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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百两。我如今饶过你,又该如何计较?”

  头皮一阵发麻,夏初七恨恨咬牙。

  “哦?瞧大爷您这意思,不是合该我欠你一百两了?”

  她不过讽刺一句,哪料他会顺着竿子往上爬。

  “罢了!区区一百两……”

  啊!?夏初七正有些不敢相信,却听他面无表情地说,“欠着罢!”

  马嘶声飘远了,等夏初七从残酷的现实中回过神来时,清凌河边上的芦苇dàng里,风儿吹得像在呜咽,那两人两骑早已走得无影无踪。

  他个先人板板的,真贱!

  这王八蛋连“理”字都不要了,还是人吗?

  夏初七实在不明白,那混蛋穿得那么高端大气有格调,长得那么尊贵英俊有档次,怎么会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呢?她恨得要命,可再一想,没了钱,总比没了小命儿要好得多。

  而且嘛——

  “啦啦啦啦……”

  她扬唇一笑,得意地倒在芦苇秆上,高高扬起左手。

  一只黄金做成的小伏虎,栩栩如生的在她掌中,闪着令人垂涎的光华。

  “嘁!老子是那么好欺负的人么?”

  这小玩意儿是她刚才与大冰山“暧昧”时,顺手牵羊拿的,权当他孝敬自己了。

  应该值不少银子吧?

  舒坦的把玩在掌心,夏初七觉得有了钱垫底,这个陌生的世界顿时美妙了不少。唯一的遗憾就是早知如此,她就应该多准备一些有用的东西再穿越,那就能大开金手指,在这儿纵横无敌的欺负古人了……

  “咕噜——”

  肚皮不客气的呼唤,打破了她称霸天下的幻想,不得不考虑起现实问题来。贴身放好小金老虎,她又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桃木雕花小镜,准备仔细看清楚自己闯dàng世界的容貌资本到底有多少。

  嗯,年纪约摸十五六岁。不错,赚到了!

  嗯,五官小巧,长得还算娇靥秀气。还行,勉强过关!

  嗯,胸前平了点,不过好在年纪小,还有得长,她有的是时间打造成波涛汹涌。

  嗯,从事过生产劳作的皮肤粗糙暗淡没有光泽,生活条件太差导致面黄肌瘦。这也没多大关系,她有的是办法折腾这张小脸儿……

  扯根芦苇叼在嘴上,她撩开了遮额的刘海。

  “妈呀!”

  惊恐地看向镜子,她失声尖叫!

  在刘海掩盖下的左额角上,竟然有一个像现代人文身般的东西——针刺蘸墨“贱”字,生生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不说,直接就为她贴上了“矮穷锉”的标签儿。

  她依稀记得,脸上刺字被称为“黥刑”,一般用来惩处大jiān大恶,想那夏草一个天高皇帝远的小村姑,怎么会受这样儿的刑罚?

  靠,丑死了。

  倾国倾城没指望了,她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尤其想到就在不久前,她还腆着这张死人脸冲那男人放电,假装风流骚年对他出言调戏,她就忍不住胃里翻滚,哀嚎着捂了脸滚进了芦苇里,直到一大群背着竹篓提着扁担的村民们涌了过来——

  “快看!族公,找到了!她在那儿,夏家娘子在那儿……”

  第005章 嫁祸!

  夏初七还不知道“十九爷打了胜仗,当今圣上大赦天下”的事儿,听着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和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她没睁眼睛,懒洋洋的躺在地上寻思,以她目前的体力,在这么多人面前,该怎样才能逃出生天——

  够呛啊?

  “草儿,不怕了!王爷打了大胜仗,你没事了……”一只热乎乎的大手摸上了她冰冷的脸,抽噎着叭嗒叭嗒直掉眼泪儿。

  王爷打了胜仗,她没事了?

  兰大傻子有逻辑缺陷的话,夏初七没有搞明白。

  不过不管为了什么,能松口气歇歇也是好的。

  兴许是这个ròu身的原主人身体实在太过虚弱,兴许是之前由求生本能支配着的紧绷神经彻底松懈了下来,她唔了一声儿,便无力地疲软在芦苇秆上,再没了精神。

  “草儿!”

