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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9 章

  下地就要往外头跑,“娘,你回来啦!”

  姆姆和几个嬷嬷都还没有睡,在外头不知说些什么,“……虽说还是个孩子,可心里什么都懂……”

  看到她出来,她们有些吃惊,“快回去,仔细着凉。”

  “嗯,我要爹,我要爹嘛。”点点不高兴了,扭着身子开始耍赖,屋外也有人问,“点点还没睡呢?”

  “没睡呢。”姆姆提高声音回了一句。

  过了一会,爹就进来抱她了,“爹带你看祭灶好吗?”

  点点裹了大大的斗篷,穿了厚鞋,被爹抱着走到了茶水房里,茶水房里的炉子还没熄火,赵哥哥却不在了,晚上只有姐姐们在宫里服侍,两个姐姐在吹炉火,地上摆了个盘子,盘子里装了有稻草扎的马,还有一碗蜜。点点要看,娘说,“这是灶王爷骑的马,可不能随便碰。”

  她就好奇地看着爹把炉子后头的画像给拿了下来,往上头沾了些蜜糖,慢慢地送到了炉子里去,还有马也送进去了,爹一边送,一边还喃喃地不知在说些什么,点点不敢大声,便悄悄地问,“这是在做什么呀?”

  娘也一样悄悄地回答,“这就是祭灶。”

  祭完了灶,爹和娘都站起来,娘抱着点点和爹说,“今日给清宁宫和咱们这都祭灶了,你宫里反倒没祭。”

  “就是图个好玩么,正经这都不是灶。”爹说,“真要去小厨房祭灶,不得把他们给忙活坏了,就这么乐一乐挺好的。”

  点点终于明白了祭灶是什么,她还沉浸在刚才那玄秘的仪式里:灶王爷这就上天了吗?为什么烧着了就上天了呢?

  爹把她送回屋子里,又拍了她一会,点点不想睡,只是眯着在装,爹居然被她蒙骗过去了,拍了一会,就起身出去,估计是去找娘。点点等他走了,才睁开眼得意地笑了笑,又探出头去轻轻地呼唤,“欢姐姐。”

  欢姐姐很快就进了屋子,在床外头的小床上打好了被窝,“睡吧,小祖宗,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睡?”

  点点嘻嘻地笑了,有欢姐姐在外头躺着,她觉得好安心。“我刚才去祭灶了!”

  “真了不起,”欢姐姐说。“快睡吧。”

  “欢姐姐——”点点又觉得有点不对,她歪着头想了想,有点不肯定地问,“阿黄姐姐有娘吗?”

  “有啊。”欢姐姐过了一会才说,“就是你胡姨姨。”

  “那圆圆姐姐呢?”

  “有,她是皇后娘娘的女儿。”欢姐姐说,“栓儿也是皇后娘娘的,壮儿是咱们贵妃娘娘的。怎么忽然问了这个?”

  “那就咱们永安宫有灶吗?”点点握着被子,冲床帐顶眨眼,她有点困了。

  “都有,”欢姐姐笑了,“不然,就永安宫那口,怎么做给那么多人吃呢?”

  “那,那我听娘说,爹就祭灶了祖母和咱们的灶,别宫的呢?”点点真的好奇起来了,“别的不祭吗?”

  “这……”欢姐姐明显地顿了一下,“祭的,不过不是皇爷爷祭。”

  “那爹为什么就祭我们宫的呢?”点点就觉得这个解释不通啊,“那个,那个胡姨姨的,还有皇后娘娘的,还有,还有那个莠子姐姐——我是说——嗯——”

  “姐姐懂了。”欢姐姐拉开帐子,帮她掖了掖被子,“嗯……因为皇爷爷特别喜欢贵妃娘娘呗,点点说,是不是?”

  点点可不知道这个,但她喜欢这个说法,便浅笑着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我也特别喜欢爹,娘也特别喜欢爹,还有祖母、阿黄姐姐,还有好多好多人,都特别喜欢爹!”

  “嗯,知道啦,知道啦。”欢姐姐的声音也特别高兴,“皇爷爷、贵妃娘娘呢、太后娘娘呢,就特别喜欢点点,是不是呀?”

  点点笑得更开心了,她想说:还有弟弟呢!——不过,在这之前,最甜最美的轻梦,已经把她给盖住了。

  在点点的梦里,所有人都是笑着的,就连皇后娘娘身边那怕人的老嬷嬷,也在开心地对她笑,在梦里,她自信地想:大家都喜欢我——

  她也自信地相信:大家都是好好的。就算圆圆姐姐会哭,阿黄姐姐会皱眉,就算有那个怕人的老嬷嬷,就算爹和娘会‘吵架’,就算、就算……

  但,大家都是好好的,大家也都会好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大年初一哈!给个点点的日常治愈番外。

