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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

  这么说,说得我浑身都不舒服,你这点可是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这小公子拍了拍自己的胳膊,一副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的样子。

  见江孟真沉默,他又问:“我听闻你生了个女儿,她在哪?”

  提起女儿,江孟真的眸色柔了三分:“你若是想见,我便带你去见他。”

  说罢他起身推了门,领着姬真往厢房走,走了没两步,便抵达了放着郝敏的房间完全不像宫里,走个地方都得坐轿子。姬真嘟嚷了一句:“这小房子也就这么点好处。”

  江孟真只笑,推开虚掩的房门便径直走了进去。侍候着郝敏的下人见他进来,忙起身行礼,声音却不敢放得很大,只道:“小女君睡着了。”

  江孟真也不吵醒女儿,脚步声都放得轻了许多,姬真图个新鲜,眼睛便在屋内转了一圈,打量着屋内的摆设,等到见了那张婴儿床,他低声道:“你可别告诉我,这地方就你和你女儿住。”

  姬真是见过不少一夫多侍的家庭的,一般是主夫和儿女住一间,当家的随着心情在不同屋子歇着。他可听说江孟真和自家的妻主十分恩爱,而且江孟真那小妻主只他一个,不至于还要分房睡。

  江孟真摇头:“不是。”

  姬真柳眉倒竖:“那你可别告诉我,你一家三口就挤在这么个地方。”

  这屋内的摆设还是十分幼稚的,可能讨小孩子喜欢,但大人绝不会喜欢这种品味。而且那婴儿床的边上就一张单人床,他是听说江孟真在京城出了不少银子,但也不至于穷到连张大床也买不起。

  一旁的侍候的低眉善目的nǎi公斗胆说了一句:“那是小的睡的。”

  郝敏晚上也常哭闹,江孟真只把孩子放在自个屋两日,便又提议将孩子搁在厢房,选了几个信得过的照顾,只妻夫两个平日里有了空闲,便把孩子抱过来亲一亲,逗一逗的。

  姬真撇了撇嘴:“我就说嘛,你再堕落,也不能把要求降低成这样。”

  其实真要是足够爱孩子,住在这屋子也没什么。不过江孟真虽然爱郝敏这个女儿,但看妻主更重些,晚上也受不了婴儿的吵闹,这才把孩子和父母分房住。

  不过这话,江孟真就不会和姬真说就是了。见过了郝敏,姬真褪下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我来也没有特意准备什么,这镯子就当是我给她的见面吧。”

  摇篮里的小孩粉嫩嫩的,睡得香香甜甜的样子。被两个人声音吵醒,便睁开眼睛来,乌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见一个漂亮的镯子在她面前晃悠,便伸出两只养得胖胖的小胳膊抓住那镯子,对姬真咯咯的笑起来。

  “小贪心鬼。”江孟真轻轻用指尖戳了戳女儿柔软粉嫩的脸颊,说了两句客套话,便替郝敏收了镯子。

  姬真对小孩其实没什么感觉,之所以提出要见郝敏,不过就是想看看江孟真这人生出来的孩子是什么样,见到了,也不觉得这小孩和旁人有什么区别,又向江孟真提议:“既然是这样,那江哥哥你不如带我去看看你的住处。”

  这房间里也没什么郝澄的痕迹,说实话,他一直对那个降服了江孟真的书生十分好奇。

  这次江孟真却拒绝了他:“和我以前在京城的宅子差不多,没什么好看的。”

  姬真便知晓在江孟真心里,他那小妻主份量确实很重了。不能进江孟真的屋子倒也没什么打紧,对方向来独占yù很强,不乐意让旁人进他住处。

  不过今儿个他肯定是要留下来的,便笑意盈盈地去挽江孟真的隔壁:“我这几日可不愿意回去,先前写了信过来,不知江哥哥你有没有准备好我的住处。”

  江孟真道:“你吩咐好的事情,我哪有不做的呢。”他亲自给郝敏喂了小半瓶的nǎi,看着nǎi公帮郝敏换了尿布,这才带了姬真出来。

  换尿布的时候姬真盯着看,还是江孟真玩笑道:“你早早就看光了我的女儿,莫不是将来想嫁到我们家来做夫郎。”

  姬真这才别过脸去,嘴里嘟囔:“我年纪比她大那么多,你可别妄想了。”

  江孟真本就是玩笑,倒也没再打趣他,牵了他的手,往一早给姬真准备的房间走。这房间定然是要和郝敏待的屋子离的远的,摆设都是按照姬真喜欢的,很是富丽堂皇。

  姬真对这屋子挺满意的,但嘴上还是要挑剔两句,挑剔完了,见江孟真不理会他,便招呼了随行的侍女将马车上用惯了的东西搁在屋子里。

  等到放好了这些东西,姬真也换了身男儿打扮,窝在放了冰的书房里,一面享用着果子,一面和江孟真闲聊中分享后者想听的趣事秘闻。

  讲了两件宫里头的事,姬真又把话题转到了郝澄头上:“我来这的时候,瞧见云州城在修路,还听说这修路的银子是你出的?”

