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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受不得寒,叫个大夫来看看吧。”

  “诶。”杏遥颔了颔首,转眼瞧见他胸前殷红点点,也关切道,“你怎么样啊?我看小姐她……下手挺重的。”

  “小伤,不碍事。”江城不以为意,转而皱眉问她,“那幅画,到底是何人送的?”

  杏遥叹气:“哎,还不是那位乔公子么。”

  “乔?”

  “就是上次咱们在夜市上遇到的那个,公主的赏梅宴他也去了,临走前把画儿送给了小姐,还说是特地画给她的。”她一面说一面摇头,“不行,小姐这衣衫湿透了,得赶紧换下来,当心一觉醒了激出病。”

  杏遥忙招呼未晚和姚嬷嬷过来帮忙,冲江城道:“江侍卫,屋里不大方便……有劳你去请下大夫了。”

  “好。”他依言应下,将出门时,又忍不住回头深深看了明霜一眼,方才举步往外走。

  经她这么一闹,杏遥自然不敢让明霜再看那幅画,生怕又惹她伤心,索xìng偷偷藏了起来,幸而明霜也没嚷着要瞧,这场风波才总算是过去了。

  渐渐到了正月末,萧问已准备启程南下回江陵,江城请了半日假,一路送他到城门外。

  “行了,再送就该出城郊了,你还得回明家,咱们就此拜别吧。”萧问紧了紧肩上的包袱,朝他拱手。

  江城正yù点头,忽然叫住他:“对了,还有件事想问问你。”

  萧问牵着马转身,“你说。”

  “江陵可有名医能治断骨的?”

  “名医倒是有不少,就是不知你要治怎样的病……”他琢磨道,“怎么,是你哪位朋友伤了骨头?”

  他不便细说,只道了声是,“陈年的旧伤,小时候不慎摔下马车被车轮子碾了,小腿折得厉害,使不上劲……不知能不能医好。”

  萧问听完面上就露出一丝为难的笑容:“这可难了,照你这般描述,她的腿只怕是废了,何况还隔了这么多年,治好的可能xìng真不大。”

  “我也知道。”江城苦涩一笑,“不过看她的样子……实在不忍心。”

  “成。”萧问倒是爽快,“我回去让王爷帮忙给你留个心,把江陵的名医都给你请来,横竖死马当活马医嘛,万一就治好了呢!”

  他微微一笑,施礼道:“那就多谢了。”

  “咱们俩还客气什么。”萧问翻身上马,勒着缰绳回头看他,“走了,你多多保重。”

  “保重。”

  *

  过了元宵,那走亲访友的人才慢慢消停下来,明家原本人口就不多,也不至于像别家那么忙碌,几顿饭吃完就没什么人需要拜访了,日子渐渐清闲。

  明霜的画虽被杏遥收了,但自打从郡王府回来之后,乔清池却隔三差五的往她院子里送书信,她倒是每日都有事做了,伏在案几上提笔回信,不时看着看着还会笑出声。

  杏遥捧着托盘在门边偷偷张望,悄声对江城嘀咕:“这个乔公子到底写了些什么,逗得小姐这么开心?”

  大约是习惯了他的沉默,兀自又说下去:“不过也好,前几天他的画儿可把小姐刺激得不轻,眼下就当是赔罪了。”

  顺着她视线看去,明霜正对着那封信,边琢磨边下笔,弯弯的柳眉笑靥如花。江城愣了愣,微垂下眼睑,随后不自在地挪开目光。

  “遥遥。”明霜把信叠好,唤她进来,“把这个寄到乔公子家里去。”

  “诶。”

  “可不准偷看。”

  她笑道:“知道了。”

  杏遥走后没隔多久,赵良玉就派人来请她过去,说是生意上的事情。刚好过完年,明霜猜到他这是一直瞒着不敢说,忙命江城准备车马,赶到界身巷的新铺子。

  店面比之前的大,伙计也多了不少,但客人却并不及以往那样多。赵良玉引她到小书房,高小婉端着茶捧到她跟前。

  明霜顺手把她抱在怀里,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好?”

  赵良玉皱着一张脸把账本拿给她看:“大的问题倒是没有,只不过生意不如从前那么好做了。”

  明霜垂头翻了翻,进账的银子的确不算可观。按理说不应该啊,她当初看中这间铺子正是因为这条街是专做金银彩帛jiāo易的地方,商贩多,需求量也大,怎么反倒不如从前了?

  “什么原因,你查清楚了么?”

  “咱们的料子不够新。”赵良玉回答,“这边的商户追求心思灵巧的绸缎花样,这得有专人来画花样子才行。”

  原来是看不上布匹的款式,明霜咬着嘴唇思索,难怪这附近的绸缎铺不多,原来是买家要求苛刻。

  “能找到这样的人么?”

