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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却抢她之前,“噗通”一声先跪下了,哭道:“母亲这样,是要让女儿去死吗?”你会给我扣大帽子,难道我就不会给你扣?

  杨氏被君璃倒打一耙气得牙痒痒,但君璃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她也确不好再跪,只得叹一口气,哭道:“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呢!”又伸手去扶君璃,“不管怎么样,你且先起来,有话咱们慢慢儿说,一家人,有什么是说不开?”

  君琳一旁附和:“是啊姐姐,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是说不开?”

  伸手帮着杨氏,一左一右扶了君璃起来。

  杨氏想了想,因又与君璃道:“今儿个天色已晚,闹了一日,你也累了,你有什么话咱们不妨明儿个再说?我瞧你气色有些不大好,不如叫人打了热水来你梳洗一番,便早些歇下?”只要能把今日拖过,明儿大哥那里就该带着那个下流种子上门负荆请罪了,正如姐姐之前所说,到时候事情便算是有了说法,小贱人若再得理不饶人,理亏可就是她了!

  君璃真正想说话还没经谈妈妈与晴雪之口说出来,又怎么可能‘有什么话不妨明儿个再说’?抽抽噎噎道:“多谢母亲关心,但只女儿说了今日搬出去,就万万不能食言,不然旁人还以为我是说着玩儿,只是为了吓唬人呢!”

  杨氏实恨透了她这副油盐不进样子,却也只能耐着xìng子,轻言细语继续与她道:“便是你真要搬出去,也得先见过你爹爹,问过他意思不迟,我可做不得这个主,偏你爹爹这会子又不,要不,等你爹爹回来,你先见了他了,再决定要不要搬出去可好?”

  顿了一顿,又道:“你爹爹可是你亲人,别人话你听不进去也就罢了,难道他话你也听不进去了?”

  君璃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一旁谈妈妈忽然上前两步道:“请夫人恕奴婢僭越,多嘴说一句话。其实除了老爷,还有另一个人话小姐一定能听进去,只是那人如今却不京城……”

  杨氏怔了一下,才迟疑道:“你是说……大少爷?”火石电光中,心下终于明白君璃今日吵着闹着非要搬出去,到底是为哪一出了,敢情是为了把那个小崽子弄回京城来!

  谈妈妈忙点头:“可不正是大少爷!”

  晴雪忙也道:“奴婢也多嘴说一句。小姐此番是真伤透心了,连夫人与三小姐话都听不进去,只怕也未必能听进去老爷话,若是能请大少爷回来一趟,小姐自来看重大少爷这个弟弟,指不定……大少爷话小姐还能听进去几分呢?”

  什么叫‘指不定大少爷话小姐还能听进去几分呢?’,当老娘不知道你们主仆这是联手演双簧?

  杨氏几乎忍不住要破口大骂,无论如何说不出同意君珏回来话,要知道当年为了能将君珏这个君伯恭名正言顺嫡长子,她眼中钉ròu中刺弄走,她可是费了好大心力,如何肯轻易同意他回来?何况君珏如今已是秀才,两年后下场再一高中,便是举人了,前途无量,可她琪儿却还小,根本还不足以与那个小崽子抗衡,万一将来君伯恭见长子出息了,便又改弦易辙重倚重起小崽子来,她琪儿要怎么办?君家这偌大家业又怎么办,难道真让她儿女们将来小崽子手底下讨生活不成?

  杨氏不但说不出同意君珏回来话,事实上,她近正谋划着等君璃嫁妆到手后,她便要对付君珏了,而她对付君珏第一步,便是说动君伯恭两年后不让君珏下场,只说他年纪还轻,学问还不够牢固,只怕贸然下场不会有好结果,不如再苦读三年好,——只要能再争取到三年时间,她绝对有不下十种法子干净利落解决了君珏,且还不留后患!

  一早便抱了这样想法杨氏,又怎么可能轻易便同意君珏回来?

  是以听罢晴雪话后,她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大小姐连老爷这个亲生父亲话都听不进去了,难道大少爷大小姐心中分量竟比老爷还重不成?”便再无他话。

  君璃不说能将杨氏此刻所思所想猜个十分,至少也能猜个六七分,知道她是不愿君珏回来,也不多说,只是继续哭道:“我才回来待了月余,便发生了这样事,若是待时间再长一些,还不定会发生什么样过分事呢,我还是趁早搬出去罢,如此既能保全自己,也能让爹爹母亲省好些心……”

  她巨额嫁妆诱惑下,她敢打赌君老头儿与杨氏说什么也不会让她眼下便搬出去,而以君老头儿那自私凉薄xìng子,指不定还把今日之事责任都推到了杨氏头上,给她施了压力亦未可知。

  果然杨氏脸上表情就变得复杂起来,那是一种夹杂了踌躇、不忿与不甘极难以描述表情,虽转瞬即逝,却被君璃看得清清楚楚,便知道自己离胜利已是不远了。

  将杨氏复杂神色看眼里了不止有君璃,还有君琳,而君琳身为杨氏亲生女儿,自然比君璃了解杨氏,自然就知道杨氏彼时心里到底想什么,不由暗暗着急起来,娘到底想什么呢?就算再不想让那个眼中钉ròu中刺回来,当面答应一声又何妨?就算做不到当面答应,说一句‘事关大少爷学业前程,总得先问过你父亲意思’又何妨?只要能拖过今日,待明日大舅舅带了那个下流种子上门负荆请罪,看小贱人还能不能像此时此刻这般嚣张!

