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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8 章

  对于这番话,唐枚并不认同。

  顾逢年的丰功伟业,有目共睹,唐士宁因为他的座主被弄下台才对顾逢年有偏见,那也是人之常情。

  她不予置评,笑了笑道,“反正顾逢年也已经不在了,父亲又何必还有这么多的怨气。”

  “他不在,可他手底下的那些人还在呢!”唐士宁哼了声,“他当首辅的这些年,哪部衙门没有他的人?都安chā在重要的位置呢,即便他死了,你以为就干净了?”

  果然是要驱除掉顾逢年那一派的势力,唐枚沉吟片刻,本想要同唐士宁提一下顾逢年的新政对于国家的好处,可想了想到底还是罢了。

  他们这些做官的,真正关心民生,关心国家强盛与否的又有几个?还不都是在为了自己的权钱着想?

  唐士宁不是什么为国为民的那种好官,唐枚深以为是。

  她挽起袖子给唐士宁倒了一盏茶,微微笑道,“张世保到底向父亲询问了什么事呢?”

  “还能问什么,自然是要讨好皇上!”

  “哦?”唐枚眼睛一转,“我听说皇上当年曾叫顾逢年从国库拨十万两银子去内廷宝库,被拒绝了,可有此事?”

  没想到她还能知道这些,唐士宁摸了把颌下短须,“不错,所以我便建议张世保借此去讨好皇上。”

  唐枚抽了下嘴角,却听他继续道,“不过皇上最想做的还是清算顾逢年,没什么能排在这前头的。”

  “皇上就那么恨顾逢年啊?”唐枚不由感叹道,“到底也是他的老师,有道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就算是顾逢年作为老师太过严苛了点,可如今人都死了,还是不依不饶,始终叫人心头存有疑惑。

  唐士宁嘿嘿笑了两声,露出“这你就不懂了”的意思。

  唐枚赶紧拍马屁,笑着道,“爹,您是不是知道什么隐情?女儿正是觉得奇怪呢,您看皇太后对顾逢年就很是信赖。”

  见她提皇太后,唐士宁肩膀都耸动了两下,用小的几乎三尺就听不到声音的音量道,“皇上亲政之后,皇太后还要求皇上听从顾逢年的,且样样都维护他,今次顾逢年一死,听说皇后都悲痛晕厥了,外头传言……二人有私情,已经超越君臣界限。”说完他立马咳嗽一声,直起了腰,好似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

  屋里一片安静,唐枚一时都找不到什么话来回应。

  皇太后居然同顾逢年……

  真的假的?

  这也太颠覆了她的认知!

  怎么可能呢?

  他们两个一个深居后宫,一个在朝堂指点江山,又有多少jiāo集呢?短短的见面,真会培养出所谓的感情?

  她微微摇了摇头,不太相信。

  可想到皇太后为了保住顾逢年的新政成果,不惜与儿子作对,又有些怀疑起来。

  “所以皇上又怎么可能放过死掉的顾逢年?”唐士宁忽然又道,“今次我来,便是叫女婿不要犯傻,顾家的任何事情都不要chā手!那周公公……你叫他不要来往,我倒听说他们二人好像见过面?”

  他倒是真的很关心苏豫的前途,不过因皇太后动手在先,他们家已经脱不开关系,唐枚觉得该是与唐士宁摊牌的时候了。

  不然他们这边是这样,唐士宁又去同张世保搅和,最终两家都得倒霉。

  还是倒霉的永无翻身之日的那种!

  第266章闹事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说道,“父亲为何知道表妹会当皇后吗?”。

  唐士宁冷不丁被她一问,愣在了那里,好一会儿才说道,“不就是皇太后看中了她么,还能有?”历来的规矩就是皇太后亲自给皇上挑选妻子的,要是皇太后不在了,那又另说。

  “那父亲知道在立后之前,也就是去年十一月的时候,皇太后曾召见老夫人与女儿去宫里么?”她再问。

  “这我岂会知。”唐士宁狐疑的瞧着唐枚,“怎麼,难道那时候皇太后就已经决定了?”

  可分明那决议是在二月才定下来的。

  当时朝中百官也曾议论纷纷,说皇上大婚准备的太仓促,可皇太后却表现出一副急着要抱孙子的样子,力压众议,坚决在二月让皇上娶了那陈英慧。

  唐枚点点头,“皇太后是指望侯爷能辅佐好皇上!”

  唐士宁再怎麼没料到,此刻也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

  他顿时脸色就变了。

  “这怎麼行……这怎麼可能?”他感觉到额头上都要渗出汗来。

  “周公公与侯爷接触,也是皇太后安排的,侯爷能怎麼做?如今皇上已然怀疑咱们家了,只是他尚且对皇太后有几分忌惮,一直还没有动手。”唐枚看着唐士宁,淡淡道,“结果父亲却给张世保出主意,要是他讨了好,再鼓励皇上去做那些事的话,皇上处理完顾逢年的人也许就会轮到咱们两家了。”

  她又顿一顿,“不,也许会拿咱们先开刀也不一定。”

  唐士宁好像屁股上长了刺一般的跳起来,“你怎麼不早说!”

