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于是特定除早、晚朝，文华殿议政外，每日两次在平台召见有关大臣议事。从此出现了“平台召见”这一新的朝参方式。一石激起千层浪，满朝文武争相传诵，天下百姓无不敬佩，励精图治的他，声望更隆。
看他勤于朝政，劳心劳力，感念之余，觉得自己很没用，能帮上的忙少之又少。想想会有点悲哀，当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连家庭主fù都做不成的时候，那真叫失败。
我劝他，要不再升个官员入内阁吧，毕竟多个人多份力量。去年九月十一，徐溥徐阁老过世，他下旨辍朝一日，赐棺木米布，以示哀悼。后赠太师，加特进左柱国，谥“文靖”，表示厚待。但自此之后，内阁便仅剩下刘健、谢迁、李东阳三人，奏折多时，真是忙不过来。他却摇摇头，“将贵于精。”
“可我不忍你日日cāo劳呀！百姓安居乐业，你却比初登大宝，天下未安时更累、更忙！”这话不假，夜里时常看他伏案工作，清晨睁开眼睛，他也常常不睡在身旁。
他笑着拉我坐在身侧，“月月不是说‘守业更比创业难’嘛，而今天下安定，朕才不能掉以轻心。”
我撇嘴，道理我懂，却更心疼他。刚登基时，朝局动dàng，万氏余孽为祸天下，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那时百官见新帝仁德忠孝，勤政爱民，不比先帝昏聩，是倍受鼓舞，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指望着一展抱负，誓要为国分忧，为民请命；可时至今日，歌舞升平，百官难免不会倦怠，倒在功劳簿上吃老底，所谓饱暖思□，此时正是最容易滋生贪污腐败的非常时期。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你一个人的，每个人都有责任、有义务为自己生存的世界做出贡献。你何必把自己逼得这么辛苦？”
“天下是天下人的吗？”他低声重复着，似乎不能完全接受这个说法。想想也是，作为封建中央集权制的帝王，他能懂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已是难能可贵，怎能奢求他理解现代人人人平等的观点？环境，塑造人哪！
转念一想，照儿还小，可塑xìng强，不比他，有了成熟的人生观、价值观。或许，我该把我所知的道理、真理教给照儿，让他在继承他父皇光荣传统的同时，运用现代思想将其发扬光大。心动不如行动，从那以后，我常把朱厚照唤到身边，言传身教，为他灌输着人人平等，个xìng解放，追求自由等观点。
照儿每次都会认真聆听，郁闷的是，他甚少抬头与我对视，让我得不到那种共鸣回馈，表现yù得不到完美的宣泄，讲得很没有成就感。庆幸的是，照儿聪明，勤学好问，过目不忘，再没有成就感，我也知道，他都听进去了，听明白了。
只是他变得这么沉默，也不再撒娇，让我有点担心，难道是青春期叛逆？可他才10岁耶，青春期～是不是太早了点。即使朱厚照不是我的孩子，我也不希望自己在教育下一代上有所偏差，无关乎亲情，更不是伟大，只是因为，这是原则上的问题。思来想去，单刀直入问了原因，朱厚照微微一怔，仍是没有抬头。这孩子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在我面前总不抬头呢？偷偷观察，他在他爹面前不卑不亢，颇有大人样；在奴才面前，更是有主子的威仪。难道，只是对我抬不起头？我眨眨眼，貌似问题严重了……
和朱祐樘一提，他是一脸的茫然，我还得费心费力按我的理解给他解释什么是青春期，什么是叛逆，心里这个无语呀，时代诧异太大了。好在他的学习能力强，胸襟广阔，接受能力优于他人。否则还不把我当成女巫，拉出去火焚了。不过，他对此事并不看重，大概是照儿在他面前，在其他人面前，再正常不过。软语温柔的安慰了几句，就把我哄上床休息。
