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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受伤,可她不能。她必须要找到肖洛凡,必须要找到凤图,必须要在十八岁生辰到来那天……离开这儿。

  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她早已深陷其中逃不开,能做的就只有少连累其他人。

  一个人在茶馆坐了很久,见天色已晚,古颜夕才心情沉重地往应候王府走去。今日她破了齐澜云的局,也当着众人的面折了应炎煦的面子,依着那两个人的xìng子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她还得早作打算才是。

  至于心中起疑的那件事,经过范御熙的提醒她只会更加小心地去查,不过她怎么想不懂的是,应墨隐横竖不过是个同姓王爷,何以会得来如此对待?

  这应召国朝堂的水,真是越来越深了……

  回到应候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然全暗了下来,王府内一片寂静,看似平淡,实则暗潮汹涌。

  在这里住着的每一个人都活得提心吊胆,无论是那些细作还是她,亦或是应墨隐,恐怕自打住在这儿就没睡过一天安稳觉。

  “也不知他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古颜夕口中默念,却没发觉一个人影一直在不远处跟着她,似是听到了这句话,身形微微怔住。

  古颜夕快步走回卧房,发现凌薇已经从古家回来。

  见到她就立刻扑上来笑盈盈地描绘了一番古府的情况,原来曹氏见到古如玉一身狼狈回去,那模样明显做了些丢脸的事,又听到陛下已经将她赐婚给了齐澜云,几乎惊得差点昏过去。而等曹氏清醒过来,关起门来就狠狠打了古如玉一顿。

  “怎么也是她捧在手心里的亲生女儿啊,也下得去手。”凌薇嗤笑一声,“依我看不出半日她心怀不满的事儿就得传进某些人耳朵里,也够她喝一壶的了。”

  古颜夕神情淡淡,颇有些不在意道:“随她去,只要别连累了父亲跟长姐就好。”

  见古颜夕似乎有心事的样子,凌薇脸上的笑意不由收敛几分。她握住古颜夕发现她整个手冰冷,眉宇之间添上担忧,转身拿了件斗篷替她披上。古颜夕这才恍然回神,见凌薇一脸担忧的样子,不由笑着反握住她,将今日在繁华街的事告知于她。

  “阿薇,其实……我有点犹豫,表哥的为人你我都清楚,他绝不是夸大其词的人。连他都提醒我不要再查,可想而知这背后的真相绝不是我一个人能担负起的。”

  无奈长出口气,古颜夕目光幽幽盯着烛火,“但如果不去查,我就只能停滞不前,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凌薇的目光在烛光照耀下似闪着异色的光彩,很快她低下头去,紧了紧握着古颜夕的手,柔声道:“你查这些,全都是为了洛凡?”

  古颜夕身子一僵,表情添了几分莫名。

  事实上她也一直以为自己做这些是为了肖洛凡为了凤图,可今日一路走回来,当她站在应候王府大门前的时候,又突然觉得自己的意愿恐怕不止如此。

  她其实早知道,要想查明肖洛凡是否战死,就绝避不开半年前的那场战争,自然也就避不开应墨隐。虽然那家伙对她百般苛责且十分可恶,但偶尔想想这全是一个人在面对陌生场景时做出的正常反应,她便也不那么怪他了。只是不管是什么原因,那总归是应墨隐在极力掩藏的秘密,倘若她再一意挖掘下去,只怕……

  “我……不知道。”

  轻摇了摇头,古颜夕的脸上第一次出现迷茫。一旁的凌薇看着她这幅样子,眉头轻锁,神情仿佛yù言又止。就这样盯着古颜夕许久,她深吸口气,好像下了什么决心般道:“阿颜,你做这么多,其实只是想留在王府吧?”

  古颜夕从最初嫁进王府就是认定应墨隐可能跟肖洛凡的事有关,所以一方面来找凤图,一方面来查找真相。虽然走到这一步并没有太多证据显示此事跟应墨隐有关,但对方毕竟是当日战场的大将,肯定会知道些什么。而对古颜夕来说,只有继续呆在这儿,才能有的查。

  见古颜夕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凌薇不急不缓道:“既是如此,你也不必执着非要从半年前的战争下手。应墨隐不是给了你一月之期吗,只要你找到当日刺客的背景,他自然不会食言。”

  听着凌薇话里有话,古颜夕的眸色转而变得幽深却很快恢复常态。她深望了凌薇一眼,又缓缓移开道:“可一月之期还有十天,我们什么进展都没有。”

  “其实……也不是没有进展,我适才太过高兴,忘了跟你说。”凌薇轻咳一声似是有些尴尬,她四下望了望,贴上古颜夕耳畔小声说了几个字。

  只见古颜夕的眼睛慢慢睁大,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待到凌薇说完后,她依旧难掩心中震惊,望着凌薇,意味不明道:“若真的照你所说,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夜幕笼罩了整个应候王府,古颜夕所在的卧房早已熄灭了烛火,细碎的jiāo谈声从房中传来,低沉又轻柔,仿佛并不真切存在一般。

