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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5 章

  屋里人,闹得一家子上下都不得安生,假以时日,等她站稳了脚跟,岂非过分事情都能做出来了?

  虽说君璃看着渣男被骂得狗血喷头很爽很痛,不过公爹他老人家骂人方式,呃,实让她有些不敢苟同,什么叫‘过去二十几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公爹这不是连他自己也一块儿骂进去了?

  君璃忙低下头,强自咽下已到嘴边笑意,方抬起头来,向容太夫人和宁平侯道:“媳fù多谢侯爷明鉴,但今日之事媳fù自己也并非全无过错,虽说媳fù觉得夫君已成了家,之后便该立业,不该像过去那般浑浑噩噩度日,该立起来为父母分忧,为妻儿表率了,但也不能一上来便是如此激烈手段,该好生劝着夫君,循循善诱让夫君慢慢儿改变。”

  “所以媳fù决定再与夫君补上两个人,也算是借此向夫君赔礼道歉,只是媳fù初来乍到,又只带了三个丫头过来,手上并无多余人,说不得只得求姨母,哦,现该称母亲了,说不得只能求母亲再赏两个人与媳fù,横竖夫君屋里七个通房,媳fù听说就有六个是母亲赏,想来定是母亲会调教人,调教得身边人个个儿都是好,所以才这般得夫君意,还请母亲疼媳fù一疼,也赏媳fù两个,也好叫媳fù与夫君早日和好如初,再不惹太夫人和侯爷、母亲并一众长辈们生气担心!”

  方才宁平侯说话时眼里那抹不悦虽一闪而过,却依然被君璃看见了,知道宁平侯虽骂了容湛,心里却不是对她没有意见,毕竟这是个男权社会,以夫为天,她行为宁平侯作为公公看不顺眼,作为男人就看不顺眼,所以才有了方才这篇话,一来是向宁平侯及众人表示,她并非善妒之人,不然也不会才婚第一日,便亲自为容湛求大杨氏赏人了,之所以卖了那两个通房,实是她们咎由自取;

  二来嘛,则是当着众人面儿给大杨氏上眼yào,你不是自来标榜疼容湛这个继子吗,哦,就是这么疼,正妻还没过门呢,屋里就有七个通房了,到底是什么居心?你怎么不往自己亲生儿子屋里放这么多人呢?果然天下后妈一般黑啊,——也算是先小小报一下大杨氏给君伯恭帮凶,逼得她不得不嫁给渣男仇。

  显然君璃这番话收到了比预期好效果,先是宁平侯神色瞬间缓和了许多,暗想这个儿媳虽气xìng大了些,却也不是那等不识大体之人,指不定长子有了她这个妻子,以后就真将素日恶习都改了呢?

  再是宁二夫人宁三夫人等人都意味深长jiāo换起眼色来,她们早说她们这位大嫂不像她表面表现出来那般贤良淑德了,只可惜婆婆和大伯都被她迷惑了,听不得她们说她半句不是,如今这进门大nǎinǎi总算为她们出了一口恶气,偏这大nǎinǎi还是她娘家妹子继女,她一力主张迎进门,这才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实大人心哪!

  大杨氏坐罗汉床左下首第一张玫瑰椅上,容二夫人容三夫人则坐她对面,宁平侯和容二夫人容三夫人神色间变化,自然被她收眼底,不由当即攥紧了拳头。

  这个小贱人,才过门第一日呢,便迫不及待兴风作浪起来,先是卖了滴翠凝碧两个她留着日后有大用途丫头,害得她一应后招直接还未使出来便已先作废,这会子又当着满屋子人面儿,给她上起眼yào来,真当她是死人不成?

  面上却不表露出来,而是一脸慈爱道:“这几年间之所以赏了好几个人与湛儿,乃是想着他其时还未娶亲,身边没个知冷知热人,如今你进门了,迎晖院总算有了主母,湛儿身边也总算有了知冷知热人,我还赏人与你们做什么?我好容易才盼到湛儿娶亲,还等着早日抱上大胖孙子呢,这样会白让你们之间生隙事,我是断断不会做,不但不会再赏人与你们,亦连你们院子现有那几个,也等着你过阵子打发出去呢,到时候等将人打发出去了,再来回我一声便是。”

  又笑向上面容太夫人和宁平侯道:“妾身这些年来一直战战兢兢,惟恐旁人说妾身对待湛儿有失公允,毕竟世人皆知后母难做,如今瞧得湛儿娶了亲,妾身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等到明儿湛儿媳fù为他生下孩儿,再慢慢接掌了家务,妾身便可以似母亲这般,享几日儿孙福,只管高乐了,等到明儿去到地下后,也有脸去见姐姐了!”

