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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谬。”

  他俊眉一蹙,温润若玉的面庞上浮上一抹不快,他并不喜欢被人触碰,更别提——一个陌生的女人,一个被他讨厌的女人。

  她都不知,男女之间该有个忌讳么?若说她是土生土长的大漠人,不懂这些规矩,倒还情有可原,不过据宋乘风说她是中原人,难道因为出身卑微,就如此随便?!

  韶灵绕过他,站在他的面前,那双美丽而骄傲的眼,锁住他俊秀的面孔:“侯爷这一个月都不曾睡个安稳觉,实在不行,就让宋兄一掌打昏了你,睡它个三天三夜再醒,精神定就好了。”

  风兰息脸上的微薄怒意,渐渐散开几分,他依旧沉默不语。

  “多思多虑,很容易身心俱疲。”韶灵抿唇一笑,表情鲜活。

  多思多虑,她居然眼准如此——

  风兰息的嗓音清冷,脸色很淡:“在你眼里,每个人都有毛病?”

  “侯爷想说你自小就练武,不像世人说的那么弱?”韶灵笑容一敛,眼底锋芒毕露:“可惜你学得不过是一些简单的武艺,侯爷原本就……”

  “够了。”风兰息面色骤变,猝然喝止,生生打断了她的话。她对他的身体了如指掌,他不得不信她,可是,难道要一并相信她说的,宫琉璃并无任何病症?!

  ……

  嫡女初养成051本来模样

  “我身为医者,只说实话,可说了实话,你又不信。”韶灵反手而立,轻撇嘴角,颇为无奈,她长长叹了口气,更显意兴阑珊。“真多余,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回去睡觉。”

  风兰息一手拦住她,追问一句。“她既然没病,为何总是记不起以前的事,而且xìng情变得……大不如前。”

  韶灵的眼底迎来一片惊痛,她微微惘然,望着眼前玉树芝兰的男子,低声呢喃。“怕是心里有病吧。”

  明明是妙手回春的医者,为何她说话总是如此不懂礼数,严苛刻薄?风兰息皱着眉头,不再看她。

  “来人,送客。”风兰息面露不耐,朝着仆人吩咐一句:“你去账房支一百两银子。”

  见风兰息说完要走,韶灵眼神一冷,扬声喊住他:“侯爷,慢着!”

  风兰息止步,却不再回头。

  她站在风兰息身后,冷若冰霜:“你听到的,是否因为深受打击,身心受创,而忘掉前尘往事?”

  肩膀僵硬,他心中落入无声无息的莫名不安,虽无回应,却听得韶灵沉声道。“是有这种例子,但不是宫小姐。”

  她点到为止。

  风兰息若执迷不悟,她也绝不会袒露自己身份。

  她已经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哪怕是风兰息。

  她隐藏身份多年,一旦轻易揭晓,当真会赢得皆大欢喜的结局吗?!

  她决不能大意。

  如今的风兰息——还不足以令她掏心相对。

  不过几句话,天突然转暗,下起小雨,天黑的看不到一丝光。

  漫长的长廊,唯有他们两人。

  韶灵探出晶莹手掌,任由雨水击打她的手心,她轻叹一声:“侯爷真无心。”

  风兰息俊脸微侧,不动声色地望着她的身影,一言不发。

  一场雨,把他们困在这儿,他并不乐意。

  她转过脸来看他,昏暗的天色之下,他甚至看不清她的面容,唯独那双眼,隐约闪烁着光。她笑着抱怨,并不客气:“外面下雨了,也不让人给我取把伞,难道这沉甸甸的一百两银子,就能给我挡雨不成?”

  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当真没见过这样的女人。他不觉得他给的诊金太少,不管他是否赏识她,既然是宋乘风身边的人,他就该守诺。至少绝不会让她生出任何不满,可他的意思也多少明显,要她为今日之事,守口如瓶。

  她却在暗讽他看似慷慨大方,实则内心凉薄。

  风兰息睇着她,她说要两倍诊金,他便笃定她精明世故,喜爱敛财,而如今,她却视钱财为粪土,口不应心……

  她宛若当下六月天,说变就变。

  关于他,他们不过因为宋乘风的关系,有过数面之缘,但她却掌握了他身上不少秘密。

  “听闻侯爷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是艳压群芳的才子,何时我们一同喝个酒,也让我见识见识侯爷的诗作?”她眉目含笑,言语轻狂的令人恨不得掐住她的纤细脖颈。

  他何时见过这样放浪的女人?!居然主动邀请男子喝酒?!哪里来的恶劣秉xìng!