  而与这间卧房毫不相同的,是北苑的书房。通透的烛火几乎要将房间照得如白日般亮堂,淡雅的兰花香气充斥在整间屋子,应墨隐一身靛青色常服坐在桌边,桌子上呈着这几日况琴外出带回来的消息。

  这里面大部分内容,都是关于古颜夕的。

  从她嫁进应候王府开始,那般凌厉洒脱的形象压根不像一个正经闺阁小姐的模样。他早早便起了疑心,派人去查却一无所获。起码从这些字面消息来看,古颜夕的成长环境没有丁点问题,若说唯一有异的,便是她与肖家那个人的关系,几乎可以谈得上是情投意合了。

  想起她之前在自己面前的表现,应墨隐几乎以为肖洛凡就是古颜夕的心上人。然而细细琢磨她往日的作法跟之后说起那人时的样子,却又不太像,他应墨隐虽没经历过什么刻骨铭心的爱情,但喜欢这种事,多少还是能看出来。

  莫名长出口气,应墨隐修长的手指拿起那摞纸,轻移烛火上方。看着火势瞬间燃起,他指尖右移将其放在了一旁的桶里,眼神渐渐冷了下来。他依旧认为古颜夕嫁进应候王府绝非只为了给自己做一个贤内助,而从她最近的诸多举动来看,多数是为了肖家那个人。

  只是人人都知肖洛凡已死,她如此冒然前来,又是为了什么?难不成……

  眸底利光一闪而过,应墨隐几乎不愿再想倘若古颜夕最后真的触进自己的禁地,他又要如何。毕竟随着这段日子的朝夕相处,他虽依旧对她满怀戒心,但也不想就这么放她走。她是他二十多年来好不容易遇到的趣事,虽然屡屡让人火大,却让日子并不那么无聊。

  很多时候他其实只是想她服软求饶,可无奈她xìng子执拗,即便遍体鳞伤也不肯退让半分。他不是不欣赏这般烈xìng子的女子,但过刚则折四个字,他要比她更有体会,毕竟当年他就是这样看着那个人……

  虽然白天还被她无所谓的话语激得发火,可应墨隐并未发觉自己只要想起古颜夕唇角就会不自觉上扬。

  他起身吹熄烛火,走到书柜边取出一个锦盒。动作温柔地将其打开,一支通体碧玉的长笛呈在内里。他小心地拿起长笛细细抚摸,眼神温柔如水仿佛看着自己心爱的恋人。举起长笛放在唇边薄唇轻启,哀婉乐声绵密流转,却生生催得人断了肝肠。

  独属江南的温婉小调在这宁静之夜犹如一道清泉让周围彻底静了下来,乐声虽低,却难掩独特之色。那种无言诉说的感情一点点渗进夜色里,传进此刻安睡的无数人的耳中,有人睡得越发沉,有人却起了身,比如古颜夕。

  原本就心事重重的她本就睡得很不安稳,此刻听到夜色中传来的乐声不禁有些诧异。小心起身批了件斗篷便向外走去,她本不是这般冒失的人,可鬼使神差的就想上前一看究竟。

  随着乐声慢慢靠近北苑,一路上不见有人阻拦,更是叫她心中诧异。想起第一日嫁进来时应候王府的机关暗门几乎要了她的命,怎么一月不到,就全都不见了?

  撇了撇嘴自不会认为这是应墨隐好意吩咐的,恐怕那家伙今夜又有什么要事,所以才特意撤了守卫。古颜夕伸长脖子望了眼,面前就是她朝思暮想的书房了,她很想进去,可却也知道,今天并不是时候。

  到跟前的鸭子只能任由它飞走,她无奈叹一声,刚转身要走却突然察觉身后迸shè出的冷意。书房大门忽然敞开,里面的人犹如风一般闪身而出。一柄长剑在月色照耀下闪着yīn冷光芒,她淡定转身,就见剑身抵住脖颈,一如大婚之夜的那一幕。

  “你?”

  见是古颜夕,应墨隐不由皱了皱眉。这才发现他的手上正握着一柄玉笛,联想到刚才听见的乐声,她心中顿感震撼。依稀还记得那日入宫时他对容湛说并不通音律,怎么现在……

  “鬼鬼祟祟,又在打什么主意?”口气冰冷,可应墨隐握着长剑的手却慢慢收了回去。

  并不打算跟他多话,古颜夕垂首道:“臣妾说的话王爷都不信,那王爷觉得是怎样就是怎样了。”说完,她看都不看应墨隐一眼就要走。

  “站住。”没等她迈开步子,应墨隐已经在背后开口。他背着手站在月色下如遗世独立般满怀冷意,眸底似有波澜,冷冷道,“如此敷衍了事,你当本王,是什么人?”

