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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尹大人,刚刚和晏家的二小姐订了亲。”国柱身后一位礼官提醒。

  “呵呵难怪,父兄尸骨未寒,就已经开始cāo心自家老丈人的事情了。”

  “你?”屈度气结。

  “被说中心事了?”威武侯恶意满满,冷笑起来。

  “本官据实相谏,老侯爷为何执意相逼。眼下外患尚在,岂能再生内忧。”

  “谁老了!”威武侯不满,“那你的意思是本侯爷在挑拨是非,意图生内忧了?”朝堂议论纷纷,因为之前的楚宫的变故,此刻堂上倒是多了不少新面孔,但新生的家族势力官阀门派在这些固有大族面前明显少了气势,更加之不少人暗地里煽风点火,此刻朝堂,更比后宫暗藏波涛更为诡谲。

  “侯爷你!”

  “好了。”楚王冷冷的声音一出,嗡嗡乱响的朱子房顿时安静下来。

  “殇阳关乃是陈军进攻的关键,但是殇阳关易守难攻,且背后有尚阳城为依仗,只要死守而不出战,那短期并无大碍。黎黎草原距离目前齐军推进之地不过数百里,眼下临近秋收,若是不能再秋收前建立防线、巩固战局,今年歉收,来年必定饥荒。况且,齐人若得良田,以战养战,则此战结束将遥遥无期。寡人听了诸位爱卿之言,感触甚多。虎贲乃是寡人亲卫,亦是国之亲卫。此战不可避免,但也不可cāo之过急。”他顿了顿,“晏隐,寡人要你亲率虎贲,领兵十万,直击齐军锋芒,务必将其阻于黎黎草原。”

  “屈爱卿,你持寡人节仗,前往尚阳城联络晏氏共谋阻击陈军之事。”

  “威武侯,你统领楚都禁卫,安抚各家豪族。”

  众臣领命,各臣分派工作有条不紊,且看似随意,实则妙极,威武侯听到楚王全部布置后yù言又止,怅然若失。

  “寡人率兵五万,前往楚都陪城云州城,协防三地。”他宣布完所有的决定,站起来。

  “诸位爱卿可有异议?”威压的目光扫过众人,然后斩钉截铁下了总结,“既无异议,立即按此执行。晏隐,你留下。”

  晏隐出朱子房时面色如常,见到行礼的宫娥仍然淡淡受礼,一切如常,仿佛在房中争执的另有他人,虽然被楚王暂时说服,但是他仍然保持他的坚持:“辛家留给我来对付。”

  “我知道,所以才派了屈度前去尚阳城。屈度谨小慎微、与你家又是姻亲,他必定会死守殇阳,直到你成功阻击齐军再回殇阳关。”

  “臣听说陈王拘禁了陈家老儿,一并带在军中,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杀了他。你知道,臣此生的目的便是要他家破人亡,要他死在我手上。而西线齐军此番来势凶猛,早在陈齐之战中,他们便已细心留意了我军的弱势和强项,此战恐延误甚久。”

  “彼此彼此。我们也同样留下了他们作战的督军和步卒拷问。此战只要按照计划,有条不紊,不出一月,必定得胜。楚都此时人心浮动,我必须坐镇陪都,以策万全。黎黎草原,你必须去。”

  晏隐看了楚王一会,似乎接受了他的安排,他似笑非笑:“王上胸有成竹,微臣斗胆,可是王上自打入陈国那天起就已经计划好了?”

  “世易时移,哪里算的到那么远,不过是顺水推舟顺势而为罢了。”楚王淡淡。

  晏隐忽然想到什么:“那她呢?君夫人想来还不知道这些事。”

  “她身体还没养好,这些事就不必惊动她了。”

  晏隐点头,神色晦暗不明。

  但是就在楚王出发到达云州城的第二天,菁华宫中的宫娥惊恐地发现他们的王后不见了,在寻遍了楚宫的各个角落,最终也没有发现王后的身影,也在这个时候,齐人突然开始进攻,战争一触即发。

  源源不断的战报从各个角落传到陪都云州城,楚王百忙中虽已经下令寻找,但在出动全城暗卫,寻遍大街小巷,最终还是一无所获,楚王震怒,最终下令将王后的侍女全数严刑拷问,结果,刚刚拿出鞭子,美牙便全数招供,辛汇去了尚阳城。

  楚王沉默一瞬,先派了信使前往尚阳城,务令屈度及晏家护得王后周全。

  尚阳城地处楚国西北,因为水草丰美,地理位置优越,历来都是贩卖马匹牛羊的中介重镇,陈国大兵压境之时,城中聚集了大量的贩夫走卒。屈度一到此处,便立刻下令收购尽可能多的马匹,以非常的价格将其收为国有,并在城中大肆募兵,晏家二女儿更是亲自主协同夫君上阵,一时传为佳话。

