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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7 章

  入。数千民众一个个都yīn沉着脸。丢魂落魄似的,如丧考妣。

  可不是?昨天全公社割资~本~主~义尾巴的运动中,他们几乎都是不同程度的受害者。在吃大锅饭的年代,口粮指标低,家家都是半年糠菜半年粮的。种几棵南瓜,两畦儿蔬菜,既吃着方便。还能省不少口粮呢。叫人们怎么说笑得起来?

  田青青把田苗苗放进空间堂屋里,摘了两个西红柿,洗洗干净,还预备了一盘儿花生米和小点心,让田苗苗自己随便吃。自己便在空间壁的笼罩下,像个幽灵一样。在人群中穿梭起来。哪里有人议论这次割资本主义尾巴的事,她就在哪里停留,倾听所发生的新鲜事,以及人们对这次运动的看法。

  很快她就了解到,几乎村村都有典型事例发生。

  杨家庄杨庆棣在门前栽了两沟大葱。工作队带队的对他说:“大葱也是整顿吃的?你在门前栽这么多,分明是秋后去卖的。这是资~本~主~义尾巴,今天我们要割掉它。”

  一名工作队员正要去割,带队的又说,“割掉还会长,拿镐头挖掉它。”另一名队员从杨庆棣家里拿来一把镐头,把大葱一棵一棵地挖起来扔了。

  带队的抬头一望,见杨庆棣家小房的房顶上,用瓦盆栽了几株青翠yù滴的辣椒秧,大嚷道:“你家房顶上还有资~本~主~义哩。”

  杨庆棣争辩道:“我家小房上栽的是朝天椒,是观赏植物,又没占公家的土地,这不能算是资~本~主义。”

  带队的说:“房顶上的空间,哪一处不是公家的。再说,所有土地都是集体所有制,那瓦盆里的土,你能说不是公家的?!保不住你还是从公家的大田里偷来的呢?!”说完,他拿起一根晒衣服的竹竿,把瓦盆戳了下来。瓦盆“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成几块碎片。

  带队的又对领道的该队政治指导员说:“记下他来,他是最典型的资~本~主~义,明天用网兜背起这些碎片,去公社大会上进行批斗。”

  王家洼到没有抓住资本主义,却发现了反革命。

  原来,工作队在挨家挨户割资~本~主~义尾巴时,发现一家的土砖墙上用粉笔写着“mao 主席刀夕”五个字。带队的就问领道的生产队政治指导员这是谁家,并让把家主叫来。

  家主王小七很快被喊来了。带队的对他说:“王小七,你家出现反动标语了。”

  王小七吓得战战兢兢,颤抖着声音说:“我家哪有反动标语?”

  带队的说:“你看你家这墙上,mao 主席刀夕,不是反动标语是什么?”

  王小七一看,原来是上小学一年级的儿子写的,把三笔的万字写成了两笔的刀字,岁字没写山字头,只写了个夕字。就解释说:“是我读小学一年级的儿子写的。他成绩差,写错了字。看在他是无知的孩子份上,原谅了他吧!”

  带队的说:“儿子写了反动标语,是父亲教的,父亲就是反革命。这是阶级斗争,没有原谅与不原谅这一说。”

  王小七的妻子赶紧端来一盆水,用抹布把字迹擦得干干净净,对带队的说:“同志,我把字迹擦干净了,我丈夫就不是反革命了吧。”

  带队的回答说:“反动标语擦掉了,反革命的帽子擦不掉。明天他要挂黑牌子,以牛鬼蛇神的身份,参加公社批斗大会。”

  王小七的妻子一听,“嘭”的一声,把水盆扔出老远,坐在地上大哭大嚷起来:“我家是贫农,凭什么把我家打成反革命?天地良心啊,我家可没做对不住dang ,对不住man 主席的事”

  她哭着喊着,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从柴堆里抽了根红荆条子,赶着儿子,连声骂道:“叫你乱写乱画,我打死你这不争气的儿子”

  两个邻居急忙把她拉住了。儿子吓得跑着邻居家躲起来。王小七的妻子没有打着儿子,又坐在地上哭起来

  在群众中,田青青还听到了不同的声音。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叼着旱烟袋,一边吐着烟圈儿,一边满脸自豪地小声对身边的人说:“咳,咳,说到底,这些人啊,都是吃了心眼儿太死的亏。

  “这个年代,只要你敢说大话,奉承着说,就什么事也没有。

  “我家养了十四只小鸭子。昨天工作队非说我超过了规定的指标,一定要给我杀死四只。

  “我说:‘这我知道,但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们知道多出来的四只小鸭子,是给谁喂的吗?’

  “工作队带队的摇摇头。其他人也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没一个说话的。

  “我一看有门,指着小鸭子对他们说:‘这多出来的四只,是给mao 主席喂的!等它们长大了,我就送到北京去,给伟大领袖毛主席吃!