  ☆、第203章 当家

  cāo办栓儿的生日宴,不是什么大事,皇后告病之前基本就有了思路,余下的无非就是些庆典当日的琐细功夫,有周嬷嬷帮忙辅助,并没闹出什么乱子,顺顺当当地也就办了下来。徐循就是出个人,具体的事情全都吩咐周嬷嬷去做,有身份压着,也出不了什么刁奴欺主的事儿。

  等栓儿的生日过了以后,皇后的病却依旧不见好,还是没有什么精神,风寒虽痊愈了,常发眩晕,按刘太医的意见,都不能起身,只好老躺着吃yào调理。这病似乎已经转为慢xìng,宫里也就启动了所谓的侍疾机制。

  这 宫里的正经主子,宫里是绝对不会冷落的。哪怕当年胡皇后已经是摇摇yù坠,没有什么威严了,那也得她自己先不要人去请安,坤宁宫里才会安静下来,不然,平时 三日一次的请安以外,日常有人要显露孝心、殷勤的,都会不请自来,到屋里虔诚地坐一坐,好像宰相府门前候见的官员们一样,就算一无所求,只是为了打好关 系,也有大把人愿意花这个时间来下功夫。

  徐循这里,碍于当年的先例,倒是没有什么外宫的客人,她自己是求仁得仁,只觉得清静。太 后那边,是她自己先支持胡皇后搞觐见管制,j□j日一次大请安,皇后会把所有人都带去清宁宫里,除此以外,要到清宁宫得她自己发话。当时这个制度主要是为 了遏制孙贵妃——以太后身份,也根本都不会正眼搭理妃位以下的宫嫔,不过后来后位上换了人,两宫关系趋于冷淡,例牌请安太后时常都不出现,老人家又要清 静,似乎也没有恢复自由请安制度的意思,还是照例,她看上谁过去陪伴了,就直接让人相召,把主动权握在了自己手上,几次小病,也是回绝了任何宫外人过去侍 疾刷孝顺分的请求,皇后这一病,也是几年来宫里第一次重提侍疾制度了。

  太后、皇帝、皇后生病时,除了身边的亲信宫人以外,妃嫔也 得过去侍候,在很多时候这甚至是一种殊荣,起码也体现了帝后对你服务质量的信任和许可——既然是荣誉,估计在最开始的那几年里可能还不规范,但之后就肯定 少不得也要跟着头衔往下均分,徐循咨询过钱嬷嬷,按仁孝皇后最后那段日子的惯例,一般都是一个妃子领着自己宫里的嫔位,一天过去服侍个两三个时辰。然后转 过头,这妃子身上就能贴个‘侍疾甚诚’的标签了,刷声望的手段和官场也差不了多少,这亦是仁孝皇后雨露均分、调理后宫之策。

  当然 了,在那宫里,也没什么事是要她们做的,基本就是在那个房间里待着就行了,皇后的一举一动,自然有可心人服侍,妃子们帮着打打下手、端茶倒水那也就够了。 就算比不上在自己宫里逍遥自在,甚至心底还巴不得皇后娘娘早点去世,谁让她是皇后呢,该做的事还是得做,这就是身份压人的妙用。

  徐 循倒没打算照搬这个制度,毕竟现在宫里就俩妃子,何仙仙还得照料莠子,如果就两人轮班,她岂不是隔天就得离开个老半日的,再说她自己对隔天要去和孙皇后打 照面也毫无兴趣。这个侍疾的名声,她倒宁可不要了,谁想刷声望那就给谁去。——当然,相信除了她和何惠妃以外,还是有不少人对这种事很是热心的,她也没兴 趣挡了别人的路。

  “如今娘娘渐已痊愈,病势日轻,”当着病人的面总是要说点好的,“倒似乎不必每日里大批人过来吵闹,不如众人编成一队,每日双人轮换,如此每日都有人来,您也不觉得寂寞,又不嫌吵闹,倒是两全其美了。”

  徐循过来探她,皇后自然接见,她这一次是真的病了,往常的精气神余下不足一成,脸色苍白而无血丝,斜靠在枕上有气无力,听了徐循的话,要想一想,才道,“也罢,那就这样吧,听凭贵妃安排了。”

  徐循真心实意地道,“我是左支右绌、纰漏百出,只盼娘娘快些痊愈,重接宫务。”

  换句话说,也就是她一点都不想管宫务,盼着皇后快点往回接手。至于别的谦词,那都可以当成耳旁风了。

  皇后本来半闭着的眼便慢慢地睁了开来,她似笑非笑地瞅了瞅徐循,又不禁轻轻地叹了口气,才道,“我信你。”

  也许是人在病中,昔日她身上那从不曾消褪的精细劲儿——那股当家作主的风范,此刻是消散到了最低点,皇后话刚说完,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才转移话题,问道,“今年这个年该如何安排,你心里可有数了?”

  虽然身子不好,但皇后看来还不打算放弃手中的权柄,徐循顿了顿,如实道,“现在才刚十一月中,还没开始想呢,娘娘要有什么念头,可打发人来和我说,我自去回老娘娘。”

  虽然皇后没什么反应,但皇后榻边的周嬷嬷却忍不住是瞅了徐循一眼,徐循不动声色,当没看到,又问道,“是了,这排班侍疾,需要把罗嫔也排进来吗?”