  大杨氏今儿个穿了一身浅紫而略微偏红挑花褙子,挽了牡丹团髻,正中一支金灿灿衔滴珠九尾大凤钗,说话之际,引得坠额前宝珠一直微微晃动,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首饰。她与杨氏是姐妹,自然与杨氏生得有几分神似,都是那种看起来很柔弱纤细人,说话时脸上又一直带着笑,语音柔和,让人听耳里十分舒服,兼说话实动听,以致容太夫人与宁平侯闻言后,当下脸上都带出了笑。

  自君璃进来后便一直未开过口容太夫人因先虚弱一笑,有些气力不济道:“这么些年来你待湛儿好,咱们大家伙儿都是看眼里,只可惜湛儿自己不争气,好如今他总算娶了媳fù了,媳fù又是你娘家外甥女,想来多少有几分肖似你地方,以后湛儿有了她,应当也能懂事几分了!”

  宁平侯也道:“你好母亲与我都是瞧眼里,至于旁人,你理他们说什么呢,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君璃见状,不由暗自佩服起大杨氏四两拨千斤本事来,简直比杨氏高出了不知道多少个段数,也就难怪出了上次君琳宁平侯府后花园里落水之事后,大杨氏依然是她风风光光侯夫人,瞧着容太夫人和宁平侯样子,竟是半点不曾将那件事放心上了。

  她决定今日暂时不与大杨氏一别苗头了,这个对手明显不简单,口才是好得几乎能将死说成活,活说成死,没有十足把握事,她才不做!

  容太夫人还夸着大杨氏:“也亏得是你,若换了旁人,瞧得湛儿这般不争气,三番五次惹祸生事,只怕早对他心灰意冷,再不管他事了,别说劳神费力为他娶媳fù了……”

  一旁被宁平侯喝骂了一顿后,便被众人有意无意无视了这么久容湛终于再忍不住,怒气冲冲打断了容太夫人话:“祖母,母亲自是一片好心,想为我娶一个知冷知热,如母亲自己那般贤良淑德媳fù,可母亲分明被那个泼fù蒙蔽了呀,别说似母亲那般贤良淑德了,她连母亲万中之一都及不上,这样不贤善妒,还心肠歹dú女人,孙儿今日是一定要休了她,还请祖母为孙儿做主,也请母亲原谅,儿子不是有心给您难堪,您待儿子好,儿子一直都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是断断不肯伤您心,实是根本没法与这个女人过下去!”

  大杨氏虽乐得见容湛与君璃水和不容,那样容湛便一直不可能有嫡子,于世子之位之争上,便又失去了一个有力筹码,但因与君伯恭有言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君璃过门第一日便被休弃,只得强忍下满心对君璃厌恶,笑着好言劝容湛道:“你是之前没见过你媳fù,不了解她,所以才会觉得她不贤,事实上她这人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与她相处得久了,自然也就知道她好了。至于今日之事,想来也定是那两个丫头仗着你素日好xìng儿,做得委实太过分了些,所以才惹恼了你媳fù以致被卖掉,也算是情有可原。再者……”

  说着掩嘴一笑,打趣道:“你媳fù那也是将你放了心上,所以才会小小打翻了醋坛子,那些个好得蜜里调油小夫妻间谁不是这样?你该为此而高兴才是啊,怎么反倒生起气来?”

  又说君璃:“你也是,有什么话与湛儿和和缓缓说不行,难道他还能不允你?那两个丫头再不好,总跟了他一场,又岂能没有几分情谊?你却一上来便直接将人给卖了,也难怪湛儿心里一时接受不了。罢了,今儿个总是你们好日子,我既是做母亲,又是做姨母做婆婆,今儿个就来与你们充当一个和事佬如何啊?”

  大杨氏说完,便站了起来,走到君璃面前,先将她自地上拉起来,送至容湛面前,然后拉了二人手放一起,佯怒说道:“好了,当着满屋子长辈面儿,我就当你们握手言和了啊,以后再不能这般不懂事惹得长辈们都为你们生气伤心了……”

  话没说完,容湛本能便想拉回自己手,嘴上犹愤愤道:“这样善妒歹dú女人,谁要跟她握手言和,我今儿说什么也要休了她!”

  君璃原也想抽回自己手,暗想被两个她都厌恶人碰了手,回去后不洗个百儿八十遍,如何能消除掉她恶心?

  奈何还没来得及,上面宁平侯已暴吼道:“你个兔崽子还没完了是不是,老子实话告诉你,别说你媳fù只是卖了你两个通房,就算把你院子里所有人都卖了,她依然是宁平侯府明媒正娶大nǎinǎi,我可不像你母亲那般好xìng儿,有那个耐心轻言细语劝你,你若再废话,老子即刻打断你腿!”

  说得容湛禁不住瑟缩了一下,但片刻过后,又梗着脖子道:“父亲便是真打断了我腿,我也依然坚持要休妻……”

  “你这孩子,没见你父亲已经气成这样了,你不说认错也就罢了,还这里火上浇油,果真又惹得你父亲打你板子,疼还不是你自己,还有我这个做母亲?”一语未了,大杨氏已忙嗔道,“你祖母和父亲等你们敬茶已经等了一早上了,这会儿都还空着肚子呢,你眼里若还有我这个母亲,就与你媳fù赶紧敬了茶,再好生回你们院里去,小两口儿家家,床头打架床尾和,明儿自然也就好了,你再不依不饶,也不怕寒了你媳fù心,事后自己回想起来也后悔?”