  “mao 主席领导我们闹革命,推翻了压在我们头上的三座大山,难道我们就不能表达表达我们的心意吗?所以,我就多养了这四只小鸭子,长大了送给mao 主席去。

  “谁要是想把我的鸭子杀了,那他就是发疯了,就是要反对mao 主席!!’

  “你说结果怎么着,他们听了,乖乖地走了。一只也没敢动。”

  “秋后小鸭子长大了,你真的送去?”他身边的一个人乜斜着眼睛问道。

  中年男子似有察觉,眼珠一转,说:“那当然,只要大队部敢给我开证明信,我就敢去!”

  他身旁的一个人用手捅了捅他,声音小的田青青刚能听到:“这事你自己知道算了,千万别当经验往外说!”

  “”

  田青青还想继续听,大会开始了。

  武装部长走上讲台,拿起广播筒,带领群众呼了一阵口号。随着口号声,民兵们把经过打扮的典型分子一个接一个地引到台前,面向群众站成一排。

  他们一个个戴着高高的用色纸糊的帽子,胸前挂着写有大字的木牌子,背上背着他们罪恶的产品。

  ps:

  告知跟读的亲们:

  169章做了修改,添上了二老别的真实姓名曲治仁,别的内容没动。

  ☆、第171章 批斗会

  他们共有十个人,通过胸前的木牌子田青青知道,他们是:资本主义尖子曲治仁,背上背着几枝茄科秧和豆角秧;典型资本主义杨庆棣,背上背着一个网兜,网兜里装着瓦盆碎片和一株辣椒秧子;牛鬼蛇神王小七,背上背着一个网兜,网兜里装着一条死蛇;卖柴的资本主义赵秉义,背上背着一捆柴;缚笤帚的地下工厂厂主焦万盛,背上背着两把扫地笤帚;缚炊帚的地下工厂厂主焦万里,背上背着几把炊帚

  口号喊完,公社革委主任走上讲台,拿起广播筒念了一通稿,着重讲了资~本~主~义的危害xìng,搞阶~级斗争和路线斗争是长期xìng,动员广大社员群众,一定要擦亮眼睛,认清阶级斗争新动向,坚决把资~本~主~义的尾巴消灭在萌芽状态。

  最后公布了这次运动取得的巨大胜利。

  革委主任讲话结束,武装部长又走上台前,领着群众呼了一阵口号。接着,武装部长宣布:现在大会批斗开始。

  第一个上台发言的是赵家屯大队的陆主任,他说:“我大队送来一个资本主义的典型分子。名叫赵秉义,他是卖柴的资本主义。

  “他半夜起床,乘着月光,把柴禾担到二十里路外的白庄瓦窑场去卖,回来时天还没亮。村里没有一个人看见,都不知道他卖柴。

  “生产队长发觉他劳动时有些萎靡不振的样子,便反映到大队部。第二天夜里,大队派了两个基干民兵,在离他家不远的路上把守着。结果抓了个正着。

  “抓住他时,他还强辩说,自古以来卖柴不犯法。他的柴不是在公家的树林里偷砍的,他是利用休息日去远处的乱岗子上的野树林里砍回来的。那是集体之外的野土岗子。大家知道。现在是土地国有制,哪里的野土岗子不是公家的?他是尾巴最粗、嘴巴最硬的资本主义。”

  第二个上台发言的是焦村大队的焦主任,他说:“我大队送来了两个资本主义分子,一个叫焦万盛,一个叫焦万里。他们俩是亲兄弟。

  “焦万盛是缚笤帚的地下工厂厂主,焦万里是缚炊帚的地下工厂厂主。

  “说到这里我给大家啰嗦两句:焦万盛的爷爷就是缚笤帚的手艺人。传到焦万盛这里,已经是第三代了。方圆十来里,可能都知道焦家的笤帚。

  “哦,哦,我所说的焦家。是指焦万盛的家。本人虽然也姓焦,我的爷爷与焦万盛的爷爷是一爷之孙。但我早已与他们划清了界限。今天上台来批判,就是一个例证。

  “话又说回来,他们祖祖辈辈虽然是缚笤帚的能手,但他们靠缚笤帚并没有致富。土改时被划为贫农。

  “可恨焦万盛和焦万里,生活在红旗下,却对过去的苦日子念念不忘,留恋过去的手艺。他两人利用生产队的休息日,起大早到各处里收买打下籽粒的高粱穗芯儿,趁天黑村子外面没人时,偷偷地带回家。

  “夜晚。他们在自家院子里,一个缚笤帚,一个缚炊帚。缚好了,起个大早挑到供销社去卖。自以为做得干净,没有人知道。

  “当我们去收缴货物时,他们还强调说。他们的高粱穗芯儿是买来的,不是偷来的,又没有耽误白天出工,夜里找点盐钱能犯法吗?他们还百分之百的有理呢,是顽固的资本主义。”