  赵良玉说得模棱两可:“会画画的其实不难找,难是难在要画得精巧,这要一定的时间……本来想着小姐是大户人家出身,说不准这方面的人面比小人广……”

  提到画画,她脑子里骤然蹦出一个人来,随后又觉得不妥:“不妨事,你也去四处找找。我这边若是有消息,会提前告知你。”

  “好。”

  不过当下伙计增多,要管工钱、置办蚕丝、再自己留点体己,光靠这些可不够。明霜又把账本摊开,闭目思忖,忽然睁开眼,果断道:“铺子里还有上回卖绸缎攒的一笔钱存在钱庄,你全取出来,拿去放印子。”

  她话音刚落,在场的都惊呆了。

  赵良玉目瞪口呆地说不出话,好在江城早已习惯,是头一个回过神来的,“小姐你……你要放印子钱?”

  “怎么?不可以吗?”

  他沉声道:“那都是为富不仁之人做出来的事,您……”

  没等他说完,明霜就拉下脸打断:“你说谁为富不仁了?”

  这回江城倒是反应极快,当即道:“……是属下。”

  高恕:“……”

  赵良玉掩着嘴角轻咳一声,“这个……放印子倒也并无不可,咱们利钱要少点也就是了。只不过放钱容易收钱难呐,那些个泼皮无赖,明明兜里有钱,你管他要,他却死活不给。总得请些能打能制得住人的闲汉去讨钱才行。”

  “这个容易。”明霜抚掌一笑,伸手把江城拉过来,“小江就能打呀,让他去讨,他一个人能打二十个。”

  “这怎么行!”高恕听完几乎是拍桌而起,肃然正经道,“这岂不是地痞流氓么?大公子如何能去?更何况放印子那是嗜血的资本,吃ròu不吐骨头的,您这样做和草菅人命有什么分别?”

  明霜略有不悦:“你说谁草菅人命?”

  江城满脸无奈,忙道:“……是说属下。”

  高恕:“……”

  这回连高小婉都抬起头来多看了他几眼。

  “说你也不行。”她一本正经地摇头,随后收回视线来,“但凡做生意的,谁不讲jiān诈二字?大家都是张嘴要吃饭的人,眼下铺子难周转,我也不过是为了生计着想。”

  生怕高恕说话惹她不快,赵良玉率先开口:“就按小姐说的办吧,顶多咱们挑些信得过的放钱,少收些利,就当是行个善了,是吧?”

  高恕没搭理他,看自己说不上话,也就不再多言。等明霜拉着小婉去院子里玩雪,他才走到江城身边叹道:“大公子,您也太纵着小姐了!”

  闻言,他倒是不以为意地淡笑,“你也说了她是小姐,纵着她应该的。”

  “这……”

  见他眼底里锋芒不显满是柔和,高恕也不好得再言语,没奈何地摇了摇头。

  街巷之外,乔清池驻足而立,若有所思地摇着折扇,自言自语:“她怎么会在这儿……”

  旁边的小厮踮脚一望,看见是明霜,遂笑道:“姑娘家爱看首饰、绸缎什么的,也不是稀奇事。”

  “的确并非稀奇事。”他把折扇一收,似笑非笑道,“不过,她好像对这一间店情有独钟……我记得这铺子是年前才搬过来的吧?”

  小厮点头说是。

  “好像没搬来之前,她也是时常光顾……”乔清池垂首走了两步,忽然吩咐他,“去想办法查一查这家绸缎铺的底细。”

  “小人明白。”

  *

  从铺子里回来,天色已渐晚,夜幕降临,气候也跟着降下来,雪花飘落。杏遥赶紧撑了伞给明霜遮挡,快步往住处走。

  不想刚从花厅穿过,迎面就看见有个人跪在廊下,浑身落满了霜雪。

  “诶,等等。”她叫停步,探头打量,“大冷天的,谁在那儿跪着?”

  “不知道。”杏遥直往手里呵气,把斗篷给她掩了掩,担心风雪飘进去,“小姐,雪越下越大了,咱们先回去吧,别管了。”

  “你也知道冷,人家就不冷了么?”明霜让她推自己到回廊里蔽风雪,一面招呼江城,“小江你去看看,瞧他背影清瘦,怕是个孩子。雪水刺骨,长久跪着那腿肯定会坏的,你把他带过来,叫他别跪了。”

  “好。”他从杏遥手里接过伞转身朝廊下而行。

  地上的雪越积越深,陈阿元冻得全身僵硬,四肢麻木,连知觉都要没了。他抱着胳膊瑟瑟发抖,白雪里忽然出现一双黑靴,他哆嗦着颔首一望,正看到江城举伞在旁,立时吓得跌坐在地。

  见他如此反应,江城有些不解,“你没事吧?”

