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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击破,满门歼灭。”

  初一身躯猛地抖动。

  老人微闭双目,继续沉稳说道:“杨令公在大难来临之际,曾托付老朽看好这个杨家最小的孩子,希翼朝廷放过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娃。可是杨晚生xìng聪明,渐渐推断出了一切,思绪由先前的空灵转为现在的混乱——她时常半夜醒来大哭大叫,滚在地上拉着老朽的衣襟,像个无知的孩童,口里还一直嘶喊‘师傅,你杀了我吧,我活不下去’‘师傅,你给我扎针了吗,我脑袋很疼’有时候又不言不语,看着竹子发呆一整天——老朽这才知道她心智苦乱离疯癫不远了。”

  “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老朽无从得知,但是担忧她做傻事,就用崆峒派祖传秘宝,当年捆绑昆仑奴的‘一绝索’锁住了她双腿双手,离开一个时辰给她配一副yào,回来时就发现她已经不见了……”

  初一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觉得再没有力气去看一眼地上那方平静的面容——一绝索,韧xìng最强,能锁缚饕餮蛟龙。但强行逃离时,索刺倒扣经脉,远离一步,疼痛入骨一分。

  老人仍旧淡定地端坐,语声平静:“老朽知道她还在希求自己收留的杨朝不是赵应承,所以也赶到了凤鸣山,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说到这里,老人突然缓缓睁开双目,温和地看向初一:“公子,你是谁?”

  “晚辈叫冷双成。”

  老人点点头,转头看向了杨晚,伸出右手轻轻抚摸她如云般黑发:“冷公子,老朽有个请求,实在是难以启口。”

  初一恭顺地看着老人,口中无一丝迟疑,迅速应道:“前辈无须多虑,晚辈其实到处飘dàng无所寄托,即使前辈不用嘱咐,晚辈也愿意做任何事情。”

  “杨晚还有最后一丝希望。”

  初一此时听来,纵是如此平静之人,也微微一怔。

  “她是老朽一手带大,情同父子,幼年洗浴时便察觉她的心脏和常人生得不一样,方才救下她老朽便喂食了一种yào丸,牢牢护住了她心底最后一点气息。但是否醒来,还需一种yào引。”

  老人双目直视初一面容,目光坚定而慈祥:“老朽得知此时去寻得这处yào引,绝无可能,但是碰到了冷公子,杨晚还有一丝挽救希望……”

  初一身躯不禁凝神不动,他的眼里不知不觉流淌出痛苦:“前辈,是说要用我的血催发寒dú,让她浴火重生吗?”

  老人默然点了点头。“别人或许不知红硕果之霸道yīndú,老朽虚度百岁光yīn,刚好知道此dú的厉害,而先前在营地中见你催发出剑,便心中窃喜老天苟延杨家最后一点血脉。所以老朽一直隐在山中,等着公子。”

  初一沉吟片刻,才抬首凝视老人:“前辈应该知晓中了此dú无yào可解?发作时痛苦难抑,令人只想自戕?晚辈体内两种霸道dú素相生相克,杨姑娘是否也能调和?”

  “老朽探过公子脉络,知道公子体制寒凉不似杨晚,所以能压抑寒dú不易发作。可是为了挽救她,没有第二种方法。至于能否支撑而活,一切要看她的造化。”

  初一脑海里顿时扯出一丝亮光,他不禁双目圆睁,语声带着一点点的惊喜:“前辈可是yào王?若是,杨姑娘的确有希望。”又想起面前老人定是极早探出自己的秘密,不禁又低头开口:“不是晚辈有意隐瞒身份……”

  老人只是慈祥地看着初一,眼睛里一如先前的清亮:“公子隐瞒身份,定是有难言之隐。老朽正是yào王,为了这个孩子避居荆湘,在江湖中已销声匿迹十八年。”

  初一有些迟疑地看着yào王,面色犹豫,但终究没有开口。

  yào王微微一笑:“公子可是有诸多疑问?”

  “恕晚辈愚昧。”

  “无妨。”

  “江湖传闻yào王慈悲为怀,平生只收东阁先生、孤独镇主为徒,不曾得闻杨姑娘一事。”

  “杨晚的身份比较特殊,老朽和杨家渊源颇深,所以费了一番心思在此女身上。”

  “如果杨姑娘服用了寒dú,侥幸回醒,会不会再次生无眷恋一心求死?再者一旦dúxìng发作,常人难抵,前辈是否有yào物控制?”

  yào王的目光长久地流连在杨晚的躯体之上,面对初一的疑问,他反问不答:“公子是否知道放置好杨晚后,老朽一直尾随身后?”

