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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4 章

  脸,喊着他的名字,痛得想要退缩。

  他并不回答,呼吸愈重,控制住她的身子,若有似无地低笑一声,像安抚小狗似的轻轻安抚了她片刻,才道,“阿七不怕。”他不给她丝毫动弹的机会,却又给她留出恰到好处的挣扎空间,由着她挥起拳头揍他。

  “赵十九,我难受,难受死了。”

  空有一腔理论知识,却无实践,她面红耳赤,不知所措地紧紧闭着眼,甚至都不知为什么要反复喊他的名字。

  她想,或许是“百媚生”。

  对,都怪百媚生,让她变得这般娇气。

  但事实上,她知,百媚生的yàoxìng从始至终都没有控制过她的意识,真正掌控她情绪的,只是她身上的那人而已。

  她害怕,紧张,慌乱,甚至怕做得不够好。各种情绪都有,窘迫得她想要退缩。但她知道,不论是此时的他,还是她,都需要一种合适的媒介来给彼此渡过死亡前日的信心。而这般的结合,实是最能安抚灵魂的一种方式。她需要这般强力的填补,他也需要这般温柔的掩埋,这种心理上的满足感,远远甚于身体上的需索。

  天地,幽暗。

  空间,冷寂。

  此情此景,不知时间若何。

  偌大一个地方,只有她二人而已。

  不必害羞,不必压抑,他们可以欢畅的挥舞灵魂,催生血液,从头到脚的奔腾。她放肆的缠住他,他亦恣意地享用她,这是一场迟来的恩爱,却又是彼此最诚挚的奉献,在这之前,不论是他,还是她,都没有想过,在这个世上,会有那么一个人,可以像如今这般的亲密无间,从灵魂到身心都jiāo融得密不透风。

  “阿七。”

  在她狠狠蹙眉的时候,他稍稍迟疑,终是控制着情动的迫不及待,低下头来,任由冷汗从额头滴向她的面颊,而他的唇贴上她紧闭的眼。吻了吻,低低笑。

  “睁开眼。”

  “做什么?”她身子直发颤。

  “看着我。”

  “不看!”

  “你还懂得害臊了?”

  什么意思?夏初七猛地睁眼,瞪他。

  “看就看,有什么大不了?”

  “乖!”

  他低头,吻上她的唇。

  这一回,她没有再闭上眼。

  是,看一次,少一次,珍惜才是。

  皇陵石室,机关八卦,鸳鸯亭,百媚生,一切的一切,通通都从她的眼前消失了。她痛并快乐着,与他一起共赴那云雾间的巫山,早已忘情。也是这时,她才真的领悟到,男女间有太多的不同。他虽疼她怜她,可在这事上,却仍是强势而直接,几乎不给她适应的机会,便疯狂的掠夺,那张扬,那剧烈,那急促,无一不让她深深陷入他织就的网。

  可再美好,也只三日。

  想到三日之限,不知是痛得,还是难过的,她的眼泪,有那么一颗就调皮地从眼眶里,不小心挤了出来。

  “怎么哭了?”

  他目光赤红,低头看她时,有些心疼。

  “没事。”

  “我弄痛你了?”

  她想说,确实是,你个王八蛋啊。但她怕他退缩,又不敢承认,只别扭地咬着唇,更加靠近他,将自己献祭一般贴上去,让彼此更加清晰地感知,她中有他,他亦有她,她想把自己能给的所有,通通都jiāo给他。他们是这般的亲密,哪怕只剩是最后的盛宴,她也可以欣喜若狂,如饮蜜浆。

  ……

  云歇雨住。

  他久久的搂住她,并不与她分开,双臂像老鹰抓小鸡似的,将她紧紧裹在怀里,以免黄金格着她。她从脸颊红到了耳根,像洗了个澡,浑身都是细汗,忆及先前的癫狂,还在发傻。

  “阿七在想什么?”他拍了拍她的脸。

  夏初七蹙起了眉头,像在思考什么重大的人生与理想,慢悠悠地问,“赵十九,你说你以前没有做过,为什么懂得……这般多?”

  他惯常的冷脸,今日说不出来的柔和,出口的声音,也有着与往常不同的沙哑,那是一种满足的,像似叹息的哑,“风月心经,可不是白看的,爷早就等着表现呢。”

  “也不怎么样嘛?”

  “……”

  见他像吃鱼被鲠了喉,夏初七嗤嗤笑着,头一歪,靠在他的肩膀上,总觉得回不过神来,不太敢相信她与他真的已经成了夫妻。

  “喂,还有一个问题。”

  “嗯?说。”他慵懒的声音里,满是餍足。圈着她,像一只大熊搂住他的猎物,高大的身躯与她的娇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问啊?”