  第35章 【锦书来】

  “没、没……没什么事。”陈阿元忙低下头,连大气也不敢出。自上次在房内看到那本带血的账簿之后,他对于江城几乎是能避则避,冷不丁见他亲自找上来,登时吓得心跳如鼓,呼吸艰难。

  “起来吧,二小姐要见你。”

  “二小姐?”陈阿元愕然道,“可是,三小姐说,我必须跪到子时……”

  他不yù多言,伸手拉他:“二小姐既让你不用跪,你就不用跪了。”

  陈阿元颤颤巍巍地起身,因为跪得太久,愣是摔了好几回才勉强站稳。他很小心地拂开江城的手,战战兢兢地跟在他身后。

  院子里雪下得更大了,明霜坐在栏杆边,江城正领着那个小厮过来,他年纪轻轻,约摸十一二岁,长得不高,穿得也单薄,膝下的裤子全被雪水打湿了,瑟瑟发抖。

  她瞧着可怜,伸手摸了摸他手背,讶然道:“都冻成冰了,怎么搞的,是谁让你跪在那儿?”

  陈阿元哆嗦着回答:“是……是三小姐。”

  “好好的,为什么让你跪在那儿?”

  “小的不中用,来传话的时候打翻了小姐的茶盏,三小姐一气之下就罚我跪在这儿了。”

  她轻叹,“不过是个茶杯子,也犯得着发这么大脾气么?”

  明绣自打从郡王府回来就把人关在房里,想是觉得丢了人,连饭也不吃,只顾着生闷气。她正愁没处撒火,这孩子恰好跑去撞qiāng口上了,也难怪会这么小题大做。

  “遥遥,一会儿打发人,把我那套没用过的银兔毫盏给三小姐送去。”

  “诶。”

  听她应下,明霜才又看向陈阿元:“三小姐那边我去替你说,你不必跪了。雪地里真跪一晚,这辈子都别想走路了。”因为自己腿伤过,她便格外心疼别人的腿,“西门已经关了,去我院子里喝杯热茶暖一暖吧,一会儿身子好些了,我让人送你出去。”

  陈阿元呆呆望着她,反应了好一阵,才跪下来要给她磕头。

  明霜笑得无奈,忙让江城拉住他:“拉他起来,怎么跟你一个毛病?都教不好的么?才说了当心腿,眼下你还往冷硬的地上跪来跪去。再这样我可就不救你了。”

  陈阿元听得心里五味杂陈,含着眼泪朝她重重点头。

  他是在流民堆里出生的,自小跟着养父流浪,五六岁的时候为了治病,便领他到了人牙子那儿卖了,从此再无音讯。

  陈阿元在京城辗转了好几年也没混到主子跟前,总算是运气好来了明家,平时没事给管事打下手跑跑腿。他为人虽然老实勤勉,但可惜太年轻,又怯弱,刘管事一直不愿用他,他只能在庖厨、马房和几个有脸面的下人房里来回走动。

  好不容易能有个机会在小姐面前露脸,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岔子。

  三小姐脾气大,先是说要他赔,他把兜里的钱抖出来,她又看不上,一脚踹到雪里让他跪到天明,否则就得原价赔。

  一只茶盏一两银子,他这辈子除了卖身,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堂屋里火炉子烧得正暖,杏遥把热茶拿给他,陈阿元捧着那莹薄如纸的玉茶碗,手抖得险些将茶水溅出来,眼睛一酸,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明霜看得一笑:“好好儿的,哭什么?是喜欢喝咸的么?早知道该让杏遥给你放点盐的。”

  她说完,拿帕子过去想给他擦,陈阿元忙往后退:“小人脸上腌得很,怕脏了小姐的手。”他忙拿袖子把眼泪擦了,仰头咕噜咕噜喝完茶水,一劲儿地向她道谢。

  这人简直比江城那会来的时候还客气,明霜不禁失笑,“你这老实孩子太耿直了,怪不得三小姐欺负你。”

  杏遥往炉子里添炭,闻言转过头来:“难不成要人人和小姐你一样狡猾才好么?”

  “呀,真冤枉,我哪里狡猾了?”

  “还不狡猾,不信你问江侍卫去!”她冲江城努努嘴,后者却只是淡笑,并不言语。

  早听说明霜平日待人和气,如今见了,这院子里的气氛远比传说中的还要好,陈阿元立在原地,心下又是纳罕又是感动。

  “小姐。”未晚从外面进来,搓着手围到炉边烤火,“三小姐把收了茶盏。”

  “她可说了什么话?”

  “没,她什么也没说。”她搓了一会儿手,“西门已经关门了,守门老头子不知去哪儿喝酒了,找不着人,您看怎么办?”

  明霜为难地“哎呀”了一声,“要等四更天才得开门呢……”她想了想,去问陈阿元,“不如你跟着小江去西跨院,和他挤一晚吧?”

  话刚说完,陈阿元像是zhà了毛,当即摇头:“不!不不不……”

  没想到他反应如此强烈,四下里的人皆不同程度地怔了怔。明霜随口打趣:“怎么了?怕他夜里欺负你?”

  “不是……不用这样麻烦江侍卫!”他连连摆手,“小人翻墙回去就好。”

  她微愣:“翻墙?”

  “嗯!真的可以……小的没事了,多谢二小姐救命之恩,我往后……往后做牛做马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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