转眼，又至七月初七，我们的定情之日。为了哄我开心，他破天荒的带我出宫去玩，像普通夫妻一样，又像是热恋中的小情侣，混迹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随着熙攘的人群四处游走观赏。便装的锦衣卫和太监们，很乖巧的与我们保持了一段距离，为我们留出甜美的空间。望着夜幕下彼此jiāo握的双手，我真的好想一直这样下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会意，爽朗一笑，像是夏夜的微风，和煦温暖，“月月，国事太忙，朕没有太多时间陪你，我想过了，把你这样日日困在宫里，人会憋坏的。以后，朕保证多带你出来走走，四处转转。”
什么路人甲乙丙，狗屁fù道fù德，统统见马克思去吧！我踮起脚跟，在他脸上亲出响亮的一吻。他没料到我竟敢当众亲吻，做出如此离经叛道之事，只能捂着脸傻傻的看着我，与我一起接受路人不屑鄙夷的洗礼，终是宠溺的笑着，点下我的鼻子，“你呀，老夫老妻的了，还这么顽皮！”
我夸张的挽起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肩上，“回去把胡子剃了，这样就不老了！”
他一皱眉，开始和我讨价还价，“朕都30岁人了，没胡子也不是事呀！”
“反正画师都画完了，你要是不剃，休想再上我的床！”我拉了下他为画师画像特意留的青须，“试试看哦，我可不是威胁你！”
他无奈的笑笑，在我耳边低语，“瞧瞧你把朕逼的，在外人眼中，和他们一样了。”他努努嘴，指指不远处跟随的太监。
我失笑，隔着纱衣在他胸前狠狠拧了一下。他疼得吃呀咧嘴，忙抓下我为非作歹的小手。这里浓情蜜意，落在外人眼里，又是一番奚落。他摇摇头，无奈的嗔了一句，“成何体统！”
“做人就做贾宝玉——行为偏僻xìng乖张，那管世人诽谤！”
“月月总有道理。”
我一愣，好熟的一句话，好像是谁的口头禅，许多年前，天天念叨……
他自然是食言了，高强度的工作，让他不得不把带我出去玩的计划一推再推。见我在坤宁宫里自娱自乐折着纸飞机飞得满殿都是，只能抱歉的笑笑。我也笑了，他若不是个凡事以国事为先的男人，我也不会爱得如痴如狂了。
即使日子索然无味，时间过得也是一样的快。春去秋来，转眼又是一年，秉承着夏日炎炎正好眠的原则，我倒在榻上小憩。
半梦半醒间，隐约感到有温暖的触感在脸颊上轻轻摩挲，小心翼翼的，彷佛怕伤到每一寸柔嫩肌肤，随即印上了一点湿润。
“嗯～别闹。”我含糊了一句，以为是他回来了，翻了个身没再搭理。转念想想，不对，今个是十二，有大经筳，他不能回来呀。张开眼睛一看，是朱厚照站在榻前，见我突然醒来，脸色一阵不自然的潮红。
“儿臣，儿臣是来给母后请安的，请母后继续休息，儿臣就不打扰了。”不待我答，转身慌慌张张的跑远了。
我咽了口吐沫，摸摸脸颊，该不会，该不会是……
拍拍偷偷加速的心跳，儿子亲娘，天经地义！晃晃脑袋，一定是又YY了！这思想，真是越来越肮脏了。
晚膳时，他回来了，本想和他说说，却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孩子太久没撒娇，亲了娘，不好意思很正常吧？犹豫了半天，也没能开口，哎，谁叫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呢！
自李广事件后，和张家的关系渐渐疏远起来。偶尔会听李梦阳提起一些不好的传言，什么仗势欺人，掠夺民田，鱼ròu乡里的。听说也有大臣上疏追查他们兄弟俩的违法乱纪行为，碍于我的面子，被他一直搁下了。想了想，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总压着也不是事呀，民怨就是长久以来的不平等待遇，积压而成的。
长叹一声，为了安抚人心，让他放手去调查。却在心里默默祈祷，张鹤龄啊张鹤龄，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呀！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不出半个月，罪证堆满了他的御案。彼时，朱厚照也在文华殿。