  兰大傻子爬在那里,把身上唯一的破烂袄子脱下来裹住她,光着膀子呜咽得更厉害了。

  “呜,草儿,你不要死,我这就带你去找郎中。”

  这人如丧考妣的泣哭声儿,像个没了娘的孩子,让夏初七无奈地睁开了眼睛。面前的男人长得牛高马壮,身量极长,肤色黝黑五官也可以称得上十分端正。只可惜,憨憨痴痴的样子,一看便是智力有问题的人。

  但真心待她好的人,也只剩这个傻子了。

  “闭嘴!大男人你哭什么哭?家去吧。”

  村人找着了夏初七,很是好奇她为什么会从猪笼子跑到了芦苇丛里。她支吾着只说是被高人救了上来。没了范氏在场,这些寻人的村民也没再深究,一边三三两两往村子里走,一边各自感叹,一路上好生热闹。

  兰大傻子没有与众人同路。

  村子里没有郎中,他背起夏初七就执意要往三十里外的清岗县城去。

  夏初七咳嗽了声,拍下他的背。

  “傻子,不用去城里。等会儿你带我采些草yào就行。”

  回头看下她苍白的脸和乌紫的嘴巴,兰大傻吸着鼻子抽泣。

  “不!你过些日子是要做我媳fù的,我不要你死。”

  夏初七哭笑不得。

  “你个傻子,还想娶媳fù儿?”

  兰大柱垂下大脑袋,闷闷地低吼,“我才不是傻子!”

  这句话他总说,可没有人相信他。夏初七刚才也不过是逗他一下,见他委屈着耷拉脑袋的样子,不由笑了。

  “呵,你不傻谁傻啊?找到郎中,你有银子看病吗?”

  傻子回头瞅她一眼,“我可以求他,跪下来求,一直给他磕头,他定会大发慈悲的。”

  夏初七心窝狠狠一酸。

  她前世做了一辈子的孤儿,临穿前不久,才被本家叔伯找到,继承了家传《金篆医典》的中医学术。过多了艰苦日子,又在特种部队训练过,心脏早就锻炼得比钢筋还硬。哪成想,竟被这傻子感动了。

  可不管在哪个世道,没有钱,哪怕跪破膝盖也没有用。

  傻子看她发闷,有点儿不知所措。

  “草儿,可是我惹你生气了?你骂我是傻子吧,我不恼!你骂吧!”

  夏初七没有吭声,只望着他许久,才叹口气。

  “傻瓜!往后除了我自己,我不会再让任何人骂你是傻子。”

  入得村来,“寻尸”不成的众人也就各自散了。村子背靠苍鹰山,共有一百多户人家,除了兰秀才和族公家里有青砖瓦的高墙大院,其他住宅都低矮破旧,合着村外整齐的田梗菜畦,古代农村的风貌让夏初七眼前一亮。

  傻子背着她正往家绕,便见着了皂荚树下观望的兰秀才两口子。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大着肚子的范氏,目光满是怨dú。只碍于族公和“皇命”,她没有当场发作。

  夏初七却是仔仔细细多瞅了那兰秀才几眼。

  在清岗县,兰子安还没做县太老爷的女婿前,就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了。他自幼被誉为神童,经论律赋无所不通,在锦城府童生试中名列前茅,学问好,长得又俊,举手投足间斯文有礼,村人都说,待明年八月秋闱一过,有了他丈人扶持着,中个举子都是少的,将来肯定得去京师金銮大殿上做头名状元。

  事实上,这兰子安将来确实连中三元,成了一代大儒,与夏初七的命运有着极多纠葛,只不过那都是后话,这会儿夏初七瞧他不顺眼到了极点。

  “渣男!”

  感叹了一句,见附近已有不少村民在围观着私语,她脑子突然一转,回过头去瞥着那兰秀才怪异的一笑,心里忖道“‘夏草啊夏草,既然姐姐我用了你的身子,通通都要为你讨回来”,嘴上也就拔高了声儿。

  “谢谢你。”

  一言既出,她偏头俯在傻子身上,再不吭声。而村民们似乎都从这话里品出了味儿来,只有那兰子安还懵懂不知,寻思着夏草那笑容十分好看,目光不由稍深一下。

  知夫莫若妻,范氏顿时察觉了出来,牙齿磨得更利。

  “相公可是觉着那小浪蹄子顺眼了?想纳了回来?”

  兰子安惊觉失态,压住奇怪乱蹿的心思,揽了范氏的腰。

  “娘子哪里话?只是她这样的人,我们委实不必与她计较,娘子往后……毋须再去找她麻烦了。”

  “相公说得极是。”

  范氏走了两步,盯着兰大傻子与夏初七的背影,目露怨恨。

  ……

  ……

  夏初七来到鎏年村三天了。

  从傻子和村人的嘴里,她大概了解到一些情况。

  她所处的大晏王朝与明代的区划国体极为相似,这个村子叫着鎏年村,隶属于锦城府的清岗县,离县城约三十里左右。但除了一些基本常识之外,以傻子为数不多的脑髓,也问不出更多有价值的东西来。

  回去的念头在几次三番的尝试后,就被活生生掐断了。

  反正她夏氏孤儿走到哪里都是独单单一个人,到了什么山头,就唱什么歌,哪里的黄土都养人。既然青春还在,不仅有机会实现前世找一个好老公的奋斗理想,还能体会一把另类的封建王朝新农村生活,也不算吃了大亏。