  皇后犹豫了一下,摇头道,“不必了,太子身边不能乏人照顾,还是让罗嫔专心看管栓儿吧。”

  顿了顿,她又免了徐循和何仙仙的份儿,“你身边有壮儿,点点,而且还要管宫,仙仙身边那个莠子也让人费心思,就都不必来了,余下人换班轮值,也足够照顾我的啦。”

  徐循免不得客气几句,见皇后心意已定,也不再坚持,能不来肯定是不来的好,相信皇后也不愿老看到她的脸在坤宁宫里晃来晃去。

  就 算关系再差,但现在徐循接了差事,就不能不和皇后发生接触,好在即使皇后生病,看来xìng情也还没乱。双方的对话终究是保持了表面上的和气,不过,徐循并无意 多聊家常,见事情已经说完,便站起身告辞离去。皇后这里闭目小憩了一会,自然也有人忙着给她熬yào,又为她捶腿揉肩,将她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也许是这一阵休憩,使皇后恢复了一些精力,吃过yào,她有了些聊天的兴致,“还算是心口如一。”

  她 说得是谁,周嬷嬷了然得很,但对皇后的评价,她有些不赞同——这还叫心口如一?才接手宫务,就有点独揽大权自把自为的意思了,皇后娘娘不过是问上一句而 已,立刻就用个不知道给堵回来了。摆明了,她管宫期间,宫务如何,全盘肯定出自贵妃自己的脑子,绝不需要皇后的一点意见……

  她有些怒气,更多的也是心疼,“娘娘,刘太医都说了,您这病就是用心太过惹出来的,现在可还想着别人做什么,只管好生安养吧。皇爷来看您时,不都说了,让您只管安心养病,万事有他呢……”

  的 确,要说这病还有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它终于带回了皇爷的几分心思,现在的皇爷,倒比皇后娘娘还好着的时候过来得更勤快了,不但对皇后娘娘多是宽慰的言 语,甚至还赏赐了皇后娘家不少土地。在周嬷嬷来看,虽然往后再侍寝,再生育的可能,已经低得可以忽略不计了,但当年青梅竹马一路上来,这里面的情分,毕竟 还是压过所有宠妃、宠嫔。徐贵妃虽没亲弟弟,可族里难道就没有近支堂亲了么?到现在除了她本家以外,别的族人都在南京老家住着,没有能上京的,就可见皇爷 心里,毕竟还是有杆秤的。

  见皇后悠悠地叹了口气,闭目不再说话,周嬷嬷眼珠子一转,又道,“您如今这个样子,老奴也不放心在外奔波,这宫务,既然贵妃娘娘想管,不如索xìng就全jiāo给她了——”

  话才说到一半,皇后便睁开眼,冷冷地扫了她一扫,“你当除了你以外,这宫里就没有嬷嬷管过宫务了?六局一司里的女史,还有一多半,是清宁宫的老jiāo情呢。”

  虽然病弱,以至于气弱语虚,但这番话,思路是清晰无比,说得周嬷嬷一阵凛然,她思忖片刻,忙承认错误,“是老奴一时xìng子起来,想得左了。”

  顿了顿,又留神道,“奴婢一定诚心侍奉贵妃娘娘,佐理宫务,请娘娘安心。”

  皇后方才点了点头,“明日起,你按时过去吧,我这里得闲过来请个安便是了,宫里细务,你无需担心,自有伍嬷嬷做主。”

  伍嬷嬷也是皇后娘娘的教养嬷嬷,一样是跟随她多年,且同周嬷嬷还是干亲,两人的养女和养子结作了对食,抬举她来管细务,周嬷嬷心里自是一暖,也体会到了皇后的用心:虽说为娘娘肝脑涂地,都是该当的,但娘娘也从不曾让她的忠心遭到冷遇。

  翌日起来,她便果然直接到永安宫里听用,顺带着也把皇后宫中由她掌管的几本册子都搬来了,等徐贵妃吃过早饭召见她时,便回报道,“从眼下到年前,宫中循例有若干事务,需娘娘裁决,此是节庆,按常例,还有若干事务需由娘娘发落。”

  节庆事务比较多,其中每年都有的就是熬腊八粥,堆砌冰山雕刻灯笼,请门神,安排祭灶送灶神灶马、分赐各宫唐花、分节日特别的份例,还有就是发放补子,以及给各宫体面宫人以及妃嫔们安排做新衣,当然各种吉祥物事的打造和分发也少不得贵妃娘娘做决定。

  至 于日常事务,年前要分一次应季的份例,到年尾,宫正司的记录也要调阅查看,以示赏罚分明之意,另外皇子皇女们,莠子按例请医用yào也不必说了,余下阿黄、圆 圆都是有嬷嬷跟着教规矩的,阿黄且也在嬷嬷的教导下开始习字,有学习自然就要有考试,堂堂公主总不能只是粗通文墨……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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