他眉峰紧蹙，“狐假虎威，张家兄弟何时变得如此可恶了！枉朕一次次给他们机会！”
“父皇的一世英名，不该因张家而毁，请父皇定夺。”朱厚照跪地请旨。
我一惊，那可是他亲舅舅呀！这孩子竟然真能做到大公无私？
朱祐樘也是一愣，看看同意诧异的我，轻叹一声，“照儿懂事了，能以国事为重，朕深感欣慰，此事，让朕想想吧！”
在他没想到合适的处理办法时，金氏哭哭啼啼的来了。我躲都没地方躲，被她哭得脑仁直疼，她只道鹤龄和延龄少不更事，jiāo友不慎，结实了一群乌合之众，是被那群人带坏的，信誓旦旦的保证以后不会再如此嚣张。把责任揽在身上，说是自己教管不利，又说自己已经失去了女儿，万万不能再失去儿子，否则，愧对张家列祖列宗，他日归天，也没有脸再见张峦。
我心里“咯噔”一下，张峦临终的嘱托在耳边回dàng。算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啊。于是厚颜无耻去求他宽免，本来张家兄弟也没做下杀人放火，逼良为娼之事，犯得可以说是官员们最容易犯的错误——贪赃枉法。
他深深看着我，良久，才道：“此事jiāo予朕处理吧。念及张家曾护你一命，朕再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
中秋佳节，他邀请张府一家，带着我和朱厚照去游幸南宫。宴席后，故意把张鹤龄单独留下，狠狠教训了一番。张鹤龄大骇，摘下乌纱叩头谢罪。我和照儿躲在暗处，听得真真切切，我抿紧嘴唇，本想拍怕照儿安慰下，却在他冰冷的小脸上，看到了无尽的恨意……
下意识抖了一下，天，很冷吗？
朱厚照发现我在看他，扭头朝我安抚的笑笑，“母后不要担心了，父皇用心良苦，如此一来，既保住了母后在朝中的地位，又全了国舅府的面子，张家兄弟也会因此收敛的！”
“呵呵……”我赔笑，再说不出一句话来。懂得后宫必须在朝中有所根基，这是11岁孩子能说出的话吗？而且，从什么时候起，他直呼张鹤龄他们为张家兄弟了……
【小结局】月明情空（上）
寒来暑往，花谢花开。纸醉金迷的日子，皇宫里的富贵安逸生活，往往过得很快，快到留不下任何记忆。因为没有特色，因为千篇一律，整天游走于各宫之间，享受着锦衣玉食，一呼百应的至高权利……哎，浮华万象，真正拥有的只是紫禁城圈禁出的四角天空。
弹指一挥间，转眼到了弘治十七年。若不是不知不觉间，已长得和我一般高的照儿时刻提醒，我会觉得，时间静止了。
看看伏案工作的清癯身影，不，时间没有静止，岁月在他身上砥砺出无情的痕迹。不是苍老的皱纹，而是那双越发成熟睿智的黑眸，明亮不复往昔，深邃幽不见底。
御医送来了熬好的yào汤，我亲自递给他，“以前靠浓茶，现在靠yào撑着，你这是拼命，身体吃不消的！”
他放下yào碗，拄着头微微叹息，“月月，记得刘大夏说的话吗？”
“啊，哪句？”我问。刘大夏在弘治十四年十一月时，升任了兵部尚书。官居要职，话说得能少？
“就是朕升他为兵部尚书时，他说的。”
我想了想，“就是他说自己年老多病，天下已经到了民穷财尽的地步，他自认没有能力解决吗？”原话我是记不住，咬文嚼字的，但大意我记得住，还很难忘。在太平盛世里，敢当众说民不聊生的人可不多。记得当时，这番话在朝中掀起不小的波澜，有人说刘大夏恃宠而骄，有人说是拿腔作态，倒是他，全听进去了，还深表自责。有时我会想，就是因为他的宽容，他的气度，才纵容手下官员互相攀比着“直言不讳”的。
“朕抱憾呀，为何朕如此努力，百姓之中，仍有食不果腹之人？”
我叹息，世事哪有尽善尽美一说，又不是童话故事，他总把自己逼那么急干嘛？该不会是得强迫症了吧。
我道：“贫富差距很正常，否则哪有劳动人民和上层建筑的分别？除非是共产主义！人人平等，本就是停留在意识层面上的抽象概念啊！”
他蹙眉，我的话显然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继续叹息吧，时代差异呀，人类历史的500多年不是白过的。
正想给他通俗易懂的解释下，门外有小太监匆忙来报，说是太皇太后病倒了。他慌忙起身去探望，顿了下，转身问我去不去。