  风兰息面色更差:“宋乘风给你撑腰,由着你,惯着你,但我不会。”

  她寥寥一笑,并不沮丧生气:“我知道侯爷不会。”

  她的话,却令他如鲠在喉,他蹙眉看她,仿佛这已成了一种习惯。

  “侯爷……”她偏过脸去,嗓音很轻,宛若蚊呐,幽然望向那突如其来的大雨,无人看清她此刻的神情:“小时候养成的习惯,哪怕深受重击,也不会更改的。”

  风兰息没来由的胸口沉闷,这一场雨,来的不是时候。

  雨下的实在太大。

  仆人迟迟不曾送来雨伞。

  她不曾再用那双骄傲的眼看着他,背影纤瘦,藕色长裙背后的那一朵红兰,久久刻画在他的眼底。

  风兰息从她的背影移开视线,心中一片沉澈,他的腰带上依旧挂着那一枚腰佩,众人送来的生辰礼物,唯独这一枚白玉最得他心,白玉幽然祥和,蓝色丝线贴着他的白色华服,不华贵,却淡然。

  他如何去相信,居然是这样的女子选中的。

  待他再抬起脸来,她却消失无踪,漫天大雨,将她的身影吞噬彻底。

  “侯爷,您还在这儿啊。”

  风兰息望向仆人手中的银两跟雨伞,面色一暗,这一场说来就来的滂泼大雨,冲淡了所有的路。

  突然。

  这个女子突然出现在他的人生之中,却又突然失去了所有踪迹。

  一连两日的yīn雨连绵,在第三日天终于放晴,宋乘风跟风兰息两人走在阜城街巷中,道路两旁泛出新鲜的青草味。

  风兰息望向前方那一座小别院,门口悬着的匾额上簇新的三个大字龙飞凤舞,朱色大门刚刚漆过,铁制门环一动不动。宋乘风难得没有军务在身,两人一早就约好了去最好的酒楼一品鲜喝酒。

  他眼神渐深,唇畔卷起淡漠的笑意。“我以为你又要喊上她。”

  宋乘风寥寥一笑:“我去看了,人不在灵yào堂。”

  风兰息沉默不语,心中被巨石压着,空气中有些沉闷。

  宋乘风察觉身旁的异样,他突地停下脚步,狐疑地望着身旁的白袍男子,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前天她到侯府为琉璃看诊,她冒雨走了。”风兰息清隽的面庞上,浮现了一抹复杂的神情。

  “风兰息。”宋乘风面色一僵,他不无错愕,风兰息知礼谦逊,为人处世向来周到得体,虽然不无女子暗送秋波,这些年依旧独善其身,坐怀不乱,当真是个翩翩君子。为何却对韶灵如此决绝,甚至……失了男人该有的风度。

  风兰息望着灵yào堂紧闭的朱门,面色微变,言语之内似有内疚。“这回,是我没有守君子之礼。”

  “她跟你以前遇到的狂蜂浪蝶,不一样。”宋乘风面色稍霁,不再看风兰息,许久之后,才道出这一句。

  “我让仆人将诊金和雨伞送去,却没追到她。”风兰息径自走向前,眉头轻蹙,宋乘风都不曾看到韶灵,难道真的是生病了?!

  宋乘风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消了气,说话的语气缓和不少:“即便生了风寒,她本是学医之人,应该没事。”

  两人一道走入一品鲜酒楼,风兰息心想自己是多心了,不过是个见过几面的陌生女子,开着偌大yào堂,他何必杞人忧天?

  宋乘风走入靠窗的雅间,点了一壶茶,径自说着。“不过你呀,若不欣赏她,也多少给我几分薄面,别让人难堪,让我难做。哪怕你们不是同一条路的人。”

  风兰息静默不语,眼底渐渐聚拢了笑意,他轻声长叹,眉眼温润。“我没见过你为女人说过这么多话。”

  “我在大漠六年多,风兰息。”宋乘风为风兰息倒了一杯茶,他低笑着,看着茶水倾泻而下。“我看惯了在沙漠上盘旋的苍鹰,回到中原见到的都是鸟雀,反而觉得小家子气……”

  风兰息闻言,淡淡莞尔,风神俊秀的面容,更是生出不凡气质。

  宋乘风话锋一转,狐疑地询问。“你跟弟妹之间,到底有什么事?连我也想瞒着。”

  他却只是久久凝视着宋乘风,默默喝着自己杯中的茶,良久不言。

  “这醉花鸡味道真好,下次该带她来尝尝——”习惯了风兰息的xìng子,宋乘风品尝着一品鲜的招牌菜,自言自语。

  一道清亮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就像是三月的春光,明媚的不掺杂任何杂质。“择日不如撞日,就这次吧!”

  宋乘风眼前一亮,站起身来迎接:“小韶!”

  韶灵望着眼前的两个男子,眼神轻瞥,红唇微扬。“方才正巧看着你们进来,我就跟了过来,不会嫌我冒失吧。”

  风兰息脸色很淡,微微蹙眉,她嘴上虽说冒失,却还是神色自如地坐到红木椅上,同桌都是男子,她亦不曾流露半分羞赧不自在。

  “方才还在说,你是不是淋着雨受了风寒?我们好像白担心了。”宋乘风瞥了面色冷淡的风兰息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太正经的笑。

  “淋雨?”韶灵噙着笑,眼神转深,目光落在风兰息的面孔上,他依旧高雅地品茗,仿佛担心她的人,不过是宋乘风一人,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你走的时候没带伞。”宋乘风打量她一番,笑着打趣,眼底闪过一道惊艳。“不过看上去活蹦乱跳,谁也没你精神好。”

  她在大漠以白衣男装示人,潇洒不羁,如今恢复红妆,他更觉她天生丽质。今日一袭娇黄绸缎上衣,湛青色百褶裙长裙,明艳动人。

  韶灵轻笑出声,这时小二将酒菜送上,眼角余光打量着风兰息的脸色,说的平静。“我没淋着,在街檐下等到雨停才走的,又不是三岁小儿,何必赌气跟自己身子过不去?”