  “我哪里知道父亲会……”

  “不行,我得去阻止张世保!”他一甩袖子就要走。

  唐枚叫住他,“父亲打算如何做?”

  “当然叫他不要去拨国库的银子了!”唐士宁急吼吼道,“他不能取悦皇上,也就不能起到推动作用,咱们现在可得争取時間,万一皇上他……”

  后面的话,他压低了声音,“皇上年幼时乖巧听话,左有顾逢年,右有周公公扶持,他常年听取那二人的教导,并不是那么有主见的人,就算是亲政,到底時間不够长,他还没有那么大的魄力!”

  可猛虎终究会觉醒,这次他任用张世保做首辅,就已经说明问题了,唐枚沉声道,“父亲既然已经说了,何必出尔反尔,皇上他有自己的主张,皇太后也一样有。皇上想清算顾逢年,斩去他的人,可皇上难道自己没有吗?只要快速把他的人去除掉,所谓出师未捷身先死,只怕对皇上的打击颇大,他也许就再也不会有胆子了。”

  这话说得极其肆无忌惮,唐士宁怔怔的看着她,仿佛不认识这个女儿一般,好一会儿才抚掌道,“好,好,说得好!”他顿一顿,“可去对付谁呢?”

  “这个,女儿就不知道了,难道父亲也不清楚?”

  “张世保!”唐士宁脱口而出,“还有那富炳!”

  “富炳是谁?”唐枚好奇的问,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常跟在皇上身边的一个太监,才升了做司礼监执笔,要说这人,只怕周公公是最想除了他的。”威胁到唐士宁的安危,他立马就掉转了qiāng头,不谈与顾逢年的私怨了,毕竟皇太后与皇上都是可以对他们两家生杀予夺的。

  只不过皇上羽翼还未丰满,顺了他,皇太后那里不好做不说,武阳侯府这边本身就是亲皇太后的,最终还是脱不了嫌疑,铁定要被皇上秋后算账。

  唐士宁想来想去,决定还是跟苏家联合起来,两家一根绳子上的蚱蜢,只能尽全力避免悲剧!

  “那父亲快去准备罢,张世保拨款给了皇上,皇上指不定高兴着呢,懈怠一点未必不可能。”

  唐士宁点点头,“我先走了,女婿回來,你同他说。”说罢拔脚就出了门。

  唐枚这时才拿袖子抹了下额头。

  还算顺利,幸好唐士宁也是识时务的,没有那些个酸气,这变脸功夫也是一绝!

  稍后苏豫回來,她就同他讲了这件事。

  “富炳?”苏豫听了轻哼一声,“对付他最是不难。”

  “难道有他的把柄在手?”

  “我听周公公说,此人为了巴结皇上,尽想些……法子取悦皇上,兵马司前两日逮了个人,同他脱不了关系,还在审呢。”他没有说得很明白,以往皇太后管束颇严,皇上洁身自好,可新婚初尝**后,那yù望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富炳花花肠子多,经常给皇上出主意,听说皇上已经得了好几个宫女了,这事儿皇太后还不知,周公公隐而不发,也是想一下子把富炳给搞下台。

  那兵马司抓的人是个商人,就是去西域替富炳购买一些给皇上翻云覆雨时添加情趣的東西的,到时自有富炳的好看。

  唐枚也猜到一些,嘴角不由得一撇。

  看来这富炳的确不是什麼好東西啊!

  二人说了会儿,苏豫出去一趟也累了,他清洗后换了套常服,抱着苏以文逗乐下,两个人就一起睡着了。

  看着一大一小睡得香喷喷的,唐枚上去给他们盖好被子,叫秋叶在旁看着,自己便出去了。

  妙凤正等在外头,脸色不太好看。

  “发生什麼事了?”唐枚问道。

  “华芳斋的人来工坊闹事!”她压着怒气说道,“说我本是出自华芳斋的,却背叛他们另起炉灶,偷了华芳斋原本要用的方子……”

  “什麼?”唐枚挑眉道,“他们这么不要脸?现在还在工坊门口吗?”。

  “还在。”

  看来是發現她的铺子生意好,受不得了,居然想出这么无耻的招数!

  唐枚对春芬道,“同徐管事说一声,找个人去报官,把他们统统抓起来!”

  “好哩!”春芬做这种事总是最积极的,立马就出了院子。

  “妈妈,妙凤,你们陪我去华芳斋一趟。”她可不想单抓几个人就放过闹事的主谋了,华芳斋如今犯了眼红病,不把他们逼到墙角,他们还得搞些别的动作。这第一回,她就得让他们服输,以后再也不能整幺蛾子出来!