很客气的说法，正常人家不管愿不愿意，我这个做孙媳fù的都逃不掉吧。耸耸肩，我才是真正的恃宠而骄，拿腔作态——“你确定她愿意看到我？”
难题抛给了他，他只得无奈的独自去了。我和老太太的关系早已破裂得无法弥补，当然了，我承认，我也不想去弥补。除了必要的宫廷仪式、庆典、祭祀、宫宴外，我们几乎没有碰过面。在宫后苑遇到了，我作为小辈，会“礼貌”的绕路而行。让我低三下四，忍气吞声的做人，我，张慕晗，做不到！
可我也只能躲躲，眼不见心静，正面冲突是万万不敢的。不是在意孝顺的虚名，而是不想我和太皇太后的真实关系让外臣知道。他宠我宠到天下无妃的程度，不知背地里有多少人戳脊梁骨，说皇上惧内云云。妻管严从诞生那一天起，就不是褒义词，我不想他因我受到更多的负面影响。
“娘娘，太皇太后又差人来请您了，来人在外面等着回话呢。”婵娟小声提醒。
我挠头，老太太真执着呀，这是第几次差人来了？推说身体不适，还一遍遍的传见。伸个懒腰，去吧！
久未踏入仁寿宫，连老太太的寿诞，我也是礼到人不到的，这恍惚一去，真不是一般别扭。下意识寻找他的身影，不在，八成是回文华殿理政了吧。毕竟在他心中的天枰上，江山社稷永远高于一切。皇太后坐在床边的小凳上，见我到来，忙起身相迎。我受宠若惊，赶紧施礼，皇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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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勤于朝政，劳心劳力，感念之余，觉得自己很没用，能帮上的忙少之又少。想想会有点悲哀，当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连家庭主fù都做不成的时候，那真叫失败。
我劝他，要不再升个官员入内阁吧，毕竟多个人多份力量。去年九月十一，徐溥徐阁老过世，他下旨辍朝一日，赐棺木米布，以示哀悼。后赠太师，加特进左柱国，谥“文靖”，表示厚待。但自此之后，内阁便仅剩下刘健、谢迁、李东阳三人，奏折多时，真是忙不过来。他却摇摇头，“将贵于精。”
“可我不忍你日日cāo劳呀！百姓安居乐业，你却比初登大宝，天下未安时更累、更忙！”这话不假，夜里时常看他伏案工作，清晨睁开眼睛，他也常常不睡在身旁。
他笑着拉我坐在身侧，“月月不是说‘守业更比创业难’嘛，而今天下安定，朕才不能掉以轻心。”
我撇嘴，道理我懂，却更心疼他。刚登基时，朝局动dàng，万氏余孽为祸天下，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那时百官见新帝仁德忠孝，勤政爱民，不比先帝昏聩，是倍受鼓舞，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指望着一展抱负，誓要为国分忧，为民请命；可时至今日，歌舞升平，百官难免不会倦怠，倒在功劳簿上吃老底，所谓饱暖思□，此时正是最容易滋生贪污腐败的非常时期。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你一个人的，每个人都有责任、有义务为自己生存的世界做出贡献。你何必把自己逼得这么辛苦？”
“天下是天下人的吗？”他低声重复着，似乎不能完全接受这个说法。想想也是，作为封建中央集权制的帝王，他能懂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已是难能可贵，怎能奢求他理解现代人人人平等的观点？环境，塑造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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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儿每次都会认真聆听，郁闷的是，他甚少抬头与我对视，让我得不到那种共鸣回馈，表现yù得不到完美的宣泄，讲得很没有成就感。庆幸的是，照儿聪明，勤学好问，过目不忘，再没有成就感，我也知道，他都听进去了，听明白了。