  听他催促,夏初七思考一会,转头瞥着他,终是横下了心,“你,你那什么,舒服吗?”

  他微微一愣,唇扬起,“嗯”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

  赵樽掰过她的脑袋,在她额头重重一敲,唇角扬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小姑娘,你可真不懂得害臊。这话你怎可以问?”

  “那怎么不能问?不是夫妻吗?”

  他眯眼,低头,唇压在她的额上。

  “该爷来问你,可还快活?”

  她瘪了瘪嘴,手推在他肩膀,“差强人意。”

  “嗯?楚七!”

  她这句明显找死的话,太招揍了。哪个男的经得住这样的“打击”?只听见她“哎哟”一声,格格笑着,很快,便与他缠成一团,那轻烟飘舞的薄雾间,响起一阵暖昧的声音。不再是笑,而是一种似呜似咽的叹息,一种绝望之前的狂欢。

  很多年后,夏初七再忆今日,发现本该刻骨铭心的东西,竟有些记不清细节了。

  大概是肖想他太久,太过激动,她整个人的情绪都处于一种绷紧的状态,而且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觉得自己就像在做梦,看上去清醒,其实混沌,根本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幻觉。

  唯一清楚的就是,她好暖好暖。

  这是她此生感觉过最为温暖的一个地方。

  也是她一生之中最美的时光。

  第166章 三日三生三世(卷二完)

  如果生命只剩下一天,你会做什么?

  是该哭还是该笑?又该用怎样的姿态来告诉这个世界?狂欢,尖叫,痛哭,流泪,或是安安静静,什么都不做?

  回光返照楼。

  经过一日十二个时辰的下降,离地面的沸水越来越近,石室里的温度也愈来愈高,就像身处一个巨大的烤炉之中,两个人的衣裳全部湿透,面色潮红,但情绪却极是平静。

  当一个人的生命流逝变得有迹可寻,当与爱人相依相偎在一处,当在百媚生的染指之下,他们反复探索过彼此的身体,用最古老的方式狠狠相爱过之后,剩下来的,便是最原始的守候。

  “阿七,怕吗?”

  夏初七抿唇一笑,灿若春花。

  “不怕,就是我在想一个问题。赵十九,你说我两个是不是当今世上最有钱的人?”

  他斜眼,看着她,唇弯下。

  “是。”

  她又抿了抿唇,一叹。

  “若是让人知道,有两个傻子守着无数的黄金财宝,就快要被饿死,或者被煮死了,会不会笑掉大牙?”

  “……”

  他没有回答,只是眸色柔和的看她。

  两个靠在一起,如同往常的任何一次叙话,永远都是她说得多,他说得极少,但他却是她最好的听众。当她需要长篇大论时,他默默地听着,当她需要人来附合她的意思时,他总会适时地奉上最为妥当的回答。

  看着那越来越浓重的雾气,夏初七扯了扯湿透的衣裳,抬头看他,几不可见的蹙了下眉头。

  “还剩下多少时辰了?”

  “约摸十几个时辰。”

  她瘪了瘪嘴,看着他,伸手摸他肚子。

  “你饿不饿?”

  他摇头,看着她的嘴唇,“饿了?少说话。”

  “不说话就不会死吗?”她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唇角翘了起来,略带自嘲的说,“我一直觉得,钱是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总想有很多很多钱,但我从未有想过,有朝一日,我会坐拥无数的金银财宝,却饿得前胸贴后背。”

  这一回,换他挑眉,眼波噙笑。

  “如今总算懂了,还是爷比钱更为管用?”

  看着他俊朗的眉眼,她还是那般没心没肺地咧着嘴发乐,然后想想又缠上他的胳膊,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是,你管用。”

  说到这,她想到两人先前没日没夜的欢好,耳朵尖略微一烫,眸子半垂下,眼睫毛眨得极快,“爷,你还有力气做么?做那个的时候,确实不觉得饿,好像只有快活……”

  “……”

  他低头,目光凝在她的脸上,唇角扬起,侧过身紧紧拥住她,捏了捏她瘦削的身子,又嫌弃般低低道,“早说过让你多吃一点,把身子养好,你看挨不住饿了吧?就爷这身板,饿上七天不是问题。”

  她再次朝他咧了咧嘴,可因为脸儿瘦了,下巴更尖了,一双眼睛显得更大,黑幽幽的两汪潭水,眼眶略略陷下,看上去极是可怜。好在,仍是神采奕奕。

  “那再来?”

  他眉梢扬起,一下子把她拽到怀里。

  “你这吃不饱的小fù人。”

  “呵,那爷你管不管饱?”