  因忙不着痕迹轻扯了杨氏衣角一下,同时一脸为难向谈妈妈晴雪道:“事关大哥学业前程,只怕能不能让大哥回来,还得先问过爹爹意思……”

  闻得君琳话,杨氏猛地会过意来,忙也做出一脸为难状道:“是啊,老爷当年忍痛送大少爷去那么远地方念书,原是希望大少爷能举业有成,光宗耀祖,为此连年节都忍痛极少让大少爷回来,眼下不年不节,只怕老爷不见得会同意……”

  话未说完,晴雪已反应极接道:“夫人既怕老爷不同意,不如即刻使人问老爷一声去?奴婢们私心里也是极不希望小姐搬出去,毕竟小姐弱女子一个,住外面哪有住家里安全自?偏奴婢们人言轻微,实劝不转小姐……还请夫人早作决断!”

  连个小小奴才都敢威胁起她来,真是反了天了!

  杨氏被气得两肋生疼,却又不便即刻发作,于是只做静默沉思状。

  君璃见状,便又哀哀哭了起来,趁杨氏与君琳都不注意时,悄悄向晴雪投了个赞赏目光过去,真是个伶俐丫头,实干得漂亮!

  君琳被君璃时不时恰到好处来一下哭声哭得心烦意乱,又暗恼杨氏搞不清形式,都这会子了还咬牙硬撑着不肯妥协,只得再次一脸为难站出来打圆场:“只是爹爹这会子并不府中……”

  又是晴雪即刻接道:“使人即刻去找老爷,找到后问过老爷意思再回来禀报,想来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这下就连君琳也恨不能即刻痛打上晴雪一顿了,只是却也知道眼下还动不得晴雪,说不得只能暂且将这笔账记下,想着以后寻着了机会再狠狠收拾晴雪不迟,因拿眼看杨氏,迟疑道:“娘,要不,就使人去问问爹爹意思?”不然真任小贱人搬了出去,到头来吃挂落还不是娘自己?况就算那个所谓大哥此番真回来了,娘当初既然能将他弄走,如今自然一样能将他弄走,不过要再费一番心力罢了,有什么大不了!

  杨氏一口银牙都咬碎了,自己都能明显感觉到牙龈有多酸痛,但转念想起君伯恭历来恨受人胁迫,指不定见君璃这般会顺着杆子往上爬,便越发厌恶他们姐弟,反不同意君珏回来呢?因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嗯,是得使人去问问你爹爹意思才是。”说罢,果真唤了玉簪进来,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通。

  “是,夫人。”玉簪应声而去。

  不多一会儿,玉簪便回来了,对着众人福了一福后,煞有介事道:“使去人正要出去寻老爷,碰巧老爷便回来了,老爷意思,是再过不久便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了,大小姐既想见大少爷,这便使人去接大少爷回来便是,正好一家人可以欢聚一堂,好生过个节!”

  玉簪此言一出,杨氏登时大恨,对君伯恭这个所谓枕边人也越发不报希望,果然利益面前,什么爱啊恨,都是假,惟有利益才是要紧,她上辈子也不知是作了什么孽,这辈子竟让她嫁给这样一个男人!

  君璃也满心都是对君伯恭鄙薄与不屑,明明丫就是一个婊子,却非要时刻不忘立牌坊,真是让人想到都恶心!

  不过想到自己目好歹已算是达到了,便也懒得再计较这些,因又假哭了几声,便谈妈妈和晴雪劝解下,渐渐“止住”了,也不再说要搬出去话。

  而杨氏与君琳见她终于消停下来,也不耐烦再多待,又假意安慰劝解了她几句,便离了流云轩。

  君璃忙命谈妈妈代自己送了回去,待谈妈妈折回来后,方压低了声音笑道:“总算没有枉费我今儿个这番又是哭又是闹功夫!”

  谈妈妈与晴雪也是满脸喜悦,都道:“小姐都有两年多未见过大少爷了,此番总算可以如愿了!”