只是他变得这么沉默，也不再撒娇，让我有点担心，难道是青春期叛逆？可他才10岁耶，青春期～是不是太早了点。即使朱厚照不是我的孩子，我也不希望自己在教育下一代上有所偏差，无关乎亲情，更不是伟大，只是因为，这是原则上的问题。思来想去，单刀直入问了原因，朱厚照微微一怔，仍是没有抬头。这孩子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在我面前总不抬头呢？偷偷观察，他在他爹面前不卑不亢，颇有大人样；在奴才面前，更是有主子的威仪。难道，只是对我抬不起头？我眨眨眼，貌似问题严重了……
和朱祐樘一提，他是一脸的茫然，我还得费心费力按我的理解给他解释什么是青春期，什么是叛逆，心里这个无语呀，时代诧异太大了。好在他的学习能力强，胸襟广阔，接受能力优于他人。否则还不把我当成女巫，拉出去火焚了。不过，他对此事并不看重，大概是照儿在他面前，在其他人面前，再正常不过。软语温柔的安慰了几句，就把我哄上床休息。
转眼，又至七月初七，我们的定情之日。为了哄我开心，他破天荒的带我出宫去玩，像普通夫妻一样，又像是热恋中的小情侣，混迹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随着熙攘的人群四处游走观赏。便装的锦衣卫和太监们，很乖巧的与我们保持了一段距离，为我们留出甜美的空间。望着夜幕下彼此jiāo握的双手，我真的好想一直这样下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会意，爽朗一笑，像是夏夜的微风，和煦温暖，“月月，国事太忙，朕没有太多时间陪你，我想过了，把你这样日日困在宫里，人会憋坏的。以后，朕保证多带你出来走走，四处转转。”
什么路人甲乙丙，狗屁fù道fù德，统统见马克思去吧！我踮起脚跟，在他脸上亲出响亮的一吻。他没料到我竟敢当众亲吻，做出如此离经叛道之事，只能捂着脸傻傻的看着我，与我一起接受路人不屑鄙夷的洗礼，终是宠溺的笑着，点下我的鼻子，“你呀，老夫老妻的了，还这么顽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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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皱眉，开始和我讨价还价，“朕都30岁人了，没胡子也不是事呀！”
“反正画师都画完了，你要是不剃，休想再上我的床！”我拉了下他为画师画像特意留的青须，“试试看哦，我可不是威胁你！”
他无奈的笑笑，在我耳边低语，“瞧瞧你把朕逼的，在外人眼中，和他们一样了。”他努努嘴，指指不远处跟随的太监。
我失笑，隔着纱衣在他胸前狠狠拧了一下。他疼得吃呀咧嘴，忙抓下我为非作歹的小手。这里浓情蜜意，落在外人眼里，又是一番奚落。他摇摇头，无奈的嗔了一句，“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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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总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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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然是食言了，高强度的工作，让他不得不把带我出去玩的计划一推再推。见我在坤宁宫里自娱自乐折着纸飞机飞得满殿都是，只能抱歉的笑笑。我也笑了，他若不是个凡事以国事为先的男人，我也不会爱得如痴如狂了。
