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松语文学 > 其他类型 >书香门第最新章节 > 书香门第TXT下载
错误举报

第 19 章

  抬头看了看她哥哥,又低头看了看手里啃到一半的杨梅,好一会,才一副忍痛割爱的样子,将右手伸到了她哥哥面前:“那这个给哥哥吃吧!”

  满屋子的人笑了个够呛,严景安还说严谦:“看什么,还不快接着?看你妹妹对你多大方,自己舍不得吃都给你了,快拿去吃!”臭小子,就知道欺负妹妹!这回看你还使不使坏了?

  严谦只得无奈的接了过去,丰姐儿不知道大家都笑什么,只是还依依不舍的看着那半颗杨梅。最后还是黄悫厚道,把自己手里那一颗又还给了丰姐儿,丰姐儿这才不盯着严谦了。

  严仁宽回家的时候,也立刻就发现今天家里喜气洋洋的,等听说了缘由之后又给爹娘道了回喜,晚上陪着严景安喝了半坛子酒,各自喝的半醉才罢。

  第二日早上上课,严景安听完严诚和黄悫背昨天的片段,问:“可知我昨日为何只教了这么一段?”

  严诚点头:“孙儿知道。”黄悫却先愣了一下,想了一想才说:“学生知道。”

  “哦?说说。”严景安背靠太师椅,望着面前两个孩子。

  严诚答:“子夏问政,子曰:‘yù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是告诉他,为政之事须循序渐进,不可cāo之过急,否则yù速反而不达。读书也是同理,祖父昨日只教一章,是想叫我们领会yù速则不达的深意。”

  严景安不置可否,又看黄悫。黄悫有点紧张,偷偷用中指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然后才答:“学生寻思先生的意思,是不是不只说这一堂课?学海无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完,也须循序渐进。”

  “你们能明白这些已经很好,却不可只领会而不做。读书最忌的就是只一味死读书,而不身体力行。如今你们俩才是打基础的时候,只须把我日常教的学会、无事时练练字就好。等到了该刻苦的年纪,”说着指了指李俊繁,“再去刻苦也来得及。何必小小年纪就这样熬,倒把身体熬坏了!”

  严诚和黄悫听了这一番教诲都有些羞赧,低下了头。严景安又说:“你们知道上进是好事,只是须得分清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况且有许多道理都不只在书本上,还在我们日常琐事中,慢慢学习慢慢领会,不要急。”说完叫他们俩回去坐下,开始上今天的课。

  正房里刘氏正在跟范氏一起合计严景安寿宴的事,严家本地的亲戚不少,同族的如铁瓶巷严仁举一家,姻亲如王家、莫家,再有曲家两房。故旧如李泽这样的同窗旧友,还有一些严景安早年求学时相jiāo的故jiāo,再加上书院里的先生和家塾的毛老先生,算起来人还不少。

  这还不算江苏地面上的大小官员。严景安入朝这么多年,同乡同年等等,有过jiāo际的也不少。远的也就罢了,像江宁、阳湖、秀州这三地,离平江不过一两个时辰的路程,有一些就不得不下帖子请一请。来不来是人家的事,若是自家不请,却不免显得失礼。

  何况严景安回来这两个多月,这些人也有不少或致信慰问、或亲自来访的。只是他回乡之后为了免除麻烦,有意减少了许多应酬往来,这才过起了半隐居的日子而已。但此次是五十寿辰,既然做寿,若不请这些人就不好了。

  于是每日里下了课,严景安少了许多带着孩子玩的时间,自己关在书房里研究请谁的问题。他自己思量了两日,还是觉得很难取舍,主要还是觉得自己家里地方窄,不怕这些人不来,只怕人来了没地方招待。可请了这个又不能不请那个,实在烦恼得紧。

  这一日下了课干脆和李俊繁一起去了李家,想要找李泽帮他参详参详。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会稍晚点更新,大概下午1点吧

  我怎么觉得月榜就像是夸父追的那个太阳呢,总是眼看就追上了,又被落下一截~~o(>_<)o~~

  31风起

  李泽冲了碧螺春来招待旧友兼同窗:“你不来找我,我也想去问你了。前日我去省城,肖大人还向我问起你,说怎地你回来了,都不往省城去走一走。”

  他口中说的肖大人乃是江苏布政使肖鹏,当初肖鹏还在山东做官的时候,就曾与时任户部山东司主事的严景安打过许多jiāo道,两人算是有几分jiāo情。严景安看着杯中碧绿的茶汤:“我是回乡养病的,又不是荣归故里,到处走什么?再说布政使司那么大的衙门,哪是我能去的地方?”