  因着君珏之前每次回京都待不了几日,而前君璃又是嫁出去女儿,且其时正处于汪母孝期,杨氏有是现成理由既不接前君璃回来,亦不让君珏登门去看她,故前君璃确已有两年多未见过君珏了。

  君璃不由感叹:“也不知珏弟他如今是胖了还是瘦了?我虽盼他学业有成,却希望他能身体康健,平平安安,顺遂一生!”这不但是她对如今弟弟君珏期望,也是她对现代孤零零弟弟君珏期望。

  谈妈妈见君璃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不少,因忙安慰她:“大少爷吉人天相,一定会顺遂一生,小姐不必担心!”

  晴雪则忙笑着岔开话题:“这会子想起方才夫人与三小姐那副敢怒不敢言样子,我都还想笑呢,说来小姐过去被她们明里暗里磨搓了十几年,到今日,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了!”

  谈妈妈忙道:“什么‘她们她们’,这话也是你能说,岂不知隔墙有耳,当心为小姐招祸!”虽是说斥责晴雪话,但语气却一点也不严厉,且眼角眉梢还带着淡淡笑意,显然心里还是很赞同晴雪这番话。

  这边厢主仆三个正暗爽,正院里杨氏却被气得几yù发狂。

  方一走出流云轩院门,杨氏已沉下脸来,看得众丫头婆子都是心惊胆寒,直恨不能变作隐形人,以免被杨氏瞧见了,一个不小心做了出气筒。本来众丫头婆子还寄希望于君琳能劝劝杨氏,却见君琳一张脸也是yīn得能滴出水来,比杨氏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于是众丫头婆子只能越发小心翼翼。

  好杨氏还记得要保持自己贤名,没有路上便发飙,好歹还撑到回了正院后,才开始破口大骂及打砸起东西来。

  随着“哐”一声脆响,门口一对钧窑天蓝釉紫红斑梅瓶首先遭了殃,被砸得粉碎,瓷器砸地上清脆声音夹杂着杨氏骂声,让门里门外伺候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没脸没皮小娼fù,装疯卖痴下流种子,不得好死小yínfù,呸,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拿着鸡毛当起令箭来,什么东西,白嚷嚷着要搬出去,却连动都不动一下,吓唬谁呢!有本事就真搬出去啊,当老娘真怕了你不成……”

  “哐当”一声,一对釉里红地白花暗刻牡丹纹玉壶春瓶又遭了殃,“这般yīn险狡诈,刁滑泼皮,难怪会沦为下堂fù,换作我是男人,也不会要这样女人……”

  随即又有白玉裂纹耳瓶、紫檀木鎏金屏风、黄花梨灯架……等等各式各样名贵器皿家具都遭了殃,骂君璃话也是越发不堪入耳,“都嫁人好几年了,还好意思将自己至今仍是处子话说出口,这是很光彩事吗?呸,继昌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装什么贞洁烈女,总有一日,老娘要将你卖去勾栏院,让你千人骑万人睡……”

  以致同样一肚子气君琳都再听不下去,不耐烦将众伺候之人都赶了出去,方对着杨氏没好气道:“娘您且歇一歇罢,您这里再生气又有什么用?有本事,您对着小贱人骂呀,您这里骂得再厉害她也听不到,骂了也是白骂,反倒将自己弄得声嘶力竭,何苦来哉!”

  杨氏正是气得半死之际,如何听得君琳这话?当即便拿指头一下一下戳着她额头,骂道:“人家养只猫还会拿耗子呢,我养你有什么用,眼睁睁瞧见你娘让小贱人逼得差点儿下跪,都不知道护着些,只会让我受委屈,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生你!”

  君琳又是痛又是气,哭道:“是谁去之前千叮万嘱让我不论小贱人说什么做什么,都必须受着?又是谁说即便她打了咱们左脸,也得即刻将右脸奉上?明明我就是按照你吩咐行事,如今倒骂起我来!你既有本事,怎么还非要拉着我一块儿去,怎么不自个儿一个人去?你说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生我,现勒死我也不算晚,反正我既不如两位弟弟得你看重,也不如四妹妹得你疼爱,勒死了便不会再碍你眼了!”

  说着见杨氏被自己说得无言以对,不由越发来了劲儿:“当初我便说你那个所谓‘妙计’不妥当,漏洞百出,让你务必三思而后行,你偏不听,自以为万无一失,结果如何,偷鸡不成反蚀米了罢?小贱人一个人已是这般难以对付,等我那位所谓大哥再一回来,她如虎添翼,只有难对付,到时候这个家岂非越发连咱们娘儿几个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说得杨氏恼羞成怒起来,道:“我怎么知道那个小贱人出嫁都几年了,还会至今仍是处子之身?这样事我如何能料得到?我又不是神仙!况你多早晚提醒过我,说我计策不妥当,让我三思而后行?你当时不也拍着手说我计策妙得不能再妙?这会子倒当起诸葛亮来,只可惜啊,是个事后!”

  娘儿两个正吵得热闹,外面忽然传来荣妈妈小心翼翼声音:“夫人,姨夫人来了……”

  荣妈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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