即使日子索然无味，时间过得也是一样的快。春去秋来，转眼又是一年，秉承着夏日炎炎正好眠的原则，我倒在榻上小憩。
半梦半醒间，隐约感到有温暖的触感在脸颊上轻轻摩挲，小心翼翼的，彷佛怕伤到每一寸柔嫩肌肤，随即印上了一点湿润。
“嗯～别闹。”我含糊了一句，以为是他回来了，翻了个身没再搭理。转念想想，不对，今个是十二，有大经筳，他不能回来呀。张开眼睛一看，是朱厚照站在榻前，见我突然醒来，脸色一阵不自然的潮红。
“儿臣，儿臣是来给母后请安的，请母后继续休息，儿臣就不打扰了。”不待我答，转身慌慌张张的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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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时，他回来了，本想和他说说，却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孩子太久没撒娇，亲了娘，不好意思很正常吧？犹豫了半天，也没能开口，哎，谁叫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呢！
自李广事件后，和张家的关系渐渐疏远起来。偶尔会听李梦阳提起一些不好的传言，什么仗势欺人，掠夺民田，鱼ròu乡里的。听说也有大臣上疏追查他们兄弟俩的违法乱纪行为，碍于我的面子，被他一直搁下了。想了想，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总压着也不是事呀，民怨就是长久以来的不平等待遇，积压而成的。
长叹一声，为了安抚人心，让他放手去调查。却在心里默默祈祷，张鹤龄啊张鹤龄，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呀！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不出半个月，罪证堆满了他的御案。彼时，朱厚照也在文华殿。
他眉峰紧蹙，“狐假虎威，张家兄弟何时变得如此可恶了！枉朕一次次给他们机会！”
“父皇的一世英名，不该因张家而毁，请父皇定夺。”朱厚照跪地请旨。
我一惊，那可是他亲舅舅呀！这孩子竟然真能做到大公无私？
朱祐樘也是一愣，看看同意诧异的我，轻叹一声，“照儿懂事了，能以国事为重，朕深感欣慰，此事，让朕想想吧！”
在他没想到合适的处理办法时，金氏哭哭啼啼的来了。我躲都没地方躲，被她哭得脑仁直疼，她只道鹤龄和延龄少不更事，jiāo友不慎，结实了一群乌合之众，是被那群人带坏的，信誓旦旦的保证以后不会再如此嚣张。把责任揽在身上，说是自己教管不利，又说自己已经失去了女儿，万万不能再失去儿子，否则，愧对张家列祖列宗，他日归天，也没有脸再见张峦。
我心里“咯噔”一下，张峦临终的嘱托在耳边回dàng。算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啊。于是厚颜无耻去求他宽免，本来张家兄弟也没做下杀人放火，逼良为娼之事，犯得可以说是官员们最容易犯的错误——贪赃枉法。
他深深看着我，良久，才道：“此事jiāo予朕处理吧。念及张家曾护你一命，朕再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
中秋佳节，他邀请张府一家，带着我和朱厚照去游幸南宫。宴席后，故意把张鹤龄单独留下，狠狠教训了一番。张鹤龄大骇，摘下乌纱叩头谢罪。我和照儿躲在暗处，听得真真切切，我抿紧嘴唇，本想拍怕照儿安慰下，却在他冰冷的小脸上，看到了无尽的恨意……
下意识抖了一下，天，很冷吗？
朱厚照发现我在看他，扭头朝我安抚的笑笑，“母后不要担心了，父皇用心良苦，如此一来，既保住了母后在朝中的地位，又全了国舅府的面子，张家兄弟也会因此收敛的！”
