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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您说过好多回了。”林仙草嘀咕声音虽低,却保证让秦王听清清楚楚,秦王气错着牙叫道:“就你这样……算了,爷不跟你计较。”秦王轻轻咳了一声,揪着林仙草手松开,林仙草肩上轻柔拍了两下,看着林仙草,声音又温柔了回去:“这回爷……你看看你这眼神!你别惹了爷,爷就……算了,爷不跟你计较,咱们说话,嗯,你刚才想什么呢,都想出神了。”

  “我想……”林仙草手指划着岸边成片桃林,压低了声音道:“你看看岸上,那么大一片桃林,里头肯定住着桃花仙子,我看那些话本里说,这花仙,喜欢英俊潇洒少年郎,您这样英俊郎君,你说她会不会找过来?给您送……”

  林仙草话没说完,就被秦王重重敲了个bào栗子:“这是什么乱七八糟?嗯?你还敢看话本?进来,爷要好好收拾收拾你!”

  这一夜真把林仙草累了个浑身软塌,第二天秦王也比平时晚了一个多时辰出发,林仙草送走秦王,转个身一头倒床上,痛痛直睡到正午,才懒洋洋爬起来,吃了几个鲜虾蒸饺,用老鸭笋皮汤泡了半碗米饭吃了,无聊晃了几圈,转头看见云秀神情怔怔看着码头,忙凑过去,顺着云秀目光往码头上看着问道:“看什么呢?”

  “没什么。”云秀急忙收回目光,别扭拧着脖子,平平板板回道,林仙草眼珠转了几转,看着云秀笑问道:“对了,你说你家沅江边上,咱们这会儿就沅江,你家什么地方?这儿离你家还有多远?”云秀垂着头岔开话题道:“姨娘刚才吃少,我去给您再熬碗粥去,姨娘想吃什么?莲子?红豆?核桃?”

  林仙草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到船舱窗户边,仔细往外看了看,低声笑道:“这里就是你家?你家离这码头远不远?家里还有什么人没有?嗯,你父母坟,也这里?”云秀脸色一下白没血色,转过头,死盯着林仙草,林仙草左右看了看,指了指船尾道:“咱们到后面说话,那里四面敞亮,说话方便。”说着,转身就往船尾棚下过去,云秀迟疑了下,忙提着裙子跟上。

  “你要不要回去看看?去给你父母烧烧纸、看看他们?”林仙草看着云秀,直截了当问道,云秀看着林仙草,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才低声道:“家里没人了,房子也成了别人家,坟,不远,这里过去四五里路,姨娘能?”

  “嗯,既然到这儿了,说什么也得去给父母上上坟,肯定要去。”林仙草重重点了下头道,云秀脸上闪过丝惊喜,没等她惊喜完,林仙草接着说道:“我就算放你去,你也下不了船,得想想办法。”

  云秀脸上惊喜转成失望,听到后,又升起层希望,看着林仙草,等她往下说,林仙草两根手指来回点着下巴,蹙着眉头,半晌才呼了口气道:“也不知道能不能成,这事也怪你,你该早跟我说,咱们早打算,看看,事到临头,着急了吧?这样吧,我听王爷说过,他明天还要出去一天,咱们这船泊这里,后天启程,晚上等王爷回来,我求求他,就说想进城逛逛,只要他肯就行,进了城,你总有办法了吧?”

  “嗯!只要能下船,不用进城,我就有办法,这容易!”云秀满口答应,林仙草轻轻舒了口气笑道:“那就好,你父亲是个好人,我也敬佩很,从昨天一路行到现,这两边堤坝都是你父亲修吧?一看就不一样,我问过王爷,说这一段堤坝,将近十年了,一点事没出过,你父亲才是真正为百姓造福好人,我也想去祭拜祭拜他呢,对了,你和你们姑娘事,我想出了点头绪,你四下看看,”

  云秀忙转了一圈,谨慎四下看了一遍,冲林仙草点了点头,林仙草坐到摇椅上,示意云秀坐近些,低低问道:“我也没细问过你,你这仇,要怎么个报法?”云秀怔了下,呆了片刻才答道:“我父亲昨死前jiāo待我,说黄大人不懂水,不能做河督,他做河督是祸国殃民,说不想让他再做河督,可黄大人,早就不做河督了,宁大人……要姑娘替他明冤,要洗清冤屈,还了清白,还要,黄大人一命抵一命。”

  林仙草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苦笑道:“云秀,你也是个聪明,怎么这事看不明白,我问你,你跟你们姑娘进京时,带了多少银子?”

  “我们进京请蕴秀门,是五十两一天,姑娘身子弱,不能紧赶路,到京城用了两个来月,蕴秀门就照六十天收,加上路上雇船吃用,统共花了四千多两银子,姑娘身上还带了二十万两银票子,准备打点用。”云秀一五一十答极详细,林仙草听咽了口口水,接着问道:“你们姑娘是把宁家所有家当带上了?”