  这事情江孟真也没想着隐瞒:“捐这钱是以我儿的名义,算是为她行善积福。”

  姬真对郝澄的事情还有些兴趣,便问他:“你一下子捐出八万两银子,就不怕你的小妻主压不住那些官员,我可听说先前修路的时候,连修路的人都没有招齐呢。”

  他路上颠簸,这消息还是好些时日前传到他耳里的。

  提起郝澄,江孟真眼中的坚冰又融化了些:“人自然早就招齐了。”

  郝澄的事情,如果她不向他请求帮忙,他不会轻易出手,前些日子郝澄找李师爷语重心长地谈了一次心,这四百来号人两日内便招齐了。

  知州府那些官员,郝澄利用得来的信息,分别让这些人制衡,至于修路的那些银两用度,郝澄更是把账本开支完全公开透明化,让当地的百姓来监督。

  当然她也不是非要完全的清廉,比如一些负责招工的人收一点点银子,为那些想要来这里做差事挣钱的人行个方便,郝澄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一棍子都打死。毕竟水至清则无鱼,对绝大多数人都好才是真的好。

  寥寥几语,江孟真便将郝澄做的那些事情都讲了,他言语间都带着几分自得,显然很是为这个妻主骄傲。

  作为一个未出嫁的帝卿,姬真实在是不乐意瞧他这副样子,便又把话题转回了一开始,他最想问的那些话:“若是你妻主就在这么个地方待着,你当真就准备一辈子陪她待在这里了?”

  江孟真道:“我们自然不会一直待在云州城。”

  “可是这晋国的皇帝会。”他会知道江孟真在云城,哪能不调查清楚先前发生的事情。虽然皇帝并未将此事伸张,但这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姬真本就在皇宫里安了棋子,会知道其中始末也不奇怪。

  姬真看着江孟真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那妻主刚入宫廷,不知道皇帝是什么xìng格,但你在京城待了这么多年,在嫁给你这小妻主前,你做的那些东西可都瞒着她吧。当今的晋国皇帝什么心思,你难道会不了解?”

  他顿了顿,说出自己的猜测来:“既然知道皇帝的心思,就依着你打通的那张网,想要瞒这么一件事,就能轻易瞒一辈子,又怎么会做出主动把事情捅破的蠢事来。还是说,你一开始,你打算着让皇帝把你的小妻主从京城发配,就到这小地方窝着。”

  江孟真笑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这么做,对我有何益处。”

  姬真便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面上带了几分笑来:“你当然会选择这么做,你的小妻主非得太快了,她那么年轻,待在京城,总是容易被面前的浮华迷了眼蒙了心,你便想着折断她的羽翼。但那又要做样子,便借了这个机会,利用皇帝完成了这个局。我认识的江孟真,是个心思诡谲之人,便是对自己的枕边人,也不可能完全不去算计。这算计刻在你骨子里,说的严重点,你这妻主,指不定是你一路算计来的呢,她想什么样,还不是由你揉捏搓扁。你倒是说说看,我这些说的对不对。”

  江孟真如今的样子,确实很令他惊讶。但他认识的江孟真,绝不是一个会屈居于宅院,整日为妻主儿女洗手作羹汤的男人。

  江孟真沉默片刻,含笑道:“你的话说对。”后面那句可也不全对,他还未说出口,外头突然传来砰的响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他仿佛意识到什么,忙起身站起来,书房的门被姬真打开,地上穿着青衣的女子正弯腰捡着洒落在地上的书本。

  等到捡完了东西,那女子便抬起头来,不是旁人,正是因为公事提前回府的郝澄。

  郝澄直勾勾地看着他,声音有几分沙哑:“你方才说的可都是真的?”

  第113章

  不知怎的,姬真忽然就觉得身上有点冷,他拢了拢衣衫,道了身:“那我先回房了,哥哥嫂子你们好好聊。”

  说罢,他便从郝澄和江孟真身边溜了出去,江孟真根本无暇顾及他。郝澄更加,只盯着江孟真的眼睛,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施舍他一星半点。

  等到姬真的身形从这院子里消失,郝澄才道:“我们进去说吧。”

  毕竟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隔墙有耳,她也不想在外头闹得两个人都没脸。

  江孟真侧身让她进来,两个人一直沉默,直到郝澄先开口问他:“方才,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江孟真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反问道:“你听到了多少?”