  蓦地停下脚步,古颜夕转身,不怒反笑:“那王爷又当我是什么人?”

  78.-79-古家受不起,应召国,受得起(万更)

  早在解林园众人面前,他不是早早便表了态,宁愿忽略明摆着的事实而给她难堪。她虽也没奢望他能对自己多好,但这种睁眼说瞎话的事儿还真是叫人恶心!

  应墨隐瞳孔一收,透出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见他并不说话,古颜夕心中越发觉得气恼。冷笑一声上前几步,她仰起头,却气势十足道:“我知道王爷你从一开始就不信我,没关系,人之常情,但最起码我古颜夕到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曾损过你的半分利益。”

  “可王爷你呢?的确从我嫁进来开始事情不断,但哪一次是我自己招惹来的,不管宫里还是宫外,那些人之所以针对我,难道不都是因为王爷你吗?撄”

  古颜夕的直白让应墨隐慢慢挑眉,自打她嫁进来,哪次面对自己不都是装腔作势?往日里连个“不”字都不随便跟自己说的人此刻倒大发雷霆,他这样想着,脑中不由闪过一个可能,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古颜夕双目圆瞪,几乎恨不能上前给应墨隐几拳。她这么正经严肃地讨伐他的过失,他竟然,在笑偿?

  虽然也是第一次见他笑,而且这个笑应还衬得他越发俊朗,但是!她古颜夕是一个有原则的人,美色当前她怎么能短了气势!

  深吸口气正准备说话,古颜夕话含在嘴边,就见应墨隐手握玉笛托起她的下巴。他神色莫名直盯她双瞳,良久似笑非笑道:“古颜夕,你喜欢本王?”?

  仅一句,古颜夕就觉得大脑“嗡”一声,竟是不知该作何反应。

  然而看着她这番样子,应墨隐眼中的笑意更浓。自打战败后他的心情就没像现在这般好过,尽管古颜夕怎么回答都不是他愿意听到的,但看着往日里折腾自己的女人此刻被自己搞的这般狼狈,他就觉得好笑。

  也不知过了多久古颜夕才回过神来,想要补救可看着应墨隐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就知道说什么都不对。她紧咬下唇懊恼自己的失误,表情却转换成平静道:“既然我嫁给了王爷,那理当对王爷是……”

  “古颜夕,别拐弯抹角。”并不急着表态,应墨隐上前一步紧贴着她,“你不会不懂本王在说什么。”

  这下倒是觉得麻烦了,古颜夕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应墨隐。以往见他哪次不是冷冰冰的模样,整日里不是威胁她少管闲事就是提醒她一月之期。难道他今晚吃错yào了,怎么会这么……这么胡搅蛮缠?

  对男女之情古颜夕没有什么经验,此刻被应墨隐炙热的视线盯着就恨不能找个洞钻进去。心道此地不宜久留,她小心后退yù要开溜,却不想身子刚一动,应墨隐的胳膊就缠了上来,将她紧紧箍住,动弹不得。

  “你不是一直说要做本王的贤内助?那么伺候夫君睡觉,也是你份内之职。”说着,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应墨隐深如夜空的眸子闪着晶亮光彩,“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今天?伺候他?古颜夕几乎来不及多想,整个人挣扎起来。她活了两世还没有这么失态过的时候,主要是敌方今日表现太异常,颇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感觉!

  而应墨隐对她的挣扎视若无睹,只一双眸子盯着她,瞧着她此刻窘迫的样子。脱去凌厉跟洒脱的外衣,古颜夕也不过是个女人,会害羞会着急,这样子才更让他觉得顺眼。应墨隐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他眸光一闪,垂头凑近古颜夕。

  薄唇带着丝丝凉意,兰花香气顿时充斥在周边。

  他的唇角滑过古颜夕脸颊移向她的耳边,他微微扬唇,道:“你不说话,本王就当你同意了。”

  “不不不,我不同意!”脱口而出就是拒绝,古颜夕巧劲抵开应墨隐的桎梏,后退假笑,“王爷,臣妾今日来了葵水,实在不便,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说罢仿佛生怕应墨隐再有什么动作,古颜夕转身“嗖”地冲了出去,眨眼就没了影儿。

  而应墨隐依旧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古颜夕离开的背影,眉眼间的冷冰在这一刻微微融化。他的身上似乎还留着古颜夕的味道,他笑得开心,就这样过了一会儿,神情又慢慢淡了下来。

  他抬头望着皎洁月色,一如既往的透亮,有很多事他可以想,但是,他不能。例如战争,例如过往,例如……古颜夕。

  另一边的古颜夕躺在床上,脑袋里回dàng的依旧是应墨隐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她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心里面有种莫名的情绪蔓延,让她很不自在。

  也不是喝了酒啊,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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