  “那怎么可能?!”云秀断然道:“宁大人罪名里,还一样贪腐,是被抄了家,我和姑娘是逃出来,就带出了这么点银票子出来,那些金银古玩,笨重家什,都被抄走了。”

  “宁大人肯定出身豪富。”

  “那倒不是,我父亲认识宁大人时候,他们家也不比我们家强……”云秀话嘎然而止,一时呆住了,林仙草长长呼了口气:“你们王爷吧,其实不怎么糊涂,他那话,说没错,宁大人呢,杀头抄家,重也是重了些,可真没冤枉,宁大人喊冤,肯定是觉得自己不是贪多那个,要不然呢,就是觉得自己就算贪了,那也是自己能干,从工程款里省出来,不是民脂民膏,所以才觉得冤枉。”

  “宁大人是这么说,”云秀声音低低道:“他说他用了一半银子,修了比别人好堤坝,那剩下银子,他也才拿了一半,余一半又缴了国库,也算不得贪腐。”

  “你觉得呢?”

  “嗯,也有几分道理。”

  “可他修那堤坝,是他本事?他一个人本事?他是用了你父亲法子吧?”林仙草不动声色转了方向,云秀呆了好一会儿,慢慢点了点头,林仙草冷笑道:“他提过你父亲功劳没有?他往上面荐举过你父亲没有?他拿那些银子,分给你父亲过没有?他是上官,又得了银子,可有了过错,顶出去杀头是你父亲,是你父亲替他顶了罪,你父母替他去死,他怎么对你?他把你买回来,入了奴籍,做了奴婢……嗯,我总觉得他连这点好心也没有,你身上必定有不寻常处,不然,他怎么会留你?”

  云秀脸色青灰看着林仙草,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57棒槌

  晚上,林仙草求了秦王,林仙草提要求时候极少,除了金子银子,她就没要过什么,再说也不过就是进城逛逛,秦王答应干脆之极。

  第二天一早,送走秦王,林仙草也不理会跳脚抱怨小桃和小杏,将两人留船上,只带着云秀下船上了车,婆子、护卫簇拥下,往不远处城门进去。

  城不大,林仙草和云秀坐车上,慢慢悠悠、走走停停逛了一圈,也不过花了一个来时辰,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云秀选了家大堂正讲书大酒肆,婆子进去寻了间听书便当又安静雅间,林仙草和云秀进去,吩咐婆子门外侍候着,不大会儿,菜疏点心上齐,云秀推开窗户,往外探头看了看,转头看着林仙草道:“姨娘这里听一回书解闷,多一个半时辰,我就回来了。”

  “嗯。”林仙草答应一声,云秀脱了外面丝绸宽袖夹衣和裙子,叠好放到椅子上,只余下里面一身靛蓝布衣裙,一只手撑着窗台,极利落从窗户跳出去,转了两个弯就隐没一排排房舍后看不见了。

  林仙草从窗户前转回来,无聊挑着些吃不饱吃着,听着外面无聊公案故事,果真,也就一个半时辰,云秀又从窗户外跳进来,头发微微有些散乱,脸色红涨、满头大汗,长裙边上沾着泥土草梗,鞋子上满是泥泞,冲林仙草点了点头,也顾不得说话,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一手提壶,一手端杯,连喝了四五杯茶,才长长舒了口气,又坐了喘均了气,才弯腰脱下鞋子扔出去,从旁边衣服包里重又取了双鞋子穿上,站起来走到屋角洗手盆前,沾了只帕子将自己上上下下仔细擦了一遍,对着水盆抿好头发,这才回来穿好衣裙,转身仔细理好了,又站着均了一会儿气,来回赶了七八里路狼狈就不见了,看着又是一幅气定神闲大丫头样。

  林仙草轻轻赞叹了一声问道:“你常干这事吧?”

  “看姨娘说,也不算常干。”云秀眼圈还带着红意,垂下头掸了掸衣襟道,林仙草抿了口茶,看着她笑道:“还要去哪里?要是逛好了,咱们就回去。”

  “嗯,回去吧,这城里哪有什么好逛。”云秀低声答道,林仙草站起来,走到门口吩咐了婆子,出门上车回去了。

  隔了两天,这天一早,秦王就上岸忙公事去了,林仙草坐船尾棚下,晃着摇椅,悠闲欣赏着两岸风光,云秀捧了碟子点心过来道:“姨娘尝尝这个,我用虾茸做馅烤出来,你尝尝好不好。”林仙草忙掂起一块尝了尝,点头夸奖道:“不错,鲜来,落脱眉毛!”