  初一心里有些吃惊,面色平静地摇了摇头。

  “老朽生于前唐,至此虚活了百岁,也看尽了世间的变化无常,老朽明白一个道理用了整整八十年。”

  “晚辈谨听教诲……”

  “老朽看到了前唐的覆灭,十国的混战,初宋的建立,历经三朝三代分分合合,唯独世间日月亘古不变。正值战乱天灾,即使锋芒如秋叶公子,权势如赵世子,如此英雄少年最终会在光yīn流逝前折首,所以老朽淡看世间百态,不予chā手顺应潮流。众生在天地之间依循各自命运而活,无法逆转。纵使老朽矫意为之,杨晚还是得自己面对自己的命运。”

  初一垂下头细细思索着这番话语,觉得yào王前辈字字玑珠,继枯木大师点化之后,心底的迷雾又清退不少。

  “前辈隐居荆湘,想请教心中一直以来的几点推测。”

  “请。”

  “荆湘是否是前唐属国?”

  “是。”

  “相传若干年前敬远公所立?”

  “是。”

  语声过后,初一面如死灰,身子一直簇簇抖动不停。原本心中那点卑微的希望被自己捏碎,顿时消散于空中,刹那不见踪影。这心中的万丈波澜如何平息,如同横扫千军,“砰”的一声将初一甩到深渊,冷彻见底。

  yào王用他洞悉一切的眼睛慈爱地看着初一,却不言语。

  “晚辈冷双成,来自另外一个朝代,因寒dú保存尸身,穿越百年时光,再次存活于世。晚辈时常迷惘,面对不同的世间相同的命运,心中一直抗拒,今日得见前辈,让晚辈茅塞顿开。”

  初一默默起身,恭恭敬敬地给yào王稽首伏拜,待起身站定,身子却如白杨般笔直隽秀,仿似换了一个人,周身散发着淡淡的明亮的气息。

  yào王仍旧微笑不语,却是受了面前少年的大礼。

  “父亲为晚辈取名‘双成’是希翼晚辈顺利长大,chéng rén成才冷双成。今日跪别前辈,心中便暗暗决定从此做回自己,勇往直前,安然面对上苍磨炼。再次感谢前辈的教导。”

  yào王端坐于室,仙风道骨的身姿稳如青松,声音如春雨润物,温和而深远:

  “今日一别,有缘自会相见,定当报答公子恩情。”

  28.再见

  冷双成走出山洞,晨间第一缕阳光照耀在他的面容上。他疾步向山下掠去,脚步不曾踌躇彷徨。

  山脚下的路分成两条:一条是通向左边军营,南景麒驻扎之地;一条是通向右方古井台,吴三手被掳之所。

  一直埋伏在魏翀军队里的冷双成,早就探明了一切需要的消息:南景麒接受辽军议和的条件,荆湘军队作为后援,共同倒戈面对宋朝。一路随辽军袭来,此刻驻扎在距凤鸣山二十里之外。

  在更早以前,冷双成不敢贸然离开吴三手半步,夜间休息也必守护在帐外,未曾料到被魏翀手下支开,给辟邪少主擒去。其实这一切,当时还是初一的冷双成早已了然于胸:该来的,总逃不了。

  此时的冷双成大步凛凛,反而有了无所顾忌的畅快,因为他打定主意,见了南景麒之后,一定要寻到吴三手,是生是死,都在一起。

  冬日的朝阳并不温暖,厚厚的积雪仍旧覆盖在连绵起伏的山峦间。雪光晶莹,冷风拂过,泛起点点星屑的雪花。冷双成提气狂奔,朝着心中认定的方向飞跃。他想起了也是在冬日大雪封山的气节里,李天啸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只要你在那里,无论天涯海角,我都飞奔而去。

  童土抱着干草,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嘟嘟囔囔地朝马厩走去。

  夜雕轻轻地喷着响鼻,踢踏着蹄子有些不耐地立在马槽前。童土见了它,像见了自家兄弟一样,冲上去抱住它的脖子,笑嘻嘻地说:“夜雕伏枥,志在千里。”

  童土爱怜地抚摸着夜雕的鬃毛,手上不利索地塞给它干草。看了良久,才轻轻地说:“马儿,今天少爷就拜托你了,一定要把他活着带回来……”

  夜雕突然竖起它削竹般的耳朵,静止不动。童土仍未察觉,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冷双成静静地走向童土,瘦长的影子在马厩旁拉成一条线,还未等到童土抬头惊呼,他出手点向了童土的腰间。

  “不必惊慌,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要点头或是不动就行。”

  童土有些惊异地看着冷双成,无法出声,只得拼命地点着脑袋。

  “你家少爷可是南将军?”

  童土点头。

  “今日有一场大战?”

  继续点头。

  “可否带我见南公子一面?”

  童土瞪大了眼睛不动,眼珠直直地盯着冷双成,似是有话要讲。

  冷双成微微一笑,出手拂开了穴位。童土摇晃了几下身子,冷双成又轻轻扶了扶他。

  童土大喘一口气:“我见过你。”

  冷双成不语,默默地看着他。

  “你救过我家公子,我在他怀里见过你一次,那时候你差不多死了。”

  冷双成明白他在说什么,仍旧没有接话,等待他把话说完。

  “可你毕竟是汉人,你要见我家公子做什么?”