  田青青听到这里猛一怔:焦村离着田家庄也就四里路。地界与地界相邻。焦村的笤帚她前世里也有印象。三中全会以后,这个村里几乎家家都缚笤帚,产品销往全国各地。是乌由县最早的单一经营专业村。也是全县最先富裕起来的村庄。上过电视,被县~委县政~府通报表扬过,还被当成先进典型到处演讲。

  没想到,缚笤帚的祖师爷,却在此时此刻受到大会批斗。

  田青青心中感慨万千。

  接下来发言的是田家庄、杨家庄、王家洼

  待所有的大队干部都发完言、批判结束后,武装部长宣布:现在yóu xing开始。

  基干民兵们又是一阵忙碌。他们给每个戴高帽子的典型分子发一面锣和一个棒槌,令他们一边敲锣,一边叫喊自己的罪行。

  群众走在后面,组成一支长长的队伍,高呼着口号,委蛇而行。

  武装部长发现走在前面的典型分子只敲锣,不叫喊。他紧跑一阵,赶到最前面,对走在最前面的曲治仁说:“怎么不喊。”

  曲治仁敲了两下锣,高喊着:“割掉我家门前茄棵豆角黄瓜,哭杀我老娘老婆娃娃。”

  武装部长骂道:“谁让你这么喊,重喊。”

  曲治仁又敲了两下锣,高喊:“人民公社好,就是肚子吃不饱。”

  武装部长朝曲治仁的屁股踢了一脚,怒道:“你这个刁民尽捣蛋,我给你戴上坏分子的帽子,让你象地主一样,管制劳动,终生不能做人。”

  曲治仁只得重喊起来:“大家不要跟着我学,我骂工作队就是资本主义。”

  部长见曲治仁喊得差不多了,就盯着第二个。

  第二个是典型资本主义杨庆棣。他见曲治仁被踢了一脚,他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就敲着锣,高喊:“大家不要跟着我学,我家房上栽了一瓦盆资本主义的朝天椒。”

  这个人还老实,部长默认了杨庆棣的叫喊,对他说:“就这样接着喊。”

  第三个是是牛鬼蛇神王小七。他敲着锣,高声喊着:“我娃娃写错了字,把我打成反革命,冤死我了。”

  部长骂了起来:“你这个反革命分子,还要喊冤,放老实一点。”

  王小七重新喊道:“我儿子把万字写成刀字,写岁字忘了写山字头,我有罪。”

  部长见王小七喊得差不多了,又盯住后面一个。

  后面的是卖柴的资本主义赵秉义。他敲着锣,高喊道:“我家没煤油点灯,我媳fù给孩子喂晚饭,喂到孩子鼻子里去了。我卖了一担柴,买了一斤煤油,把我划为卖柴的资本主义。”

  部长听了,吼道:“谁让你罗嗦这么多,重喊,喊你的罪行。”

  赵秉义敲锣重喊:“我是卖柴的资本主义,大家不要跟着我学。”

  接下来是缚笤帚的焦万盛和缚炊帚的焦万里。焦万盛喊道:“我家没盐吃,缚了两把笤帚卖了,买了两斤盐,把我家划成缚笤帚的地下工厂。”

  部长说:“不许叫苦,重喊。”

  焦万盛又喊道:“我缚笤帚,我家是地下笤帚工厂。大家不要向我学习!”

  焦万里也喊道:“我家没肥皂,老婆子洗衣服洗不干净。我缚了几把炊帚卖了,买了两块肥皂。把我划成缚炊帚的地下工厂。炊帚也有工厂啊,我没听说过。”

  部长又喊:“不许啰嗦,重喊。”

  焦万里又喊道:“我缚炊帚,我家是地下炊帚工厂。”

  武装部长一个一个地纠正,强令戴高帽子的人必须喊出自己的罪名。这些人走在最前面,紧跟在身后的是他们的妻子儿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哭啼啼的。

  绵延约一里路长的yóu xing队,口号声惊天动地,此起彼伏。

  田青青在空间壁的笼着下,骑着自行车,在yóu xing的队伍中横冲直闯。她不用担心撞到人,因为空间和空间里的她,对外面来说,是无形透明的,行走起来,就像风一样在人群中刮来刮去。

  田青青借着空间优势,一会儿来到队伍的前面,看武装部长强行更正着“资本主义”者们的言行,一会儿又来到队伍的后边,倾听人们的声音。

  人们谈论起来,都十分小心。唯恐一句话说错了,就会引起祸端。

  不过,在两个jiāo头接耳的中年男子中,田青青还是听到了人们对这次运动的议论:

  一个中年男子说:“这次运动,比起一九六八年来,除了没丈量自留地以外,其他方面,有过之而无不及。”

  另一个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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