  但陈国先遣军队辛家军虽已到达殇阳关,却一直只围不攻。

  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守之,不若则能避之。意思便是说,如果军队十倍于敌,就实施围歼,五倍于敌就实施进攻,两倍于敌就要努力战胜敌军,势均力敌则设法分散各个击破之。兵力弱于敌人,就避免作战,能避就避开。(总结:要不是打不过你,早就动手了。)

  正因为辛家带来的军队不过是湛湛和殇阳关的士兵数旗鼓相当,除掉号称的虚数甚至要更少,并且兵疲马弱,倒不像是个攻城的,更像是个逃命的。

  他们驻扎城外,既不叫阵,也不进攻。如此连续三天,白日守卫松懈,夜间也没见好到哪里去,殇阳关的细作前往营地周围查看,结果发现造饭之地的数量竟然比号称的军队数量,更少了一半。

  真是吹牛不怕闪了腰。

  此时,守将又得知其实辛家和陈王的关系势同水火,辛家军此来是因为胁迫而来,当下心头狂喜,贪功心切之际,便不顾尚阳城的令尹屈度三申五令,下令趁夜袭营。

  这一试探,虽然未能成功,也算打草惊蛇,但却得以一窥辛家军中虚实,果真比想象还要赢弱不堪,粮草不继,很多人似乎连饭都没吃饱。

  守将袭营回城之后,立刻纠集城中军马,于第二日倾巢出动,预备一鼓作气,将陈**队斩杀于殇阳关外。然而未曾料到,当他们气势满满突袭进入敌军营帐之时,整个营帐竟然空无一人。

  守将还没来得及鄙视辛家军的逃亡胆怯,便见早已准备好的骑兵从四处直冲而来,楚军猝不及防,一时之间人仰马翻,而侥幸逃脱的兵士想要回到殇阳关内,却惊恐地发现,城门竟已经被陈军尽数占有。

  一日之间,殇阳关便易了主。

  消息传至尚阳城中,屈度大怒,但守将已死,殇阳关已失,大势已定。他立刻传递信息,在召集军队,以防辛奕华占有山关险要,直逼尚阳城而来。

  要知道多年来,凭借殇阳关的险要,尚阳城的城防一直都处于亟待修缮但又未曾动工的状态,陈兵将至,城中人心惶惶,便在这时候,人在贩卖马匹的贩夫走卒中,又发现了细作,一时之间,城中人人自危,举家奔逃者不计其数。

  此时,东线失利,而楚国西线,齐军已疯狂的攻势,步步紧逼,喋血前行,竟和晏隐率领的虎贲军陷入胶着状态,楚王兵分两路,以三万军队驰援晏隐,而令常副将军带领五千人奔赴尚阳城,立下军令状,务必屈度死守十天,待西线战况稍缓。

  辛汇便是在这个时候进了尚阳城。她手持通关玉牒,但此时兵荒马乱,她打起十二分小心,无论如何,她都要见到大哥。进城之前,殇阳关尚在,进城之后,殇阳关便易了主。

  辛苦的所有补给连同她本人都被困在了城中。

  更没想到的是,殇阳关易主之后,屈度便下令关闭尚阳城城门,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城里人心惶惶,据说是有人在马屁~股里面发现了传递的秘密情报,四处都是搜寻细作和马贩的身影。

  她束发渍巾,但是面皮白~嫩,虽然已经低头缓步,但是仍然引起了守城兵士的注意。

  “站住。”一队巡防兵士走来,其中一个兵士看着辛汇。

  辛汇停下来:“不知这位兵大哥有何贵干?”。周围其他守城的兵将全部都看过来

  兵卒问道:“从哪里来?到何处去?所寻何人?所为何事?”

  辛汇做出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手里捏了块碎银子递出去,嘴里叹道,“小弟乃是云州城人氏,因家姐在上阳城,家中老母挂念,故而前来相接。还请大哥行个方便。”

  士兵捏了捏捏手里的碎银子,掂量一下,左右一看,便挥手让辛汇离开。

  但她刚刚走了几步,忽然另外一个兵士,大声喝道:“等等。”

  其余兵士不解,那兵士冷笑:“你们看他的鞋子,绸布金线,哪里是寻常人家所用;既然非是寻常人家,怎么会在这时候,冒死亲自前来尚阳城?”

  辛汇心知不好,但此刻骑虎难下,索xìng取了腰中玉牒,示意自己所为密事而来。

  但还未完全表明身份,便有警惕的晏家首领拔~出刀剑,一声喝道:“日前晏家女眷在城外遇险,丢了财物以及玉牒,看来,此人不是流匪同伙也与之大有关系,兄弟们,给我上,拿住,重重有赏。”

  辛汇:……明明不一样好不好,这可是从楚宫带来,等级完全不同。

  兵戎之间,一群人中忽听得一声女声轻叱:“住手!”

  辛汇抬头一看,便见一英姿飒爽、男扮女装的俊俏姑娘抱臂而站,身后一人跟了一队装扮精练的护军家丁,正是晏家二小姐。

  前来尚阳城组织防卫的令尹屈度的未婚妻,单字一个青。

  她定眼仔细看了辛汇一会儿,目光在她手上的玉牒停顿,便在辛汇迟疑间,忽然抚掌笑道:“这位姐姐倒是面善。亲,想邀请姐姐前往家中一叙,不知可否?”