  “姨娘说话真有意思,再鲜也没听说眉毛能掉下来。”云秀嘀咕了一句,林仙草吃完了手里虾茸酥,拍了拍手,扫了云秀一眼笑道:“就是说鲜得很,一鲜么眉毛就乱动,动太厉害么,就掉下来了,是那个么意思,不能穷究。”

  “嗯,”云秀心不焉应了一声,取过小杌子,捧着碟子坐到林仙草旁边,叹了口气道:“姨娘,我这几天都没睡好。”

  “嗯?怎么啦?你也晕船了?”林仙草又掂了块虾茸酥咬了一口笑道,云秀却没理会她调侃,只垂着眼皮,伤感接着说道:“我想来想去,总觉得姨娘那天说,都对。”林仙草举着虾茸酥手呆了下,挑了挑眉梢,笑意盈盈咬了口鲜香虾茸,心情愉等云秀继续往下说。

  “唉!”云秀失落又伤感叹了口气:“姨娘要不说,我从来就没往这边想过,我父亲死前jiāo待我,说宁大人是不得已,他不怪他,还说托了宁大人照应我,其实……”云秀停住话,眼圈红了红,声音低落之极低低道:“我这会儿才想明白,父亲说,宁大人是不得已,他不怪他,他是说不怪他,没说……不是宁大人错,母亲活着时候,一直说我心眼太实,实不透气,我还不服气,我真是……实打实实心眼……”

  云秀简直有些哀怨起来,林仙草吃完了虾茸酥,用帕子擦了手,转头看着云秀,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话,云秀泪眼汪汪,伤感又茫然看着船尾处不停翻开河水,伤心了好半晌,才接着说道:“要不是姨娘点醒我,我还实心眼傻着呢,姨娘说我有不寻常处,我想来想去想了这几天,也不知道哪一样是他看中不寻常处。”

  “嗯,你说给我听听,我帮你想想。”

  “我水xìng好,只比我父亲差一点点。”

  “嗯。”

  “我能寻到蕴秀门。”

  “能寻到蕴秀门?那蕴秀门不是开门做生意,还要寻?这话我没听明白。”林仙草惊讶道。

  “蕴秀门不是那种开着大门做生意,她们只做大生意,不接零散活,要寻她们做生意,得有她们信得过人介绍才行,我也不知道哪些算她们信得过人,我父亲当年外出游学时候,好象帮过蕴秀门什么忙,我八岁那年,蕴秀门有个长得很好看fù人过来看我,说往后我若有什么事,就去寻她们。”

  “怎么寻?这事宁大人知道?”

  “那fù人说她姓何,我要寻她,就寻到州府大城,找到城里大酒肆,门口水牌上留话,说云秀来寻何姑姑,自然有人来寻我,这事宁大人知道,他死前,托我寻蕴秀门护着我和姑娘进京,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云秀解释道,林仙草轻轻呼了口气,看着云秀道:“这就是你不寻常处了,不是你不寻常,而是你能寻到不寻常蕴秀门,谁知道自己哪天要用到蕴秀门这样人手呢,何况又是宁大人这样……心虚贪官。”

  云秀垂着眼皮,呆了半晌,又重重叹了口气,林仙草歪着头看着她问道:“那你现还有什么打算?你父亲不想让黄大人当河督,这一条,也不用你想法子了,黄大人早就不当了,宁大人要正名报仇,你们姑娘死前留什么话没有?你现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云秀慢慢转着手里碟子,浑身上下笼着浓浓伤感低低道:“宁大人……也没什么名好正了,那仇,还有什么好报?他对我父亲那样,对我……唉,这是一报还一报吧,姑娘死前,就让我好好活着,说她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还能有什么打算,我能有什么打算?没什么打算。”

  “嗯,让我想想,”林仙草头靠回摇椅上晃来晃去想了一会儿,转头看着云秀道:“宁大夫事,你既然想通了,这个抛开,咱们不管他,只你父亲,是真冤枉,宁大人这一报还了那一报,可那个黄大人,他那一报还没还呢,不过听王爷说起来,那个黄大人蠢是蠢了些,可人家真是占足了清廉两个字,要以命相还只怕不大可能,要不,咱们想想法子,让他做不成官好不好?我没见过他,也不敢说这是个什么样人,不过听你说那些事,还有听王爷说他那些事,总觉得这个人是个官迷,为了当官,爹娘、媳fù、孩子都能不要货,这样人,若是让他从此做不成官,那可比杀了他还难受。”

  “姨娘有法子?”云秀眼睛一下子忽闪闪亮起来,林仙草‘哎呀’了一声道:“法子哪有现成?都得到时候再想,随机应变么,不过,咱得先说清楚,他若真是清官能吏,我就是有法子也不能想,咱不能干那样事,伤yīn德,你也得算了,可他若是那靠沽清名行登龙术,咱们就好好想想法子,这样人,行事破绽处必定多很,肯定有法子可想。”

  “嗯,法子我想不出,力气倒有一把,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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