  三个人乘了马车,唐枚觉得还应该有些气势,便叫刘妈妈又去府里叫来十二个侍卫,气势汹汹的往华芳斋去了。

  华芳斋生意如今被唐枚的胭脂铺抢了,自然不比从前。

  门口不算热闹,所以一旦见到这么多人出现,就引起了不小的注意。

  有人认得是苏家的马车,就说了起来。

  “这不是武阳侯府的车么?”

  “那武阳侯府的夫人自个儿也开了一家这样的铺子的,怎会過來?”

  有人压低声音,“你还不知道?听说华芳斋的人去她那工坊闹事呢,指不定是来算账的也不一定。”

  “那可是有好戏看了!”

  众人议论纷纷。

  华芳斋的伙计见状忙走過來。

  唐枚几人已经下了马车,径直往里走去。

  “哎哟,这不是武阳侯夫人么?可是想看看咱们铺子里的東西?您有喜欢的尽管说……”一个女伙计得了管事吩咐,笑容满面的来招呼。

  唐枚环视了一下四周,淡淡道,“你们掌柜呢?”

  “掌柜不在。”女伙计笑道。

  “哦?可也是去我那工坊了?”她往一张椅子上坐下来,“人不在是么?那我就让这些侍卫在此等着,一日不来,就等两日,总不会一年都不回來罢?”

  那十二个侍卫一排在门口站着,又都凶神恶煞一般瞪着眼睛,有些想买胭脂水粉的都被吓的退了。

  真要在这里一直站着,以后谁还敢来?

  那女伙计黑了脸,同另外一个伙计悄声说了几句,就从侧门出去了。

  唐枚继续在那里坐着。

  里面好些伙计也认识妙凤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气氛一时很怪异。

  屋子里买東西的人都不买了,看好戏,伙计也不卖了,四下窃窃私语。

  最后,那华芳斋的掌柜终于出面了,身后跟了好几个人。

  妙凤见到其中两个,面色微微变了变。

  “你还有脸来?”一个年轻fù人冲出来,指着妙凤的鼻子道,“你背叛师门不说,还偷了咱们的方子,你还不跪下来给师父认錯?”

  唐枚认得那年轻fù人,她是妙凤的师姐朱兰华,一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人。

  妙凤气得浑身发抖,“谁偷了你的方子?那是我自己研制出来的!”

  “真不要脸,师父教导了你多少年,你自己说!”朱兰华厉声道,“你敢不承认?你在咱们华芳斋这么多年,难道没有学到过東西?难道不是在这里知道什麼叫胭脂水粉的?这地方谁不认识你?你敢否认?”

  妙凤脸腾地红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不能说自己没有跟从金娘子学过知识,也不能否认自己曾经在这里生活过。

  朱兰华没有说錯,尽管她是在偷换概念,可是妙凤就是反驳不了。

  朱兰华见自己一来就占了上风,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

  华芳斋的众人也都缓和了脸色,好似这一战他们已经赢定了似的。

  第267章挑战

  唐枚拍起手来,“好,说得好,像你这样一个心胸狭窄欺压同门的小人,不说出这番话也着实对不住你自己!”

  朱兰华被她说得大怒,可碍于那终究是武阳侯夫人,始终不敢硬碰硬,只道,“少夫人不要冤枉我!”

  “冤不冤枉你自己知道。”唐枚暂且放过朱兰华,看着那华芳斋的掌柜道,“今日我为何来,想必你也清楚,那边的人已经叫我抓去衙门了,他们活罪难逃,可我心里那股气却难消除,你们华芳斋必须给我一个jiāo代!”

  那掌柜在京城经营了几十年的,油滑的很,闻言惊讶道,“什么人,我都不知少夫人在说什么,可是有什么误会?”

  竟然推脱,唐枚道,“那些人说妙-凤师从金娘,偷了你们的方,刚才那不知羞的小人也如此说了,难道掌柜是耳朵聋了不成?这屋里这么多人,可都听见了,不知掌柜对此作何解释?”

  那掌柜忙告罪的样,“哎呀,那自然是我们铺的不对,谁叫妙-凤当年确实是金娘的徒弟呢,这隐瞒都隐瞒不了的事情,也难怪他们会怀疑。还请少夫人不要放在心里啊,我自然会告诫他们不要出去胡说的。”

  轻描淡写的就想揭过去了。

  还真是只老狐狸!

  唐枚笑了笑,“有时候嘴巴是最管不住的东西,既然掌柜不能给个明确的说法,就只能请金娘与妙-凤来比试一番了。看看到底是妙-凤真偷了你们华芳斋的方·还是金娘根本就是技不如人!”

  她一番话说得极有自信,华芳斋的人面面相觑,都露出无所适从的模样。

  要是金娘真那么厉害,要是方真是妙-凤偷来的,华芳斋还用等到今日?早就推出新品了,岂会输给唐枚的铺?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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