  她嘴里说着邀请,左右前来相邀的兵士却没有预备接受拒绝的可能。

  楚王大婚,楚都女眷,豪族闺阁贵女,都曾前往楚宫观里,是以辛汇已知这位二小姐已然将自己认了出来。

  左右是推辞不得,索xìng便依她所言,前往晏家。途中再细想他法。顺便也可再打听一下大哥的消息。

  晏家本是尚阳城豪族,此刻殇阳关意外失守,晏家义不容辞,在令尹的协助下即可担当起守城大任,而晏青个xìng爽朗便女扮男装在城中巡逻。

  好在辛奕华虽然攻占了殇阳关,但并未出兵接着袭击尚阳城。倒是给了城中众人以喘息和准备机会。

  两人回至晏家,屈度发现辛汇身份,大惊失色按下不表。

  但事已至此,打不得,骂不得,劝不得,说了也不听,没办法。屈度将自己带来的贴身侍卫全数拨给辛汇,务必保证没有一点闪失,另一面快马加鞭,前往云州城报信。

  辛汇几次寻找机会,但都无法脱身。晏家的人对她虽然客气,但也疏远,虽然说出嫁从夫,但是此刻带兵攻下殇阳关的毕竟是她亲~哥哥。而她又在这样时候,来到尚阳城,如何不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好在晏家二小姐xìng子爽朗,时不时过来陪伴,两人xìng格相投,相处也算愉快,聊以慰藉辛汇那颗焦虑的心。

  便在这时,又从前方战线传来消息,陈王紧随辛奕华,领兵十万前来。想来因为战局稳定,一直龟缩在辛奕华身后的陈王军队坐收渔翁之利,一路畅行,直接兵临殇阳关外。陈王先锋不对叫阵,要求辛奕华打开城门迎接陈王。更为可笑的是,陈王此番出兵,借口竟然是以当初,楚国援助陈国解齐国之围时,获胜得到的大部分南召河旁的滩涂阔地尽数划入楚国囊中,这荒地乃是南召河淤泥堆积,土地肥~美,种上庄家,竟然可以一年两收而不用多施肥料,成为楚国一大粮仓。

  而更有传言传来,陈王一路以辛奕华辛家军为开路先锋,稍微有懈怠,落后兵士则被以逃兵名义拘禁甚至斩杀。

  辛奕华夺得殇阳关之后,并没有按照预想一鼓作气全力进攻毫无防备的尚阳城,反而闭门不出,坚守城池。只是殇阳关依附尚阳城,储备有限,此刻并无粮食供应,岌岌可危。

  辛汇几次,向屈度要求自己独自前往殇阳关劝说自己的哥哥,但都被屈度以安全为由拒绝。

  陈王前军先至,几次三番要求辛奕华打开车门,接纳陈军,但都未得到回应,在被拒绝之后恼羞成怒。他传递陈王命令,下令将辛家族人从陈都带往前线。

  胁迫之心昭然若揭。

  同时间的云州城内。

  楚王站在推演沙盘前,屈度的传令兵跪在地上。从沙盘上看去,此刻楚君的黑色旗帜,已成燎原,依靠几个关键据点,将黎黎草原尽数围住,而齐人的军队全部龟缩一方。

  战局墩胜负端倪以下。

  楚王手中拿着一面,小小黑色布旗。半响,将它稳稳chā在了沙盘草原的西北中央。

  他的身旁,一个心腹副将满脸冷汗跪在地上,手里稳稳托住这一圈竹简。这是刚刚传来的消息,晏隐在完成前期布局后,竟然私自离开了兵营,将剩下的收尾工作全部留给了楚王。

  楚王看着沙盘上面的旗帜,敌我战局境况,沉默良久,挥手让屈度的传令兵退下:“告诉他,不惜代价,便是用强的也要将王后留在尚阳城。不惜代价,坚守尚阳城十日七日即可”。

  传令兵得令而退。楚王再转头看向一旁的副将,扫过他手上的竹简,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缓缓道:“替寡人告诉他,如果他能护卫王后安全,寡人可以考虑饶了他私自出行之罪。”

  楚王的词用的谨慎,临阵脱逃和私自出行,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他此言是已经将晏隐的行为留下了可谈判的余地。

  他果然,在国仇和家恨面前,始终选择了后者。这也是,他最后报仇的机会了吧。

  寒风呼啸,冷冽刺骨,辛奕华站在城墙上放眼望去,秋风萧瑟,草木枯黄,落叶纷飞,一片苍凉之意,确实应了他们群敌环伺前有追兵,后有劲敌之景。

  辛家军中几个心腹大将,站在他身后,满脸怒意和惫态。

  人人手中捏紧了刀柄,只恨不得将那陈王扒皮拆骨,食ròu寝皮,顺着他们的目光看下去,在陈军阵列森严的营帐前面挂着一排木棍,每一根棍子上面,都绑着一个人,上面既有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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