  郝澄指甲都掐进掌心,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才说:“一刻钟之前,我便来了。我听到他所有的猜测,也听到你说是真的,然后呢,你告诉我,那是玩笑话,还是……”

  江孟真问她:“如果我说,只是玩笑,你会信吗?”

  郝澄嘴唇颤了颤,然后点头:“只要你说,我就信。”便是江孟真骗她,她也愿意被他蒙在鼓里。

  江孟真也怔怔地看着她,似乎试图从郝澄的眼神看出她这话的真假。在维持了相顾无言的状态片刻后,他方缓缓地道:“我方才所言,每个字都是真的。”

  郝澄面色便瞬间变了,江孟真连忙及时把话说完:“但是你进来的那个时候,我还未曾把话说完。”

  他这话说一半留一半,让郝澄由喜变怒,又由怒变喜。她心忽上忽下的,就盯着自己夫郎那张薄薄的嘴唇开阖,生怕他又说出什么让她伤心的话来。

  江孟真把话补完:“我原本想说的是,他说的对,却不全对。”

  郝澄面色稍稍舒缓了几分,但仍旧没有完全放松:“那你说,他那些说的是对的。”

  江孟真解释说:“他说依着我的本事,完全可以让咱们好好的待在京城,我却选了个糟糕的法子,这是出于我的私心,一点也没有说错。”

  “还有呢。”郝澄的语气里带了几分晦涩。

  “还有,我不会愿意安于后宅之中,做个相妻教女的贤惠夫郎。”

  郝澄叹了口气:“我从来都是说,你要做什么,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之事,我双手赞成。也没有想过要拘你在这后院之中。”

  在婚前,她就知道自个这个夫郎很是了不得,作为女尊世界的男子,他足以让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的女人都自惭形愧。

  作为他的妻主,她确实也有过自卑的时候,但转念一想,每个人有自个的本事和追求,江孟真喜欢什么,她就放手让他去做。她是他的妻主,他要是出色,她也面上有光。

  江孟真垂下头来:“我知道。”

  郝澄便追问他:“既然你知道,你为何还要这样骗我?耍得我团团转,让我担惊受怕,你就开心了吗?”要知道那个时候江孟真还怀着身孕呢,当时她为了这件事又是内疚又是心疼,江孟真还在皇帝面前跪了那么长时间。

  想到这一点,她的声音不自觉扬了几度:“当时若是陛下当初发怒,淼淼说不定都不会来到这个世上,难道在你心里,我和女儿就这么没有份量!”

  江孟真摇头摇得像拨浪鼓:“当然不,你和淼淼对我来说都非常重要。”

  郝澄这个时候又想起来一些蛛丝马迹了,大夫都说江孟真子嗣艰难,那个时候江孟真安胎的一些良yào也没有少服用,孕夫忌讳心情大起大落,当时她都要为怀有身孕的江孟真一直担心得要死,结果江孟真的胎一直很稳定。

  她当时还庆幸的不得了,现在想来,就是因为他成竹在胸,这胎才一直很稳。如果说,当时的那些,都是江孟真的算计,那就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了。

  想到这里,她十分失望,又问江孟真:“你承认当时是你的算计,那在那一回,里头多少是你的手笔,那月不落帝国的皇子会提出要我去他的国家,做他妻主的这件事,也是你安排的吗?”

  “当然不!”江孟真想也没有想的就否定,“那蛮夷皇子会喜欢你,那是个意外。”

  他确实有过让郝澄远离京城的想法,后头的算计只是基于这场意外临时起意。提到那异国的皇子,江孟真秀美的面容上便多了几分yīn郁:“我再算计,也不会算计旁人喜欢你,更不会让别人把那带走。”

  郝澄心里舒坦了一点,但也只有一点:“那你到底算计了哪一些,我要完完整整的都知晓,这一次你莫要骗我。”

  江孟真原本也没有准备瞒着她一辈子,便三言两语的把自己做的事情都jiāo代清楚:“陛下年长,xìng子越发喜怒无常,如今几位皇女挣皇位挣的厉害,我便想着,妻主的xìng子,并不适合搅在这里头。原本便有念头,要让咱们离开京城。”

  只是他当时怀着身孕,这事情便是打算安排在孩子出生满了一周岁后,偏偏来了个恋慕郝澄的娇蛮皇子,他只得临时改了计划,提前安排了这一件事。

  “那也用不着来这云州城。”这京城之外,有多少富庶之地,云城穷得不行,若这也是江孟真安排的,那她还真看不透自己夫郎在想些什么。

  江孟真道:“这也不在我的计划之内,完全是依着陛下起意。”他当时一局改的仓促,不能把事情完全做的滴水不漏,就容易露出马脚。皇帝并不喜欢被人算计,他有好些地方,便顺其自然,依着皇帝的xìng子来,而不是命人吹枕边风,左右皇帝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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