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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说李子恒是不能说这军事机密的,可是婉容一向关心朝政,自是知道西南土司叛乱的事,而驻扎西南的大风营已然节节溃败,圣人震怒。金吾卫向来是戍卫京师,圣人身边的侍卫,自是不能去评判的。

  子恒不说,婉容也就装着不知道,只是这回离开,却是衣服用具连带着yào品都带了许多。

  他离开后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唐家的安文心和柔和县主先后生下一女一男。安文心嫁到唐家已然有将近三年,这头一胎得的便是一个姐儿,虽然唐鸿雁的妾室们也没少纳,却没一个先于安文心生孩子。而柔和县主这头一胎却是个哥儿,着实让唐永明和李母欢喜紧了。得了消息,婉容就派人送了礼过去。而这两个小儿满月,她少不得也得回去贺一贺的。正好也在娘家住上几天,李母想念婉容想的很,日夜念叨着。

  那李管家直接被皇后处置了,因为婉容管家,就提拔了刘氏身边的一个婆子和紫玉一起做这管家,理帐的事。每日开销必然是直接呈给婉容,再给刘氏看的。那起子欺上瞒下的奴才,婉容该发卖发卖,该惩治的也都打了三十大板。进了十月的时候,李正荣也发了官府朝珠官帽和牒文,正式成了户部尚书。

  这一回回去,婉容少不得也得出些礼,亲侄子的满月礼更是不能轻了的。

  刘氏本也想同去,奈何子越实在是缠人的紧,一刻也离不开的,于是只能让婉容自己去了。

  因着安文心先生的,故而这满月礼也是她先办。本来赵夫人的意思是这一个哥儿和一个姐儿满月礼一起办了。李母却不大同意,且不说柔和县主好歹也是县君,且生的这个小哥儿乃是唐家的嫡长孙,可是得好好办办的。唐永明这是这个意思,赵夫人拗不过,只得生着闷气cāo办了。心中暗恨安文心没出息,争不过柔和县主。

  婉容回唐家,头一天自是住在李母的院子中。晚间同李母说了半宿的话,才劝着侍奉李母睡下。

  这第二日自然是唐家二姑娘的满月礼,赵夫人看那亲孙女不顺眼,可安文心却不,自己身上掉下来的ròu自然是自己心疼的。孩子太小,没取大名字,只先取了一个小名儿叫囡囡,可见是疼到骨子里去了。

  婉容送了一个足金项圈,一对儿金手镯子,一对儿金脚镯子,俱都是上佳的做工。

  等到过了几日,才是唐家长孙的满月洗三礼。rǔ娘从内室将小哥儿抱出来,掀开裹着的小被子。好家伙,可是个虎头虎脑结结实实的小子。胖胖的如同莲藕一般的小胳臂小腿儿和圆乎乎的脸蛋,叫人看着就喜欢了几分。

  因为是长孙,婉容比这安文心生的那个姐儿,多了一副长命锁。明面上总不好表现的太过有亲疏远近的。

  晚间,婉容陪着柔和县主说话,她还在坐月子,头上戴着抹额,房间里窗户关着,就怕受了凉气。

  因着生了孩子,柔和县主道更有些富态,脸颊也丰满了许多。

  “今日我在外间,看着哥哥抱着这小家伙,可是有子万事足的的样子,妹妹真真是羡慕的紧。”婉容坐在柔和县主的床边,隔着小床摸了摸小哥儿滑嫩的脸蛋,面色慈爱柔和。

  柔和县主笑道:“你若羡慕,和妹夫也生一个便是了。”

  婉容神色颇有些哀怨:“我哪有嫂子的好福气?前些日子大夫给我诊脉,却是说我宫寒,不易怀孕的。现在整日喝那苦的要命的yào汁子,可是难受死了。再者子恒不像哥哥这般,整日在家中。我们成婚半年,相伴不到半个月,我便是想生,他不在,怎么生呢?”

  柔和县主倒是理解的很,叹气道:“你也别太过伤心。妹夫是个胸有大志的。这么几年十九岁便能做到正四品中郎将,咱们大夏朝又有几人?你现在也是四品的宁人,这不都是妹夫给你挣回来的?”

  “嫂子这么说,哥哥明年会试,保不齐中了进士,也成了官了。”

  柔和县主不以为然的笑笑:“这科考虽是捷径,可这四年一考,进士无数,便是那状元郎也要外放从个七品官做起。你呀,就别不知足了。”

  婉容苦笑:“我知嫂子是安慰我。这话我却不敢跟子恒说,我只想他平平安安的,挣那功名却是不需要。嫂子不知,他前些日子剿匪回来,伤在手臂上,那么狰狞的一条口子。我看的实在是心疼又胆战心惊,生怕他不知什么时候又是一身伤的回来。堂堂男儿本应保家卫国,有如此夫君,我应惜福才是。可是嫂子,我真的很怕。自从他那次伤了回来,我就没有一天不怕的。”

  柔和县主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得握了握婉容的手,也叹着气。

  婉容嘴角微露苦涩,忽的笑道:“真是,本来是好事儿,却叫我说着一番抱怨话搅了气氛。嫂子莫要怪我。小侄儿可取了名字了?”