  “好,下次我见了肖大人就这样回复他。”李泽笑道。

  严景安无奈:“你们这些人,就不能放人过过安生日子。我既然退回来了,可不是只想沽名钓誉而已,而是真的想离了这潭浑水,过几天无忧无虑的舒坦日子。”

  李泽细细品味碧螺春的香气,说:“这茶是巡抚大人给的,上等太湖碧螺春,一会我叫人给你包点,你带回去喝。”

  “巡抚大人给了多少,你还舍得包了给我喝?”

  “不要算了,我正不舍得给你!”李泽立刻反口。

  严景安无语:“没有你这样的,我不过白说一句!不只碧螺春,有什么旁的好东西,都包些给我带回去吧!”

  李泽就笑了:“还有些六安茶,一并给你包些吧。”叫了人进来吩咐,才又说起先前的话题,“我自然知道你怎么想,可是如今是形势不由人。陛下丝毫不见松口的迹象,那位徐阁老又一直不出声,每每上书都如泥牛入海,大伙总得想点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别的什么办法?推我出来当急先锋?”严景安冷笑,“这等事还是留给内阁的大人们去做吧!”

  李泽叹气:“巡抚大人细细跟我问了书院的事儿,我怕他打书院的主意,只说书院学生不多,你如今又致了仕,书院的声望大不如前。他这才没说什么,只是还多番问你如今在家都做什么。”

  严景安眉头皱得死紧:“难不成他们想推学子们出去?”

  “瞧着是这个意思。浙江那边已经在明州书院开始动作了。”李泽点头答道。

  严景安站起了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当真可笑!他们这是想让陛下也效仿孝宗皇帝毁□院不成?岂有此理,学生们知道什么?有本事煽动学生,怎么没本事自己上折子劝谏?不过是看着黄奇的下场,一个个胆寒了而已!”

  李泽给他晃得头晕:“你快坐下吧,急的什么!也不是人人要这么做,只是有些人想先探探路而已。假若陛下真的一怒而下旨封□院,徐阁老依旧不做声的话,自然有人去搬这块大石。”说到最后一句,李泽的声调压低了很多。

  严景安也住了脚,站在原地思量半晌:“既如此,我回去倒要叫阿宽约束一下学生们。”

  “我想找你本就是为了说这个事!倒叫你绕的我到现在才说出来。”李泽埋怨道。

  严景安无语:“明明是你自己绕圈子,倒赖我绕你。”又叹了口气,“既然现在的情形这般乱法,我干脆还是继续在家养病吧,生日也不必做了,省事省心。”

  李泽想了想:“你若执意如此,那也好。只是可不许少了我的酒喝!”

  说起酒,严景安的笑容就又回来了:“你嫂子那里可藏了几坛好酒,改日你来,我们要出来喝,定要一醉方休才好!”

  “这话可是你说的,我可记下了啊,即便你忘了,我也要上门去讨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别的话,门外就有人回禀有客来访,严景安借势告辞:“我要回去养病了,有事你就直接去我那,或者叫繁哥儿传个话。”李泽应了,亲自送了严景安出去。

  严景安回家就跟刘氏说了不办寿宴的事,刘氏不明白:“怎么你出去一趟,回来说不办就不办了?”严景安斟酌了一下,将局势添添减减的说了,最后说:“我看着情势不太对,咱们既然回家了,还是别再掺合进这事为好。宁可不去招惹他们,别惹得一身腥。”

  刘氏一听也只得罢了,却又忍不住说:“总要请亲戚们来吃碗寿面吧?”

  “这个倒无妨,你安排就好了。对了,我要写封信给老二,你看着有什么东西要捎进京的,赶快收拾出来,我写完信一并送走吧。”

  刘氏知道他必定是有话要嘱咐京里的两个儿子,这才急着写信,因此也没多话,找了范氏来,两人收拾了一堆给京里的东西。她们这边刚收拾好,那边严景安的信也已经写完了,于是将东西和信jiāo给亲信家人,当日就搭船送进京去。

  严景安今日一直在外书房忙活,还吩咐了下人,叫严仁宽一回来就去找他。因此严仁宽回来以后到书房见到一脸严肃的父亲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几日家里都是喜气洋洋的,父亲今日是怎么了?

  “明日开始,我们书院暂时停开论讲、问辩类的课,时文辩论也停一停。”严景安开门见山的对严仁宽说道。

  严仁宽先应了:“是。”又问:“这是出了什么事?”

  严景安把李泽的话跟严仁宽说了一遍,然后又嘱咐他:“近日的课就以教授、考试为主吧。还有,若先生们问起,你就说近日学生们辩论之风大起,为辩而辩实无意味,还是应以学业为重。”

  严仁宽的反应跟严景安刚听到李泽说的时候一样:“利用学子们的热血去为自己开路,还真亏他们想得出!看来只空出一个次辅的位子,还远远满足不了他们的贪yù!”