“呵呵……”我赔笑，再说不出一句话来。懂得后宫必须在朝中有所根基，这是11岁孩子能说出的话吗？而且，从什么时候起，他直呼张鹤龄他们为张家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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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来暑往，花谢花开。纸醉金迷的日子，皇宫里的富贵安逸生活，往往过得很快，快到留不下任何记忆。因为没有特色，因为千篇一律，整天游走于各宫之间，享受着锦衣玉食，一呼百应的至高权利……哎，浮华万象，真正拥有的只是紫禁城圈禁出的四角天空。
弹指一挥间，转眼到了弘治十七年。若不是不知不觉间，已长得和我一般高的照儿时刻提醒，我会觉得，时间静止了。
看看伏案工作的清癯身影，不，时间没有静止，岁月在他身上砥砺出无情的痕迹。不是苍老的皱纹，而是那双越发成熟睿智的黑眸，明亮不复往昔，深邃幽不见底。
御医送来了熬好的yào汤，我亲自递给他，“以前靠浓茶，现在靠yào撑着，你这是拼命，身体吃不消的！”
他放下yào碗，拄着头微微叹息，“月月，记得刘大夏说的话吗？”
“啊，哪句？”我问。刘大夏在弘治十四年十一月时，升任了兵部尚书。官居要职，话说得能少？
“就是朕升他为兵部尚书时，他说的。”
我想了想，“就是他说自己年老多病，天下已经到了民穷财尽的地步，他自认没有能力解决吗？”原话我是记不住，咬文嚼字的，但大意我记得住，还很难忘。在太平盛世里，敢当众说民不聊生的人可不多。记得当时，这番话在朝中掀起不小的波澜，有人说刘大夏恃宠而骄，有人说是拿腔作态，倒是他，全听进去了，还深表自责。有时我会想，就是因为他的宽容，他的气度，才纵容手下官员互相攀比着“直言不讳”的。
“朕抱憾呀，为何朕如此努力，百姓之中，仍有食不果腹之人？”
我叹息，世事哪有尽善尽美一说，又不是童话故事，他总把自己逼那么急干嘛？该不会是得强迫症了吧。
我道：“贫富差距很正常，否则哪有劳动人民和上层建筑的分别？除非是共产主义！人人平等，本就是停留在意识层面上的抽象概念啊！”
他蹙眉，我的话显然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继续叹息吧，时代差异呀，人类历史的500多年不是白过的。
正想给他通俗易懂的解释下，门外有小太监匆忙来报，说是太皇太后病倒了。他慌忙起身去探望，顿了下，转身问我去不去。
很客气的说法，正常人家不管愿不愿意，我这个做孙媳fù的都逃不掉吧。耸耸肩，我才是真正的恃宠而骄，拿腔作态——“你确定她愿意看到我？”
难题抛给了他，他只得无奈的独自去了。我和老太太的关系早已破裂得无法弥补，当然了，我承认，我也不想去弥补。除了必要的宫廷仪式、庆典、祭祀、宫宴外，我们几乎没有碰过面。在宫后苑遇到了，我作为小辈，会“礼貌”的绕路而行。让我低三下四，忍气吞声的做人，我，张慕晗，做不到！
可我也只能躲躲，眼不见心静，正面冲突是万万不敢的。不是在意孝顺的虚名，而是不想我和太皇太后的真实关系让外臣知道。他宠我宠到天下无妃的程度，不知背地里有多少人戳脊梁骨，说皇上惧内云云。妻管严从诞生那一天起，就不是褒义词，我不想他因我受到更多的负面影响。
“娘娘，太皇太后又差人来请您了，来人在外面等着回话呢。”婵娟小声提醒。
我挠头，老太太真执着呀，这是第几次差人来了？推说身体不适，还一遍遍的传见。伸个懒腰，去吧！
久未踏入仁寿宫，连老太太的寿诞，我也是礼到人不到的，这恍惚一去，真不是一般别扭。下意识寻找他的身影，不在，八成是回文华殿理政了吧。毕竟在他心中的天枰上，江山社稷永远高于一切。皇太后坐在床边的小凳上，见我到来，忙起身相迎。我受宠若惊，赶紧施礼，皇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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