  这三天来,托了十九爷的福,她的日子还算风平浪静。虽说那天她点到为止的“谢谢你”三个字,很自然地把矛头指向了兰秀才,村子里的议论声更多了,却没有人来找她的晦气。整个村子,或者说整个清岗县都被另外一件大事抓去了注意力。

  据传晋王殿下的大军已经到了凌水县,很快要从清岗过驿,全县震动,县老太爷招了里长去,说是为了迎接殿下,清岗沿途要黄沙铺路,要疏水搭桥……

  对于那个间接帮过自己的十九爷,夏初七没有半毛钱感觉。

  她现在比较关注自家的小命儿。可能真应了那句古话,医者不能自医,自从那天沉了河,又在河边上受了风寒,她本就破败的身子不仅没有完全康复,还咳嗽得更加厉害了。

  “大傻子……”她喊得有气无力。

  “草儿,我在。”

  傻子待她极好,除了傻之外,他身上真没有别的毛病。一年前,当他从苍鹰山脚下把夏草给捡回来开始,两个人就住在这几间破烂透风的茅草屋里。与他两个相依为命的,还有一个打小照顾他的三婶娘。

  “傻子,我没力气了,你去帮我采点yào吧?”夏初七嗓子都快咳破了。

  傻子焉焉的耷着大脑袋,瞧着她重重点头。

  “乖!”她习惯把他当成小孩儿,“你记牢了啊,先去村东头靠井边的田梗子上采点白花蛇舌草,再去村西头的河边湿地上,摘几把鱼腥草。回来后在灶房的锅台边儿上,找几块三婶娘做菜的陈皮……”

  夏初七费了老大劲儿,才表述清楚。

  等傻子大致领悟着出门寻yào去了,她真心觉得:和傻子生活,可真累啊!

  再一次,她昏沉沉睡去。

  梦里,她还在清凌河边上吹冷风。

  冷风里,有一条大红色的裤衩子在飞啊飞啊……

  突然,一双鸡爪子似的手掐住她的脖子,窒息般的刺痛感,真实得将她从梦里惊醒过来。

  “老子……”

  刚一睁眼,面前就是一双怨dú的小眼睛。

  “夏草,你个贱小yín儿,老娘来送你一程……”

  第006章 一条生,一条死。

  夏初七呼吸不畅,心里头直骂范氏个神经病!

  谁稀罕着她家男人了?

  妈的!

  不过,好歹她是在红刺里训练过来的,哪怕生了重病,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儿。拼着一口气儿,她攥住范氏的手腕,哑着嗓子厉声低喝。

  “泼fù,你他妈在找死?”

  范氏手腕一痛,瞪大眼睛,觉着她像变了个人儿似的。

  “你,你,你怎地不结巴了?力气还这么大,你是谁?”

  夏初七心里头冷笑,jiān恻恻地凑近了她。

  “老子是谁轮得到你来问?警告你,别惹火了我。不然我就让兰秀才休弃了你!”

  范氏瞳孔一缩,“我家相公,他才不会休了我。”

  “不会?!”

  夏初七冷笑声声,“你还不晓得吧?兰秀才他本就钟情于我,之前是他说要纳了我回去。我被浸猪笼也是他潜入水底救我上岸,我两个的感情……”

  “你胡说!你个贼囚根子烂yínfù,老娘掐死你……”

  范氏说到此处,突然见鬼般“啊”了声,直勾勾盯住她的脸。

  “你的额头上?……贱人,你是朝廷钦犯对不对?结巴也是假的?不行,我要告诉我爹去……”

  想来夏草之前将额头上那个“贱”字遮得极好,村人都不知情,而范氏与她撕扯时,竟恰她将她的刘海拂了开。

  夏初七心道要糟,正琢磨办法,一个人影突然踹开门儿冲过来,二话不说,老拳一挥,便重重砸在范氏的身上。

  来人正是傻子。他xìng格软弱,长年在村子里被人欺负,范氏嫁过来这么些年,还从没有见过他愤怒成这副模样,惊惧间护着大肚皮就哀哟连天地叫唤起来。

  “大,大兄弟,别,别再打了,嫂子一会儿给你买糖吃……”

  她喊得可怜,傻子却像吃了火yào,根本不理会她。

  “坏人,你是坏人。欺负我草儿,我打你!打死你……”

  “啊!大兄弟饶……啊!杀人啦……救……”范氏被揍得一脸鲜血,杀猪般大哭。

  “傻子!快住手,你要打死她了!”见这情形,夏初七赶紧阻止。

  “不!我打她,就是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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