  风兰息垂下眼,不曾搭话,他的淡漠,事不关己,更显疏离。

  “忘了跟你提,一品鲜的杏花酒,是阜城最有名的。”宋乘风给她斟酒,她不曾推脱,他也给风兰息倒了一杯,风兰息却以手抵挡。

  韶灵弯唇一笑,品了一口酒,双眼晶亮,轻点螓首,满足地喟叹一声。“好酒。”

  “你这位风流雅士,怎么滴酒不沾?”宋乘风毫不客气,调侃风兰,他一人不喝酒,有些扫兴。

  韶灵轻笑出声,美目对准风兰息的俊脸:“侯爷是怕他一旦喝了酒,我就要缠着他要诗作吧。”

  那双骄傲而璀璨的眼,像是月光下微微发光的湖面,一刻间定在他的脸上,风兰息淡淡睇着,却不知为何几乎要陷入那眼底最深处的一点星光——他猝然收回视线,不再看她一眼,淡然的嗓音无故发冷。他居然还担心她淋雨受冻?!简直多余!

  “何必贪杯。”

  他若不是惜字如金,就是当真打心眼里厌恶她。韶灵突然想起,她十来岁第一回喝酒的那个夜晚……七爷也说过没有男人,喜欢酗酒的女人。

  宋乘风朝着她笑,两人默契地举杯,韶灵恶意地朝着风兰息努努嘴,风兰息眼底更多几分不快。

  “侯爷!侯爷!”

  楼梯上通通跑来一人,边跑边喊,神色仓促,正是侯府的家丁。他喘着粗气,汗如雨下:“老夫人又昏倒了!”

  风兰息当下就站起身来,面如死灰,一言不发就朝着楼下走去。

  “我们也去看看。”宋乘风同样面色冷凝,韶灵没多想,跟着他一道去了侯府。

  韶灵跟在宋乘风的身后,一路上宋乘风提过一句,这位老夫人,便是风兰息的生母。三年前老侯爷仙去,风兰息是个孝子,从小对这位老夫人就很是孝顺。

  众人脚步仓促,没个停留,直接到了老夫人的住所玉漱宅。

  一走入宅子,四个婢女跪了一地,风兰息冷着脸站到老夫人的床旁,转头问管家:“冯大夫还没来?”

  “在路上了,侯爷。”管家如是说。

  宋乘风转过脸看韶灵,她俏眉紧蹙,面无表情,专注地凝视着老夫人的床头,仿佛周遭只剩下她一人。

  待他想开口,韶灵已然走到床旁,她俯下身去,审视着老夫人的脸,眼底滑过一抹无人看透的晦暗。

  当年有过一面之缘,曾夸她讨人喜欢的夫人,如今却直挺挺躺在床上,面色透着毫无生气的死灰,眼下一圈黑晕,眼皮耷拉着,眼底没有任何光彩,想来方才昏倒了还未彻底回过神来。

  韶灵掀开锦被一角,将老夫人的手拉了出来,正要搭脉。风兰息见状,一把甩开她的手,俊脸上染上薄怒。

  “你别chā手——”

  “风兰息,你就让她瞧瞧。”宋乘风到两人中间,压低声音,劝了一句。

  韶灵冷冷瞥了风兰息一眼,随即坐在床沿,搭着老夫人的脉搏,径自沉默,突地转向后面跪成一排的婢女。

  “哪位贴身照顾老夫人?”

  一个圆脸丫鬟仓惶抬头:“是奴婢。”

  “这些天,老夫人食yù很差,四肢无力,还总是胳膊疼?”韶灵眼底泛着一片棱光,说话的嗓音清冷。

  丫鬟连连点头,急着回应。“老夫人每餐吃的极少,晚上总说睡不好,手都抬不起来。”

  两人的话极为吻合,风兰息望向韶灵,眉宇之间的怒气,渐渐消散了。

  “侯爷,让男子出去吧,我想看看老夫人的身子。”韶灵头也不回丢下一句,坚定而果断,仿佛容不得任何人商量。

  风兰息的眼底有了细微的起伏,如此纤瘦的女子,决策的能力……竟浑然天成。

  宋乘风跟着管家离开,屋内只留风兰息跟一位最贴身的婢女,韶灵亲手为老夫人解开里衣,手掌一寸寸往下移动,直到摸到那块凸起之物,她才朝着婢女发号施令。“拿剪刀剪开。”

  老夫人的右手肘之上,连着皮ròu长着一颗灰色圆球,韶灵眼神一沉,整个右臂都开始肿胀,她面色凝重,若有所思。

  风兰息心痛至极,他只知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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