨妈？我的小姨妈不是小天蓝的妈妈吗，过年的时候我还见过她，她在T市呢。”
苏秉明看着苏落脸上的天真，头头是道地解释，忽然有些不忍心告诉她事实的真相。
只得隐去了一些东西，避重就轻地说了事情的结果。
苏落听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原来，她的妈妈真的不在了，和李nǎinǎi说的是一样的。
晚上的时候，苏落躺在自己的床上哭累了睡得迷迷糊糊，隐隐约约地听见了父亲和妈妈，不对应该是后母，在客厅里摔摔打打地又大吵了一架。小苏浩伸着小胖腿爬上她的床，吓得不敢大声哭，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晶莹地泪水，缩在苏落怀里害怕地叫着“姐姐，姐姐，你去叫爸爸妈妈不要吵了好不好，浩浩好怕。”稚气软糯的声音里全是颤抖。
苏落听了心疼极了，小苏浩才五岁半的年纪啊，就要经历这些
苏落咽了咽眼里的泪水，她决定不怨徐慧了，就算是为了浩浩也不能。浩浩那么懂事，那么可爱，他应该有一个美好的童年。
小小身板的苏落心疼地把弟弟揽在怀里，一遍一遍地安慰道:“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浩浩乖，不怕哈。”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那命苦的呢？
总之，十一岁那年的苏落，已经懂得了好多，从父亲和楚玲的争吵中。
自打那天后，苏落就再也没在苏秉明面前哭过。而徐慧也没再打过她，反倒是为了弥补似得，对苏落越来越好，可是苏落再怎么努力，却再也张不开嘴喊徐慧一声“妈”，除非苏浩在跟前的时候，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好委屈，好委屈。
直到初中那年允许住校的时候，苏落说服了苏秉明搬到了学校去住，只偶尔回家。
便能老远就听到小苏浩越来越开朗的笑声，还有邻里之间议论的苏秉明越来越好的关系。
苏落一直以为她已经知道了所有，听完苏落秉明的讲述，才知道……
原来是这样，原来爸爸一个人承担了那么多，那么多年。
原来，她和萧叶那么多年前就有过jiāo集，原来，在一起后的不久，他喝醉后说的不是胡话，他是真的等了她二十年。
……
怪不得，怪不得，他会那么恨自己。
为了和自己在一起，明明焦急等了二十年的他，还一步一步慢慢适应着她的节奏；明明知道一切，却一个人默默承受着一切，甚至提前看透了她会有的无言顾虑，通过天蓝一点一点渗透给自己……
可她呢，她都做了些什么？不去问他，打着为他好的名义离开他，用死亡欺骗他，……
“实际上六年前因为你再去T市时，只一眼我就认出了董玉梅，知道是我认错了，是我“害死”了你……所以，落落，爸爸今天说这些，就是怕你因为和我一样的倔强而错过了该有的幸福。”
苏秉明还是希望女儿能够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
可是苏秉明不知道苏落和萧叶的事跟他和董玉宁的事又不一样。
他们不是不爱，而是一个不敢再爱，怕再承担不起失去时的彻骨的伤害，另一个觉得她不配再爱，她欠他的实在太多，再也爱不起。
“爸爸，欠他那么多，我再也爱不起他了。”
苏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心口是钻心的痛，时隔多年，就算再不愿意承认，她还是不得不承认。
“落落，欠的再多，六年了，你也该还清了。爸爸只希望你能过得开心一点不要因为一个人放弃了所有爱你的人，比如我们比如……天蓝她们，她很希望你能去参加她的婚礼，见证她的幸福。”
苏秉明实在是心疼极了自己这个女儿，看她那么辛苦，终究是不忍说的太绝。
事实上就算苏秉明不说这件事，苏秉落也准备去的。回来后，看到家里的一切，又想想最近发生的事。
有些事，她真的该要试着放下了。
因为一个人，她已经错过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
六年来，天蓝为了怕她触人思情，也知道她刻意回避大院的消息，甚至从来不主动联系她。连婚礼的请帖和伴娘的请求都是托苏浩转达的。
苏落打电话拒绝的时候，平时没理还赖三分的丫头竟然一句话没说，只抱着电话哭得稀里哗啦。
想到这儿，苏落心里愧疚更甚。
“爸爸，谢谢你。我后天会和妈妈一块去天蓝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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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楚明轩不得不承认，天蓝确实有资本自恋。因为她的眼光确实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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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美。”
楚明轩惊艳了几秒后，由衷地感叹。
“Mike？！”
苏落看到楚明轩出现在这里，还穿成这样。实在是惊讶地不行。
“没猜到吧？”楚明轩竟不见半分惊讶，反倒是一脸的得意。“实际上，我也没想到，刚刚顾给我看伴娘照片的时候，我才知道竟然是你，所以，就着急赶过来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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