  “还未,夫君那一代是鸟字辈,这一代却是水字辈。大名还没取呢,虽说这孩子倒是结实,可怕早早的取了名字,养不住。现在便只虎头虎头的叫着。这小名儿还是你哥哥取的呢。”

  婉容瞪大眼睛:“哥哥饱读诗书,怎的取了这样一个俗不可耐的名字?”

  柔和县主笑道:“虎头出生,他足足笑了好几天的。翻了好些词典,才取了这个名字,已经被我和老爷老太太不知笑话多少回了。偏他还不听。”

  这可真真是奇了,婉容也笑了一会儿,自是对这亲侄子虎头喜爱不已。暗地里,她又给柔和县主她亲手给虎头做的小衣服,还有求了万安寺主持开过光的长命锁,亲手带了上。更不用说还给柔和县主带了好些补身子的yào材,自是不必详说。

  转眼到了年末,西南大捷,宫中多位嫔妃有孕,婉容的姐姐丽婕妤也破天荒的又怀上了。圣人大喜,自是大封后宫。其中那位宁氏贵妃却拟了封号为‘荣’,成了荣贵妃。安文心的姨母庄昭仪也进位为三妃之一的贤妃。丽婕妤沾了光,封为了从二品九嫔中的昭容。一时间,唐家上下自是欢喜非常。

  然后婉容和子恒成亲后的第一个春节,他却还没回来。

  ☆、90跗骨相思苦

  冬去春来,这个新年婉容自是忙的不可开jiāo。除了准备过年的吃食,用具外,还看着下人们将候府装饰一新。大年初三,因为婉容是有品级的命fù,故而还要跟着刘氏一起去宫中,过年的往来一应都是要打理的。

  总算出了正月,到了三月末,已然是初春。婉容推开窗子,惊觉窗外的柳树已经抽出浅浅的新芽,点点最是鲜嫩的绿色,那么怯怯的冒了一点小头。

  原来竟已经是初春了。婉容深吸一口气,晨时,还是有点冷的。呼出的气能看见白色的水雾。

  “姑娘,别冻着了啊。”墨珠拿着厚些的薄棉衣服给婉容披在肩上。衣领处镶着一圈白狐毛,远远的看去就像是带了一团子雪般,煞是可爱。

  婉容愣神,回头问着:“现在已经是初春了吧。”

  “正是呢,早已经是三月份了。”墨珠规规矩矩的站在婉容身后回答着。

  “子恒是几月份走的来着?”

  “奴婢没记错的话,大爷是去年九月二十走的。”

  婉容仍旧愣愣的看着窗外那抽出新芽的柳树,微风拂过,还带着些早春的寒气。柳条也瑟缩着摆动起来,看着颇为可怜。

  忽的,鼻子发酸,竟是控制不住的流下眼泪来。

  “子恒,已经走了小半年了。”婉容双目迷茫,喃喃的说着。

  墨珠一时心中难过不已,却只能劝慰着:“姑娘想开些,前些日子,不还听老爷说西南大捷呢?想必大爷应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大爷肯定又立了功回来,给姑娘挣个二品三品的诰命夫人,岂不是好的?”

  婉容不答话,怔怔的看着窗外。

  都说离别苦,婉容现在算是体会到这其中的酸涩,难过滋味。她想怨,却不知从何怨起。子恒很好,对她呵护备至,从不拈花惹草,还很有上进心。对于这样的夫婿,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可是又有哪一个女子像她这般,成亲近一年,和丈夫相聚的时候竟是不到半个月的。他去西南平定叛乱,刚开始时,每周还有一封书信,可到了最后,这信竟是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她很担心他,却杳无音信。心中有冲动想奔去西南确定他的安危。可她知道,不能这么做。fù人上战场,这是要将他陷于不义的境地吗?如此只能忍着,挨过一天便是一天。

  “姑娘和大爷成亲近一年,新婚燕尔,相聚的日子却连半月都不到。姑娘心里的苦,奴婢都是知道的。姑娘素来坚强,不愿与旁人说这诸多苦楚,可奴婢贴心侍奉姑娘,又怎么看不见呢?可想想唐家二爷那般模样,妾室成群的。至少大爷心里身边都只姑娘一个。”

  婉容摇摇头,默不作声,却正看见绿珠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姑娘,姑娘,大爷回来了,姑娘快去看看。”

  说完,还不等喘口气,婉容便跑了出去,因为罗裙碍手碍脚的,还用手微微的提着。

  只见门口早已经是人声鼎沸,却是李子恒骑着那大宛名驹,身后还跟着几个,也是一身戎装的打扮。刘氏和老夫人早就上外面迎着去了。见到那人,婉容反而心中有些惴惴的,那近乡情怯想来便是如此。