  说完不待容湛有所反应,已一叠声命丫头端茶拿蒲团去,待茶端来蒲团也取来后,又亲自端了一盅茶递给容湛,小声催道:“还不去?”

  容湛也不知是真被宁平侯吓住了,还是真怕伤了大杨氏心,亦或是终于明白自己只凭君璃卖了他两个通房便想休了她已是不可能事,而要让他说出君璃昨晚上没有与他圆房还打了他之事,当着满屋子人面,他又委实丢不起那个脸,只得不情不愿接过了茶盅,然后跪到了蒲团上,瓮声瓮气先向容太夫人道:“请祖母喝茶!”

  君璃是从头至尾都知道容湛不可能休了她,闹了这么一场,想着容湛短时间内是绝无可能再进她屋子,她也算是变相达到了与他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日子目,见他跪下给容太夫人敬茶了,自己便也自丫鬟手中接过茶盅,跪到了容湛旁边蒲团上,将茶举过头顶,对着容太夫人道:“请祖母喝茶!”

  容太夫人强撑病体等了这么一早上,早累得不行了,方才对着大杨氏时还能勉强赞君璃一句‘想来多少有几分肖似你地方’,这会子直接对上君璃,可就没什么好脸子了,喘着气语气不善说道:“虽说咱们这样人家轻易不会休妻,以免坏了两家名声,可你这气xìng也未免太大了些,那些个丫头不过是猫狗一般玩意儿罢了,也值当你闹出这么大阵仗来,还累得一屋子长辈反倒去等起你们两个小辈来,实有些个不识大体。今儿个瞧你们母亲面儿,我便不与你计较了,若是再有下一次,可就别怪我老婆子不讲情面了balabala……”

  直训了君璃足足一盏茶时间方停下,这还是她自己训累了,不然指不定还要训到什么时候,才示意身旁贴身妈妈收了君璃奉上鞋袜,赏了君璃一套红宝石头面,赏了容湛一个红包,命他们去给宁平侯和大杨氏敬茶。

  容太夫人说了这么多,君璃却当听耳旁风似,脸上一直带着得体微笑,就好像容太夫人不是训她,而是夸她一般,看得厅内众人不约而同暗想,这个媳fù倒挺沉得住气,容二夫人容三夫人是禁不住幸灾乐祸,媳fù一瞧便不是省油灯,又与她们那位大嫂貌似不对盘,以后她们可有好戏瞧了!

  宁平侯见面礼是一张薄薄封红,君璃奉上同样是鞋袜,嘴上虽道着谢:“儿媳谢侯爷赏!”心里却想着,看样子宁平侯给她应当是一张银票,只不知面额是多少?好歹宁平侯也是堂堂侯爷,出手应当不会太小气罢,不然她岂非是跪得太亏了?

  正胡思乱想之际,耳边传来一个带笑声音:“还叫侯爷呢?”

  抬头一看,却是身穿宝蓝凤尾杜鹃折枝刺绣上襦,下穿霜色五彩花卉刺绣马面裙,头戴大凤钗和金铰链坠蝴蝶抹额容二夫人一脸笑嘻嘻说话。

  君璃忙做出一副羞涩样子,低着头小声改了口:“儿媳谢父亲赏!”至于“爹爹”神马,她还是别恶心自己了,省得一叫宁平侯便想起君老头儿。

  大杨氏见面礼则是一对翡翠手镯,君璃同样谢了赏,便由大杨氏领着去给容二老爷夫fù敬茶:“这是你二叔父,这是你二婶婶。”

  二老爷见面礼同样是一张封红,二夫人则是一套赤金满池娇分心,还拉了君璃手,亲热说道:“我自来喜欢女儿,偏膝下只得你大妹妹一个,明儿你得了闲,可要多去我屋里走动走动,也好让我沾沾你们年轻人鲜活气。”

  君璃笑着满口应“是”,“以后一定多去叨扰二婶婶,就怕二婶婶到时候嫌我呱噪。”心知二夫人之所以待自己亲热,乃是为了与大杨氏别苗头,她可没兴趣做她们妯娌之间磨心。

  三老爷与宁平侯并二老爷果然是兄弟,给君璃也是一张封红,三夫人则给一支赤金镶祖母绿、红宝石、猫眼石衔莲子米大小珍珠凤钗。

  三夫人一身翠纹织锦羽缎袍子配暗红万字如意纹曳地裙,一笑便露出嘴角两个梨涡,单论长相,比大杨氏还要强上几分,待君璃同样很亲热:“二嫂膝下好歹还有你大妹妹,我这个同样喜欢女儿膝下却连半个女儿都没有,以后你可不能只去你二婶婶那里,得了空也得多去我那里走动走动才是。”

  君璃自是没口子应了,当然,同样也没真将三夫人话放心上,只要她们不犯到她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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