  冷双成默默地闭了闭眼睛。这句话其实吴三手也说过,只不过吴三手说得更加委婉:

  ——师傅,我们宋人和荆湘打战,你希望谁赢?

  ——师傅,你如果想见下南将军,我陪你一起去吧。

  那时候的初一不能回答这个问题,现在的冷双成还是回答不了这个问题。面对童土天真无邪的眼睛,冷双成开不了口,解释不了任何的缘由。

  过了半晌,他才平静地说:“我既然救过你家少爷,肯定不会害他。我见他,是有要事禀告。”

  “难道你是汉人的叛徒?”童土歪着脑袋,两眼闪闪发亮地看着冷双成。

  冷双成心底苦涩,嘴上却是平静:“我还没这么大义不道,你带我去吧,我绝对不会伤害他。”

  童土仍旧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冷双成目视四周开始走动的士兵,沉稳地站在马厩里。

  “那我问你,你从来没见过我,怎么知道找到我家少爷?”

  冷双成转头看着吃草的夜雕。

  光滑的皮毛、伟岸的身躯、修长的四肢、瓦蓝的四蹄、蓬松的华尾。夜雕展现在世人面前的就是如同主人一般的桀骜不屈。纵使是眼拙之人,也看得见此马的宝贵不凡。正是如此,在冷双成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就知道怎么找到南景麒了,只不过没想到来的是个孩子,还是个麻烦的小童子。

  冷双成突然越过他,朝着军帐处走去。

  童土急忙回过身,拉住他的衣袖:“喂,你去哪里。”

  “去见南公子。”

  “只要我一喊,别说见到我家少爷,就是半步你也走不出去。”

  “我不走半步。”

  “什么?”

  “我哪里都不去,就站在这里先把你杀掉,什么人都会来见我了。”

  童土有些吃惊地看着冷双成,马上放开了他的袖子,一双眼睛还骨碌碌地乱瞟,就是不敢去看冷双成冷漠的瞳仁。

  冷双成低下头弯腰凝视童土的眼睛,抬起了他凉飕飕的手掌放在童土的脸颊之上:“我指甲里淬了剧dú,沾到一点脸就会烂掉,破开几个窟窿,只要轻轻一划……”

  童土哇的一下叫开了:“我带你去,反正你也会找到他……”

  童土低着头翘着嘴巴,一路踢着石子朝前走。冷双成走在他的身后,看着地上落成的薄薄一线的淡影,摇摇晃晃像是打碎了波光浮冰,不由得喟叹无言。

  拐了几道帐篷后,童土在一方白帐外站定,大声说道:“少爷,有客人来了。”

  冷双成淡淡地长吸了一口气。

  “请。”

  冷双成不禁站在原处凝神不动,眼底是一片凌乱的雪地,耳旁却惊人地重叠了那句朗然胸襟的话:“请。”时光仿若倒流,很多年前,也是一个不见面目的少年,从未追问门外来人是谁,却以堪比清风明月的话语说了个请字,明快爽朗如出一人。

  冷双成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不能呼吸。他的手藏于衣袖中,jiāo叠双掌,狠狠地掐了下左手的虎口,留下一个深深的痕印。

  童土站了片刻,见面前的少年低垂着头,如木头般呆立,不禁大胆推了下,好奇地看着他。

  冷双成稳定心神,伸手撩起帐帘,低眉敛目走了进去。

  一直朝前走了几步,冷双成只看到一方稍稍垒砌的案台,停下了脚步。

  帐篷里很安静,而冷双成根本不敢抬起眼睛。过了会,听到南景麒的嗓音传来:“是初一吗?”

  南景麒的声音明朗如月,带着萦绕于室的悦耳轻柔。这种柔和的迟疑斩断了冷双成心底最后一点祈求牵盼,如同一个溺水的孩子,放开了手中仅剩的那根稻草。

  “初一见过南公子。”

  冷双成稳稳地长稽一礼,垂下双手,默默伫立。

  南景麒风一般掠向冷双成,语声里带着一丝惶恐的焦急:“初一不必如此多礼!”

  冷双成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仍旧恭顺地看着南景麒衣襟的下摆。

  南景麒伸向冷双成的手停顿在空中,似乎听到他低沉一叹,然后唇中逸出清淡的语声:“你没事就好……救命之恩不敢言谢,只是恳请初一不要如此拘礼。”

  冷双成低沉着眉目,不作言语。心思却淡淡地掠起了一层涟漪:在他的印象中,李天啸是从来不对他叹气的。

  “初一,你身体还好么?”

  冷双成点了点头。

  南景麒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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