  他瘦了,也变得更黑了些。双颊上的颧骨都有些微微凸显了,但看着精神头却是好的。

  婉容并不上前,只是隔着几人那么痴痴的望着,欢喜,酸涩都袭上心头,让婉容不知所措,又是高兴又是觉得委屈。隐隐的眼中已然有了盈盈泪光。

  李子恒抿抿唇,天知道他有多想她,正要下马,想将她一把抱在怀中。却看见传旨的太监,不得已,只好先接了圣旨罢。

  圣人对李子恒赞赏有加,亲封了正三品怀德将军,累加骁骑都统,掌管西山大营中的虎豹骑。紧接着又将婉容也加封为正三品温容淑人。念完了圣旨,那太监也很是客气。李子恒年纪轻轻,便是正三品的将军,这将来的前途可是不可限量的,傻子都知道该巴结才是。

  “怀德将军这边止步吧,咱家这边回去复命了。将军年少有为,圣人大为看重,将来可是不可限量的。”

  李子恒面色淡淡,示意旁边也是一身戎装的小将递上了两定银元宝:“公公劳累,这便拿去喝些酒水。”

  那太监笑眯眯的收下了:“怀德将军真是客气的。”

  等那太监走了,刘氏等见过儿子,却又看见李子恒心不在焉的搭理那些贺喜,又看了站在后面低着头不上前来的婉容,顿时心中了然。扶着老太太,指了指婉容,两人相视一笑就进去了。

  刘氏也有小半年也见长子,心中欣慰却又心酸:“婉容这孩子心里也苦。子恒如此这般日日不着家的,便是挣来了功名,可到底冷落了娇妻。便是儿媳那孙儿也是看不着影子的。”

  郑氏也感叹:“婉容心里难过,却还把这个家照顾的井井有条,没出差错。在咱们面前总是欢颜欢语,到底难为她了。”

  拍拍郑氏老夫人的手,刘氏自是遣散了外面围观的众人。

  子恒定定的看了婉容一会儿,忽的大踏步的走过来,眼中的思念几乎要成了一把火一般要将他和她燃烧殆尽了。

  好在他还知道这是李府门口,大街上。只是一把攥住婉容的手,头也不回的吩咐后面那几个小兵:“把朱牵到马棚去,再去管家那,让他给你们找个歇息的地方。”

  说完,也不看那几人,拉着婉容就向屋里走去。

  这一路,婉容几乎要被拖着小跑起来。

  可算是到了屋子里,李子恒一把关上门,将婉容搂在怀中。那力道大的几乎让婉容以为她的腰快要折掉了似地。

  因为用力过猛,婉容的鼻梁磕在他的盔甲上,顿时觉得鼻子一酸,疼的本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就掉了下来。

  李子恒有些慌张的抬起她的下巴,轻轻揉着她的鼻梁:“怎么了?磕的疼了?”

  他的脸因为征战风霜的洗礼,变得粗糙黝黑,线条却比从前更加坚毅,身子虽然有些消瘦,隔着衣衫,却能感受到里面结实火热的硬的如同石子一般的肌ròu。

  那思念就像是没有可以照顾的蔓藤,在不注意的时候生长的越发郁郁葱葱,直到爬满了她整个心房。

  忽的用力扑进他怀中,也不管盔甲搁着实在不舒服。婉容忽的泪水就流下来,他还活着,完手完脚,没有受伤。也便好,这样便好。只要他还在。

  ☆、91陌上花开迟

  婉容趴在子恒怀中,簌簌的流泪,没发出一点声音。即便是如此,也让李子恒又是心疼又是愧疚。他当兵,虽然有个正二品的都骑将军的外公,可到底外公年老,这个正二品也不过是圣人恩封的。他走到今天,这个三品的怀德将军,都是自己一刀一剑拼着xìng命挣出来的。

  只说这回去西南剿匪,那边又是潮热,许多将士都适应不了,上吐下泻的。这也倒是罢了,因着大将军得了错信,他带着几百人被困在山坳里,若不是他孤注一掷,奋力拼杀,直接绕到敌军主营,擒获了敌军大将,恐怕就直接被困死,哪里还有命在的。

  只是这些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成亲一年,相聚时间却连半月都不到。他已然是愧疚万分。而现在这样的经历再说出来,是要让她担心死吗?

  只是搂着婉容,李子恒心中又是酸涩又是难过。好在西南战事已毕,有好些日子,他可陪伴婉容。而且他又成了正三品,婉容自是可以随军,不用再两地相思。

  哭了一阵子,婉容觉的有点不好意思,抬起头来,望着李子恒:“好啦,你这风尘仆仆的,快把盔甲都脱下来,我叫丫鬟烧些水,给你洗洗。”

  说着自去张罗起来。

  李子恒心中一暖,扫视一圈屋子,屋子中的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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