  她低哼一声,伸手缠住他的手,蔓藤似的紧,整个人软在他的怀里。他的吻落了下来,从她的眼,到她的唇,一点点怜惜的吻。

  他的唇很烫,她微微颤抖着回吻他。他亲得很快,亲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那吁在脸上的热气,带着一种奇怪的温暖,比沸湖之水更热,烫得她心惊紧紧一缩,眼眶红成了一片。

  “阿七,怎了?”

  “没事。我是……太快活了。”

  她吸了吸鼻子,轻笑一声,紧紧环抱住他,全力地投入与他的欢好里。有了今朝,没有来日的恩爱,掐着时间在算计,她不愿意浪费一点点的时间去伤感。

  ……

  回光返照楼到底已经下沉了多久,谁也不知道。

  在这短短的时辰里,他们欢好了很多次,可以说是毁天灭地一般的疯狂。也说了数不清的话,可以说是掏心掏肺的真话。不过,即便到了生命的终结,二人也是没有忘了互相贬损。

  他说她又瘦又小话又多,就连睡着了还会磨牙,就像一只叽叽喳喳的老鼠。她就讽刺他,说他竟然喜欢上一只老鼠,还和老鼠做那种事,不是傻子就是癫子。他说她贪财好色,她说这样才叫得偿所愿,财色兼得。她比他更加不要脸,说话肆无忌惮,他每每说不过她,便亲她啃她,用男人的方式惩罚她。她挣扎不了,便大声叫他坏蛋。在她心里,他是真的很坏。可坏蛋这个词,一般女人也不会随便用在男人的身上。坏蛋,坏蛋,坏蛋,这是极恩爱的一个称呼。

  她想,这是真的。

  这是一个即将与她共赴黄泉的坏蛋。

  在共赴黄泉之前,每一天,他们都要当成一生来用。

  于是,往常的从来没有哪一天,像这般有意义。

  往常的每一天,他们都有太多的yù望。唯有此刻,变得这般纯粹。在他们所有的yù望里,都只有彼此。除了彼此,再无其他。

  可是,夏初七不怕死,却怕赵樽死。

  她心底存有侥幸,她想,她若是真的死了,说不定还能回去,回到属于她的那个时候。可赵十九若是死了,又会去哪里?他这样的一个男人,不该就这般葬送在这个地底,被黑暗永远的掩埋,就连陵墓都是别人的。

  在又一次精疲力竭的欢好后,两个人吃力地爬到了回光返照楼的平台上。空气闷热得几乎令人发狂,但是在这个平台,有一缕淡得不能再淡的微风轻轻扫过。对他们来说,这已经是至高的享受了。

  四周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夏初七吃力地将从石室里面带出来的两颗夜明珠摆放好,然后坐在平台的中间,看明珠闪烁,看雾气熏染,将身体靠在赵樽的身上,笑吟吟地喊他。

  “爷……美不美?”

  “美。”

  “你快活吗?”

  “嗯。”

  她咽了一口唾沫,尽量忽略掉那让她头晕眼花的饥饿感,侧过脸来,一眨也一眨地看着赵樽仍旧雍容高贵的面孔,眸子里略略闪过一抹遗憾,略有不甘地咬了咬唇,看向平台对面的石壁。

  “你说,真的就无法可想了吗?”

  赵樽蹙起眉头,掌心揽在她的肩膀上,“这个地方离地太深,整个石楼除了下方正在不停下沉的石柱支撑,别无它物,无可攀爬。今日……”

  他侧过眸子,看向对面半隐在雾气里的石壁。

  “约摸又下沉了好几丈。”

  石楼下沉的速度其实不算快,身处其间的人,若不是仔细感觉,根本就察觉不到在下沉。只有温度的差别,人体最能体会。这会儿的热气,比她睁开眼的时候,更加灼人,感觉就像整个人都处于沸水的上头,那雾气让他们的衣裳根本就没有干过。

  “爷,你看对面的石壁是不是在上移?”

  她偏着头,睁着对面的石壁,虚弱地开口。

  “是,石楼在整体下沉,而石壁没有动,这般看上去,便像是对面的石壁在移动一样。”

  夏初七瞥他,“想不到爷也懂得参照物。”

  “参照物?”

  他不解地看她,她吐了吐舌头,正准备解释,突然愣了愣,微眯起眼,指向对面的石壁。

  “爷,你快看。”

  回光返照楼在下沉,但过去的十来个时辰里,四周石壁的场景却从来没有变化过,永远的光滑平整,但就在这时,似乎是石楼下降到了一定的程度,平台与石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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