  “慎言!”严景安看着面前激愤的长子,“我本以为你在家这些年,已经能将锐气磨平了,不想你还是如此易于激愤。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叫你入朝?”

  严仁宽有些惊讶:“入朝?”

  “不入朝你还真想教一辈子书?”严景安反问,“这是不敢直面险境的懦夫才会做的选择!九年,你教出了多少学生?你影响了他们多少?他们是不是照着你期望的方向去做了?他们能做到君子高洁、不与俗流合污么?是你对他们的影响大,还是他们的座师同年对他们的改变更彻底?你认真的想过吗?”

  严仁宽哑然,这一连串的问题直接将他砸的有些晕了,他yù言又止几次,终于说:“父亲就一直深受方先生的影响……”

  严景安反问:“你自觉能比得过方先生?”严仁宽默然。严景安不给他时间细想,继续说道:“你的愿望是好的,可也须得看看是不是切实可行。我当初之所以同意你回乡教书,一是你当时固执己见,二呢也是冀望你离开京城、远离庙堂,能将世事看的更加清楚明白,最后才是为了书院的存续。”

  说到这里严景安端起桌上的茶盅喝了一口茶:“可你呢,九年了,你还是如从前一样。苏东坡的诗怎么说的,‘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1,你不在山中,竟也看不到庐山真面目,看来这些年我给你写的信竟都白写了,你是半点没看到心里。”说到最后语气十分失望。

  严仁宽被父亲失望的语气深深刺伤,上前几步跪下:“儿子无能,让父亲伤心了。”

  “我不是伤心,我是为你痛心。你五岁开蒙,从小读书就比别的孩子快,且能举一反三,常有自己的见解,十二岁写出来的文章连恩师都大为称赞,说你孺子可教。十六岁第一次参加乡试就中了头名,你知道当时我有多高兴,我心里想着,我们严家终于要出第二个进士了,没准还能出个状元……”严景安越说语气越低沉,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哑了。

  严仁宽听父亲用这样的语气说起往事,只觉脖颈异常僵硬,头也不敢抬,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好半晌才哑着嗓子说:“儿子无能,儿子不孝……”

  “你不是无能也不是不孝,只是自小顺风顺水惯了,遇见了事难免钻了牛角尖,又自来xìng子固执,听不进人言。唉,说来也是我的错,看你聪慧懂事,从来都由着你的xìng子,没有好好的管教你。”严景安长叹了口气,“起来吧,这些过去的事也不用提了,咱们且说眼下。”

  看严仁宽还跪在地上不动,他只得站起身来走过去,亲自把儿子搀了起来。瞥见严仁宽面色通红、眼角还有泪痕,只装作没看到,又回身去坐下:“先前我在京里,多次给你写信,叫你多和你李世叔亲近,听听他的教诲,你都没有听进去吧?”

  严仁宽低头不语,严景安笑了笑:“我知道,你心里对他的为人十分不以为然。觉得他谄媚上官、与光同尘,不是君子所为,也不是个清官。可你有没有想过,自他来平江做知府,平江赋税增加了多少?平江百姓的日子比从前如何?为何平江的稻米就是量高质优?”

  “儿子知道,李世叔知稼樯、懂农桑,有治世之能,是难得的能吏。”严仁宽低声答道。

  严景安笑了笑:“在你心里,他只是能吏却不是好官,对不对?”严仁宽终于抬头和父亲对视了一眼,虽然没有做声,眼中神情却是肯定了严景安的问话。

  “你有没有想过,若他真做一个像安易一样的好官,他还能做到平江知府吗?”

  作者有话要说:注:1出自宋·苏轼《题西林壁》诗

  32教子

  安易,南湘人,弘文四年进士。历任拱县县丞、裕新知县,为官清正,爱民如子。如遇民与官争,必判为民者胜;贫与富争,必判贫者胜。因此甚得百姓爱戴,也因此得罪了无数缙绅富户。又因收不齐赋税、顶撞上官,兼有缙绅富户上告他为官不正、欺压良民,被罢官解职。安易离开裕新县时,县城贫苦百姓扶老携幼、涕泣相送,一直送出了十许里。

  但是安易能扬名天下,并不是因为他深得治地百姓爱戴,而是因为他在任裕新知县期间,曾经上疏参奏内阁学士、兵部尚书潘英年擅权跋扈,并且出人意料的,将潘大学士参倒了。这才一举扬名天下知。

  可尽管安易是天下知名的清官,在被罢官解职的时候却并没多少人为他说话,理由很简单,设若我有事你都不帮扶我,那你有事我自然也就袖手旁观,能不落井下石已是心存厚道。

  听见父亲拿安易做例子来和

  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